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璃姑娘，我們不是這個意思?！奔t玉坐在長安的馬上，“昨日你跑的快，追出去的時候沒有影子了。我們是要去衛(wèi)城，你既然在大蕪沒有家，和我們一起走也是可以的。到時候，你可以住在……住在將軍府，行么？”紅玉扭頭問長安。

    “跟都跟上來了，我還能趕她走？既然來了，便不要在軍隊后頭走了，你就坐在東方的馬上，一起去衛(wèi)城吧。到了那里，讓東方給你在掌藥房找個屋子住下來。反正，你是他帶來的?！?/br>
    “那就多謝了?！卑⒘恍?，十分坦然摟緊了東方宇。

    江河海的馬走在最前頭，他在思索回衛(wèi)城后的事宜。他虧欠了紅玉很多，也錯信了趙玉茹很久。他以為躲到大蕪，躲到亦雨的家鄉(xiāng)，他能用想念殘存于世。卻忘了，人生啊，逃避是不行的。只有堅強面對，才能找到突破口。逃避只能帶來灰暗。

    “東方，那個小個子，是男是女？他和將軍在一匹馬上，他們關(guān)系很親密？”阿璃盯著紅玉的背影。

    “你別多問，等到了衛(wèi)城你就知道了。衛(wèi)城不比大蕪，你在大蕪可以胡鬧，到了衛(wèi)城要收斂一些。大蕪的女子，沒有一個像你這樣的?！?/br>
    “切，我這樣怎么了？我這樣才真實。你們圣炎女子被各種經(jīng)文熏陶的，都像傻子。哎，我聽說你們那里以夫為天是么？真是太蠢了。夫家怎么能是一個女子的天呢。女子也是人，也有思想，我們的天與男子一樣，就是這廣闊的天空。等我嫁給了你啊，我才不要以你為天呢。倒是你，你得聽我的?！彼词直ё|方宇，在他的臉上狠狠親了一口。

    東方宇坐著的那匹馬，因為東方宇突然拉緊了韁繩，撅蹄長嘯。東方宇俊俏的臉，因為阿璃全紅了，他低聲責(zé)備道：“說什么呢？都還遠著呢，一個姑娘家，也不知道矜持?！?/br>
    回應(yīng)他的是阿璃又一聲響亮的親吻。

    “長安?！奔t玉偷瞄了一眼后頭，“阿璃姑娘好像很喜歡東方大夫，我們到時候是不是能和東方大夫一起辦婚禮。這樣場面大，人多，肯定很熱鬧。”

    長安摟緊了紅玉的腰肢，在陽光的照耀下，低頭吻上紅玉的唇瓣。他在她的耳邊輕聲說：“你想的不錯，但只一點。我們與阿璃，還算是陌生人。東方與阿璃也認識不長，她那樣一個大蕪女子，神神秘秘的出來，我有點擔(dān)心。”

    作者有話要說：　　阿璃：我的任務(wù)是，讓東方暖炕。

    ☆、壞脾氣的好將軍

    （三十九）

    “果真是虎父無犬子！”趙亦霆看著手中的降書與通商協(xié)議，心情大好?！按笫徱恢笔请扌念^的一根刺，如今你為朕拔了這根刺，你想要什么只管開口。金銀財寶，佳人美宅，想要什么，想要多少都可以?！?/br>
    “金銀財寶，佳人美宅都不是臣所需要的。臣這趟大蕪之行，為皇上帶回了一位故人。臣想用自己的軍功為這位故人求一個成全。不知這樣的請求皇上能不能答應(yīng)？”

    趙亦霆有些摸不著頭腦，大蕪能有什么故人？“你且讓那故人進來，容朕看看這位故人值不值得朕成全。”

    “是?！遍L安起身差人去請江河海與紅玉。當(dāng)江河海與紅玉跪在大殿的時候，趙亦霆以為自己花了眼睛。那跪在那里的一對兒，可不是當(dāng)年名動圣炎的安陽侯與安陽夫人么？他們二位，不是在十四年前就歸天了么？怎么如今活生生的在這里。

    紅玉與江河海一邊跪地，一邊口里分別念著。

    “民女江玉眉。”

