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尚沒有到那個地步?！鳖D了頓，“果果明日就走吧，哥哥遣人將你送到幽州驛館之中，就是真的出了事，也好有個照應(yīng)?！?/br>
    “不用了，我不愿去?！卑Ⅳ岬?，“若真有了個好歹，哥哥們的性子我清楚，必然是要殉國的。我夏侯家沒有孬種，我不怕?！?/br>
    “你得了吧，你大著肚子，說什么殉國不殉國的？”夏侯轅嬉皮笑臉道，“好好去休息吧。”

    到了第二日，還沒到午時，已然有人來稟，說是戈雅大軍離營地不過十里，只怕要來犯了。一時之間，就是再對夏侯家兄弟不滿，眾人也是提起了士氣。

    將阿翎安置好，夏侯軒便領(lǐng)著人出去了。不過午時一刻，便見遠(yuǎn)處黃沙滾滾，伊雷騎馬領(lǐng)兵而來。那氣勢，分明是要將齊軍一舉拿下。

    夏侯軒傷勢未曾痊愈，還是強(qiáng)撐著領(lǐng)兵。這回若是敗了，必然是等不到蕭清晏的好消息了。沉了沉心思，夏侯軒又想到弟弟meimei都在營中，而如今，定國公和純儀都不在，他身為長兄，必然是要護(hù)著弟妹周全的。這么想著，他似乎有了無窮的力量。

    見了夏侯軒，伊雷更是戰(zhàn)意高漲，下令全速而去，還沒等靠近，便聽夏侯軒高聲道：“動手！”齊軍忽然分散開來，不過半晌便形成了陣勢。

    宋書杰在伊雷身側(cè)，叫道：“是御龍陣！”夏侯杰當(dāng)年為了抵抗戈雅來犯，自創(chuàng)的陣法。伊雷聞此言，臉上猙獰：“他卻沒有這個命如法炮制了！”

    誰知話音未落，騎著的烈馬已經(jīng)下陷，往下一看，正是陷阱，其中插滿了鋼刀。伊雷罵了一聲，站在馬背上跳出陷阱。等出了坑，卻是覺得胸悶，大口大口喘息起來。

    夏侯軒緊緊看著伊雷，雙方都不說話。正是劍拔弩張之際。卻見有一人駕馬而來：“可汗！大事不好！蕭清晏領(lǐng)著大軍往都城去了！已在離都城五百里處扎營了！”

    都城之中雖有哈爾墩率領(lǐng)的精銳坐鎮(zhèn)，但大軍壓境之下，誰又能保證什么？伊雷看著夏侯軒，冷笑道：“圍魏救趙！難怪你的兵力這樣少！”

    “兵不厭詐。”夏侯軒緩緩說罷，緊握手中長劍，“要怪只能怪你，將目光放在幽州，竟是全然不設(shè)防！”

    伊雷心中恨極，厲聲道：“撤兵！”要是都城被拿下，后果不堪設(shè)想！

    見對方絕塵而去，夏侯軒忽然笑出來，今夜，就是關(guān)門打狗之日！

    ☆、第110章

    當(dāng)夜之中，伊雷便留下一半兵力守城，自己領(lǐng)兵向著戈雅都城而去。

    星河耿耿，一條牛乳似的光帶橫在夜幕之中，那樣的瑰麗。星空之下，眾兵士一路狂奔，只盼能趕到戈雅救急。

    伊雷從沒有像現(xiàn)在這么惱恨過，宋書杰那日竊取回來的軍報竟是真的！齊軍兵分兩路，一路偷襲都城，一路攻城。伊雷書讀兵書，對于自己的行軍用兵之道說是剛愎自用也不為過，但現(xiàn)在被這樣擺了一道，就像是被人狠狠摑了一耳光，痛得他兩眼發(fā)昏。

    從云州城出來已經(jīng)是三個時辰，依著現(xiàn)在的速度，不到天明就能回到都城。只是如今離黎明哪有那樣的久的時間，若是蕭清晏領(lǐng)著兵力攻城，也不曉得都城那邊能堅持多久。

    伊雷越想越恨得牙癢癢，再次催馬，馬兒跑得更快，馬蹄落到草地上，“砰砰”直響。

    面前忽然火光四起，喊殺聲頓時震徹云霄。伊雷慌忙勒馬，見前方蕭清晏騎在馬上，笑道：“伊雷可汗，蕭某在此恭候多時了?！?/br>
    “不好！有埋伏！”看著蕭清晏身后火光，只怕齊軍十之*都在此處。硬碰硬必然是沒有好結(jié)果。當(dāng)下命人調(diào)轉(zhuǎn)方向，欲避其鋒芒。

