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夫人臉色一陣青白交錯，心一橫，咬牙道：“不知四弟妹有多少嫁妝?！?/br>
    四夫人張開五根手指，笑瞇瞇的說道：“也不多，就五箱籠珍奇古玩與少許的真金白銀?！?/br>
    欺人太甚！

    二夫人臉色慢慢的漲紅，由紅轉(zhuǎn)紫。誰都知四夫人出身低，嫁妝是最寒酸的，哪有她說的這樣多？這些年，也被四老爺揮霍得差不多了！簡直是獅子大張口！

    “四弟妹……”二夫人深吸一口氣，壓制心頭怒火，扯了扯僵硬的面皮露出一抹牽強(qiáng)的笑容。

    四夫人可不是省油的燈，她本就缺銀子，如今二夫人栽在她手里頭算她倒霉。沒得商量的說道：“侄媳婦兒，二嬸娘這一身衣裳實在是臟破不堪，待會見族老有失王府的顏面，容四嬸娘暫且先回院子梳洗妝扮一番?！睂λ邃粽f完，轉(zhuǎn)身就要走。

    二夫人眼底閃過掙扎，四夫人說的數(shù)，就是典當(dāng)了她的嫁妝也是拿不出來。閉了閉眼，打算舍棄了小柳氏，待事態(tài)平息了再說。

    “母親……您救救我……看在孩子的份兒上……”小柳氏連忙起身抓著二夫人的衣袖，單薄的身姿似秋風(fēng)中的落葉，搖搖欲墜。

    二夫人一把推開小柳氏，小柳氏栽倒在地上，便聽到二夫人怒聲喝道：“你瞧瞧你嫁到府中，都做了些什么事兒？可有一件有益于二房有益于磊兒？倘若不是你是我的嫡親侄女兒，我當(dāng)真是瞧都不想瞧上一眼。如今，捅出這么大的簍子，我是沒辦法替你平息。你也莫要怪我見死不救，而是你忍心看著我們?yōu)榱颂婺闶帐皻埦?，一家子打秋風(fēng)去？”

    小柳氏趴在地上，埋頭痛哭。她素來不是聰明的人，從來就不得二夫人的喜愛?？墒恰呀?jīng)盡力全力，努力讓自己做好，達(dá)到二夫人的要求……

    四夫人一見沒戲了，也懶怠理會，將這一家子趕出去也不錯。水清漪能依仗的只有她了！

    就在這時，管事的匆匆來報：“世子妃，二夫人、四夫人，族老來了，在前廳候著！”

    “好生招待，我們這就過去?！?/br>
    水清漪眼底閃過一抹光芒，撫摸著手腕上的玉鐲，諱莫如深。她們二人也該歇歇，由她出面了。

    ☆、第一百三十四章 分府，求娶

    族老端坐在太師椅上，須發(fā)花白，面色紅潤，精神矍鑠?？粗邃舻哪抗?，精芒暗斂。落在二夫人與四夫人身上，神色冷了幾分。

    二夫人與四夫人人精似的，敏銳的覺察到族老的不悅。上下打量著自個的著裝，四夫人面色通紅。方才耍橫耍潑，衣裳極為的不整潔。原先是想去回院子里換，又生怕她不再的時候，二夫人這里又出現(xiàn)了偏差！

    而族老素來是個講究的人，看著二人衣冠不整，也是不將他放進(jìn)眼底尊重！

    二夫人與四夫人面面相覷，一致低垂了頭，沒有開口解釋。說出緣由，只會更難堪。

    “今日請族老過來一趟，是因著府中出了大事，一直不曾有長輩出面主持局面。父王一直敬重您，晚輩便思量著請您過來做主?！彼邃艄ЬS著族老，族老臉色一緩，水清漪繼續(xù)說道：“四嬸娘原本提議分府而居，那個時候母妃猶在，我斷是不能做主，修書給了母妃她也同意了，還沒有來得及分配田產(chǎn)，王府卻出了大事，一直耽擱到現(xiàn)在?！?/br>
    四夫人一怔，沒有料到水清漪喚著族老來，是要商談分府！可是現(xiàn)在她不想分府了??！若是分開了，水清漪一死，這王府偌大的家業(yè)豈不是就無緣落在她的手中了？

    “不是的，我……”四夫人欲解釋，族老一個眼神看過來，四夫人噤了聲。

    二夫人心里飛快的算計著，水清漪這一出打的他們措手不及。她提議分府，斷然不是只分出四房，定會一起全部分府另立門戶。計較出得失，二夫人幫腔道：“清兒，你四嬸娘死個糊涂的人。王府從建府以來，便沒有分府的先例。這貿(mào)貿(mào)然的分開，旁人會如何想王府？”

