第185節(jié)
等到賀蘭香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當(dāng)場一頭就撞在了柱子上,頓時血流如柱,不過,好在因為她初經(jīng)了情事,身體本就有些虛弱不適,所以力道也不是很大,甚至是連暈都沒暈過去,只有那紅紅的血讓人看了膽戰(zhàn)心驚。 而梅千容的反應(yīng)就更有意思了,眼睛一睜開,發(fā)現(xiàn)被算計的竟然是自己,當(dāng)即就有些懵了!甚至是嘴里還喃喃道,“怎么會這樣?為什么不是劉如玉?” 一句話,便成功地將人們的視線都轉(zhuǎn)移到了剛剛進來的劉如玉的身上。 劉如玉當(dāng)時也是面色一變,大驚失色,而劉夫人雖然是沒在場,可是聞聲趕來的還有劉家的公子,也就是劉如玉的哥哥。一聽這話,臉色當(dāng)即就難看了起來! 這是什么意思?敢情這是有人計劃好了要算計自己的meimei是吧? 如此,人們反倒是將鄙夷的目光投在了梅千容的身上,下意識地,就以為是梅千容要算計劉如玉,可是不知怎的,竟然是計劃中出了意外,反倒是將賀家的小姐和她自己給算計進去了。 什么叫偷雞不成蝕把米,這回眾人算是見識到了。 相比于賀蘭香,梅千容的日子更為難過! 因為不過是一夜之間,這些指責(zé)、鄙夷的流言全都沖著她一個人來了! 賀蘭香反倒是成了一名苦主,而劉如玉則是被人們同情的同時,倒是覺得她當(dāng)場未曾沖著梅千容發(fā)難,可見其修養(yǎng)和氣度的不一般,更讓人對其高看了一眼。 因為有了梅千容這個幕后策劃者在前頭擋著,賀夫人自然是不會蠢地還撞到前面去,事發(fā)當(dāng)日,除了啼哭不已,更是一言不發(fā),似乎是更加印證了,這一切是梅千容所為。 而賀蘭香當(dāng)時撞柱,雖然未死,亦不曾暈過去,可是在后來被大夫診治時,還是生生地給痛暈了過去,也算是讓她暫時躲過了人們的鄙夷和輕視了。 淺夏對于賀蘭香的丑聞,并不在意,反倒是梅千洛的反應(yīng)及做法,讓她再度地嚴肅了起來。 “小姐,奴婢已經(jīng)將劉小姐送上了馬車,劉公子親自陪著劉小姐來的。剛剛因為覺得男女有別,所以劉公子被二公子留在了前院兒說話。”三七回來稟報道。 淺夏點點頭,今日一早,劉氏兄妹便來這里向她道謝,其用意,已是不言而喻! 淺夏仔細地回想著今日劉如玉所說的每一句話,心中對于梅千洛的印象,似乎是又模糊了幾分,對這個人,越發(fā)地覺得看不透了。 梅千洛的人,救了劉如玉,反手算計了賀蘭香和梅千容!一下子算計了兩個,這一點,倒是讓她覺得有些意外。更讓她意外地是,明明就是他派人出手救了劉如玉,為何要將這份人情送到自己這里來? 梅千洛當(dāng)初之所以會選擇與自己合作,所圖的,也不過就是為了給他的親生母親報仇罷了!可若是與劉府結(jié)盟,顯然比跟自己結(jié)盟更為有利,那么,他為何卻選擇了自己,而不是劉府呢? 京城劉氏,可是真正的名門望族!其根基之深,便是梅府,也不見得能勝過他。 梅千洛既然是救下了劉府的嫡小姐,那么,借此機會,將自己的一切和盤托出,然后再與劉府聯(lián)手,整垮梅家的機率,可是比與自己合作的機率要大上太多了! 畢竟,在外人看來,自己也不過就是一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一無權(quán)勢,二不會武功,三無背景。而現(xiàn)在梅千洛如此痛快地選擇了自己,他所圖的,到底是什么? 是他知道了自己身上的秘密,還是完全就是沖著長平王府呢? 淺夏低著頭,開始仔細地回想著與梅千洛見面以來的每一個動作,他的每一句話,每一個表情。他生母的事,這一點,她能確定他說的完全是真的,可是不代表了,梅千洛就不會藉此來謀求什么。