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0節(jié)
這倒是讓穆流年有些意外,他們竟然是真的敢將母妃放回來?這就不怕再不能掣肘于他們父子了? 長平王妃接下來的話,才是讓他們有些失望了。 原來,只是讓她回府歇息兩日,然后再進宮陪伴太后,今日璃王妃進了宮,所以,才將她和桑丘夫人放了回來。 聽說和韻長公主在她們走后,也進了宮。至于今天是不是留宿宮中,她們就不知道了。 王妃簡單地處理了一些事,回到院子倒頭就睡。 這幾日在宮里,雖說是不曾薄待了她們,可是在那等地方,真能睡踏實了反倒是怪了。 穆流年在其睡熟后,才悄悄地進了屋子,搭上了她的脈。 半晌后才出來,門外,長平王早已等候多時。 “如何?” 看著父王的臉色有些急切,穆流年搖搖頭,“沒事。想來他們既然是敢放母妃先回來小住,就知道我們定然是會擔心母妃的身體,所以,此時他們未必就敢動手。真要是因為母妃而逼急了您,對肖云放來說,可是劃不來的?!?/br> “可是后頭,你母妃還是要再進宮的?!?/br> “父王放心,我會將原本給母妃治頭疾的藥,換成一種解毒藥。就算是她沒有中毒,對身體也不會有壞處。” “嗯,那就好?!遍L平王點點頭,有些不放心地看了一眼寢室,再看了穆流年一眼,轉(zhuǎn)身就出了院子。 穆流年看明白了他的眼色,這是有什么話不想在這兒說,擔心母妃會聽到? 書房內(nèi),長平王的臉色,十分的凝重。 “流年,我知道你的本事,當初夜煞的創(chuàng)立,雖說一開始我是不同意的,可是這么多年來,夜煞雖然是極少出沒于人前,可每一次的行動,都是讓人震驚萬分。先皇當初不知道派出了多少人去查找夜煞的秘密據(jù)點,打探他的主子,可是這么多年了,始終是毫無所獲?!?/br> “父王,您有什么話,就直說吧。兒子洗耳恭聽?!?/br> “你能創(chuàng)建夜煞,并且是將其發(fā)展地如此好。父王相信你的本事。只是流年,你要明白,你的身分,決定了你這一生不可能會一番風順,不可能會沒有麻煩和波折?!?/br> “是,兒子明白?!?/br> “你如今娶了淺夏,我知道她不是個一般的姑娘。且不說她是云家人,單是她的那份兒聰明冷靜,就足以匹配與你?!?/br> 穆流年的臉色也漸漸地嚴肅了起來,父王極少會與他這般說話,今日卻是說得既語重心長,又似乎是有些其它的意思。 “流年,我知道你定然是要護著云家,你且說說,這次若是四皇子和皇上正面開戰(zhàn),你預(yù)備如何?” 穆流年微動了一下眉梢,果然是說到了重點了。 “回父王,兒子覺得,這是他們肖氏自己的事,外人,不必要插手?!?/br> 長平王一怔,“這是什么話?這是紫夜的大事,怎么就成了肖氏自己的事?依著你的意思,這只不過是他們兄弟自己爭奪家產(chǎn),外人反倒不好說話了?” 仿佛沒有聽出王爺話中的暗諷,穆流年竟然還點點頭,“正是。兒子就是這樣想的。” “胡鬧!你可知道一個是當今的陛下,一個是先皇的愛子,你怎么能說出這樣的話來?” “父王,難道您還想著也插手這次的內(nèi)亂?若是皇上贏了如何?四皇子贏了又如何?當初淺夏為何會中了巫術(shù)?雖然現(xiàn)在還沒有十足的把握,可是我相信與肖云放絕對是脫不了干系的。再加上肖云放竟然是對淺淺存了那樣的心思,您覺得,他只是單純地看中了淺淺的美色?” 長平王蹙眉,這件事情,他自然也是知曉的,可是君臣之義,豈能不顧? “父王,當初我大哥是如何沒的?我身上的毒又是如何來的?難道這些都不足以讓您看清楚,肖氏族人的丑惡嘴臉么?您或許能忍,或許大度??墒莾鹤記]有您這樣的胸懷。他既然敢冒犯我的淺淺,我就絕不可能再忍!” 這話說得理所應(yīng)當,理直氣壯! 可是分明就是大逆不道之言! 