    “若實在是要分，也等眼前這風(fēng)頭過去，咱們慢慢商議?！倍蛉俗匀灰采岵坏猛醺@塊即將到嘴的大肥rou，他們二房是庶出，二老爺沒有出息的時候，明里暗里不知受了多少的委屈。好不容易有了翻身的機(jī)會，傻子才會棄了。

    族老神情嚴(yán)肅，撫摸著花白的胡須，目光深幽的看向水清漪：“你有何想法？”

    水清漪臉色微微一變，無奈的看了二夫人與四夫人一眼，長嘆道：“我仔細(xì)想了好些時日，直到我中了胭脂紅的毒，便下定了決心，要分府！王府權(quán)勢滔天，聲望已經(jīng)蓋過了皇室，皇室人人對王府的存在是極其的矛盾。有王府在，外邊的韃子不敢進(jìn)犯，可正是王府在，卻成了皇室之人的喉中刺，不得不除！而太后與皇上一直沒有尋到時機(jī)，適才會在容忍。直到母妃的事情爆發(fā)，太后心里的不安擴(kuò)散了，她怕東齊江山會被王府取代，于是收回了王府的一些特權(quán)與兵符。奈何王府根基深厚不能連根拔除，慢慢的蠶食了?！?/br>
    族老明白水清漪話中的意思，沉默了下來。

    四夫人在這沉寂中，內(nèi)心愈發(fā)的不安。

    “這與分府有何關(guān)聯(lián)？”

    水清漪輕笑道：“四嬸娘難道不知胭脂紅只有太后手中有么？她如今對我下手，就已經(jīng)證明她開始暗中對付王府。我提議分府，不過是想要將長孫血親分散，不至于給一網(wǎng)打盡。就算本家殞了，至少長孫家并沒有斷了血脈。”

    四夫人見水清漪臉色凝重，不由得轉(zhuǎn)動了腦筋。越想越心驚，近來發(fā)生在王府的事情，不得不令她相信水清漪的話。

    可就這樣放棄了王府本家，著實心里疼的厲害。眼底閃過掙扎，一時沒有主意。

    二夫人比四夫人多存了一分心思，哂笑道：“清兒，你如今都說了是為我們著想，若是沒有領(lǐng)情，倒也顯得做長輩的不通情理。太后要對付王府，我們分出后便離開帝京。只有這樣才能徹底的躲避了太后的爪牙！但是，王府的家業(yè)都是祖祖輩輩用鮮血換來的，斷不能因此又填充了國庫?！?/br>
    二夫人話里的意思很明顯，分府可以，既然是為了長孫家，那么錢財也一并讓我們帶走！

    “二嫂說的有理?！彼姆蛉烁胶土艘痪?。

    水清漪淡淡的揚唇一笑，錢財她并不在意。二夫人對她沒有惡意，甚至在王妃的面前幫過她，她斷然不能多加為難。只是……目光落在四夫人身上，對她當(dāng)真是無法爽快。

    “這些我早已做好了打算，全部莊子鋪子都已經(jīng)清算好?！彼邃粢徽惺郑汪~貫而入，每個人手中都踢著小木箱，整整有十個箱子！

    “族老，這箱子里都是地契、賬冊、庫房古玩珍寶的造冊本。今日，便邀您來做個見證！”水清漪行了一個大禮。

    族老知曉王府家底深厚，可眼見的時候，心里仍舊忍不住震驚：“嗯，便由你分配，我只做個見證人。”

    水清漪讓人打開木箱前，對四夫人說道：“四嬸娘，當(dāng)初您提出分府的時候，母妃已經(jīng)將四房該得的那一份給列出來，四叔與凌兒簽了字。”

    四夫人懵了，呆呆的看著水清漪，仿佛不明白她說什么。

    若是按照之前分家，那么她壓根就得不到多少產(chǎn)業(yè)！而今的形式不同，起碼所得的家產(chǎn)比之前要多十倍有余。

    “侄媳婦兒，我完全不知情，這件事兒不……”四夫人急切的要解釋，卻被水清漪打斷：“四嬸娘，這得按照規(guī)矩來?！?/br>
    “規(guī)矩是死的，這……這……你變通一下不就行了？何況大嫂都已經(jīng)死了！”四夫人急紅了眼，她本就視財如命，怎么能夠眼睜睜的看著這偌大的家產(chǎn)在眼皮子底下飛了？

    “混賬！死者為大，她生前做下的決定，必要尊重！”族老極守規(guī)矩，聽著四夫人的話，動了怒。

    族老安靜的坐著，也讓人覺得嚴(yán)厲，不怒自威。更何況他動怒，四夫人大氣也不敢出。

    水清漪令人將一個小木箱遞給四夫人：“里頭是田產(chǎn)與鋪子的地契，還有這些田產(chǎn)地契的賬本。另外，里面的一張清單，你去庫房尋管理的牧蘭清點出上頭的首飾珍寶給你帶走?！?/br>
    四夫人心有不甘，可不敢在族老面前造次。瞅了瞅地上的小木箱，立在一邊不肯走。就算得不到，她也要看看水清漪是如何分配。

