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7節(jié)
她知道穆流年對她是有著很深的感情的,可是這種感情能不能真的很牢固,在明知道了自己是重活一世的怪人之后,有所改變呢? 看著神情有些忐忑的淺夏,穆流年的心里倒是有了幾分的愉悅,原來她也會擔(dān)心?原來她竟然是如此地在意自己? “怎么可能會被嚇到?你忘了,我也是刀槍劍雨地過來的。倒是剛剛你快要暈倒的樣子,把我給嚇的不輕?!?/br> “你真的不害怕?”淺夏有些不太相信,再次小心地試探道。 穆流年這一次,直接坐在了她的身邊,然后將她的半個身子抱進了自己的懷里,“我為什么要怕?你之前不是也跟我講過你曾在桃花林里看到的幻境?你就是你,我就是我。沒有什么可怕的。重要的是現(xiàn)在。你剛剛對桑丘子睿不也是這么說的么?過去的,終將是過去了。結(jié)束了,就是結(jié)束了。所以,沒有必要去糾結(jié)什么,執(zhí)著什么了?!?/br> 淺夏頓時有些動容,“元初,對不起,我讓你擔(dān)心了?!?/br> “你的確是應(yīng)該向我道歉。讓我等了你這么久,海爺爺可是說過,你最多不會超過半年就會醒的,可是實際上,卻讓我多等了半個月,你說,你該如何來補償我?” 淺夏淺笑,將臉緊緊地貼在了他的胸前,雙手也輕輕地環(huán)上了他的腰,她有多久沒有過這樣安心的感覺了? 在夢境之中,總是不斷地糾結(jié)著,猶豫著,恐懼著。 特別是在后來,她整個人就像是要被那些東西給撕裂了一般,太痛苦了。 在那個夢境中,每每就在她以為自己到了一個安靜的地方,可以安安靜靜地待一會兒的時候,就會出現(xiàn)了各種各樣的狀況,一度讓她以為,她再也走不出來了。 直到聽到了那支再熟悉不過的曲子。 起初,她聽到的,似乎是清心咒,可是到了后來,她聽到的,似乎是常常會在夢里聽到的那支很熟悉的曲子,那簫聲里浸透了太多的情感和依戀。 終于,她醒過來了。 從她睜開眼的那一瞬間,即便是看到了那么多人眼中的驚喜和不可思議,可是她仍然不確定,自己是真的醒了。 她仍然以為自己是處在了夢境之中,這不過是那個夢境看她太過可憐,所以,才給她安排了一個有些甜蜜的橋段,但是當(dāng)她真的感受到了穆流年溫實的懷抱的時候,她就突然明白,她是真的醒了。 “元初,我這樣子,怕是要有一陣子不能出去了??墒悄悴荒茉倭粼谶@里了。梁城的事情有些棘手,你若是不回去,只怕是長平王府會有變?!?/br> “放心,我父王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被人算計的?,F(xiàn)在我們都不在長平王府,父王行事,反倒是更為方便了些。至少,能牽制住父王的人,更少了?!?/br> 淺夏微蹙了一下眉心,“可是如此一來,怕是母妃就會有危險了。再說,你也不能總是不出現(xiàn)。桑丘子睿今日與我們一別,怕是很快,肖云放就會知道了事情并不是如他所想。我擔(dān)心,他會對長平王府采取行動了。” 穆流年沒出聲兒,只是靜靜地抱著她,就只是這樣單純地抱著她,就更能讓他感受到了什么是愛,什么是幸福。 “元初,云府沒了,我擔(dān)心肖去放會對母妃和我的母親下手。他不比先皇。先皇做事雖然狠辣,但往往是深思熟慮??墒沁@個肖云放不會,他做事,當(dāng)真就是全憑喜好了?!?/br> 穆流年仍然沒說話,他知道淺夏的擔(dān)心不無道理,京城的形勢,的確是越來越緊張了。 這種情形下,穆家,極有可能會被卷入進皇權(quán)之中,現(xiàn)在,他只希望肖云放能將所有的重心都放在了四皇子的身上,不要再對他們有所關(guān)注。 “元初,我知道你放心不下我??墒橇撼?,你必須要回去。你別忘了,你的父王和母妃還在梁城呢。我在這里,暫時不會有危險。再怎么說,云家的鳳凰山也不是什么人都能闖得進來的。” “淺淺,你才剛剛醒過來,我不想這個時候?qū)⒛阋粋€人拋在這里?!?/br> “不是拋下?,F(xiàn)在你的離開,是為了將來我們一家人能更好的在一起。元初,如果紫夜不能得到安寧,那么,我們也不可能會有太平日子過。” “淺淺,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穆流年垂眸看她,黝黑的眸子里,略有些狐疑。 “千雪國暫時不會有什么異動,可是蒼冥卻未必了。元初,紫夜的皇帝再不好,也是我們紫夜的?!?/br> 穆流年沉默了一會兒,微微收緊了些手臂,“淺淺,如果我們也被卷入其中,你希望我怎么做?” “現(xiàn)在擔(dān)心這個,尚且過早。世事難料,四皇子馬上就會有行動了。肖云放的安寧日子,也算是過到頭了。至于皇室暗衛(wèi),只怕,遠遠不像是肖云放所想的那樣?!?/br> 穆流年點點頭,根據(jù)他收到的消息,也的確如此。 “好,我聽你的,等你回到山上,我就回梁城?!?/br> 淺夏沒有出聲,知道這已經(jīng)是他做出的最大的讓步了,輕輕抿唇笑了,讓自己的臉能更真切地感受到他胸膛的溫度。 兩日后,穆流年背著淺夏回到了鳳凰山。 小竹屋里,淺夏看著小床上睡得正香的小云華,笑得極其幸福。 “元初,謝謝你。這半年多來,如果不是你,我真不敢相信我們的寶寶,能過得這樣好?!?/br> “他是我們的孩子,我身為父親,自然是要盡到一個做父親的責(zé)任。淺淺,這半年多來,雖然你一直不在他的身邊,可是我每天都拿著你的畫像給他看。講著我們之間的故事,我們的寶寶可聰明了。就像是那日,他看到你的第一眼,眼睛就直了。我相信,他定然是認出你來了?!?/br> “嗯,我們的寶寶很聰明。元初,我真高興我們的孩子能長得如此健康。之前還有些擔(dān)心巫術(shù)會影響了孩子,現(xiàn)在看來,他倒是沒有什么影響。而且,你有沒有注意到他的眼睛?” 穆流年輕笑,“他的眼睛,跟你一樣的美麗,就像是夜空中明亮的星星,讓人迷戀?!?/br> 淺夏的臉色微紅,有些不好意思道,“在說孩子呢,怎么又扯到了我的身上?他的左眼是重瞳,雖然并不明顯,可若是細看,現(xiàn)在還是能看得出來的?!?/br> 穆流年的眸色微暗,“我知道。之前海爺爺有提過,他說你有法子來將孩子的這一點,稍做修飾。至少,讓人一眼看不出來?!?/br> “嗯。你有沒有注意到,他在著急或者是生氣的時候,眸色會變深?” “有。不過,并不是特別明顯,所以,我想是不是他的這種天賦,對于情緒的要求,沒有那么嚴格?至少不像你這樣?!?/br> 淺夏點點頭,“有可能。這樣也好,至少將來他可以過得稍微自在一些。你放心,如今我醒了,對于他的眼睛,我自然是會有法子的。雖然是有重瞳,可是不代表了他將來就會有秘術(shù)方面的天分。這一點,我還是要跟海爺爺他們說清楚的。” “淺淺,如果他真的有這方面的天分呢?” 淺夏怔了一下,隨即明白了他在擔(dān)心什么,笑道,“你放心,他是你的兒子。他將來的成就,只怕并不在秘術(shù)之上。就像是你一樣,你們穆家的男兒,表面上永遠都是風(fēng)光霽月,可骨子里卻又是殺伐果決的那種。所以,從他的骨子里,就不適合成為一名秘術(shù)師?!?/br> 穆流年的眼睛一亮,“你不希望他襲承了你的本事么?” 淺夏搖搖頭,“我說過了,他在這方面,未必就有天分。即使是可以學(xué),也未必會是適合的人選。我還這樣年輕,所以,這種事,不著急。