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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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日子,夏侯潤在林家的日子不太好過。 林貴妃一向是林家的驕傲,更是林家在朝堂上的政治依靠,現(xiàn)在陡然被禁足,讓林家老小惶惶不安不安起來。 要是林貴妃失了寵,以后沒人在皇帝耳邊吹枕頭風(fēng),林家的子孫們要是犯了事……深深明白自家兒孫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林家老太太聽說了最疼的小孫子前些日子又在窯子里廝混,一口氣沒上來,昏了。 偌大的林家全數(shù)壓在了林家太太的身上,然后,婦人家最大的毛病就顯露出來了。 “貴妃娘娘在宮中,咱們也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兒。貴妃一向得寵,膝下又有莊和帝姬,一直是地位穩(wěn)固,怎么一下子就失寵了呢?”林家太太翻看完了賬本,整個人又開始進入喋喋不休模式,拉著兩個兒媳婦絮絮不止,“別是被誰使了絆子,混叫人鉆進去呢。這一來,咱們家遙哥兒的婚事可怎生是好?還指著貴妃娘娘能給她弟弟此下一段好姻緣來呢……” “娘,您也別急,想來皇上是有什么心中不痛快了。過些日子就好了,畢竟貴妃伺候皇上那么久了,不看這些,也要看在莊和帝姬面上啊?!遍L媳姚氏在心里翻了個大白眼,皇帝要發(fā)落誰,總不得還要問你意見吧?但礙于面前的人是婆婆,終究不好明說的。 林家太太一面做西施捧心狀,一面嘆道:“也是了,夫妻哪里有隔夜仇呢?何況莊和帝姬玉雪可愛,皇上也是疼得很了。只是這樣久了沒有傳召的消息,我去遞牌子求見,也是不許……”說罷,帕子一抖,就要開哭了。 夏侯潤看著自己婆婆這幅神態(tài),身子一顫,還是沒有說話;但姚氏可就淡定不了了——這皇后還在呢,你一個妃子敢跟皇上說是夫妻?就是皇后不在了,也輪不到你啊!知道這么多年,林貴妃一直得寵,林家的眼力勁也高了,儼然以皇帝老丈人的身份自居,皇后的娘家顧家還沒有這么高調(diào)呢。 得,再跟這活祖宗說下去,只怕自己也要被繞進去。當(dāng)下起身道:“娘,媳婦兒回去看看明丫頭和立哥兒,只怕尋不到媳婦兒,正要哭呢?!闭f罷,正要走,林家太太悠悠然嘆道:“你素來是個好的,可是這事啊,你還真是幫不得我了……咱們家里,怎么就沒有個知冷知熱又能在天顏面前美言幾句的可心人兒呢?” 姚氏嘴角一抽,還是破功了。這怨婦的語氣,不曉得的還以為誰虧了她什么,何況,這話里簡直句句指著她不是出身皇室貴胄,一遇上事兒就沒能幫著。 見夏侯潤坐在一邊,眼里頗有些嘲笑。這妯娌之間不睦已久,緣由就是夏侯潤太會拿喬,覺得誰都比不上夏侯家。姚氏也是正經(jīng)官家小姐出身,雖是比不得定國公府家大業(yè)大,但也是個富庶家庭。何況夏侯潤有什么好得意的,她還不是定國公府的正經(jīng)小姐呢! 深深吸了口氣,姚氏溫婉笑道:“婆婆說的也是……”話音未落,便驚喜的看著夏侯潤,“算來,弟妹不就是個可心人?你家嫂子,不就是皇上的嫡親妹子?”