    “罪臣江河海?！?/br>
    “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江河海！時隔十四年朕真是沒有想到能再見到你。你可知道你所犯下的是欺君之罪。你瞞天過海，用假死存活于世，陷整個安陽侯府于水生火熱之中。你這樣的罪，按理當(dāng)誅。”

    “臣確實有罪，也確實該死。但臣與臣女皆是被jian人設(shè)計，臣不求皇上能原諒罪臣，但求皇上能給罪臣一個機會，肅清惡人。到時候臣一定奉上項上人頭。”江河海叩頭三下，聲聲慷慨。“罪臣邊上的這位，是罪臣的嫡女，她自小被惡人送走。罪臣當(dāng)年以為所愛之人全都逝去，心灰意冷選擇自盡，卻被人救起。罪臣本以為身在大蕪，茍且偷生就可。但上天讓罪臣遇見了嫡女，知道了真相。罪臣這才厚顏無恥的回到圣炎?！?/br>
    “皇上，罪臣懇請皇上開恩?！?/br>
    趙亦霆這才明白，殿下的兩位并不是夫妻。當(dāng)年安陽侯與安陽夫人的那段感情，真是人盡皆知。他當(dāng)年也有所耳聞，也曾見過那位美艷非常的大蕪長公主。那位叫江玉眉的女子，粗粗一看，長得和她親娘真是太像了。難怪他會認錯。

    “皇上，天理昭昭，若不是臣無意間在大蕪遇見了江伯父，恐怕這人間慘劇就要一直延續(xù)下去了。圣上一直提倡圣德，臣以為，天下之大，為圣之德當(dāng)從人倫、親情算起。圣炎由數(shù)萬萬子民匯聚而成，能讓數(shù)萬萬子民的小家和樂，圣炎大家才會和樂?！痹S長安見皇上仍有遲疑，冒著圣怒開口勸諫。

    “你叫江玉眉？”趙亦霆盯向了紅玉。“你把臉抬起來，讓朕瞧瞧?！奔t玉應(yīng)言抬頭，趙亦霆眸子一暗，繼續(xù)道：“朕不知道你們口中的惡人是誰，朕只問你，你有什么理由能讓朕幫你們？恢復(fù)侯位，肅清jian惡不是小事，朕作為天子，也不是能為所欲為的。你覺得，朕憑什么要為你們費心思?！?/br>
    紅玉略略思索了一會兒，斜著眼睛飛快瞟了一眼長安?！懊衽衽?，并不知道。”紅玉并不是不知道該怎么回答，與長安一起歷練了那么多，她懂得一點，殿堂之上的皇上并不關(guān)心安陽侯府究竟怎么活，怎么死?；噬详P(guān)心的只有他的江山社稷。她這個時候說多錯多，不如不說。

    趙亦霆嘴角牽起，“連一個能讓朕信服的理由都沒有，朕不能幫你們這個忙。朕倒是喜歡現(xiàn)在的情形，安陽侯府繼續(xù)像如今一樣，朕覺得沒什么不好。至于許長安，朕只是要嘉獎你的軍功。既然是軍功，朕也不能拿他來成全別人。江河海，你犯下欺君之罪，朕念在你也是情非得已，判你入大理寺監(jiān)牢度過余生罷?！?/br>
    “皇上?！奔t玉忽然不怕死的高聲一喊，邊上的太監(jiān)當(dāng)即就橫了起來。趙亦霆示意太監(jiān)不要輕舉妄動，他看向紅玉，問道：“你還要說什么？”

    紅玉昂著頭，想著反正伸脖子是一刀，縮脖子也是一刀。這件事情，皇上已經(jīng)自動把將軍府撇到一邊去了，那么她接下來的話也都與將軍府無關(guān)了。她想著，不如賭一把。

    “民女確實不知道該怎么說服您，但民女知道?；噬先羰遣粠臀覀?，以后定然會后悔。安陽侯府的興旺并不重要，民女的事情也只如螻蟻。但江山社稷卻是重要的。穩(wěn)固社稷，不只是要攘外更要安內(nèi)。內(nèi)部不穩(wěn)定，何來太平?？扇缃?，在天子腳下有人能瞞天過海，害的一個侯爺不惜假死茍活，害的一對父女分隔十四載。試問，這樣的圣炎，如何太平。您的威嚴，又在哪里呢？”

