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節(jié)
“你想怎么做?” 淺夏淡淡地垂下了眼眸,“不急!如今才清理出來了一個春玉,其它的,這會兒自然是早有準備和防范了。就再緩一緩再說。而且,我現在比較關注的是,皇上對和寧這個親meimei,到底會如何處置?” 穆流年挑眉,他能說,他也很期待這個嗎? 和寧長公主被人直接就送進了宮,而和韻長公主也是一路同行,她不相信自己的這個meimei會有這樣大的膽子,可是無論她是否相信,等到了御書房后,她便明顯地察覺到,殿內的氣氛,實在是太過詭異了。 她和和寧長公主走的較慢,而那件印有五爪金龍的外袍,早已擺在了皇上的殿內。 此時,她明顯地看到了幾位內侍正將一截衣袖烤干。 “皇上?” 皇上只是淡淡的掃了她一眼,并未出聲,不過,眼神里的某些訊息,還是被她給捕捉到了。 皇上對和寧,顯然已經是十分失望了。 而此時,那半截衣袖已經烤干,已有宮人拿了過來,呈給皇上和幾位大人看。 和韻長公主此時才注意到,但凡是一品大員,以及親族顯貴們,已然是全都到齊了!璃親王和長平王,自然也在其中。 “皇上,您請看,事實上,這件外袍上本身就是以不同的絲線織就了龍形的暗紋,若是細看,還是可以看得出來的。并非是被人在上面用了藥物,如此,也就是說明了,這件衣裳在被和寧長公主命人裁剪之時,就已經知曉了。” 和韻長公主頓時心底發(fā)寒,對方此招,可不僅僅只是為了打壓和寧,而是想要直接要了她的性命! “方大人慎言!和寧是皇上的嫡親meimei,她何故如此做?還有,若是和寧明知此面料上有這逾矩的暗紋,又豈會穿著這樣的衣裳四處招搖?豈非是等于告訴了全天下的人,她意圖不軌?” 和韻長公主有些氣極,和寧是她唯一的meimei,她自然是不能容許有人就借著這樣的一個機會,將她除去。而且,她總覺得這件事情太過詭異,這幕后的黑手,似乎是不僅僅只是想要和寧的命這么簡單了! “長公主所言極是,皇上,微臣也不贊同方大人的說法。若是和寧長公主果然是生了異心,又何必明目張膽地穿了這件衣裳到長平王府去赴宴?而且還在宴會上不小心打濕了衣裳?” 梅遠堯此話,分明就是在暗指,和寧長公主并不知情,顯然是長平王府的人故意搗的鬼! 長平王微微蹙眉,雙手抱拳道,“皇上,當時眾多人在場,不少的夫人小姐皆可證明,當時打濕了和寧長公主衣裳的,可是她自己的貼身婢女,而且還是曾被皇上冊封過的女官。難不成,梅大人的意思是說,是我長平王府的人買通了伺候了和寧長公主多年的女官?” 璃親王搖搖頭,“不可能!回皇上,后來臣也過去問過了,那名婢女的確是侍奉了和寧多年的女官,若是長平王府果真能買通得了她,只怕是難以令人信服!” 皇上的眉心深鎖,晦暗不明的眸子里,一簇簇的怒火在快速地燃燒著,可是偏偏這個讓他如此動怒的人,又是他的親meimei!他的母后才死了沒多久,接下來,就要輪到他的親meimei了么? “皇上,此事事有蹊蹺,懇請皇上下旨搜府。” 聽到了方大人此言,和韻長公主卻是身形一震,若是想要讓和寧順利地洗脫罪名,那么搜府,無疑是最快地可以證明了她的清白的法子! 可是反過來說,如果是有心人欲對她陷害得更徹底一些,那么,這搜府,無異于將將她推向了無底深淵。 