說著,順勢坐下,握著夏侯潤的手,親昵道:“弟妹便費費心,在純儀帝姬面前美言幾句吧,叫帝姬去勸勸皇上?!?/br> “我……”夏侯潤一向跟純儀不對盤,現(xiàn)在被姚氏這樣扯住,知道是她成心要讓自己去低聲下氣求人,正要拒絕,見林家太太雙目放光的樣子,到嘴的話倒是說不出來了,只敷衍道,“后宮之事,皇上未必會讓嫂子插手?!?/br> 見她想要開脫,姚氏哪里會讓她隔岸觀火?當(dāng)下笑盈盈的:“嗨,你這都想不明白?旁人的確是不讓了,但純儀帝姬是誰???圣上一母同胞的meimei,誰不知道那是圣上的眼珠子心尖子命根子,只要純儀帝姬開口,保管能好?!闭f罷,轉(zhuǎn)頭對林家太太笑道:“娘,您說是也不是?” 林家太太被長媳的“眼珠子心尖子命根子”三個層級越來越高的形容詞給震得眼睛都發(fā)光了,就那么看著夏侯潤:“也是了,我竟是忘記了這一層!阿潤,你便費些心思,好好與純儀長帝姬說說吧,事成了,你便是林家的大功臣,別說我要好好賞你,便是你大姐在宮中,也會賜下賞賜來的?!?/br> 知道被姚氏擺了一道,夏侯潤氣苦得很,一個眼刀扔去,正要回絕,卻打在姚氏一團軟棉花上:“弟妹肯出手相助,真真是再好不過了。娘只管放心就是,長帝姬心疼夫家親眷眾所周知,一定手到擒來?!闭f罷,也不待夏侯潤說話,拉了她的手:“可就煩勞弟妹了,嫂子也是無能,不能為爹娘分憂,混叫我該沒有長帝姬可親這樣的嫂子?!?/br> 夏侯潤一句話都沒能說,便叫姚氏堵得死死的,差點一口血噴出來,只能硬著頭皮答應(yīng)了。 這頭林家太太將所有希望寄托在夏侯潤身上,而那廂純儀早就開始應(yīng)對夏侯潤可能來的大鬧帝姬府,又送走了要念學(xué)的一雙兒女,寬慰了初戀被扼殺在搖籃里的大兒子,也就不緊不慢的開始著手給兒子選媳婦的事了。 一回宮,便見沈婉兮坐在皇后面前,腕上戴著一串碧璽,五光十色的,好看極了?;屎竺C斂神色,見是阿翎來了,這才微微收去了些,招手叫阿翎過來。 “舅母怎么了?”粉雕玉琢的小包子順勢鉆進皇后懷里,“誰叫舅母生這樣大的氣?果果去給舅母出氣就是?!?/br> “你有這心就好了?!被屎蟊е鴳阎械暮⒆樱溃巴駜旱侥负笊磉厱r,比你meimei還小些呢?!?/br> 沈婉兮臉色白了白,低聲道:“母后大恩,兒臣此生不敢或忘,只盼能為母后解憂。” “你要為本宮解憂也好。”皇后冷笑片刻,對身邊大宮女綠綺道:“你說就是?!?/br> “是?!本G綺一躬身,“溫惠帝姬也莫要吃心,只是莫家人,委實太過了。” 一聽到莫家,阿翎小眉頭一皺,轉(zhuǎn)而看向沈婉兮,見她臉色又一次白了,心中也是暗自神傷起來。 有些人慣會興風(fēng)作浪,說的就是這莫家兩口子。上回非要說是皇帝將沈婉兮連帶著阿翎許給了他們家,皇帝將此事牢牢壓了下去,只等著沈婉兮親自處理,現(xiàn)在還沒過上幾日,又開始鬧騰了。 其實莫家思維很簡單,皇帝如果沒有這個心思,早就處置了他們了,現(xiàn)在遲遲不肯動作,不就說明是有這個心思的。就愈發(fā)有恃無恐起來,以帝姬婆家自居了。 這不,前些日子,在京兆尹的莊子上賒賬,還搬出了沈婉兮的名頭壓人,京兆尹是個剛直不阿的,直接將這家子腦子不清楚的扔大牢里了,轉(zhuǎn)頭又一本奏上去了。 聽綠綺說罷,沈婉兮滿臉沒有一絲人色:“他們……他們……”便再也說不出別的話了。 “他們不僅是要壞你名節(jié),連皇室的顏面都要盡數(shù)剝干凈了!”阿翎看著沈婉兮,“不是說好了要好好懲治這群人么?jiejie難道還不肯動手?” “我不是……只是并未想到他們會這樣……”還未說完,皇后已然冷笑,“婉兒,母后現(xiàn)在給你兩條路,一,永絕后患;二,你父皇宣布你的死訊,將你送到旁的地方,世上再沒有溫惠帝姬,母后上次便與你說了,叫他們在京中嚷嚷開了,此事再沒有轉(zhuǎn)圜的余地。”又直直的看著她的眼睛,“你不愿趕盡殺絕,母后可以理解。但作為皇后,本宮不可能眼睜睜看著他們毀了整個皇家,毀了皇家的女兒!你若是狠不下這份心腸,母后不勉強你,但此后,你卻不能再以沈家女兒自居了?!?/br> “母后?!”沈婉兮驚得聲音都變調(diào)了,若是此事真的鬧開了,名節(jié)已毀,帝后總不能為了她棄整個皇室于不顧。 阿翎靜靜看著,為自家舅母的行為點了個贊。沈婉兮這姑娘什么都好,就是太念舊,說白點就是太圣母,不給她逼緊了,她絕不會反彈。女兒家不說要多狠絕,但也絕不該叫人欺負(fù)到自己頭上的。 看著沈婉兮白著臉咬著下唇,過了半晌,她才擠出一個笑容:“也好,如今已經(jīng)到了這地步,我母妃跟他的姐弟情誼,也算是我替母妃還給他了。” 聽她這不帶任何感情的話,皇后這才舒心一笑,攏了攏懷中的小粉團,道:“總是要知道,你是誰,你要什么的。你記得母后上次問你的話么?你說你是‘溫惠帝姬沈婉兮’?!?/br> 沈婉兮平靜地點頭,眼中滿是死一樣的沉靜。 “你始終,先是溫惠帝姬,再是沈婉兮的?!被屎髧@道,伸手撫著女兒的鬢發(fā),“罷了,此事了了,母后便為你選個可心的人,別再攪和進這等子腌臜事了?!?/br> “多謝母后?!鄙蛲褓膺€是露出一個笑容來,想到莫老頭一家,眼中難掩悲憤。 這群人,是真的想將她往死路上逼啊…… ☆、第35章 待到次日,阿翎再見到沈婉兮的時候,只是覺得她有一些不對。 這個表姐從來都是溫婉的性子,眉眼間都能看出性子的寧和。只是現(xiàn)在,站在面前,雙目紅腫,眼下烏青,但沒由來讓人覺得堅毅。 平心而論,換了阿翎,大抵也不會舍得自己的舅舅,但若是對方鐵了心要壞自己的名節(jié),那么就呵呵了。阿翎不是圣母,圣母太容易叫人拿捏住了,就像沈婉兮。 皇后只作沒有看到女兒的改變,轉(zhuǎn)頭命綠綺將她陪嫁的莊子收拾一個出來。 當(dāng)莫家被皇后下令從大牢之中提出來的時候,還在做著尚帝姬的美夢。 等到被一隊羽林衛(wèi)扔到廳中,抬眼才見到主位上坐著的,正是一臉肅容的沈婉兮,而阿翎也是陪客一般坐在一旁,玉雕琢出來一般的小臉上掛著不耐煩和不滿。 “婉兒。”見兩個“兒媳婦”這樣單獨見了自己,莫老頭心中受用極了,起身便大咧咧的坐在左下首第一座,“舅舅便知道,你不會……” “莫家老爺,還請明白了,眼前這位,先是帝姬,而后才是你外甥女。”立在一旁的中年婦人,正是皇后身邊的綠綺,“還請莫老爺莫夫人向帝姬和王姬請安才是?!?/br> “這……”莫老頭和莫夫人相視一眼,莫夫人才訕訕笑道:“總歸不日都是一家人,何必講究這些?” “一家人?”綠綺眉尖一挑,心道這兩口子真是蠢笨得無以復(fù)加,“還請莫夫人記好了,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斷然沒有一家的說法。