    蕭清晏也不追，就看著其向后奔去。草原上一望無垠，眼看著伊雷大軍的火把光輝漸行漸遠(yuǎn)，蕭清晏也是只含笑。對方尚且未曾離開視線，已有另一隊持著火把的軍士攔住了去路。蕭清晏這才露出笑容，命大軍前去包圍。

    前有攔截后有追兵，正是甕中捉鱉之勢！

    夏侯軒領(lǐng)兵立在最前，笑道：“可汗沒想到吧？我與蕭軍師所想，可不是圍魏救趙之計。而是調(diào)虎離山，甕中捉鱉。多虧了軍中各位肯陪我演一出好戲，叫你以為，齊軍已然離心，這才放心回了戈雅?！?/br>
    “兵不厭詐，宋小將軍自然就是最好利用的對象了。況且，你的探子只告訴你我們在都城外五百里扎營，有沒有告訴你，那營地是空的呢？”蕭清晏等人已然到了伊雷身后。十萬大軍將其團(tuán)團(tuán)圍住，人數(shù)上已經(jīng)沒有優(yōu)勢了。

    “你竟進(jìn)得了我戈雅境內(nèi)！你、你……”伊雷咬著牙，又想到那日蕭清晏神兵天降在戈雅都城外帶走阿翎的事，更是牙都快咬碎了，“好好好，倒也是你有種！”說罷，舉起手中彎刀，“勇士們，如今正是背水一戰(zhàn)之際，想想烏斯曼大汗的仇！正是這兩人的先祖殺我戈雅大汗！今日，便用他二人的鮮血來祭奠烏斯曼大汗！”說罷，戈雅士卒之中響應(yīng)者頗多，紛紛拔刀指著長生天表示愿意與伊雷共同殺敵。

    如今已經(jīng)是窮途末路，還能調(diào)動起這樣的士氣，夏侯軒還是挺佩服伊雷的。一聲令下，包圍圈漸漸縮小，圈中人卻開始反撲，喊殺聲直沖霄漢，金鐵相撞之聲此起彼伏。

    在戈雅境內(nèi)這樣的動靜，想來都城那里很快就會收到消息了。伊雷這樣想著，握緊手中彎刀，知道等到援兵到來，這十萬大軍定能全數(shù)殲滅！

    已經(jīng)殺得眼紅的伊雷反手就斬下一人頭顱，一陣胸悶心悸感卻傳上來，伊雷狠狠喘了幾聲，還是強(qiáng)撐著不讓自己倒下去?；鸸庥车盟哪樝烖S仿佛是一個臥病已久的人，夏侯軒與之短兵相接，雙方兵器撞出火花來，還是占不了對方分毫的便宜。

    雖說戈雅勇士們個個驍勇善戰(zhàn)，但此時是在包圍圈之中，插翅難飛。已然死傷慘重，仿佛澄澈的月色都蒙上了一層血光。青蔥的草地裹上了鮮血，黑乎乎的仿佛一片沼澤。

    伊雷額上已經(jīng)沁出了細(xì)密的汗珠，還是不肯相讓半分，舉刀砍向夏侯軒，被后者避開，提劍洞穿其手臂。伊雷兀自強(qiáng)撐，胸口的窒息感卻越來越重，他不得不狠狠喘氣，方能止住這鋪天蓋地而來的痛苦。

    因為缺氧，伊雷眼前都有金花閃動，看著對面的夏侯軒，揚(yáng)起笑來：“是條漢子！不愧是夏侯杰的后人！”說罷，再次策馬而來，被夏侯軒長劍隔開。見他手臂上流血不止，夏侯軒道：“投降吧，我大齊絕不殺戰(zhàn)俘?！?/br>
    “呸！”伊雷狠狠一唾，一口血沫吐了出來，“本汗乃是烏斯曼大汗的子孫，生要生得堂堂，死也要死得硬氣！戈雅的男兒，能死在戰(zhàn)場上，絕不做俘虜！本汗是一國之君，戈雅的尊嚴(yán)盡數(shù)集中在本汗身上?！闭f到此，手中彎刀一橫，“絕無投降二字！”

    身后戈雅的勇士們已經(jīng)一個個倒下，血流成河，到了最后，竟只剩了伊雷一人騎馬立在包圍圈之中。清冷的月色映得他身上淋漓斑駁的血跡那樣的可怖。

    知道伊雷絕無逃出生天的機(jī)會，眾士卒也就靜靜立著，看著自家主帥執(zhí)劍道：“可汗，我再奉勸你一句，你如今已經(jīng)是一招棄棋了。哈爾墩、牧仁他們不可能沒有聽到風(fēng)聲，竟無一人領(lǐng)兵來救……”

