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節(jié)
最重要的是,每每面對桑丘子睿,她總是會有一種莫名的壓力,自己當初在桃花林里看到的那一切,明明就不是自己的錯,何來的壓力? 事實上,她應該在與穆流年相處時,才會覺得心中有愧不是嗎? 兩人一路回了長平王府,相較于之前在茶樓的情緒,回到了初云軒,他們二人顯然是好了許多。 “淺淺,皇甫定濤這個人,只怕不簡單!能在眾目睽睽之下,將肖云松擄走,可見其本事之高明。另外,還能在允州一帶有了自己的隱秘之所,看來,我們怕是要派人往允州去一趟了。” “你之前不是派人去過了?” 穆流年搖搖頭,“當時怕是還不夠仔細。這一次,務必要讓他們一寸土地一寸土地的給我搜。我就不信,一點兒痕跡也沒有留下來?!?/br> 淺夏思忖了一會兒,笑道,“是人,就要吃飯穿衣。而且,當時我們發(fā)現(xiàn)的肖云松的尸體,很顯然都是名貴的衣料。想必,之前他的飲食方面,也都是極好的。這些,都是對我們十分有利的線索。讓人沿著這些去查,應當很快就會有消息了。” 淺夏說著,話鋒一轉(zhuǎn),“不過,我很好奇,如果你發(fā)現(xiàn)了那處秘密住所,你預備怎么做?” 穆流年的眼神一暗,手不自覺地便緊了起來,“毀掉!” 淺夏微怔,沒想到他倒是說的毫不猶豫,“為何?” “皇甫定濤是蒼溟人,而且種種跡象表明,他的出身還不低,你忘了,僅僅是他的外祖那一脈,就已經(jīng)是蒼溟的顯貴了。無論我有多恨那個人,多么厭惡梅家,我都沒忘了,我先是一個紫夜人,我與他們的仇怨,是我個人的。我再恨他們,也不代表了,他們就是能由皇甫定濤這樣一個外人來決斷他們的生死的?!?/br> 淺夏似乎是聽懂了一些,“所以說,你覺得是皇甫定濤逾越了?” “不錯!我已經(jīng)讓人盯上他了。他的出現(xiàn),太過突然,我可不相信,他是毫無所求,只是為了一心輔助自己的師兄的?!?/br> 皇甫定濤的出現(xiàn),的確是有些詭異,而且,淺夏對于他的這些舉動,也有些懷疑。 如果是為了幫助桑丘子睿,那么應該是在事前與其商議一番,之后有了定論,再動手不遲,而不是像現(xiàn)在這樣,反倒是讓桑丘家,也險些進入了一場危險之中。 或者說,如果不是在后來桑丘子睿反應得夠快,只怕這會兒出事的,不僅僅只有梅家,還有桑丘家。這樣一來,皇上就等于是不費吹灰之力,解決掉了兩個大麻煩,從而給他自己中意的兒子,輕松地掃除了障礙。 如果不是知道皇甫定濤是貨真價實的蒼溟人,她真的會懷疑到,他是不是也與紫夜皇室有著什么瓜葛了。 “元初,方家向長平王府示好,這個消息,你說桑丘家族是否已經(jīng)知道了?” 穆流年微擰了下眉,“應該還不知道。畢竟方喬生在人前,始終未曾表明過自己的態(tài)度,僅憑他來我們長平王府一兩次,說明不了什么。畢竟,他也常去靜國公府,不是嗎?” 靜國公府!是呢,桑丘家族當年被恩賜的爵位,就是靜國公呢,從龍之公,果然是不能小覷的。 “淺淺,別想太多了。有些事,該到它浮出真相的時候,自然也就會讓我們看到事實了?!?/br> 當晚,夜色甚濃,一輪皎月,懸于天際,恍若是一面銀盤,被人供奉在了那黑暗的供桌之上。明明就該是十分純潔圣明的光茫,卻因為偶爾飄過的幾絲浮云,讓人感覺到了幾分的驚懼。 皇甫定濤在京中最大的客棧落腳,一人坐于窗前,對月獨斟。 