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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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孫華錦聽著她輕佻的話語,便心中來氣??粗骖a被酒氣熏染得酡紅,一雙鳳目蘊(yùn)含著一汪清水,盈盈閃著波光,極為動人。 “長點(diǎn)心?!遍L孫華錦張開雙臂,將她擁入懷中??粗龐善G動人的面容,心中澀然,到底是他無用了些,才讓她遭罪。若是他能護(hù)她周全,龍玨亦不會態(tài)度如此堅(jiān)決。 水清漪靠在他的胸膛,手指把玩著他的墨發(fā),低聲道:“我最大的遺憾,是不曾給你生養(yǎng)一個孩子。等我毒解了,我們生個孩子,可好?”水清漪雙手圈著他的脖頸,將他的頭拉低,直視著他。 長孫華錦嗯了一聲:“好好養(yǎng)病,不許飲酒?!?/br> 水清漪嫣然一笑,楚楚動人,皎潔的月光都失去了色彩。 手貼在他的胸膛,感受著他強(qiáng)而有力的心跳撞擊著她的手心。垂眸斂去眼底的水光,只希望你莫要辜負(fù)了我。 與他在一起相處了兩世,她又豈會察覺不到他的反常? 他不說,她也不想點(diǎn)破。 他愛她,這一點(diǎn)她毋庸置疑,恐怕還不足以令他放棄這里的一切,隨她離開到西越。在哪里,任由他在東齊有怎樣的聲望地位,他是依附著她的白身。 長孫華錦許久沒有等到懷中人有動靜,垂眸看著她雙目緊閉,眼睫上掛著一滴淚珠。眼底閃過一抹凄清,攝政王不愧是攝政王,第三個要求,恐怕他終其一生都無法做到。 長孫華錦動作輕柔的將她抱回了屋中,一直橫躺在圍墻上的花千絕,翩然落在了庭院中,目光落在放在地上的酒壇子上,一股淡雅的酒香撲鼻。勾起了他的饞蟲,誰讓長孫華錦只釀了幾壇子酒,他偶得一壇,至今念念不忘。 可惜啊,這一壇子糟踐了。 花千絕看著屋子里的燈熄滅了,對著立在墻頭上的龍幽道:“有一壇子雪蓮釀造的酒,埋了有十年了,想來滋味不錯。只可惜,長孫華錦是個摳門的,我討要了許久都不曾要到?!?/br> 龍幽不為所動,拂袖,消失在夜空中。 花千絕摸了摸鼻子,這臭小子沒有小時候那么好誆騙了。 …… 翌日,龍玨收到密信,立即啟程回了西越,留下龍幽護(hù)送水清漪回西越。 水清漪稍稍舒了口氣,她的確害怕龍玨留在這里不走。 昨夜里原想著將長孫華錦灌醉了問話,卻沒有想到這個先抵不住醉意睡了過去。 “世子爺呢?”水清漪沒有瞧見長孫華錦的身影,詢問著繡橘。 “龍公子他命人在尋雪蓮釀造的酒祛風(fēng)濕,且要十年陳釀,世子爺給他送酒去了。”繡橘強(qiáng)忍著笑意,憋得滿臉通紅。 水清漪一怔,這是明著打劫! 這渾小子怕是得知長孫華錦有一壇雪蓮釀,埋了十年。他又不想討要,便大張旗鼓的去吩咐屬下尋找,擺明了是作態(tài)給長孫華錦看。 長孫華錦又怎得會裝聾作啞,置之不理? “世子妃,鎮(zhèn)西侯世子妃來了?!崩C萍進(jìn)來通報。 水清漪一怔,蕭珮都許久不曾來尋她了。“快請她進(jìn)來。”起身迎了出去。 蕭珮穿著黑色的勁裝,腰間依舊纏著鞭子。只是英挺的面容上染著一抹喜色,夾雜著一抹淡淡的憂色??吹剿邃簦樳莸耐t。 水清漪狐疑的打量著她,蕭珮太過反常了。 “清兒,我來是問你一件事,我拿不定主意?!笔挮樦苯拥烂髁藖硪?,昨夜一宿都沒有睡好。天亮就想來找水清漪,結(jié)果被請到婆母那里,現(xiàn)在才放她回屋子,這才偷溜到水清漪這里來。 “什么好事兒?”水清漪看著她臉上那一抹紅暈,覺得這太陽打西邊出來了。能讓蕭珮臉紅,可不簡單。 蕭珮被水清漪盯著不自在,捂著小腹,湊在她耳畔道:“我有身孕了,一個月?!?/br> 水清漪一怔,臉上露出了一抹笑容,打心眼里替她開心?!斑@是大喜事,你該高興才是,這都要做娘了。”手搭在自己平坦的小腹上,水清漪眸光暗淡?!澳阊g纏著鞭子作甚?你是怎么來的?”水清漪心里有著不好的預(yù)感。 “騎馬?!笔挮槻灰詾槿?。 水清漪手指戳了戳蕭珮的額頭,神色嚴(yán)肅的說道:“鄭一鳴他知道么?”見蕭珮搖頭,氣不打一處來:“日后切不可騎馬,日后出門要坐馬車,不能耍鞭子……你穿寬松的衣裳。” 蕭珮悶悶不樂的說道:“我今兒個是來尋你拿主意的,我是有了身孕,可鄭一鳴聽了并不高興。這些時日早出晚歸,甚至有的時候夜不歸宿。脾性也沒有往日那么好,還沖我發(fā)了幾通火。我心里本就不安,這個時候又有了孩子,我也不知要還是不要?!?/br> “你若不要,我就與你絕交!”水清漪撂下狠話。 蕭珮有些委屈,神色落寞的說道:“他在外頭養(yǎng)外室了。母親當(dāng)初相中他,就是因著他們府中沒有納妾,他娶了南宮如煙,我不介意。當(dāng)初少不更事,犯下的過錯??伤蛭冶WC了不納妾室,卻學(xué)著旁人養(yǎng)外室。我也是昨日里被文菁嘲笑,才得知的?!?/br> “你怎么見著文菁的?”水清漪嗅到了一絲不同尋常,文菁最要臉面,她已經(jīng)毀容斷不會出來走動。 “昨日鄭一鳴沖我發(fā)火出去了,我去尋他的時候,在茶館碰見了文菁,她與李亦塵在一塊?!笔挮樅捺嵰圾Q恨得牙根癢癢,恨不得將他吊起來,抽打一頓。 “你確定了?”水清漪總覺得事情有古怪,鄭一鳴對蕭珮的那份心,她瞧得出來,怎么會養(yǎng)外室? “千真萬確。”蕭珮眼角有著淚痕,她瞧見鄭一鳴溫柔的扶著挺著大肚子的女人從成衣鋪?zhàn)映鰜?。自從和好了沒有多少時日,他對她的態(tài)度就冷淡了許多?!澳莻€女人都快臨盆了?!?/br> 水清漪寬慰道:“可能有誤會,你別心急,我替你問長孫華錦?!?/br> 心里卻有些拿不定主意,蕭珮說那個女人快臨盆了,往前推算。那個時候蕭珮還不曾回京,有可能是鄭一鳴的孩子。 可鄭一鳴的性子,他斷不會欺瞞蕭珮。 “你放寬心別多想,這樣對孩子不好。我讓人去調(diào)查一番,再做決定。”水清漪明白蕭珮的感受,當(dāng)年玉媚兮都成了宮妃,長孫華錦態(tài)度對她不一樣,她都心中如扎著一根刺。何況,她親眼瞧見自個的夫君與孕婦親密的在一塊? 蕭珮心里好受了一些,她得知消息的時候就想好了,最壞的結(jié)果無非就是和離! 只是…… 雙手撫摸著小腹,委屈了孩子罷了。 “我來還有一件事要告訴你,皇上已經(jīng)病重,太后隱瞞了消息。不出幾日,便會要立儲君了。”蕭珮說罷,便回了府。 鎮(zhèn)西侯夫人恰好從外回來,在門口與蕭珮碰頭??粗侠蠈?shí)實(shí)的坐著水清漪安排的馬車回府,眼中的笑意更深:“回來了,可有要想吃的?” 蕭珮搖了搖頭:“母親,我不想吃?!?/br> 鎮(zhèn)西侯夫人也不勉強(qiáng),笑意不減的叮嚀道:“餓了想吃什么,遣人通知廚房做,要好好的養(yǎng)著身子?!?/br> 蕭珮頷首,回了屋子。推開門,看著鄭一鳴坐在榻上出神,眼底有著詫異:“怎么舍得回來了?” 鄭一鳴沒有與蕭珮爭鬧,看著她氣呼呼的坐在圓凳上,倒著茶水解渴。淡淡的說道:“我有一事想與你說?!?