便是駙馬,見了帝姬,也得行跪拜大禮請安?!?/br> 見綠綺這樣說了莫老頭心中老大不痛快,還是硬著頭皮行了禮,涎著臉笑道:“婉兒,想來皇上已經(jīng)決定了吧?將你與翎姐兒……” 沈婉兮一聽這話,氣不打一處來。想到年幼之時,見了莫老頭,叫了一聲,便引來了這樣的禍端,一時心中堵得慌。一而再再而三的利用,將本就不多的親情磨得一干二凈。深深吸了口氣,沈婉兮微笑道:“舅舅,婉兒斗膽問一句,若父王母妃沒了之后,婉兒沒有被父皇母后接入宮中撫養(yǎng),舅舅還會刻意叫婉兒嫁入莫家么?” 莫老頭當(dāng)即愣了愣,要是沈婉兮沒有帝姬的名頭……要是娶進來了,不就是給莫家現(xiàn)在的境況添亂嗎?當(dāng)下緘口不言,還是莫夫人笑得眼都沒有了:“婉兒這是什么話?便是你不是帝姬,你表哥喜歡你,自然是要將你娶進來的?!?/br> “果真如此?”沈婉兮咬了咬下唇,最后一次,若是……她便也不再顧念生母和莫老頭的血緣在其中了,“母后之意,說是莫家如今大張旗鼓的將此事宣揚出去,我的清白也是沒有了,為了不牽連沈家的閨女,便要宣布,說溫惠帝姬已死……” “什么!?”一聽這話,莫老頭整個人都激動起來,“皇后娘娘一向心疼你,難道要大義滅親?” “外甥女兒并非是母后所出。”他這舉動,叫沈婉兮心中一寒,不免也是自嘲起自己的天真,都這樣欺到頭上了,還想要顧及著他們,“何必為了我呢?” “婉兒雖不是皇后所出,但始終是沈家的女兒。”莫夫人臉色灰白,三角眼在沈婉兮身上輪了輪,轉(zhuǎn)頭變成了諂媚的笑,“你再與皇后娘娘求求情,好歹,你叫了皇后娘娘那樣多年的母后不是?況且你爹娘殉國,乃是大功臣……” “莫夫人玩笑了,我大齊并無功臣之后便要由帝后親撫的說法。”綠綺冷笑道,“你莫家折騰出來的事少了么?便是帝姬死了也難以平復(fù)此事余波,皇上皇后仁慈,若是貴府大公子委實喜歡溫惠帝姬,便全了這份心意,對外宣布溫惠帝姬已死,擇日下嫁。若實情不是,溫惠帝姬名節(jié)已毀,便在祖宗面前自行了斷吧?!?/br> 莫家兩口子面面相覷,皆是看到了對方眼中的決絕。莫家現(xiàn)在,完全是在坐吃山空,若是沈婉兮進門,帝姬的陪奩自然是不菲,何況又能為莫家?guī)硎送旧系膸椭?。因著這層緣由,兩口子拼了老命都要沈婉兮嫁進來。 可現(xiàn)在這到嘴的肥rou反倒變成了狗皮膏藥,魚rou沒吃到,惹了一身腥?怎么想怎么不劃算的兩口子決定,不管了! 心里這么想了,莫夫人轉(zhuǎn)頭笑道:“婉兒,你看你表哥,年歲也是大了,何況他后院之中……你也是知道不是?我與你舅舅,如何也不愿你受委屈的……” 沈婉兮看著她,心中冷笑,果然!全盤的利用,在知曉了若是愿意收留她便可以救她一命,但在他們眼中,口口聲聲真心疼愛的外甥女兒比不過一個帝姬的名分。虧得她還百般維護著…… 愈想愈氣的沈婉兮眼中多了幾分恨意,貝齒咬得下唇都泛紅了。阿翎看一眼jiejie,冷聲道:“你們這樣不肯心疼jiejie?” “瞧翎姐兒說的,咱們啊最是心疼婉兒了。這不是怕她受委屈么?”莫夫人詭辯道,“咱們也是心疼翎姐兒的,云哥兒前些日子還說惦念翎姐兒呢,來日可要多多走動才是?!?/br> “不勞惦記?!卑Ⅳ峥粗蛉吮”〉淖齑剑荒樀募馑峥瘫∠?,實在忍著不叫人掌嘴。