哥哥還沒有成親呢,從血緣上來說,他的孩子,也是有這種可能性的?!?/br> “嗯,那我走了。你在山上好好休養(yǎng),千萬不要累著了。另外,我會安排人手在浮河鎮(zhèn)住下,你有什么要求,就讓他們?nèi)プ觥]有什么特殊的事情,盡量不要離開鳳凰山?!?/br> “我明白。你放心就是。” 鳳凰山是云家的圣地,這里除了機關(guān)布置得極為巧妙之外,更有許多的云家精銳在此駐守,更何況浮河鎮(zhèn)的那些百姓,可并非只是單純的手無縛雞之力的百姓,所以,鳳凰山相比于其它的地方來說,更為安全。 一旦有戰(zhàn)事爆發(fā),這里,將會是暫時的安居地。 “元初,你是不是瞞著我做了什么?”淺夏細細一想,覺得有什么地方不對勁,忍不住問道。 穆流年的臉色微微一怔,“其實也沒什么,我只是在這里秘密地安插了一支精兵,人數(shù)不多,可是關(guān)鍵時刻,可以護你周全。你也說過,肖云放那樣的人,可是什么事都做得出來的,所以,我不得不防?!?/br> 有了云家的暗中勢力,再加上了穆流年留下的這支精銳,鳳凰山的安全保障自然是更高一籌。 “元初,你不必如此的?!?/br> “你是我的妻子。我不能讓你有絲毫的閃失。上次巫術(shù)之事,我是無能為力??扇羰瞧渌模也荒茏暡焕?。一旦四皇子舉旗反了肖云放,這鳳凰山也不會安生多久。所以,我們要早做準備。” “那麒麟山呢?” “那里地勢險要,不需要我額外地做什么的。以前先皇他沒有內(nèi)患之時,都不能攻入我們的麒麟山,更何況是現(xiàn)在的肖云放?他更沒有這樣的能耐了?!?/br> “也好。那你去吧,一路上多加小心。我現(xiàn)在想的,只是希望大家都盡量地避過這場戰(zhàn)亂。只是,四皇子一旦反了,那么,這死傷自然是不可避免的。也不知道二哥那里,到底會如何?” “放心,你二哥最是精明,他不會有事的。我知道你心里頭感激當(dāng)年劉清和一家?guī)土四?,你放心,這次回京,我自然是會想法子護著他們的。實在不成,至少也要保其性命?!?/br> 淺夏頓時感動不已,她知道,憑著穆流年的本事,只要是他親口許下了承諾,就一定會想辦法保住他們的性命。 “無論如何,你一定要小心。京城的勢力繁雜,牽扯良多,不要因小失大。” 淺夏說著,瘦瘦的手指,輕輕地觸碰到了他的臉頰,感受著他完美的側(cè)臉,“元初,我不是圣人,若是不能護住他們,也是我欠他們的,所以,你一定要先保證了你自己的安全。能救的人,我自然會救??墒蔷炔涣说娜耍膊灰欢ň投际俏覀兊倪^錯,你明白嗎?” 穆流年點點頭,明白淺夏這番話,是想告訴他,她最在意的人,只有一個他! 只要是他活的好好的,其它人,就算是心有愧疚,也好過讓他去親涉險境。 雖然沒有太rou麻的話,可是聽在了穆流年的耳朵里,這簡直就是世上最美的情話。 輕輕地握住了她的手,再慢慢地放到了自己的唇邊,雖然這小手握在手里,骨感太強了些,可是絲毫不影響,他對她的愛。 連續(xù)親了幾口,穆流年才道,“淺淺,你現(xiàn)在的身體還沒有完全恢復(fù),我最不能放心的,就是你會用秘術(shù),無論是占卜,還是其它,對你的心神耗損都是極大的。所以,答應(yīng)我,在你沒有完全恢復(fù)之前,不要再用了,好嗎?” 穆流年沒有說,他昨天晚上才親眼看到了她用占卜術(shù),當(dāng)他看到了她額上的層層冷汗時,心里頭有憤怒、有心疼。 可是他到底也沒有去責(zé)備她,有些事,明知不可為而為之,除了無奈,他實在是想不出其它的理由。 如果自己足夠強大,如果自己也像桑丘子睿那樣精通秘術(shù),又何苦讓淺淺這樣辛苦? 說到底,也是自己是她心中的牽絆。