    水清漪將家產(chǎn)分成四份，一份是大房，一份是二房，一份給三房，剩下的最后一份，水清漪給了族老：“族老，宗族里算得上是長孫姓氏本家。這一份，便是留給您給宗族里的學(xué)子，栽培他們科考致仕，光耀長孫家門楣！”

    族老眉開眼笑，對水清漪愈發(fā)的滿意。“我會拿一部分修建學(xué)堂，為長孫家招納門生?！?/br>
    水清漪頷首，族老分了一杯羹，便會真正的插手管。饒是四夫人心有不甘，也不敢做出什么驚人的舉動。

    果然，四夫人瞧著二夫人捧著王府四分之一的家產(chǎn)，足夠他們二房不勞不做，奢侈度日揮霍一輩子。抱緊了手中的小木箱，眼巴巴的看著另外兩份，心里有著希翼。

    “牧風(fēng)，將這些給三嬸娘送去?！彼邃舻姆愿溃D(zhuǎn)而讓繡橘將大房的一份收納賬房。

    四夫人眼睜睜的看著產(chǎn)業(yè)在她面前瓜分，心肝兒四分五裂。就連沒有生養(yǎng)的寡居三夫人，都分得了偌大的家產(chǎn)，心口憋悶，眼前發(fā)黑，昏厥了過去。

    水清漪看著倒在地上的四夫人，面若寒霜。長孫凌早就巴不得要分出去，所以今日分家的事，她一點口風(fēng)也沒有透露，命人拿著王妃生前分配的家產(chǎn)，給長孫凌簽字。果然，長孫凌看著那些產(chǎn)業(yè)，利落的簽了字，生怕水清漪會反悔。

    而四老爺卻是不在意多少，他手頭沒有銀子，看到水清漪要把他們分出去，給他那么多的銀子，當(dāng)即什么也沒有想簽了字，所以當(dāng)她拿出二人簽字的單據(jù)出來，四夫人傻了眼，卻無可奈何。

    請族老過來，就是用來壓制四夫人。以免她心生不滿，在外造謠生事，敗壞她的名聲！

    “將人抬下去，吩咐凌兒讓他們遠(yuǎn)離帝京。”水清漪將她物色的幾個富庶之地的身份不差的公子哥名單給繡橘，讓她一并送給長孫凌，任由她挑選，而后決定去處。

    族老很有眼色，面容慈祥：“你有事在身，我便先告辭了！”看著水清漪起身相送，族老笑呵呵的說道：“你留步。”

    水清漪還是將他送出府，目送馬車離開這才回了屋子。

    不到兩個時辰，繡橘便過來通報府邸里的情況：“世子妃，二小姐選了江南。四夫人醒了在鬧，被四老爺打昏了，直接拖上了馬車離開。”

    水清漪點了點頭，四老爺恐怕的舉動讓她詫異。

    “四老爺原是不想離開帝京，二小姐說江南出美女，四老爺動了心思，這才愿意跟著過去。”繡橘給水清漪解惑，繼續(xù)說道：“二夫人倒也利落，帶著兒媳孫兒一同回了西北的娘家。二老爺與二少爺暫且留在帝京，等辭官了，便離京?！?/br>
    水清漪淡淡的嗯了一聲，神色有些恍惚，沒有想到，短短的幾個時辰，王府便一走而空。

    走了好！走了是非少，日后太后拿捏起來，他們也不會有所顧忌。

    不由得想起了大夫人，水清漪神色落寞，眉宇間攏著一抹愁緒。

    繡橘明白水清漪在想什么，不知該說些什么寬慰。良久，才開口出聲道：“世子妃，方才牧蘭來了消息。大皇子府傳出了風(fēng)聲，預(yù)備向文小姐求娶，賢王府沒有任何的動靜。就在一炷香前，大皇子親自提著聘禮，與媒婆一同去了文成侯府?！?/br>
    水清漪神色一緩，露出了一抹明艷的笑容，大皇子已經(jīng)開始行動了么？

    那么，李亦塵，你會如何做呢？

    ☆、第一百三十五章 毒發(fā)征兆，回西越

    大皇子是皇后所生，皇后歿了之后，大皇子便被太后奉勸皇上，將他送到了封地。大皇子行事作風(fēng)極為低調(diào)，弱冠之后，便在封地上娶了一個縣丞的女兒為皇子妃，正是因為如此，太后對他的防備之心降低了不少。