    趙亦霆來了興趣，“你的意思是朕是個糊涂人，被底下的臣子玩的團團轉(zhuǎn)？是不是？”

    紅玉心肝一顫，卻也回了：“正是這個意思?！?/br>
    “你不怕掉腦袋??？”趙亦霆目露兇光，一副怒極了的樣子。

    “不怕。如果這個世道一直這個樣子。那活著又和死了有什么區(qū)別？皇上既然不想趟這趟渾水，那殺了我便是。我與父親在黃泉路上作伴，一同去尋那個太平盛世！”

    紅玉的話有些大逆不道了。但是她就是這個性子，怕的時候比老鼠還小。可是一旦抱了必死的決心，她就不管不顧了。事情鬧大了，到了皇上這。不是死就是生，沒有第二條路。

    趙亦霆按在國璽上的手暗暗收緊，抬著下巴看向站在一邊的黃門?！靶±钭?，去給朕擬一道圣旨。這安陽侯府的女子說話太過凌厲，嚇到了朕。傳朕旨意。”

    一滴汗從長安的額角滑落。他雙手托舉著軍符，面向圣上，“此時全因臣而起，是臣魯莽。臣自愿還回軍符，卸去將軍身份。任憑皇上發(fā)落，請皇上不要殺了江河海與江玉眉?！?/br>
    趙亦霆的話被長安打斷，眉頭一皺?！澳憧芍闳缃竦呐e動，十條命也不夠你賠的？你以下犯上，莫說是軍功了，革職，還符算是輕的。你不要你許家老小的性命了？”

    許長安飛速看了一眼紅玉，沉聲回道：“陛下當(dāng)年登基之時曾說過，罪不連坐。我犯下這樣的大罪，要赴死是我的事情。陛下仁德，當(dāng)不會連坐我的家人。若陛下執(zhí)意想要簡單了解此事，殺了我們這些人。長安也無怨言。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你這么急著赴死，又要用軍功來成全江家父女，到底是何居心？”趙亦霆出言喝到。

    大殿上格外的靜，打蒲扇的宮女不由得身子一顫。汗水落到長安的鼻尖，啪嗒一聲滴在玉石地板上。他銀灰色的鎧甲，似乎自動自發(fā)的帶上了莊嚴的色彩。黑色的長發(fā)在銀盔上顯得格外刺眼。

    長安膽大包天的當(dāng)著圣炎君主的面，拉住了紅玉的手。不顧圣炎君主趙亦霆的愕然、憤怒。長安一字一句對紅玉道：“居心沒有，衷心卻有一條。如果前方一定是死亡，黃泉路上不要怕，總有我陪著你。阿眉。這輩子我第一次這樣叫你，也是最后一次。你放心，刀過脖頸只是一剎那。過了，我們在奈何橋上再來相遇。你生我生，你死我死。當(dāng)初說過的話，許過的愿。如今依然有效。”

    “長安?！奔t玉的眼眶紅了，淚水在里頭打轉(zhuǎn)，倏忽間落了下來?！拔仪纺愫纹涠唷！?/br>
    “你們這些人啊?！壁w亦霆長嘆一聲?！澳懽幽菢哟螅X子卻去哪里了？朕有說要殺了他們父女么？朕為君主，但也不是昏君。朝綱有問題朕不會坐視不理。圣炎不殺言官，不殺敢言之人的傳統(tǒng)到了我這也不會停下。小李子?！壁w亦霆聲音一揚，“傳朕旨意，安陽侯罔顧法紀，欺君罔上?，F(xiàn)剝奪他安陽侯的身份，安陽侯府一切人等貶為庶人?！?/br>
    皇上“赦令”一下，江河海的臉卻變黑了，眉毛也皺成了川形。

    趙亦霆繼續(xù)補充道：“待安陽侯肅清jian人，整頓安陽侯府之后，再執(zhí)行此圣旨。小李子，你再擬，江玉眉，殿前說真言，即日起冊封為言官候補。隨其父先居安陽侯府，待一切塵埃落定，再賜宅地?！?/br>
    君主的心情，像不定的天。上一秒烏云密布，下一秒晴空萬里。長安與紅玉不知道他為何改變心意，但不死總歸是好事。