不必問,他也知道她昨晚上,究竟是為了誰,為了什么而占卜。 淺夏的眉眼間略有閃爍,“好,我答應(yīng)你?!?/br> “說到做到,我會讓人看著你的。若是你不聽話,我可有的是法子來折磨你的?!?/br> 折磨二字,被他咬得極重,隱隱有些曖昧的意思。 淺夏的臉色浮上了一層桃色,不自然地,就想到了當(dāng)初他們的床帷之間的事,哪一次,不是被他給折磨地苦苦求饒? 如今再聽他這樣一說,反倒是有些不知如何是好了,怎么就有些手足無措的感覺? 看到她的耳朵根都紅了,穆流年的心情極好。 雖然是自從她醒了到現(xiàn)在,自己做的最多的,也就只是親親她,抱抱她,可是能這樣,他就已經(jīng)很開心了。 雖然是不滿足于這樣的親密狀態(tài),可是也知道現(xiàn)在淺夏的身體實在是不適合再有太激烈的運動,只能咬咬牙忍了。 “淺淺,你若是再這樣,我可真是就走不了了。你真的忍心讓我忍著?” 淺夏頓時身子一頓,立馬急促地將他一把推開,還輕啐了一聲,“流氓!” 穆流年就是再不情愿,也得走了。兒女情長,以后有的是機會,可是梁城那邊的局勢,的確已經(jīng)是刻不容緩了。若是他再耽擱下去,只怕長平王府,真的就要有麻煩了。 送走了穆流年,淺夏本想著自己來帶孩子的,可是奈何這孩子找不到熟悉的穆流年,就開始哭個不停,誰哄也不成。 淺夏的身子本來就還有些弱,哪里禁得住孩子如此的折騰? 好在那乳娘聰明,拿了一個原來穆流年常常掛在身上的香囊,這才將孩子逗得不哭了。 淺夏看到孩子跟穆流年的感情如此深厚,心里頭還真的有幾分的嫉妒了。 她是孩子的親生母親,可是自己沉睡不醒的這半年多來,從未盡到過一個做母親的責(zé)任。這會兒孩子雖然是能認出她來,卻并不與她十分親近,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心里頭這樣安慰著自己,可是卻難掩心底的那份失落和心疼。 妖月陪著淺夏就在屋門口看著在外面與三七玩兒的高興的小公子,“世子妃不必難過,小公子也是因為與您接觸的少??墒堑降滓彩悄缸舆B心。當(dāng)初小公子能一眼就認出您來,可見小公子的心里頭,您還是占有著極重要的地位的。小孩子嘛,在一起處的多了,他對您就有感情了。” “以前,都是元初親自帶著這孩子?” “回世子妃,正是。世子說,您不在孩子的身邊,所以,他要更心疼小公子一些,他不僅要給小公子父愛,還要將您的那一份兒母愛,也一并給他。” 淺夏聞言動容,唇角一抹苦澀浮上,“他總是想的如此周到。他一個大男人,讓他來帶孩子,還真是有些難為他了。” “奴婢倒不覺得世子為難呢。世子帶著小公子,那畫面還真是美的很呢。您不知道,世子雖然疼小公子,可是這么小的孩子,卻是一點兒也不慣著他。并不是他想要什么,他就給什么。有一次,小公子非要去夠桌上的粥碗。那可是燙得很呢?!?/br> “然后呢?有沒有被燙到?”淺夏有些擔(dān)心道。 “怎么說呢?本來是被乳娘給制止了。可是小公子仍然不甘心,還想著去碰,后來,世子爺注意到了,直接就拉著他的小手去碰了一下那碗壁,一下子,小公子就被燙得縮了回去,一臉委屈的樣子,要哭不哭,還真是讓人看了心疼呢。” “他倒是忍心!” “是呢??墒亲阅且院螅」泳驮僖矝]有去碰過桌上的這些冒著熱氣的碗了,世子爺?shù)姆ㄗ?,倒是一勞永逸了。沒想到,才幾個月大的孩子,這記性倒是這樣好。都過去那么久了,現(xiàn)在您讓小公子去碰那碗,他鐵定是不敢的?!?/br> 淺夏這次笑出聲來,“他在教育孩子方面,倒是挺有一套的,以后,我倒是可以省心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