畢竟,人在權(quán)勢的旋渦中,日子久了,白的也會變成黑的,黑的,則是極有可能會變成了五顏六色的! “小姐,您還在想著劉小姐先前說的話?” 云淺夏睨了她一眼,輕嘆了一聲,“對于她的這份兒謝意,我實在是不知道該如何回復(fù)。如今不過是遮遮掩掩地虛應(yīng)了過去,畢竟,我現(xiàn)在還不確定他到底是為了向我示好,還是純粹地想要將這一切與他自己撇清楚?!?/br> 三七也是一臉疑惑,“小姐,奴婢也想不明白,明明就是梅大公子的人救了劉小姐,為何卻是絕口不提?還是說,他真的有意退出這京城的是是非非,不愿意再與旁人有過多的牽扯?” 淺夏的心思一動,三七的話,也不無道理,想想梅千洛找么自己時所提的那點愿望,難不成,他是真的打算徹底地逃離京城,然后改頭換面,再不愿意過這種所謂名門公子的日子了? “小姐,穆世子來了,夫人請您到花廳與世子說話?!?/br> 門外嬤嬤的通稟,讓淺夏暫時回了神,有些事,她想不明白,或者穆流年能想清楚呢? 等淺夏將自己得到的消息,以及自己的想法和結(jié)論都一一說與他聽后,卻見穆流年的眸底竟然是閃過了一絲笑意。 “你笑什么?” 看著淺夏清亮的眸子,歪著頭一臉郁悶地看著自己的樣子,穆流年輕笑出聲,“淺淺,你不覺得這對你來說,是一個極好的機會么?上天竟然是派了一個人來白白地送你一股勢力,你又何苦拒之門外?” 淺夏的黛眉微蹙,“你的意思是說,他果真是存了要隱世的心思?” “這些日子,我讓人去查了桑丘鳳的情況,與你所料不差,不容樂觀。雖然目前桑丘烈并未逼著她一定要訂親,可是桑丘夫人所表現(xiàn)出來的態(tài)度,已經(jīng)是很明確了。那就是,即便是桑丘鳳死,也不能嫁給梅千洛?!?/br> 淺夏微怔了一下,在她的認知里,母親一般都是較為慈愛且心軟的,特別是跟自己的女兒相處時,往往都是感情最為細膩,心思也最為周全的??墒窍氩坏?,桑丘烈的夫人,竟然是能說出這樣的話來? 更準確的說,她沒有想到的是,第一個來逼桑丘鳳的人,竟然會是她的親生母親。 “只怕是桑丘鳳的心里也不好受呢。被自己的親生母親逼迫,要么死,要么順應(yīng)長輩的意思,桑丘鳳也果真是個可憐人。” “你并未見過她,如何就能肯定她是一個可憐人了?” 淺夏搖頭失笑,“事實上,這京城名門貴女們,有幾個不是可憐人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比如你我,如果不是有你的精巧算計,我又怎么可能會與你訂了婚事?再比如我母親,如果當(dāng)初不是有人刻意地阻攔,我母親又怎么會遇到了盧少華那樣的人渣?” 說自己的親生父親是人渣,若是換成了旁人聽了,定然是會覺得這女子的心也太狠了,一絲大家閨秀的風(fēng)范也無,甚至可以說是忤逆不孝! 可是穆流年聽了,滿眼卻是只有心疼! 每次聽到她提及盧少華這個名字,總是會不自覺地便想起了當(dāng)年他踢向了淺夏心窩處的那一腳!更不會忘了,他為了幾萬兩銀子,就能簽下了與淺夏斷絕父女關(guān)系的切結(jié)書! 雖然這一切都是淺夏想要的,可是在淺夏拿到了這樣的切結(jié)書的時候,心里頭,定然也會是有nongnong的失望和沉痛的吧? 被自己的親生父親舍棄,終歸是心有郁結(jié)的。 “淺淺,事已至此,若是得不到桑丘子睿的同意,想要放他們離開,只怕是很難。桑丘家族在京城的勢力,雖然不及梅家,可是最近的半年,桑丘子睿已經(jīng)是秘密地將自己部分隱秘勢力,調(diào)入了京城了?!?/br> 淺夏突然抬眸,笑道,“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為你說了這么多,無非是不愿意讓我單獨與桑丘子睿見面?” 穆流年的臉上閃過了一抹被看穿的窘迫,不過也僅僅只是一閃而過而已,臉上浮著笑,有幾分地?zé)o賴口氣道,“我這是為了你的安全著想。