    長安、紅玉、江河海聽罷，三人皆高聲謝主隆恩。

    三人退下不久。趙亦霆低聲對小李子吩咐，“從即日起派人看著許江兩家，有什么動靜皆向我稟告?！?/br>
    紅玉從里頭出來，手上全都是汗。她舒出長長的一口氣，“剛剛嚇死我了。我還以為必死無疑了?！?/br>
    江河?；仡^瞪了自己女兒一眼，“爹都要被你嚇撅過去了。你這小娃娃，誰教你說這些的。每一個字都是要砍頭的啊?！?/br>
    “那我們?nèi)缃癫皇嵌紱]死嘛。爹，你放心，我們運氣好碰上個明事理的好皇上。是吧，長安？”紅玉抬起臉，笑嘻嘻的望著長安。她鉤著長安的胳膊，滿臉的笑。

    許長安怔了一瞬，繼而也笑道：“都是虧了你的福氣，我們的脖子都還在腦袋上。你說說，我要怎么嘉獎你？”

    馬車已經(jīng)走出皇宮很遠。江河海的馬車里就他一個人，早就把長安紅玉甩在了身后頭。

    紅玉眼見邊上人少，飛快的吻住長安的右臉?！斑@樣嘉獎就夠了。每次都要被你說的話，酸出許多的眼淚。往后，再也不要說那些酸人的話啦?！?/br>
    長安反客為主，吻住紅玉的唇瓣。他輕笑道：“不喜歡么？”

    紅玉咕噥著聲音，十分不好意思的說：“喜歡是喜歡，可是每次都是在生死關(guān)頭，一點也不有情致?！?/br>
    長安被嫌棄了。嘴下一使勁，重重的咬了下去。

    “叫你說沒有情致?！?/br>
    作者有話要說：　　黃桑：“不要問我為什么放過他們，我是皇桑，就要辣么任性?！?/br>
    作者君鄙視臉：“你床底下的一箱子厚黑學(xué)的書，是誰的？是誰的？說出來不打你?！?/br>
    ☆、難道不是你負了我

    (四十)

    馬車到達衛(wèi)城的長街后，開始分散。一撥順著長樂酒樓的樓面往里到將軍府去，一撥順著街面攤販的長龍繞道前往安陽侯府。

    在進入長街之前，馬車隊行徑一個密林。紅玉便是在那時從長安的馬車上跳了下來。

    她臉頰嫣紅，“等過段日子，爹和我都會去將軍府的，到時候我倆一定能再見面的。所以世子你不要這樣，現(xiàn)在你可以把手松一松，讓我去我爹的馬車上了?！奔t玉使勁抽了抽自己的手，長安卻越握越緊。

    長安坐在馬車上，斜著眼睛看了一眼前方。前方的馬車已經(jīng)停妥，士兵們垂手立在那里。碧綠的葉子把馬車整個的籠罩在里面。馬蹄子自然的提起又放下。

    江河海掀起簾子，對著后頭喊了一聲，“時候不早了，眉兒快些過來啊。”

    紅玉應(yīng)了一聲哎。接著用那帶著羞怯的眼睛看向長安，她輕嗔怒道：“爹都催我了，快些放手吧。這么多人，怪羞的?！?/br>
    “有什么羞？今日一別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見面，我急著回去復(fù)命，你急著去報仇雪恨，都是大事。按理，我還算外人不能去你府上幫你什么。你與岳父一同面對趙玉茹那樣的人，我不放心?！奔t玉目不轉(zhuǎn)睛的看著許長安，見他居然這么一本正經(jīng)的說著這些rou麻的話，臉更加的紅了。

    “誰是你岳父，沒臉沒皮。”她用那只沒被抓住的手輕推他?！拔业€沒認你，你倒是叫的順口。不要再磨蹭了，再不讓我走，我爹要親自過來了。到時候讓他見了，我就真是要躲到地縫里去了?！?/br>
    許長安想到了大蕪的那個晚上，江河海被綁在馬背上。他與紅玉渾身濕嗒嗒的在洞xue里，借著火光打情罵俏的場景。那個時候，江河?？墒锹牭囊磺宥亍?/br>
    “你爹早就見過了也聽過了。”長安干脆把臉皮扔掉了。他也從馬車上跳了下來?！澳菚r候在洞xue里的事情，你都不記得了么？”