    而今，大皇子一反常態(tài)，求娶文成侯嫡女。而原本的皇子妃，自請為側(cè)妃。在朝廷里掀起了不小的風(fēng)浪，紛紛揣測，大皇子是否在與太后做對，要參與儲位角逐？

    無論眾人如何猜測，正主兒卻毫無所覺，錦衣玉帶，風(fēng)度翩翩的去了文成侯府。

    文成侯看著大廳堆積如山的聘禮，臉色沉郁。他是太后栽培的暗中勢力，至從回京述職，轉(zhuǎn)為明面上來。大家多是恭維，無人提議向他求娶文菁之事，全都心知肚明文菁要嫁給賢王。

    “侯爺是顧慮我已經(jīng)成婚，菁meimei嫁進(jìn)皇子府會受委屈？若是如此，便不必?fù)?dān)憂。芹兒她自愿騰出正室，在鳳城她與菁meimei情誼頗深，會好好相處?！贝蠡首尤烁唏R大，膚色偏黑，臉上始終掛著憨厚的笑。

    文成侯心里猶豫不定，他有心將文菁許配給賢王。可賢王一直沒有動靜，文菁中毒毀容，恐怕更加遭賢王厭棄。他愿意打開門迎接大皇子進(jìn)府，無非是想要借機(jī)試探賢王，他心中做何想法！

    半個時辰過去了，賢王依舊沒有任何的動靜。文成侯沉靜的眸子里閃過失望，他若選擇了將文菁嫁給大皇子，那么整個文成侯府便不再是太后的人，自是要支持大皇子。

    心知這是背叛，可到底他拼搏這么些年，不過是想要妻兒過上衣食無憂的好日子。若是不能給兒女好親事與未來，他這個官不做也罷。

    “老爺，菁兒與大皇子是青梅竹馬，芹兒也是好姑娘，定會謙讓了菁兒。”文成侯夫人趕了過來，她對賢王心中痛恨，她從文菁口中知曉了原委，不是能托付終生之人。

    大皇子露齒一笑，感激的對文成侯夫人說道：“我心中一直是想要迎娶菁meimei，奈何我被困鳳城，不想委屈了菁meimei，便娶了旁人。誰知，我還有一日能夠回京，菁meimei也不曾許配人家。再也按捺不住，唐突的上府求娶?！?/br>
    文成侯夫人心中微動，推搡了文成侯一下。

    文成侯瞪了文成侯夫人，婦人之見！

    大皇子要求娶了文菁，文成侯府必須要付出一些代價！

    而這些代價，他必須要估量大皇子是否值得他背叛太后，善待文菁。

    大皇子仿佛瞧出了文成侯的顧慮，斂去了臉上的笑容，真摯的說道：“我無法改變已經(jīng)娶過妻，能保證的就是給菁meimei一個嫡妻的身份，不讓她受了委屈。芹兒與我夫妻多年，如今為了成全我迎娶菁meimei，自請為妾，這份情我斷不能將她棄之不顧。以文成侯府的地位，想要對付我一個不受寵的皇子，輕而易舉。若日后我對菁meimei不善，您大可毫無顧忌的對付我。”說罷，將寫好的和離書遞給文成侯。

    文成侯的臉霎時黑如鍋底。

    大皇子拘謹(jǐn)?shù)男Φ溃骸拔抑@逾越了，可這是我唯一能表的誠心?！?/br>
    文成侯夫人心里感動，大皇子與文菁八字沒有一撇，寫出和離書不妥?？梢沧C明了他的態(tài)度，日后文菁若當(dāng)真過的不如愿，也能隨時與他和離了回府。只是，他心心念念的是往日張揚漂亮的文菁，如今的文菁……文成侯夫人眼眶濕潤，心里一陣陣揪心的痛。

    “殿下，菁兒她不是以前的模樣，染了病毒，渾身潰爛?，F(xiàn)在好了，身上都是傷疤……”文成侯夫人哽咽的說不下去，掩面痛哭。

    大皇子渾不在意的說道：“正是因此，才讓我下定決心提親。菁meimei……我怕旁人會委屈了她。”

    文成侯夫人暗中掐了文成侯一下，錯過了大皇子，日后菁兒過不好，你也別想好過！

    文成侯受到文成侯夫人的威脅，長嘆了一聲，收起了和離書，起身道：“你將二人的八字拿去對一對。”

    文成侯夫人破涕為笑，忙從袖中將庚貼拿了出來，與大皇子交換：“殿下也算是我看著長大，對你為人極放心，菁兒能嫁給殿下，是她的福氣。”

    文成侯不悅的橫了文成侯夫人一眼，瞧著她恭維巴結(jié)的模樣，著實看不下去，轉(zhuǎn)身去書房。

    就在這時，管家進(jìn)來通報：“侯爺，賢王來拜訪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