和韻長公主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可是又突然覺得腦子里有些糊涂了起來,身形微微一晃,被宮人穩(wěn)穩(wěn)地扶住后,便聽得皇上言道,“皇姐可是累了?來人,先扶皇姐去偏殿休息。” “是,皇上?!?/br> 和韻長公主很想說自己沒事,可是一抬眸對上了皇上隱隱怒意的眼神,也只能是默默地去了偏殿,她知道,這一次,自己在和寧的事情上,怕是一個字也說不上了! 可是就要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親meimei被人算計致死? 不!不可能! 和韻長公主側躺在了榻上,明眸流轉,開始不停地算計著,如何才能幫著這個唯一的meimei,逃過這一劫。 時間不長,便先是有尚工局,以及織造局的人過來,先后看過之后,得出的結論,便是這衣袍的織造本就是如此。 再然后,便是有了派出去的人回來稟報,在和寧長公主的府上,發(fā)現了數匹這樣的綢緞,并且是全部搬進了御書房。 “回皇上,屬下等豈先也并不能確定這些布料有問題,還是后來偶然有一人提議用水試一試,所以才會發(fā)現了這些布料。另外,屬下等也注意到,這里面并非是所有的布料都是見水之后才會呈現龍形圖案?!?/br> 侍衛(wèi)說著,伸手指了兩匹暗色的布料道,“回皇上,這幾匹布料見水無礙,可若是在強光之下,便隱約可見龍形圖案?!?/br> 好一會兒,皇上身邊的一位內侍突然小聲道,“皇上,這兩匹布料的顏色,不是以前和寧長公主晚上進宮赴宴的時候,最愛穿的顏色嗎?” 皇上的眉心擰的更緊了些! 自己的親meimei,竟然是身著五爪金龍的衣裳,她到底是想做什么?如果說一件衣裳有問題,一匹布料有問題,那么這些又當如何解釋? 如果說有人借了一件衣裳來陷害她,這一點,皇上倒是可以猜想得到,自然是不會相信和寧會起了不臣之心??墒乾F在,這么多的布料在這里擺著,什么人能有這樣大的本事,竟然是將這些布料能藏進了長公主府? 皇上此時,已經是對于和寧長公主僭越之事,信了七八分了。 再然后,不過才一刻鐘的功夫,便見再有人回來稟報,“啟稟皇上,微臣等在和寧長公主府發(fā)現了秘室,在里面發(fā)現了這個?!?/br> 大總管將來人呈上的東西接過,再送到了龍案之上。 一個不過是一尺來長的布偶,上面卻是以朱砂寫滿了字,再布偶的上面,還扎滿了無數的針釘,顯然,這是巫蠱之術了! “混帳!”皇上大怒! 因為那布偶上面所寫的,不是別人,正是身懷有孕的許妃。 慧覺大師曾批有一卦,所批出來的十二個字,“天生貴胄,福澤雙親,奈何薄命?”其意自然是指許妃腹中的孩子,可以為皇上帶來福澤。 皇上如今已是九五至尊,且兒女雙全,所謂的福澤,在皇上看來,自然就是長壽了! 可是沒想到,自己的親meimei,竟然是詛咒自己的愛妃早死,且不得順利生子? 皇上此時已是怒不可遏! 啪地一聲,重重地擊了一下龍案,隨后起身,怒道,“來人,將和寧削去長公主封號,貶為庶民,暫時關押在長公主府,待朕仔細查問之后,再行定奪?!?/br> “是,皇上。” 和韻長公主才過來,便聽到了皇上的旨意,心里頭咯噔一下子,再一看殿內的這些東西,以及龍案上的那件巫蠱。突然間,她才明白過來,皇上這次是真的動了肝火,連長公主的封號,竟然都給削了。 和皇上一起長大的她,自然明白,她穿了有五爪金龍的衣袍,皇上不一定就會重罰她,畢竟是自己的親meimei,可是現在,她竟然是還動用了巫蠱之術,想要謀害許妃腹中的孩子,那可是犯了皇上的大忌的。 