長平王一時被他這話給噎住,竟然想不出該用什么話來反駁他? 告訴他,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么?只怕這個兒子只會回他一句,那是愚忠! 長平王面色有些尷尬地扭了過去,這樣出色的兒子,有的時候,是真的讓他有幾分頭疼的。 “你可想過,就算我們不想介入,一旦旨意下來了,我們也還是要介入的?!?/br> “那就介入吧。圣旨,不得違抗,否則,便是背叛皇上?!蹦铝髂暾f得云淡風輕。 可是長平王卻知道,他的心里頭,鐵定不是這樣想的。 “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穆流年抿了抿唇,似乎是沒有打算現(xiàn)在將一切都說了,一挑眉,“船到橋頭自然直,父王,有些事,等以了那一步,再說也不遲?!?/br> 這回,長平王是真的無言以對了。 看這樣子,兒子的心中早已有了計劃,而且,依著他的本事和口才,只怕是也得到了家族中大部分族老們的支持。 到最后,只怕他這個父親,也得順著他的意思才成。畢竟,他和王妃也就只有這么一個兒子,自己不站在他這邊,難道真的要去幫肖云放那個外人? “桑丘子睿是個絕頂聰明之人,你就不怕他會察覺到了你的計劃?或者說,他或許會有別的法子,來逼你出兵?” 穆流年搖搖頭,“他不會。這一次肖云放的舉動,不僅僅是惹惱了我,也同意惹惱了他。他那種性子陰沉之人,不在背后捅肖云放一刀,就算是不錯了!” 長平王再度頓住,桑丘子睿那樣風光霽月之人,怎么到了兒子的口中,又成了性子陰沉之人? 所謂的惹惱他了,指的究竟是哪件事? 是當初肖云放敢將云淺夏給騙進宮去,還是說,現(xiàn)在肖云放竟然敢用桑丘夫人來逼他現(xiàn)身? “父王,您現(xiàn)在就只需要好好地陪母妃兩日就好。至于其它的,放心地交給兒子。兒子雖然是不曾像父王那樣,征戰(zhàn)沙場,可是這些年來的歷練,也不是白費的。” 長平王十分冷靜地看著穆流年,這是他的兒子呀! 當年小小年紀創(chuàng)立了夜煞,如今二十有余,已是娶得了云家的姑娘為嬌妻,更是喜得一子。仔細算算,他比自己當年做得要好。 至少,他娶到了自己想娶的人,而且娶到之后,還將其保護地很好。他們的兒子,如今也是十分康健,從這一點上,他就不及現(xiàn)在的穆流年。 聽他說到了這些年的歷練,長平王心中難免又有些心疼。 兒子雖然年輕,可是這些年吃過的苦,怕是天底下最多的一個。 自己這幾十年來吃的苦,怕也不及他十之一成! 長平王重重地嘆了一口氣,“你們都長大了,我也管不了了,也罷,那就不管了。只是,你的弟弟meimei們?” “父王放心,除了穆煥貞,其它人,我自然是都會護其周全。而且,穆煥然這小子也不錯,雖然是武功上差了些,文才上,倒是可以培養(yǎng)一二?!?/br> 難得的,聽他愿意提攜自己的庶弟,長平王自然是高興的。 “你能這樣想就好。好,我就聽你一次,我只是負責陪陪你母妃。至于其它的事,就交給你來處理就是。不過,我不得不提醒你一句,淮安許氏,你可不能忘了。你舅舅許彥當年雖也是一名猛將,可是多年來已不再領(lǐng)兵打仗,手上也無兵權(quán)調(diào)度,一定要小心了?!?/br> “是,父王放心。舅舅那里,我自不會大意的?!?/br> 話是這樣說,可若是將舅舅他們一個大家族給接出去,談何容易? 不過,穆流年倒是不怎么擔心,反倒是勾唇一笑,淮安離遼城可不算是太遠呢。 長平王妃只是歇息了幾日之后,便又被皇上下旨給召進了宮來。 而太后的病情也是時好時壞,有時清醒,能陪著一起說說話,有時就會有些糊涂,連人也認不準了。 這樣的病情,任誰來把脈,只怕也是無法診斷出,是真病,還是假病了。 兩日后,穆流年再度進宮,這一次,身邊跟了一位嬤嬤,自然是再度為王妃送換洗衣物的。 