是啊,她最是疼沈婉兮了,疼到可以親手將她送到鬼門關(guān)去?,F(xiàn)在沈婉兮這個帝姬是指望不上了,就來巴結(jié)她這個王姬了,“我與你非親非故,沒必要走動。” 簡直就是補藥碧蓮! “翎姐兒不是很喜歡云哥兒么?”莫老頭笑得溫和,“云哥兒也是喜歡翎姐兒的,要是能長長久久的在一處了……” “與你什么干系?”阿翎冷笑道,“綠綺姑姑,我不喜歡他們?!?/br> “王姬放心就是?!本G綺一笑,旋即正色看著莫家夫婦,“你們真的不管溫惠帝姬了?若是莫家不肯收著,到時候一杯鴆酒,這樣嬌滴滴的美人,可就沒了?!?/br> 莫老頭臉色微微變了,看著沈婉兮已經(jīng)給氣得面無人色的臉,還是硬著心腸:“我們不過是怕婉兒受委屈……” “如今知道怕我受委屈了?!毕氲竭@樣勢利的一家,沈婉兮一股子邪火堵在胸中,“往日怎么從來不說怕我受了委屈?硬要我嫁給你家那位?原來我之于莫家,便是招之則來揮之則去的?” “我們……”莫夫人正要說話,便被沈婉兮溫聲打斷:“我說話,什么時候有你插嘴的份?!綠綺姑姑,好好給莫夫人立立規(guī)矩,叫她知道,天家的女兒,不是誰都能折辱的。” 沈婉兮一向溫和,性子溫和到了綿軟的地步,哪里有這樣不怒自威的時候?綠綺嘴邊掛上一抹欣慰的笑容,上前一耳光摔在莫夫人臉上:“還請莫夫人記著,你一無誥命在身,二并非皇室中人,帝姬說話,斷然無你開口的份了?!?/br> 被這一巴掌抽得七葷八素的莫夫人暈乎乎的,聽著沈婉兮微微含怒的聲音:“我素日之中,就是再有不滿,也是將二老當(dāng)做長輩放在心中的,甚至被欺到了頭上,也一直隱忍不言。而如今,我算是看清了一件事。”說到這里,眼中淚意更甚,抹了抹眼角才忍住,“在兩位眼中,我若是帝姬,便是你們的好外甥女兒,也是好‘兒媳’;但我若失去了帝姬的身份,我便什么都不是。舅父舅母如此,委實叫人心寒了!” “婉姐兒……”莫老頭剛要開口,便被沈婉兮打斷:“舅父,我明白,自小我就明白,莫家昔年家大業(yè)大,外祖離世后,便被你敗空了。”被外甥女揭破往事,老頭也是老臉一紅,悶著不說話了?!耙虼思敝矢咧?,我也是不怪的。但你們?nèi)绱酥梦矣诓活??我?guī)讜r說過要嫁到莫家了?又幾時說過翎姐兒也會嫁到莫家了?方才二老也知道表型那副德行,但凡家中有些聲望名為的,也絕不會將自己閨女嫁給他!你們卻是如此毀我清白?我的臉要是不要?毀了我聲譽,最后還棄我不顧,寧肯看著我被一杯鴆酒要了性命,便也不愿收留?”說著,她腳下忽然有些軟了,“這就是我的好舅父,這就是我的好舅母。枉我看在母妃的面上,有什么也都自己咽了。你們?nèi)绱耍抑档妹??!”說罷,她再也站不穩(wěn),軟在地上,眼淚潸然而下。 阿翎心中不忍,對莫家人愈發(fā)厭惡了,上前扶著沈婉兮,正要安慰一二,卻聽到莫夫人魔怔了一般的聲音:“你也是說了,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若不是家中有了火,誰還要這潑出去的水回來?但若這水,現(xiàn)在已經(jīng)變成了助長火勢的油,你也是寧肯她死的!” “你這毒婦!”阿翎如何都忍不了了,“還不來人將她拉下去!”話音剛落,莫夫人倒是笑起來:“這孩子是個有心性的,家世又好,怨不得我喜歡得很了?!?/br> 被雷出一身雞皮疙瘩的阿翎眉頭一蹙,旋即冷笑:“你家想要娶我,還是好好回去照照鏡子夠不夠分量吧?!