皇上如今年邁,所期待的,自然就是能長壽康健,而許妃腹中的孩子,又是曾得慧覺大師所言,一出生,便可為皇上帶來福澤的,如此,皇上自然是對許妃格外的看重,不然,也不會允許這個屢次滑胎的許妃再度平安地產子了。 再聞得腳步聲,一名侍衛(wèi)進殿,跪下道,“啟稟皇上,微臣等在搜查和寧長公主府時,發(fā)現了這些東西,微臣等不敢自作主張,故而將東西全部帶回?!?/br> 言畢,一招手,便有幾名侍衛(wèi)抬了兩口箱子進來。原本還是十分寬敞的御書房,此時看上去,倒是太過擁擠了些。 “打開?!?/br> 隨著那名統(tǒng)領的吩咐,朱紅色的箱子被打開,里面露出來的竟然是一些兵器。 細看這些兵器,竟然全是以精鋼打造,短匕首,長劍,甚至是弓駑等等,箱子不大,東西卻不少。 而讓一旁的大總管直接就嚇得倒吸了一口涼氣的,便是在其中一口箱子里,竟然是發(fā)現了一塊兒約莫一尺見方的黃龍玉。 此玉為紫夜產量極少的一種玉石,一直以來被明文規(guī)定,除了皇上本人之外,其它任何人皆是不可佩戴,違者便是僭越之罪,輕則砍頭,重則誅九族! 就算是紫夜的太子,沒有皇上的允許,也是不得佩戴此等玉石的。更何況,現在在和寧長公主府里,還發(fā)現了這么大一塊兒的黃龍玉? 這和寧公主簡直就是擔心自己死的太慢了!連黃龍玉,她竟然是也敢私藏? “好!好的很,和寧,朕一直是對你偏寵的很,想不到,你就是這樣回報朕的?!?/br> 和韻長公主臉上的震驚之色,也是不亞于任何人,心頭則是百轉千回,這樣多的物證,如果說是陷害她,那么這些東西是如何進的她的府??? 要知道她是嫡親的長公主,她的府上,也是有親兵的,人數雖然不多,可是守衛(wèi)也向來森嚴,能將這樣多的東西,在沒有人察覺的情況下送進她的公主府,的確是不太可能。 難道,她果然是有了不臣之心? 這個念頭一升起來,和韻長公主自己就把自己給嚇了一跳,她一介婦人,怎么會生出了這樣的心思? 此時,惟有璃親王的眼神在那塊兒黃龍玉石上極為專注地看了一會兒,爾后,便轉了頭,沉默了起來。 皇上才將怒意壓下去了三分,便聽到了外頭極為匆忙的腳步聲,只見一個小宮人到了殿門口,竟然是一腳沒有邁過那門檻,直接就一下栽到了地上,然后連滾帶爬地就到了中間,臉色惶恐道,“皇上,不好了!許妃娘娘突然腹痛不止,皇后娘娘已經下令召了御醫(yī)前往,可是許妃娘娘的情形似乎不妙,皇后娘娘大急,特意命奴才來請皇上過去瞧瞧。” “什么?許妃她?”皇上二話不說,直接就往外走,大總管連忙跟上,再招呼了左右連忙去備了龍攆,急匆匆地去了坤寧宮。 皇上一走,這御書房里頭自然是又安靜了下來。 看著這殿內的錦鍛,再看看那一個扎滿了針頭的小人兒,和韻長公主的右眼皮突然就連跳了幾下,總覺得,這事情是不是也太巧了些? 才剛剛發(fā)現了這等的巫蠱之術,緊接著,許妃便出事了? 和韻長公主是女子,自然是可以前往后宮的,眼下,除了和寧的事情之外,許妃能否順利地產下皇嗣才是最重要的。說不定,一旦母子平安,皇上會對和寧的態(tài)度有所轉還了。 可若是許妃母子出事,只怕和寧,就真的只有死路一條了! 宮里頭的氣氛越發(fā)的緊張了起來,而和寧長公主府里頭上下,則是死氣沉沉?;噬舷髁怂姆馓柕闹家庖呀浵逻_,和寧自己卻是不肯相信這是真的。 