太后再度召見了他,有些無奈地笑道,“哀家都說了,這身體已然大好,實在是沒有必要讓她們幾個再陪著了,可是皇上偏偏不放心,說哀家這就是一個人在宮里悶出病來的?!?/br> 璃王妃今日也進了宮,“昨兒王爺還說,讓臣妾也搬進宮來呢,說是加上了我,我們四個,倒是可以一起湊一桌麻將了?!?/br> 桑丘夫人輕笑,“你這話說的倒是輕巧了。我可是聽說,太后的牌藝好的很,雖然是不缺銀子,可是誰也不愿意總輸不是。要打你們打,我可不打?!?/br> 長平王妃也掩唇輕笑了一聲,“太后的牌藝好,牌品更是好。不過,現(xiàn)在太后的身體狀況,也是不能打牌的?!?/br> 一句話提醒了眾人,太后若是一犯病,糊涂了起來,怕是連牌面兒也看不清楚的。 又說了一會兒話,太后這才放穆流年走,還特意讓長平王妃出去送送他。 長平王妃點頭應(yīng)了,心中卻是頗為不齒。這里明明不是自己的家,太后卻故意以此著來拘著她們,真以為他們都是傻子? 這一連幾日的相處,長平王妃更是看出了桑丘夫人面有焦慮,眼下的青色,便是脂粉也難掩。 桑丘夫人可是皇上的親舅母,皇上不也一樣將她給軟禁到了宮里? 說到底,還不就是因為一個桑丘子睿? 出了福壽宮,迎面就看到了華太妃。 “聽聞這幾日太后的身子好些了,本宮也過來看看?!比A太妃身手跟著的宮女一只手領(lǐng)著肖云福,一面彎了身子行禮。 “太后這幾日的確好多了。只是這病癥,時好時壞,到底哪日能好,只怕,還得看天意了?!?/br> 長平王妃話里有話,華太妃自然聽了出來,再一瞧穆流年也在,略一猶豫,“難得穆世子也進宮了,說來,這些日子,雖然是總與王妃相見,卻不曾好好地說過話,不如,到本宮的宮中一敘?” 長平王妃看到穆流年輕點了頭,笑道,“也罷,就讓他也陪著小王爺多玩兒一會兒?!?/br> 原本穆流年身為外男進入后宮,自然是有些不便的。 可是這會兒有他的母妃在,而且,也是為了陪小王爺玩耍,自然也就沒有什么不合適的了。 華太妃因為當初給太后通風報信有功,如果不是如此,當初太后也不會反應(yīng)如此快。所以,自新皇登基后,這華太妃,在宮里的地位,比先皇在世時,還要好上了許多。 華太妃也是個聰明人,知道有些事,自己應(yīng)該更謙卑一些。所以當初皇上在太后病后,先找到了她,想讓她來主理后宮,卻被她給推辭了。 所以說,華太妃是個聰明人,她永遠都知道如何來自保,如何能讓自己過得更為安全、舒適。 這樣的女人,在宮里的地位不會是最高的,卻絕對是活得最肆意的一個。 如果不是因為皇上擔心肖云福的年紀太小,只怕是華太妃會真的就請旨,帶著肖云福到宮外建府了。 按照紫夜的規(guī)矩,若是有子嗣在外開府,皇上歿了,她們這些妃嬪,只要是不必殉葬,就一定是有機會出宮頣養(yǎng)天年的。 約莫一刻鐘之后,穆流年就帶著先前的那名嬤嬤一道出宮了。 肖云福似乎是真的跟他玩兒上了癮,拽著他的衣袖,舍不得讓他走。 華太妃將其抱起,長平王妃見此,也只得多陪著他到園子里四處走走,這才沒讓他哭鬧起來。 等到長平王妃再回到了太后的福壽宮時,璃王妃已經(jīng)走了。 倒是和韻大長公主又來了。 次日,穆流年就收到了桑丘子睿即將抵京的消息了。 無論他們將來是朋友,還是敵人,穆流年都覺得,現(xiàn)在,他們應(yīng)該見一面。 入夜,桑丘子睿宿在了城外的別院里,獨自一人,立于院內(nèi)樹下,似乎就只是在等待著某人。 長風看著主子一連奔波了幾日,竟然還不休息,不自覺地便勸道,“公子,您還是先去休息吧。明日還要進宮,怕是一時半刻,再不得閑了。” 桑丘子睿不語,抬首望月,彎彎的月亮掛在天幕上,凄涼,神秘,孤獨,寂寞。在他的眼里,沒有一丁點兒文人墨客中所描寫的溫馨含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