/br> 蕭珮收緊了端著茶杯的手,背脊僵硬,猜測著他是交代了么?手微微有些發(fā)抖,蕭珮擱下茶杯,強(qiáng)作鎮(zhèn)定的說道:“何事?” 鄭一鳴看著她蒼白的面頰,忽而有些不忍。 “沒有要說的,我就去歇息了?!笔挮樧昧搜乘嵬?,也沒有做好心理準(zhǔn)備,聽著他談?wù)摿硗庖粋€女人,下意識的想要逃避。心里嗤笑,蕭珮你何時這么懦弱了? “芳芳快要臨盆,她一個人住在外面不安全,我同你說一聲,將她接回府?!编嵰圾Q看著蕭珮驟變的臉色,慌忙解釋道:“生完后,我就把她送出去?!?/br> “鄭一鳴,這是你的事,無須與我說。”蕭珮心累,留給他一個后腦勺,進(jìn)了內(nèi)室。躺在床榻上,看著這滿屋子喜慶的紅色,強(qiáng)烈的刺激著她的瞳眸,痛得想要落淚。 鄭一鳴無聲無息的站在床邊,伸手碰觸著她的面頰,手指一片濕意,微微一怔,驟然捏緊了拳頭。張嘴想要說什么,到嘴了,卻終是沒有說出口。 “你不用擔(dān)心,用完膳的時候我會與你母親說一聲,給她一個名份?!笔挮樣X得心里很難受,每一字,每一句話,都似刀子落在心上,一下一下的割絞著她的rou,鈍鈍的銳痛蔓延著她全身。 鄭一鳴嗯了一聲,就出去了。 傍晚的時候,蕭珮氣色不佳的到了鎮(zhèn)西侯夫人屋子里用膳。 鎮(zhèn)西侯夫人心中一驚,焦急的詢問道:“孩子,怎么了?方才好好的,現(xiàn)在臉色這么難看?” 蕭珮牽強(qiáng)的一笑:“沒事,大約是沒有睡好。” “辛苦你了。”鎮(zhèn)西侯夫人是過來人,知道懷孕的艱辛,親自給蕭珮呈了一碗湯。這時,鄭一鳴風(fēng)塵仆仆的進(jìn)來,在蕭珮的身側(cè)坐下。 蕭珮神情不自在,垂眸喝著湯。 鄭一鳴關(guān)切的說道:“身子不適么?用完膳我陪你去看太醫(yī)。” 蕭珮本想拒絕,在鎮(zhèn)西侯夫人的目光中,點(diǎn)了點(diǎn)頭。心里想著,待會離開尋個借口離開就是??蓻]有等她開口,院子里倏然鬧哄哄的,一個婆子闖了進(jìn)來,跪在地上對鄭一鳴說道:“世子,芳姑娘身子不適,您快去瞧一瞧。” 鄭一鳴立即撇下碗筷,起身匆匆離開。 “鳴兒……”鎮(zhèn)西侯夫人看著鄭一鳴漸行漸遠(yuǎn)的背影,臉色陰沉,冷聲道:“芳姑娘是誰?”太不知事了,蕭珮還有著身孕,身子也不適,他怎么能拋下不管。走的時候一句話都沒有? 正要寬慰蕭珮幾句,就聽到蕭珮木然的說道:“母親,我忘記與你說了。夫君,他把養(yǎng)在外頭的姑娘接回來了,與您說一聲,安排給她一個名份。” “啪——”鎮(zhèn)西侯夫人怒急攻心,將手中的茶杯擲在地上。“混賬東西!有我在一日,他休想納妾!學(xué)什么不好,怎得學(xué)旁人在外養(yǎng)女人!” “芳姑娘將要臨盆了?!笔挮樞耐吹媒趼槟荆瑘?zhí)著碗筷的手指骨泛白,極力的控制著她將要迸發(fā)的情緒。 鎮(zhèn)西侯夫人心口一滯,啞然失語。 ☆、第一百三十七章 信任,突發(fā)異變 鎮(zhèn)西侯夫人詫異到了極點(diǎn),好一會兒,才緩過神來。怔然的坐在座位上,拿著娟帕擦拭去沾染在養(yǎng)尊處優(yōu)的手上的水珠。 心里依舊有些難以相信,她那個兒子,在外養(yǎng)著一個女人。如今,更是沒有知會她一聲,帶回府中。 斜睨了蕭珮一眼,蕭珮至始至終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她習(xí)慣掩藏脆弱,不在人前表現(xiàn)出來。