    伊雷也不待他說完，帶著赴死的莊重，又一次襲來。夏侯軒蹙了蹙眉，揚(yáng)手一劍，刺穿了他的心臟。伊雷蹙了蹙眉，蠟黃的臉上忽然揚(yáng)起一抹笑來：“你們漢人，不是有句話叫做‘捐軀赴國難，視死忽如歸’么？本汗、是為戈雅戰(zhàn)死的！”他說到此，徒手握住長劍劍刃，掌心立時鮮血淋漓，狠狠向自己心臟深處一刺。

    看著夏侯軒肅穆的神色，他也是笑了。眼前隱隱約約出現(xiàn)莊和的模樣，言笑晏晏的奉上吃喝，聽到自己要攻打大齊之時，那從容得詭異的樣子。

    那才是個狠角色！

    眼看著伊雷從馬上摔落，心口還插著夏侯軒的長劍。

    夏侯軒手上沾著伊雷的心頭血，也是嘆惋：“是個好男兒?！庇洲D(zhuǎn)頭吩咐到，“將這些英雄，好好安葬了吧?！?/br>
    蕭清晏與夏侯軒并肩，又轉(zhuǎn)頭看了伊雷的尸體一眼：“伊雷已死，只怕他那些子兄弟們，要翻了天了?！?/br>
    “家仇國恨尚且分不清的人，又能成什么氣候？三meimei一介女兒身，尚且知道維護(hù)果果，他們連一個女子尚且不及！”為了兄弟間的間隙，竟是放任敵軍出現(xiàn)在自己國土之中，殺了自己的可汗？這樣的人，還需要什么道理可講？嘆了一聲，“伊雷身子有些怪異，以他的體質(zhì)，絕非我在朝夕間可以拿下的?！?/br>
    “還不是多虧了莊和帝姬？”蕭清晏淡淡道，對這個自小就任性的皇三女沒由來的敬佩起來，“只怕莊和帝姬在伊雷飲食中做了手腳，才致使他體虛?！?/br>
    夏侯軒頷首：“我會在戰(zhàn)報中如實寫明，呈給舅父?！庇种笓]著眾士卒換上戈雅士兵的服裝，這才領(lǐng)了兵要向云州城去。

    “阿軒你自己當(dāng)心些，我便先行去了?！闭f罷，蕭清晏上馬，領(lǐng)著一眾不在換衣服之列的士卒向著駐地而去。

    而那邊，跟夏侯轅僵持了一夜的阿翎被自家孿生哥哥一個手刀打昏，一直到了第二日日上三竿才醒來。睜眼見床前坐了一個穿著戈雅服飾的人，嚇得阿翎哇哇大叫從床頭蹦到床尾，又趕緊護(hù)著自己肚子，磕磕巴巴道：“你要做什么？”

    穿著戈雅服飾的夏侯軒見自家meimei這么蠢萌的樣子，早就掌不住笑起來。阿翎這才看清了這臉上還有血污的是自家大哥，松了口氣，道：“哥哥怎么這個樣子？”

    “他不這個樣子，怎么哄得了云州守衛(wèi)開門？”蕭清晏從帳子外面走進(jìn)，將小嬌妻撈進(jìn)自己懷里，抵著她笑道：“果兒想我么？”

    見某人又在大舅子面前秀恩愛，阿翎紅了紅臉，還是撫上他的手臂：“想?！?/br>
    蕭清晏用鼻尖蹭了蹭她的小鼻子：“我也好想果果?！?/br>
    夏侯家兄弟相視一眼，尋思著要不要把這倆貨打成半身不遂。

    待阿翎起了身，一壁吃早飯一壁聽夏侯軒說了經(jīng)過。原來昨夜伊雷已死，夏侯軒率領(lǐng)換上了戈雅服飾的士卒向著云州城而來，對守城之人說是哈爾墩王子要他們回來支援的。城中人見他們身著戈雅服飾，也不曾生疑，徑直開門將他們放了進(jìn)來。

    然后再次關(guān)門打狗。伊雷帶走了一半兵力，內(nèi)有自己放進(jìn)來的夏侯軒，外有蕭清晏指揮攻城。天之將明，云州城已然收復(fù)了。

    雖說這招有那么點陰損，但不得不說，若不是很清楚伊雷秉性，這計謀是沒有作用的。阿翎喝了一口粥，道：“那，咱們是不是可以回去了？”