你想呀,你生地這樣美貌,那桑丘子睿還未曾看到你的容貌,就已經(jīng)是對你上心了,若是他再使些手段,得知你竟然是天仙一般的人兒,豈非是對你有了不軌之心?” 說話間,人已是到了淺夏的身側(cè),大手也開始有些不老實地扶上了她的腰,“淺淺,我們是未婚夫妻,如今兩家不是都在商量婚事的細節(jié)了么?我陪你一起去,比你的兄長陪著更方便。畢竟,你與他們之前可是表兄妹,在這里,表兄妹結(jié)親的,可是太多了?!?/br> 意識到他的話里有幾分古怪,什么叫在這里? 淺夏眨眨眼,“難不成,這表親間結(jié)婚事,在有些地方還是不允許的?” “這是自然!”待話一說出口,穆流年又有些后悔了,在這個時代,哪里就有那么多的講究?自己一不小心,就將自己那個時代的禁忌給說出來了?,F(xiàn)在倒好,看著淺夏一臉好奇地等著聽答案的樣子,他還真是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她了。 “咳!那個,我是在一些古籍上看到的,具體是什么地方,我也不記得了。反正就是有這么一說罷了。你先想想,我們什么時候去見桑丘子睿比較合適?” 淺夏果真就開始琢磨了起來,“在此之前,還是先見一見梅千洛比較好。我總覺得,他對我表現(xiàn)出來的信任,好像是有些太過了。我的意思是說,他雖然沒有撒謊,可是他憑什么對我如此信任?憑什么相信就我一己之力,就能將梅家整垮?” “或許,在他的心里,認定的,并不是你的一己之力。畢竟,你是我的未婚妻,不是嗎?” 淺夏的眼睛一亮,沒錯,梅側(cè)妃在長平王府里做過什么,不可能會瞞得過梅千洛的眼睛,所以,在他的認知里,長平王妃和穆流年都是恨毒了梅側(cè)妃,那么連帶著,也就不可能會對梅家有什么好感。甚至于,恨不能早日將梅家除之而后快! 這么說,他是一早就確定了,穆流年也是不可能會放過梅家的? 淺夏的眸光閃了閃,一種莫名的情緒在她的眸間火速飛過,“元初,我總覺得,這個梅千洛對我們似乎是很了解??墒悄壳皝砜?,他對我們又像是沒有一絲的惡意。如果說他只是希望我們放他和桑丘鳳離開梁城的話,我又覺得,似乎是沒有必要將他的所有一切都搭上。畢竟,這些勢力的創(chuàng)建,只怕也是不容易的?!?/br> “你想說什么?” 淺夏沉吟了一下,似乎是想著如何措詞,“在我看來,他既然是知道了我們對梅家是有介蒂的,那么,我們對梅家出手,也是早晚的事。換言之,即便是他不對我坦言這一切,我們遲早也會毀了梅家,他又何必多此一舉?” 穆流年皺了下眉,淺夏的話的確是有一定的道理,有些事看似很正常,往往就是最不正常的。 “難道他還另有苦衷?” 淺夏突然就想到了他那日在小院兒的表現(xiàn),臉色的青白,連手指都是透著那樣詭異的顏色,難不成,是他已經(jīng)病入膏肓了,無藥可救了? 可若是如此,他又何必要搭上了桑丘鳳的一生?這樣一來,他對桑丘鳳的愛,又有幾分是真的? 淺夏覺得自己越來越糊涂了,看似簡單的事,怎么她就發(fā)現(xiàn)越來越麻煩了呢? 淺夏有些不悅地揉了揉眉心,梁城果然不是一個好地方,早知如此,就不該這么早回來的。 穆流年也看出了她的不耐煩,細心地伸手幫她揉著太陽xue,“淺淺可是覺得有些煩了?” 不知是不是淺夏的錯覺,從他的聲音里,似乎是聽到了一絲絲的悲傷。 很快意識到了穆流年的處境,自己現(xiàn)在這樣,就覺得有些受不了,有些煩了,那么穆流年呢?自己又即將成為他的妻子,若是自己的心志不夠堅定,頭腦不夠清醒,那么,不僅僅是不會幫到他,反倒是極有可能會害了他! 幾乎就是下意識地,讓她再度想到了自己在鳳凰山桃花林里看到的那一幕,一道偏瘦卻極其有力的身形,將她緊緊地護住,而他自己卻是落得個客死異鄉(xiāng)的下場。 