碑?dāng)下抱著羞辱的心態(tài),看著莫家兩口子,冷笑道:“我早早的就許了人家,你家中若是及得上嘉國公府,我嫁了你們家也無妨?!?/br> 話音剛落,門便被推開,阿翎正在氣頭上,一眼掃去:“還不快些,難道要我請你?” “臣遵旨?!鼻鍧櫠判缘纳ひ魝魅攵?,抬眼見是蕭清晏立在門前對自己笑,阿翎頓時覺得被雷劈了,還是強作鎮(zhèn)定,轉(zhuǎn)頭尷尬的扶起沈婉兮:“jiejie,你今日可是徹底死心了?” 沈婉兮哭著哭著,臉上漫上一抹凄絕的笑容:“何止死心了,連一點灰燼都不剩了……舅父,這是我最后一聲這樣喚你。從今之后,我與莫家,再無一點關(guān)聯(lián)。你要好的,你就去吧,找得到好的別再回來找我相助,找不到也別回來找我。我只當(dāng)你死了,多年前隨我娘一起死了!” 莫老頭面色灰白頹然,緊緊咬著牙,沈婉兮都撂了這樣的狠話,他還能說什么?當(dāng)下咬著牙,一字一字的迸出來:“我們再不濟,總是保得住性命的!” “莫老爺子放心,您費盡心思,險些將我置于死地。溫惠不才,不敢死,不僅不敢死,還要快快活活的當(dāng)我的帝姬?!鄙蛲褓鉂M臉都是淚,一雙眸子全無生氣,只是一笑,“你毀我名節(jié)在先,想要我死在后,我與莫家恩斷義絕,算是償還了我母親與你的親情。人各有命,再也與我無干了!”說罷,又看著滿臉驚詫的莫夫人,她顯然是被沈婉兮的繼續(xù)當(dāng)?shù)奂У脑捊o震驚了,“我曉得,什么說我許了你家的話,全是你這里傳出來的。也好,我總是要叫你知道,有些閑話,是你絕不能說的!”纖弱的手指指著她,“給本帝姬,拔了她的舌頭,叫她再也不能饒舌,任意毀姑娘家清白!”說罷,整個人都脫了力氣,軟在綠綺懷中。 莫夫人還在震驚之中,聽了這話,雙手緊緊抓在地毯上,用力之狠連指甲都磨得翻了:“沈婉兮,你如此對你舅母,你會遭報應(yīng)的!你——” “堵了她的嘴!別叫溫惠帝姬和元熙王姬聽了心里不痛快!”綠綺極快的吩咐道,又命人扶了沈婉兮進內(nèi)室躺一會兒。至于莫夫人,便被侍衛(wèi)不知道從哪里扯了抹布來堵了嘴,一時嗚嗚咽咽的說不出來。 待莫老爺子也被帶下去了,阿翎才劃拉著小腳丫,也不抬頭看面前的英武少年:“你怎么在這里?” “總是怕你吃了虧?!笔捛尻涛⑿?,方才阿翎的話,叫他歡喜得很。他的小丫頭,總算是正視了他們的婚約,正視了,他是她未婚夫的事實,“我總是不放心你啊?!?/br> “我總會長大的,沒有什么不放心?!卑Ⅳ嵘焓譅恐X得他的大掌暖和極了,也就乖乖的被他包裹住,“我同情jiejie?!?/br> “我也一般?!笔捛尻虦匮缘溃爸皇莵砟昴愦罅?,我也難免會逼你一逼?!?/br> “什么?” “你油得很的性子,非得是我壓著你,怕是才會上花轎了。”他笑得依舊溫潤,“若是你不上,我便將你扛回嘉國公府罷?!?/br> 聽他說著未來的事,阿翎忽然覺得心中空蕩蕩的,像是尋不到依靠,臉上卻還是漫上一絲紅暈:“不要臉,我才多大,你就說這些了!” ☆、第36章 等那領(lǐng)頭的侍衛(wèi)將那一片帶血的rou片盛在木盤之中捧上來,阿翎差點連隔夜飯都吐出來,撇撇嘴,還是叫人拿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