    “我也不知道。”夾了野菜給她吃，蕭清晏撫著她的腦袋，“我與阿軒都是以為，這仗還得打下去，好歹，戈雅那群王子們，個頂個的不省心?！?/br>
    雖是不懂這些，但也知道戈雅那些王子沒一個是省油的燈，要真是反撲來了……這么想著，她喝了一口粥，悶著不說話了。

    “你也莫怕?！笔捛尻痰?，“他們非得是抱團(tuán)才能成氣候?，F(xiàn)如今，他們?nèi)己薏坏脤Ψ奖茸约涸缢?，也沒有什么好怕的?！闭f到這里，見她又恢復(fù)了方才吃得歡的樣子，也是舒心笑起來，“一會子咱們就進(jìn)城去，我陪你好好休息幾日。”

    云州城被戈雅入侵日久，城中百姓和夏侯家的祖墳就是第一個被開刀的。現(xiàn)在云州被收復(fù)，幸存的百姓們對前來的齊軍是感恩戴德，更不用說領(lǐng)兵而來的，是原本在云州就威望頗重的夏侯家的人。

    夏侯軒上書給皇帝，闡明了如何收復(fù)云州，又修書給定國公府和嘉國公府，說阿翎平安無事，正在府衙之中將息。

    消息傳回京城，整個京城都被樂壞了，夏侯家和蕭家這兩個百年望族再次成了眾人的心頭好。不少權(quán)貴扼腕嘆息沒能將自家閨女嫁進(jìn)去，或是讓人家閨女嫁進(jìn)來。

    而阿翎平安的消息也讓這么些日子都快被折騰成神經(jīng)衰弱的定國公夫婦與嘉國公夫婦這四位安下心來。皇帝也就告訴了這四位阿翎被戈雅的人擄走了，旁的什么也不知道。張氏被蕭清灃說了一頓，委屈極了，也自認(rèn)有錯，自罰到了佛堂中為阿翎祈福，某日暈在佛堂中，慌得蕭清灃忙叫了大夫來，一診之下，才發(fā)現(xiàn)，張氏是有了身孕。

    這小的是一個個來報道了，就差這頭的回去了。

    如今已然夏日，好在最近日頭不算毒辣，阿翎跟一群大老爺們混在一起混久了，如今難得有了閑暇時候，當(dāng)即拉了蕭清晏出去走走。

    云州城遭此劫難，流散的百姓還沒有回來，又因為殺戮，連空氣中都還有幾分血腥氣。雖命將士們洗過了，但這味道只怕還要許久才能消散。

    夫妻倆相攜游歷，重新開門辦起營生的也不在少數(shù)。在街角吃過餛飩，阿翎隱隱約約記得夏侯家在云州有一處老宅子，也就向人打聽。

    “夫人說夏侯老公爺?shù)呐f宅？”小販?zhǔn)帐傲送氲樕蠞M是義憤，“那還有什么舊宅，那群狗娘養(yǎng)的，一進(jìn)來就燒殺搶掠。又恨著老公爺當(dāng)年殺了他們大汗，將舊宅燒了不算，還掘了老公爺?shù)膲??！彼f著，抖了抖肩上抹布，想要撣去這晦氣，“也不看看是誰先來殺我們的！燒了老公爺?shù)膲灒侨绽锒嗌偃酥懒诉@件事，都火了，跟這群天殺的搏命，只是咱們哪里是對手……”

    看著慘淡的生意和街上稀少的人煙，阿翎也是一嘆。又聽坐了另一張桌子，也是除了阿翎夫婦倆唯一的客人道：“可不是。那日這群狗娘養(yǎng)的，見我們還敢反抗，竟然下令屠城！這云州城逃得掉的都逃了，剩下的，泰半被殺……真真是北方蠻夷！”他說得激動，胡子一翹一翹的，將手中筷子往碗口狠狠一摔，“有辱斯文！有辱斯文！”

    看來是個老學(xué)究……能罵成這樣，不難看出心中的憤恨。阿翎忽然想到了某戰(zhàn)時候的大屠殺，三十萬性命灰飛煙滅。

    蕭清晏攏了攏她，付過錢，問了舊宅地址，扶著她去了。一路到了小販所說的地址，一片焦土，正如馬蹄錚錚踏過。

    阿翎現(xiàn)在月份漸漸大了，蹲下身子也不方便，只能看著那被燒得漆黑的木料，久久一嘆。蕭清晏知道她心里不痛快，擁了她：“別多想，咱們看看就回去?！?/br>
    “我沒有多想，這樣的事，我聽說的不少了?！卑Ⅳ岬?，“只是覺得，這天下所有的事，都是不停的輪回而已。其實，好像誰都沒錯?！?/br>
    “誰都沒錯，可是誰都有錯。”蕭清晏嘆道，“我們也會成為歷史，青史斟浮名，我們也不必多想?！?/br>
    看著眼前的焦土，阿翎還是點頭。待回到府衙，卻見夏侯家兄弟已然立在一處。一見兩人回來，就冷笑起來，擱了一份文書道：“果真是多事之秋！”