她不相信皇上會這么做,皇上甚至是都未曾見她一面,未曾聽她為自己辯解一句,就這樣武斷地定了自己的罪? 和寧長公主主要還是先前對自己太自信了,自以為皇上至少也要宣她覲見,可是沒想到,她被人送回了府沒多久,便接到了這樣的旨意。 和寧整個人就像是瘋了一樣,頭發(fā)凌亂,釵環(huán)歪斜,不停地掙扎著,想要沖出府門,進宮見駕。 “你們放開我!你們這群混蛋,我是長公主,是皇上的親meimei?;噬显趺纯赡軙@樣對我?一定是有人在故意陷害我。你們讓開,讓我進宮去見皇上?!?/br> “您現在已經不是長公主了,一介平民,還妄想得見天顏?簡直就是不自量力。” 相對于這兩處地方,長平王府里,倒是安靜地多了。 長平王很晚才回了府,所有人都在等著他一起用晚膳,很竟外地,梅側妃竟然破例也被王妃準許留下來一起用晚膳了。 淺夏與穆流年用的都不多,待一回到了初云軒,穆流年就打發(fā)三七下去給她熱牛乳了。 “那些暗紋,果真是織上去的嗎?”淺夏有些好奇道。 “嗯,只是在織的時候,那些絲線被用一種特殊的藥材浸泡過。在遇到水之后,顏色會變深,所以,就會出現你看到的那種情形了?!?/br> 聽完他的解釋,淺夏再度將整件事情都串聯了起來,好一會兒,才問道,“你如此地大費周章,就真的只是因為想要打倒和寧長公主?” “若是對付她一個,還不需要這樣麻煩?!蹦铝髂険Q完了衣服,因為不打算再出去了,所以只著了潔白的里衣,然后再幫著淺夏開始拆頭發(fā)。 “許妃今日會早產,這些,都是與皇后事先就通過氣的。正如你所說,許妃這樣的人,再活著也只會給我們帶來麻煩。無論她是真的背叛了我們,還是被人脅迫背叛了我們,她都不能再繼續(xù)活著了。最重要的是,她敢屢次出手算計你,這又是超出了我的底線?!?/br> “許妃的事,是皇后做的手腳?” 穆流年點點頭,“到底也是淮陽許家的人,你以為我會親自動手?” 淺夏知道他做事一向細膩周到,今日才算是對這一了解,徹底地加深了印象。 “皇后是不會允許許妃再活著的,她不能容許任何不安穩(wěn)的因素存在。更何況,許妃的心已經是明顯偏向了皇上,若是將來她再因為子嗣而得了圣寵,那就更加不妙了?!?/br> 淺夏聽罷,倒是沒有急著再去做什么,任由他極其溫柔地幫著自己拆頭發(fā),好一會兒,才若有所思道,“那件兒衣裳,是我事先就在閣樓里備好了的,與之前寢室的這一件兒,亦是一模一樣。一個料子里裁下來的,一位繡娘做的,怎么可能會不一樣?只是,我沒有想到,我身邊的陪嫁,竟然是這么容易就被梅側妃給收買了?!?/br> “這個梅側妃,果然是過地太安逸了,如果不是因為你之前一再叮囑,暫時不能要她的命,我是真想一刀把她給殺了?!?/br> 淺夏彎了彎唇角,笑道,“你急什么?若說是恨她,只怕王妃比你更恨她!可是這么多年來,王妃不是也忍了下來?” 等到了兩人沐浴完,都準備就寢時,朱雀又送了密函過來。 穆流年看完之后,便交到了淺夏的手上,“你也看看吧?!?/br> 淺夏看罷,眸色微微一沉,“果然生了個皇子!想不到,許妃竟然是連看他一眼都不曾來得及。你說,王妃那邊兒,是否也得到了消息?” 穆流年搖搖頭,“這是我布在了宮里的眼線,快速傳出來的,而正式的消息,只怕是要等到明天早上,才會送進王府了。這個時辰,宮里頭早已落了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