而正是這份剛毅、堅(jiān)強(qiáng),落在旁人的眼中,倒顯得她沒心沒肺,對這些事兒不在意。 所以,忘記了她也是一個尋常的女子。會傷心難過,會流血落淚。 鎮(zhèn)西侯夫人也如是想,頭上血紅色的瑪瑙鑲嵌的珠花在昏黃的燭火下,熠熠生輝,仿佛隨著主人的心緒起伏,巍巍的顫動著。 “珮兒,你怎么想的?”鎮(zhèn)西侯夫人目光從蕭珮蒼白無波的臉上落在了她的小腹上,早上見著的那一身勁裝已經(jīng)換了下來,穿著淺藍(lán)色的袍子。淡雅靚麗的色彩,柔軟了她面部冷硬的菱角。 蕭珮能如何想?是怨鄭一鳴太會哄騙,還是她自己太傻,人藏了這么久,還是在旁人的嘲笑聲中得知她還有一個‘姐妹’? “男子三妻四妾是常見之事,我將軍府里的人深明大義,斷不會善嫉。母親放心,我不會對那母子如何?!笔挮槒逆?zhèn)西侯夫人聽聞芳姑娘將要臨盆,轉(zhuǎn)變的態(tài)度,就知道她是顧念著孩子。鎮(zhèn)西侯府向來人丁單薄,鎮(zhèn)西侯夫人恐怕也是不愿鄭一鳴守著她一個人。方才她之所以大動肝火,無非是覺得鄭一鳴不動聲響的在外頭養(yǎng)外室,丟了侯府的臉。而今,又悄無聲息的把人接回府,她被蒙在鼓里,打了她的臉罷了。 鎮(zhèn)西侯夫人一噎,想要反駁蕭珮話中的意思,可又不覺得她哪里說錯了。她是想要留下那個孩子,只是多少要顧忌一下蕭珮的心情。畢竟,她如今也是有身子的人。 “珮兒,母親自小看著你長大。心自然是向著你,不論她生下是男是女,這府中日后的繼承人定是你所生的嫡子。”鎮(zhèn)西侯夫人安撫蕭珮,她能如所言那般想自然是再好不過??墒挮樀ǖ哪?,令她生出些許的不安。 稀罕。 蕭珮看著滿桌子的膳食,實(shí)在是反胃。擱下手中的瓷碗,擦拭著嘴角道:“母親所言極是,不過是一個上不得臺面的東西,我何須與他們計(jì)較,平白降低了自個的身份。這養(yǎng)白眼狼的事兒,我可沒有興趣。”心中冷笑,心里再向著她,還是心疼著自個肚子里出來的。 摸了摸肚子,蕭珮想到了不算溫柔的柳氏,就算打得她再狠,終歸也只有親娘心疼她。 鎮(zhèn)西侯夫人扎在心中的刺被蕭珮云淡風(fēng)輕的撥弄一下,極為心塞。臉色一沉,蕭珮未免太不識好歹了。 可到底是鄭一鳴有錯在先,鎮(zhèn)西侯夫人不好給蕭珮擺臉色。她身后還有一個將軍府在撐腰,沉吟了半晌,吩咐康嬤嬤:“去庫房將那一支百年人參給世子妃送去?!?/br> 蕭珮心領(lǐng)了,帶著人揚(yáng)長而去。走到庭院里,聽見鎮(zhèn)西侯夫人讓康嬤嬤伺候芳姑娘。蕭珮扯唇冷笑,眉眼間譏誚之意更重。 “巧兒,你挑幾個人去伺候芳姨娘。”蕭珮叮嚀身后亦步亦趨跟隨著的巧兒。 巧兒咬著一口白牙,發(fā)出瘆人的聲音:“小姐,這侯府里頭的人,簡直欺人太甚!真當(dāng)咱們將軍府里頭無人么?光明正大的打您的臉!奴婢著實(shí)咽不下這口氣,要回稟了將軍與二位小將軍,打殘他得了,看他日后能走出去養(yǎng)戲子!” 真真是氣死人了!一個青樓里的戲子,當(dāng)成寶貝兒疙瘩護(hù)著。他們小姐是什么身份?用的著對一個戲子動手?太把自個當(dāng)一回事兒了! “小姐,您瞧瞧鎮(zhèn)西侯夫人的做派。當(dāng)真是……看您沒有脾氣呢!所以欺負(fù)起人來,毫不含糊?!彼倚〗阋灿辛松碓?,怎得不將身旁的老人遣過來伺候? 蕭珮卻是懶怠計(jì)較這些,夫君都分出去了,旁的也與她無關(guā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