    “出了什么事？”阿翎見兩人面色都不好，忙問道。

    夏侯轅抱臂，微笑，一雙桃花眼笑得瞇起，卻讓人不寒而栗：“沒什么，就是戈雅那邊消息傳來。說是伊雷的閼氏薩哈爾·阿茹娜殉夫而死，哈爾墩撂倒了所有的兄弟，登上了汗位?！闭f到這里，他又翻了個大白眼，“更要緊的，咱們那位三jiejie，現(xiàn)在可是戈雅的閼氏了。”

    阿翎靜靜聽著，想到哈爾墩，明白這戰(zhàn)事遠(yuǎn)遠(yuǎn)沒有結(jié)束。

    ☆、第111章

    哈爾墩繼承汗位，雖說并沒有對大齊發(fā)動進(jìn)攻，但也沒有講和的意思。如今這局面，但凡再來一次攻城屠城，云州城再也經(jīng)不起這種打擊，只怕從此之后將會變成一片荒蕪之地。

    夏侯軒也不敢貿(mào)然撤兵，只叫大軍在此處休養(yǎng)生息，閑來無事的大軍索性自給自足，cao練之余種起了糧食，叫阿翎大跌眼鏡。

    雙方僵持著，終是有一日，戈雅方面派人來請蕭清晏和阿翎到戈雅一行，說是交涉。

    對于這個由頭，阿翎深深表示懷疑，自家夫君卻很是淡然笑著：“既然哈爾墩有如此誠意，咱們?nèi)ヒ换赜秩绾?？?/br>
    等到了戈雅的都城，還是繁華如斯，伊雷沒命的事完全沒有影響到這里，換了一個可汗，百姓們還是一樣的生活。

    即便是金字塔頂端的王權(quán)坍塌，最底層的百姓們只要躲開上邊崩落的巖石，就再也沒有什么影響了。

    牙帳被一把火燒成了焦炭，故此，哈爾墩還是住在原本的行宮之中。使者將蕭清晏夫妻二人引了進(jìn)去，又有一個身著戈雅傳統(tǒng)服飾的女子迎上來，對阿翎行了一個禮，道：“蕭夫人，閼氏有請，還請夫人隨我走一遭。”

    莊和如今正是戈雅的閼氏，阿翎與蕭清晏交換了一個眼神，后者微微一笑，讓阿翎放寬心思就是：“煩勞姑娘看顧內(nèi)子了?！?/br>
    “蕭大人言重了?！蹦鞘膛f罷，將阿翎一路領(lǐng)到了一個屋舍前，推門道：“閼氏，蕭夫人來了。”

    莊和坐在其中，長發(fā)梳成辮子，額上一刻渾圓的虎睛石，耳邊的墜子也是上好的瑪瑙，整個人滿是異域美，見阿翎來，忙招手道：“果果，來。”

    阿翎怔怔的看著莊和臉上的傷疤，道：“誰干的？”那道傷疤，趴在她臉上，好像一只蜈蚣，一只蛞蝓，惡心到了極點。

    莊和撫了撫臉頰，嗤笑道：“是我自己做的?！蓖Ａ送?，像是惋惜，“我若不這樣做，只怕活不到今日了。”

    “jiejie，你這又是何苦？你那日若是跟我一起走了，何至于此！”阿翎欲哭無淚，坐在莊和身邊，“jiejie有事尋我？”

    “你們回去之后，定要小心才是。”莊和眼中盡是冰冷，仿佛積壓了千載的寒冰，“伊雷死了不假，哈爾墩也不是什么好相與的。”

    “他那樣喜歡jiejie，難道不會為了jiejie放棄么？”

    “放棄？”莊和輕輕哂笑，“你何時天真至此了？你看著都城之中一片平靜，可是實際呢？下面暗礁橫生。伊雷身死，阿茹娜自盡……呵，她哪里是自盡？分明是哈爾墩逼死的。薩哈爾一族，在戈雅何等的地位與聲望，現(xiàn)在這些仇盡數(shù)算到了大齊腦袋上?！彼f到這里，冷冷笑著，“哈爾墩好生厲害，真當(dāng)我傻子么？他所謂的騎虎難下，其實是他自己一手做的！”

    “jiejie?！卑Ⅳ崦Ψ鲎∏f和的肩，“你別這樣?！?/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