不知過了多久,他的耳朵微動,而后有些溫軟的笑意,快速地彌漫上了他的俊顏,本就生得有幾分妖艷的他,此刻在朦朧的月光下,更添了幾分誘人的媚色。 “你終于來了?!?/br> 是一種很肯定的陳述句,顯然,他等了這么久,就只是為了等他前來與自己相會。 銀發(fā)白衣,豐神俊逸,除了天下聞名的桑丘公子,還能是誰? “說吧,你約我今晚來此,有何要事?”桑丘子睿動作優(yōu)雅地落座之后,便直奔主題。 皇甫定濤的唇角咧開的弧度,再稍稍大了一些,看向他的眼神,也有些不太一樣,臉色微紅,就連眸光,也有了幾分的瀲滟之色! 桑丘子??粗⑽⒒蝿拥拿婵祝瑩u頭輕嘆,“你喝多了。”說著,一把將他手中的酒壺奪了過來,再順手給他倒了一盞茶。 “師兄,我難受!我心里頭難受!”皇甫定濤的聲音起初只是有幾分的哽咽,可是說著說著,竟然就真地落下淚來。 “師兄,我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真的,我一直以為我都是應該恨他們的??墒菦]想到,到底,他還是為了保全我母親的名聲,所以才會?” 桑丘子睿大概也猜到了他說的是誰,并不答話,看著他痛哭流涕的樣子,還真有幾分的不忍。 “好了,事情都過去了。你如今,不是好好的?不是依然能獨酌美酒,能在此靜坐賞月?不是仍然能喚我一聲師兄?” 皇甫定濤似乎是被他的這番話給說動了,伸手抹了一把臉,也不管自己的眼角是不是還掛著淚,直接就咧開嘴笑了。 “師兄,許久未見,你似乎是更接地氣了?!?/br> “嗯?”桑丘子睿一挑眉,顯然不認為這是在夸獎他。 “我說的是真的。以前的你,雖然俊逸,可是這氣質(zhì)也太像仙人了,不像現(xiàn)在,你的臉上會常常地有了其它的情緒,不再總是平靜無波。說實話,我討厭看到你總是一副云淡風輕的樣子。不過現(xiàn)在,嘻嘻,這樣好多了!” 皇甫定濤說著,還晃著頭,伸出手來想要摸一摸桑丘子睿,可是桑丘子睿的頭一偏,他的手,只是摸到了一縷光滑如緞的銀發(fā)。 “又在胡說。如果你只是讓我來看你喝醉酒之后的模樣,那就算了。我又不是沒有見過?!?/br> 皇甫定濤的眸中閃過一絲黯然,再抬眸,又是光彩熠熠,然后一手以掌心貼面,撐起了自己的頭,微微歪著,像是小孩子看家長一般,用一種近乎是崇拜的目光,看著他。 “師兄,我有沒人說過,你實在是長的太英俊了。真是讓人嫉妒呢?!?/br> 桑丘子睿的臉上很淡然,顯然對于這樣的情形,已經(jīng)是見怪不怪了。自己喝了一口茶,有些淡漠道,“你為什么一定要殺了肖云松?我記得曾跟你說過,他不會成為紫夜的下一任帝王,所以,他根本就不會有什么威脅力,你這樣做,徹底打亂了我的計劃?!?/br> “所以呢?”皇甫定濤的頭再往另一側(cè)歪了歪,換了只手撐起了另一邊臉,“師兄是在責怪我多管閑事么?” “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鄙G鹱宇4瓜铝搜鄄€,那么一瞬間,就連他的眉毛,似乎是都有些過于沉靜了?!澳闶俏业膸煹?,你是什么性子,我自認還是了解幾分的。你從來就不會主動地去做什么事。當然,除了當初在鳳城的事。我現(xiàn)在只問你,你為何要殺了肖云松?依你的腦子,不應該想不到,他活著,遠比他死了更有價值。” “是么?