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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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姚心底咯噔一下,心說這尊神可別是沖著這事兒來的。他掃了眼hn項目組,也沒瞧出哪個像跟齊晟有牽扯的,當即賠著笑臉,照實了說明。 齊晟修長的手指一下又一下地敲擊著桌面,始終未置一詞。 不太走心,也不知他聽進去多少。 老姚觀察著齊晟的臉色,小心斟酌后問道,“您覺得這事兒……” 齊晟也笑了下,倦懶地朝后靠去,“辰星你說了算,我不做你的主?!?/br> 敢情這位爺就是隨口一問。 他還以為現(xiàn)場有齊晟哪個情兒吹了枕邊風,齊晟來給人撐腰的。 老姚微松了一口氣,扭頭面色就冷淡下來了,“今天還有事兒要忙,招待不周,各位多多包涵。如果hn考慮好辰星的提議,咱們再談,你我都節(jié)省時間,你覺得如何?” 話說得還算客氣,但明擺著,他這是在下逐客令。 沈姒倒也沒指望這老東西能一口答應。至于齊晟,他這樣的脾氣,沒落井下石已經(jīng)難得,她在除夕夜戳他心窩子,就沒想過再見面有多好看。 形同陌路,已經(jīng)算仁至義盡了。 沈姒視線一斂,面上看不出多少情緒,徑直往外走。 他沒搭理她。 她也沒看他。 從頭到尾,兩個人像陌生人一樣。 - 會議室內(nèi)人走得差不多了,齊晟指尖一頓,眸色沉了下去。 茶水氤氳了虛白的霧氣,薄薄的一層,往上一飄,遮擋住了齊晟眼底的情緒,“東陽查了辰星的帳,你這兩年,手腳不太老實?!?/br> 老姚怔了下,臉色一變。 趙東陽什么時候查的帳? 昨晚他不還跟自己稱兄道弟,說回頭走個過場就完了嗎? “去年秋天,你的立項計劃里,咨詢公司給出的結(jié)論是八個點,你拿去審批了。”齊晟掀了掀眼皮,要笑不笑地睨著老姚,“實際呢?” 老姚不自覺地繃直了身體,艱難地磨出兩個字,“四個點?!?/br> 實際上,連四個點都達不到。 這事兒說大不大,說小不小,改數(shù)據(jù),一直是行業(yè)內(nèi)的潛規(guī)則,咨詢公司負責給出個漂亮的數(shù)據(jù),合作公司拿去立項和申請資源和資金。 但齊晟要是較了真兒,他今天就得栽死在這四個點上。 “年初招標,你放棄盛瑞選了名聲不太好的鯨奇,”齊晟輕敲著桌面,頻率和心跳同步,一下一下,磨人的神經(jīng),“吃了對方多少回扣?” “三爺?!崩弦Φ难例X在打顫。 “別緊張,”齊晟微妙地彎了下唇角,“辰星只是泰合的附屬公司,華晟對泰和的收購還沒進行,我也沒興趣處理這些陳芝麻爛谷子的破事兒。” 點到為止。 齊晟眼皮上抬,笑起來反而比不笑的時候更陰刻,話里威脅的意思分明,“不過哪天你不小心變成我手底下的人,這事兒就不好翻篇了?!?/br> 老姚起了一身冷汗。 等人走遠,老姚不管不顧地拽住傅少則,就差沒叫祖宗了,“我是不是哪兒開罪他了?剛剛的事兒處理得不妥?” “那倒不是,你今兒個怎么處理,他都不會滿意,”傅少則輕哂,“怪你點兒背,命里該此一劫?!?/br> 他大發(fā)慈悲地指點,“不過你最好把剛剛那家公司的案子給過了。” 老姚一臉懵地“啊”了聲。 傅少則心說,陶敏玉那種嬌橫跋扈、睚眥必報的名門貴女,被下了面子,因為忌憚齊晟的脾氣,一次都沒敢在沈姒面前出現(xiàn)過。哪兒輪得到你這種叫不上號的,來給人上眼藥? 當年鬧成那樣,圈里的幾個哥們都開玩笑說,齊三被一漂亮妞兒耍得團團轉(zhuǎn),但他這樣的秉性脾氣,怎么會是一個丫頭片子玩得過的? 從來不是沈姒能全身而退,而是齊三不舍得,肯就此放過。 他們這票人多少都有點劣性,習慣了高高在上的姿態(tài),身邊漂亮的女人又一抓一大把,自然視人如草芥,玩得好的算玩物,玩不好就是廢物,想威脅人的手段海了去了,怎么會拿一小丫頭片子沒辦法?如果齊三只是圖一新鮮勁兒,早該找個門當戶對的訂婚了。沈姒再漂亮,對他們而言,也只是漂亮,并不適合談婚論嫁。但明擺著,齊三更在意沈姒這個人。 說來說去,不過是齊三對這女的心軟,從沒動過她一根手指頭。 “害,那還真是來給人撐腰的?”老姚回過味兒來,叫苦不迭,“怎么不明著說啊,我要是知道有這層關(guān)系,我哪兒敢這么為難人???” 傅少則挑了下眉,也沒解釋。 誰知道呢? 這倆人現(xiàn)在看上去還真不熟。 - hn這邊其實沒抱期待。 不過前腳剛走,辰星那邊就把電話打過來了,說是按hn最初的意向簽,后續(xù)提的一切不合理要求都作廢,客氣的態(tài)度跟前幾天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恍若川劇變臉繼承人。 “我就是不想鬧得太難看,讓你替我走個過場,你還真給談成了?”師姐詫異地掃了眼沈姒,“那個老姚不會是好色之徒,想占你便宜吧?” 一點多余的利益沒占,實在古怪。 “沒,可能這項目本來就是要簽的,對方就是試試各自的底線?!鄙蜴πχ笱芰司?,“我只是趕上趟了?!?/br> 她倒沒天真到以為自己兩三句話就忽悠得人簽合同。 但是齊晟—— 從車庫到會議室,他的視線在她身上幾乎沒做停留,態(tài)度非常冷漠。 她得多自作多情,才會認為這事兒是他擺平的? 沈姒在心底冷笑了下,有點走神,完全沒注意到自己腳下沒踩實。下一秒,落空的虛浮感讓她心底咯噔一下,不過還沒摔下去,她后頸一緊。 “姒姒!”師姐眼皮跳了跳。 有人先她一步捏住了沈姒的后頸,跟拎小雞崽兒似的,將人拽住了。 冷冽的木質(zhì)香覆蓋了她周身,他的手勁兒很大,扯得她后仰了下,直接磕進他懷里,然后他虛虛地環(huán)了下她的腰身,將人扶穩(wěn)了。 沈姒怔了下,偏頭茫然地看了眼。 她枕到了他的心跳。這樣的姿勢和距離,讓人生出一種曖昧錯覺。 齊晟垂眼看她,面色沉冷,視線也冷,有壓迫人的東西。 “你擋道了?!?/br> 他終于說了今天跟她的第一句話,嗓音微冷帶沉,像冰鎮(zhèn)后的桃紅起泡酒,浸著一點涼,拒人千里,但又讓人心里慢騰騰地冒泡泡。 然而沒給人聯(lián)想的時間,他松開扶著她的手,直接擦過了她的肩,一系列動作干凈利落,沒有半點留戀。 他身上的氣息隨著距離拉開淡了。 沈姒輕蹙了下眉尖,捂著后頸揉了揉,總覺得哪里不對勁兒。她左右逡巡了一圈兒,沉默了幾秒: 空蕩蕩的臺階寬敞得連一個人影兒都沒有,她哪里擋道了? 第28章 紅艷凝香 似有一陣妖風掀過,直入三尺…… 冷冽的氣息一散, 周圍安靜下來,齊晟仿佛沒來過一樣。 “姒姒,你沒事吧?”師姐被她嚇了一跳, 三步并作兩步過來, 拎起她的手肘打量了圈兒,始終不放心, 嗔怪了聲,“你也不看著點兒路?!?/br> 沈姒根本沒把差點踩空當回事兒, 滿腦子想的都是另一茬。 “師姐, 我胖了嗎?” 對上沈姒真誠的一雙眼, 師姐面色復雜地甩開沈姒的手, “你在開玩笑嗎?你那身段還有再瘦的余地嗎?” 沈姒身形纖瘦、高挑,不盈一握的腰身算得上弱柳扶風, 但最拉仇恨的是,她該長rou的地方一點兒沒含糊。多年來,她一米七的身高就沒超過90斤, 最近為了跳《綠腰》,顯得體態(tài)更輕盈, 她還動了減肥的念頭。 反正這話怎么聽, 都很凡爾賽。 沈姒面無表情地“哦”了聲, 含譏帶俏地諷刺道, “那就是他瞎了?!?/br> 道兒那么寬, 她那么瘦, 也阻止不了齊晟睜著眼說瞎話。 她上輩子造了什么孽, 今生來渡齊晟這個劫? “???”師姐只顧著擔心她了,都沒留神是誰搭了把手,匆忙掃了眼, 壓抑著聲音感嘆,“我去,扶你的居然是華晟的決策人啊……” 師姐并不知道沈姒和齊晟的關(guān)系。 當初沈姒家里突遭變故,消沉了很長一段時間,放棄了戲曲和舞蹈,跟很多人斷了聯(lián)系。后來她跟了齊晟,只有他那個圈子里知道他從南城帶回來一個女人,傳出來各種版本,而沈姒沒抱過跟他能長久的幻想,從沒跟從前的朋友提過。雖然這樣做的麻煩是有幾句風言風語,說她跟了個厲害的金主,但也沒機會吹到她耳朵里。 現(xiàn)在想想,當初那點兒可憐的自知之明,其實也是先見之明。 她跟齊晟確實不長久。 “……能讓云銳的徐宴禮放下身價給他當安全顧問,律界‘戰(zhàn)神’段聿白給他組法務團隊,還在兩年內(nèi)顛覆重塑了一個行業(yè),他就整個一神啊,”師姐罕見地夸出一篇小作文,“這種只會出現(xiàn)在time和fortune里的人,剛剛扶了你一把,什么緣分?” 什么緣分?孽緣吧。 他也就人前衣冠楚楚,人后……人后他禽獸起來根本不是人。 沈姒在心底冷笑了聲,揉后頸的手垂落在身側(cè)。 她肌膚之上殘留了他的余溫。 其實有點詭異。 很難形容這種感覺,按她對齊晟的了解來說,他現(xiàn)在應該卡著她脖子威脅“別落在我手里”;或者在幕后設(shè)計報復她的折辱,然后等一個暴雨如注的夜晚,居高臨下地看她落魄,說“長點記性,挺好”,或者—— 或者她應該少聽周子衿胡說八道。 思想有點不受控制,沈姒才后知后覺地反應過來,她真的跟周子衿待太久了,腦回路都被帶偏了。天知道周子衿每天給她灌輸了什么亂七八糟的劇情,不僅狗血,還他媽洗腦。 但不管怎樣,現(xiàn)在的狀態(tài)不對。 就算再過1800年,她跟齊晟也不可能平心靜氣地坐下來促膝長談。 該撕扯、撕咬、廝殺、廝混。 不管愛還是恨,都該引誘對方淪陷在欲念或者情愛里,要對方的視線只關(guān)注自己一個,刻骨銘心的接觸最勾人,千刀萬剮的感情才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