    紅玉被帶著往江河海的馬車處走，心口被長安的話弄得十分干癢，像是有千萬只小蟲子在啃咬。那滋味，有點酥有點麻，既難過，又好過。

    許長安拉著紅玉在江河海的馬車前站定，他輕喊了一聲，“江伯父，眉兒已經(jīng)來了?！?/br>
    江河海聞言，挑起車簾子。他臉上帶著笑，眼睛還是一派的精明?！皠跓╅L安了?！苯又难劬β湓陂L安與紅玉握緊的手上。他對著紅玉說：“你這丫頭，我說怎么遲遲不來。原來是依依不舍呢。要不然你跟著他回去？讓爹一個回安陽侯府？”

    紅玉使勁掙脫長安的手，她搖了搖頭，“爹，你說什么呢。我才沒有依依不舍，是長安一直在那里擔(dān)心這個擔(dān)心那個的。爹十四年后第一次回府主持大局，眉兒身為爹的女兒怎么能不一同前往呢。爹，你不要理長安。我們走?！闭f著紅玉登上了馬車。

    她看著長安，快速的吐了口舌頭，用口型告訴他——別擔(dān)心，沒事的。

    許長安向后退了一步，對著江河海行了一個晚輩對長輩的禮節(jié)。他用余光掃到正襟危坐地紅玉，臉上的笑容一下染的更深。他道：“江伯父，此行恐有艱險。趙玉茹不是等閑之輩，待長安回去見過家父家母，一定登門協(xié)助。”

    江河海望著許長安，眼里出現(xiàn)了贊許。江河海捋須一笑，應(yīng)道：“老夫還是同在大蕪的時候一個樣意思。你如今見到老夫，不要太過拘謹。安陽侯府的事情你也不要太過憂心了。老夫會盡力早些解決好府里的事情，為你們倆成婚多余出些時間的。馬夫，時候不早了，趕緊啟程吧?！?/br>
    “世子保重。”馬夫揚起長鞭，朝陽落在馬背上。馬夫大喊一聲，“駕?！?/br>
    紅玉掀著簾子看長安的身影，長安也站在那里看著他。等實在是看不見長安的身影時，紅玉才把馬車簾子一蓋?！暗憧撮L安多呆，我們都走這么大老遠了他還站在那里。真是笨，真是蠢。一點也沒有打仗時的聰明勁了。爹，你看，他站在那里那么久，其實什么也看不到。累死他。”

    江河海明知自己的女兒是在心疼長安，卻也接話道：“眉兒說的在理。以前爹不覺得，爹還以為你們二人同心。你既然這樣說了那么等到肅清府上，爹再為你擇一門好親事吧。我們家眉兒長相出挑，一定不愁嫁。”

    “爹，做人不能這樣?！奔t玉鼓起腮幫子，搖著頭駁斥江河海，“您剛剛才說過要為我們余時間呢，不能翻臉不認人的。我……我的意思您不明白么，我不是真的在討厭他。我其實是在心疼他，他那么傻，站那么久只是為了看我安好罷了。我心疼他，明明自己還有那么多的事情，卻一直為我cao心?！?/br>
    ——

    趙玉茹見到江河海的一瞬間，先是笑了，而后哭了。

    “你還活著，為什么不回來？”她早就聽聞了許長安的大蕪事跡，也知道自己的好日子到了頭。她本來該早早的帶著金銀財寶，帶著她那個病入膏肓的女兒逃走。即使沒有名聲，卻也能好好的活著。

    可她沒有。

    沒有人知道她為什么沒走。也沒有人知道她為什么要敞開大門把江河海迎接進來。她穿著當(dāng)年第一次見江河海的那件舊式的長裙。裙子有些褶皺，灰暗，卻因為當(dāng)時做工的精致，過了這么久，看起來還是很漂亮。

    她就穿著它，像一朵安靜的水蓮花，坐在大殿的主位上。她流著眼淚問江河海，“我為你守住了這個家，你怎么能忍心拋棄我十四年？”

    江河海望著這個曾經(jīng)相伴的女人，往日的回憶匆匆掠過。一個為她養(yǎng)了孩子，守住侯府的女人。他本來是要千恩萬謝。甚至在沒有了摯愛之后，他也許能因為她的虔誠，分給她一點點愛。可是。如今，他是來討伐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