可是他死了,不是就沒有人再擋著二皇子的路了?” 桑丘子睿似乎是有些不耐煩了,“師弟,我不喜歡重復以前說過的話?!?/br> 皇甫定濤嘻嘻笑了幾聲,他知道,這個師兄說出這句話,就表示他的耐心快要用完了,自己若是再不說,只怕他就會生氣了。 “我討厭他,不知道這個理由算不算數(shù)?” 桑丘子睿看向他,發(fā)現(xiàn)他也正微微笑著,一雙嫵媚得像極了女人的眼睛,此刻還微微泛著瑩光。 “你不愿意說就算了,你知道,我從來不喜歡強迫人的。” 說著,放下了茶杯,絲毫未做停留,甚至是連一個讓皇甫定濤開口叫住他的機會,也不曾貿(mào)下,直接就消失在了屋內(nèi)。 皇甫定濤臉上的笑慢慢地凝固,再慢慢地變淺,好一會兒,一張嫵媚的男女莫辯的俊顏,此時,已是布滿了寒霜。 細看,其眸底,還有著一絲極為痛苦的掙扎。 五指將那茶杯慢慢地收緊,眉頭似乎是也隨著手上的力道,越來越緊,很快,只聽‘咔嚓’一聲脆響,茶杯碎裂。 與此同時,皇甫定濤深吸了一口氣,再慢慢地抬起了頭,看向了窗外的那一輪明月。 師兄,不是我不肯說,等時候到了,你自然也就會知道了。你放心,我不會讓那個老皇上如愿的。你曾說過,老皇上中意的另有其人,我怎么可能會忘了? 一抹陰狠快速地劃過了他的眸底,衣袖一甩,再站起身來的,已是一個冰冷狠戾的皇甫定濤了。 兩日后,淺夏發(fā)覺自己體內(nèi)的那種狂燥、嗜血,似乎是得到了克制。是真正的克制,不是依靠云長安的曲子,才能讓她靜下心來,也不是依靠自己心中默念心經(jīng),才能讓自己慢慢地趨于平靜。 而是真正地可以自由地掌控自己的那些不該有的情緒了。 于是,歡喜了沒有多久的穆流年,便十分悲催地發(fā)現(xiàn),他的淺淺,又回到了之前在浮河鎮(zhèn)時候的樣子了。 臉上永遠都是平靜無波,云淡風輕的模樣,眸子里的光澤永遠都是清澈明晰,讓人不敢有一絲一毫的褻瀆的。 這似乎是與他原先的本意有些相悖! 畢竟,自己一直都是希望自己的淺淺是可以與他,像平常的夫妻那般相處的??墒乾F(xiàn)在,他們似乎又回到了原點。 淺夏不會再主動地偎入自己的懷里,不會再因為他的某一個有點兒黃的笑話而面色羞紅,這讓穆流年很不爽。 不過,值得慶幸的是,在穆流年對她有些親密的舉動的時候,還是能很明顯地看出她的羞澀和激動的。穆流年有些無語,他該感謝云長安,沒有將他的媳婦兒給徹底地凈化了嗎? 事實上,也不是淺夏就真地對這些都無動于衷了,而是她更善于隱藏自己的情緒了。 這對淺夏這樣眼睛異于常人的秘術(shù)師而言,顯然是一樁好事。 畢竟,她還是長平王府的世子妃,能更好地隱藏自己的情緒,就意味著,她的秘密被人發(fā)現(xiàn)的機率,將會降得更低。 而穆流年也很快就發(fā)現(xiàn)了,其實淺夏在與他單獨相處的時候,還是與平時有些不同的。他們之間那種涌動著的空氣,似乎都是帶了幾分的香甜的味道的。 兩人在初云軒里,正在對奕,三七進來,小聲道,“世子爺,王爺說今天后晌,蒼溟的使團就要進京了。今天晚上宮里頭會有宴會,請您和世子妃早些準備?!?/br> 穆流年不以為意地點點頭,“知道了,反正我們也不是主角兒,也沒有什么好準備的?!?/br> 淺夏倒是抬眼看了看他,“蒼溟使團都來了些什么人?你都打聽清楚了?” “嗯,蒼溟的一位皇子殿下,還有一位小王爺,帶了一位公主,再就是其它的幾位使臣了?!?/br> “公主?