幾乎就是出于本能地,淺夏的身子猛地打了一個激靈,將正在為她揉xue的穆流年也嚇了一跳,“怎么了?不舒服?” 抬眼看著他眼中的關(guān)切和擔(dān)心,淺夏突然覺得這個畫面就有了那么幾分的不真實性! 像是夢,一個美地太過純粹,讓她不敢相信這是現(xiàn)實的夢! “元初?”試探性地低問,讓穆流年的心底一顫,現(xiàn)在的云淺夏,是他從未見到過的那一種,好像是一個瓷娃娃一般的感覺! 眼神里的脆弱、無助,甚至是還有悲傷、憂郁等等,多種復(fù)雜的眼神交織在了一起,讓穆流年的心莫名地就是一陣抽痛,眼前的淺夏,分明就是在害怕著什么,恐懼著什么。 “淺淺別怕,我在!我一直都在!” 淺夏的聲音突然就變得有幾分的哽咽,唇角一扯,明明就是笑著,可是眼睛里卻是霧蒙蒙,濕漉漉的,“元初?” “嗯,我在。我永遠都會陪著你,永遠?!?/br> 淺夏輕笑一聲,一滴眼睛自她的眼角快速地滑落,有些瘦的小手,輕輕地撫上了他的眉,一下接一下地,剛硬的冷眉,讓她的指腹有些癢癢地感覺,她似乎是愛上了這種感覺,極其享受,竟然是一再地重復(fù)著,重復(fù)著,連她自己,也不知道將這一動作,持續(xù)了多久。 穆流年也不動,就任由她這樣撫弄著自己的眉,像是怕她不高興,身子和頭,都是一動不動的,十分努力地配合著她的指尖,就像是這本來就是他存在于此的意義一般。 “謝謝你,元初。”淺夏說完,手緩緩地自他的臉頰上撫過,輕地就像是一陣風(fēng)一樣,沒有留下一絲的痕跡,卻讓穆流年的心一再地加速狂跳著。 淺夏的手搭在了他的左肩上,便不再有所動作,而后,竟然是抿唇一笑,頭微微低下,再靜靜地倚在了他的胸前,輕輕地吐出了兩個字,“傻子!” 傻子?穆流年的修眉一挑,這是說自己? 不過,穆流年的心情卻是極好,好到了難以用任何的言詞來形容! 只要是能讓她高興,能讓她一輩子陪著自己,傻子就傻子!他認了!有句話怎么說來著,在自己心愛的人面前,每個人都是個弱智! 而現(xiàn)在,他愿意為了淺夏去當(dāng)這個傻子,只當(dāng)她一個人的傻子! 兩人靜靜地相依偎,誰也沒有再說話,這樣的時光,在他二人五年來的相處中,并不多見!而這樣溫情脈脈的氛圍,對于穆流年來說,在之前,簡直就是連想都不敢想的!總以為,至少要等到婚后相處久了,自己才會有這樣的待遇,沒想到,他的淺淺,竟然是提前開竅了! 兩人間的感情飛速攀升,看似不經(jīng)意間的一句話,一個動作,就能讓二人貪戀許久,回憶起來,沒完沒了。 這日,淺夏想要出門再去見一見梅千洛,不想,才出門,穆流年的馬車就停在了門口。 似乎是算好了時辰,掐著點兒來的。 穆流年笑看著淺夏,意思很明顯,你要是不讓我陪你同行,那你也別去! 無奈,淺夏搖搖頭,最終還是在穆流年的攙扶下上了馬車。兩人同乘一車,這一次,倒是光明正大,不再避諱了。 淺夏想地簡單,正如穆流年所說,反正兩家也已經(jīng)是在商討他們的婚事了,至于外人怎么看,怎么說,她還能攔得??? 這一次,是換成了梅千洛等她了! 看到了穆流年也出現(xiàn)在了這里,梅千洛并沒有表現(xiàn)出絲毫的意外,這一點,更讓淺夏確認了,他果然是對于長平王府的事,也有所了解,只是涉及到了穆流年的事,知之甚少。不過,對于梅側(cè)妃,他顯然是知道了太多事。 “我不喜歡繞彎子,梅大公子,說說你為何放著劉府這樣大的勢力不合作,卻偏偏選中了我呢?” 梅千洛看了一眼穆流年,再看看淺夏,笑道,“云小姐是以為我看中了你的未婚夫,穆世子的勢力?” 淺夏挑眉,“難道不是嗎?” “如果我說不是,那么云小姐信嗎?”梅千洛不答反問道。 淺夏微蹙了一下眉,對于這樣的問題,她還真不知道如何回答。與他的接觸不多,實在是沒有多少的信任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