這是有心和親?”淺夏倒是樂了,“這太后歿了還沒有一年呢,紫夜應該是禁止婚嫁等喜事一年的,他們這會兒來,有些意思?!?/br> 穆流年落下一子,笑道,“皇室聯(lián)姻,不一定就是現(xiàn)在就要成親呀?這會兒若是訂下了,公主還要再回到了蒼溟備嫁,這皇室公主出嫁,怎么也得好好準備,沒有半年六個月的,你以為能籌備妥當了?再說了,你怎么就沒有想到,是咱們的公主,嫁給人家的皇子呢?” 淺夏還就真的認真想了想,“還的確是有這種可能性。不過,宮里頭適齡的女子,皇上基本上都已經(jīng)下旨賜了婚,哪里還有那么合適的公主了?” 穆流年笑笑不語,淺夏也沒有心思再去想這個,反正,跟自己是沒有多大的關(guān)系的。 當天后晌,京城里頭果然是十分熱鬧,據(jù)聞是由二皇子親率了一干重臣,迎在了城門之內(nèi),也算是給了這蒼溟皇室面子了。 而出去打探消息的三七回來后,則是十分興奮地說著他們的穿著打扮,以及那位皇上是如何如何地威武英俊,那位小王爺又是何等的英姿挺拔等等。 淺夏對于這些,都是一笑置之,天色還沒有完全暗下來,她就與穆流年一起上了馬車,參加宮宴了。 “到了宮里頭,有什么事情,記得差別人去做,無論如何,不能讓妖月離開你的身邊。還有,如果有什么不舒服的,就直接找母妃,不要忍著。” “嗯。知道了?!?/br> “也不知道今晚的宮宴是如何安排的,若是我們能坐在一處,自然是最好的。不過,我就擔心皇上還會對你再起了試探,或者是別的心思,所以,萬事不可掉以輕心?!?/br> 淺夏對于他的反復提醒,絲毫沒有表現(xiàn)出不耐煩,反倒是覺得自己能有這樣的一個男人疼著、寵著,當真是自己幾世修來的福氣。 晚宴開始之前,穆流年和淺夏就有些不太淡定了。 事實上,兩人注意到了對面的桑丘子睿,表情也有些不自然,因為他們都清楚地看到了一個人出現(xiàn)在了蒼溟使團的隊伍當中。 皇甫定濤! 而從他一身的裝束來看,竟然是僅次于那位八皇子,如今看來,就是那位同行的小王爺了? 淺夏臉色不太好,在穆流年耳邊低聲道,“這位小王爺?shù)牡准殻阒皼]有讓人查過?” “查過了,只說是蒼溟睿親王的親生兒子,當年因為一場意外,流落民間,后來費盡周折,終于尋回,已經(jīng)得到了蒼溟皇的認可,給他上了玉碟,同時,還親賜了名字。” “嗯?” “李定遠!”穆流年幾乎就是咬著牙將這個名字給說出來的,“我真沒想到,這個李定遠,竟然就是皇甫定濤??磥?,我果然是大意了。如此重要的消息,竟然是讓我直接忽略了過去?!?/br> 淺夏一下子也略有些憂慮,身為蒼溟皇室的親王子嗣,他竟然將紫夜的大皇子先擄后殺?若說這中間還只是單純地想要幫著桑丘子睿,只怕連他自己都不信! 猛地,淺夏的心里頭咯噔一下子,蒼溟皇室的人,竟然是在允州能做到了來去沒有任何的蹤跡和阻礙,這說明了什么? 穆流年的眉心微緊,顯然也想到了這一層,幾乎就是恨恨道,“但愿我今晚上能收到允州那邊的消息,我堂堂紫夜的皇子,竟然是死于蒼溟李氏之手,這可不僅僅是私仇,而是對我紫夜的無視和侮辱!” ------題外話------ 你們猜猜,皇甫定濤是為了什么而要一心將大皇子致死?今天是四號了,我要開始寄禮物了…回頭會將單號神馬的,給美妞兒們傳過去的。么么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