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素錦看著雨眠一臉正氣凜然的模樣，油然而生一種自豪感，再看看旁邊由氣憤轉(zhuǎn)為驚訝地張大嘴巴的清曉，又不禁嘆了口氣，少吃了兩三年的米飯果然是有差距的。

    陸知棋聽到雨眠的話憤而轉(zhuǎn)身，幾步走到雨眠近前，二話沒說先揮手給了雨眠一個結(jié)結(jié)實實的耳光，咬牙切齒罵道：“不過是個卑賤的丫環(huán)，竟然也敢狗仗人勢，我陸知棋再不濟也是王爺?shù)逆遥睦镙喌玫侥銈€賤婢多嘴......?。　?/br>
    話還未說完，陸知棋的腹部就被狠狠踹了一腳，整個人摔到了地上，當即痛得蜷成一團。隨行丫頭見狀要上前扶她，卻因為白素錦一個狠戾的眼神而雙股站戰(zhàn)，當即匍匐跪倒在地上不敢動彈。

    接收到白素錦的眼神示意，雨眠頂著半邊紅腫的臉和清曉一起上前，將倒在地上的陸知棋押著肩膀扯起來跪在白素錦跟前。白素錦那一腳可是絲毫也沒留情，陸知棋這會兒疼得要命，哪里還有掙扎的氣力。

    白素錦蹲下/身，單手扣上陸知棋的下巴將她的臉抬起來，直接看著她的眼睛，冷聲說道：“論卑賤，你不過是一個妾，在我們跟前叫囂個什么勁！她們今日雖然是丫環(huán)，可幾年后我會給她們尋個好夫家脫了奴籍，三書六禮明媒正娶，過門了就是正經(jīng)的當家太太，你是個什么東西，還真以為進了王府的門就是這府里的主子了？”

    “你現(xiàn)在是不是恨我恨得日日不得安枕，恨不得將我挫骨揚灰？”白素錦甩開陸知棋的臉站起身，捏著帕子擦了擦手，居高臨下看著她慘白的臉，語速不急不緩，“沒錯，我是一早就知道了你們的計劃，索性將計就計讓你落得如今的地步，誰讓你竟然敢算計到我頭上來呢？走到今天這個下場，你活該。記住了，日后見到我要么夾起尾巴，要么躲得遠遠的，免得自取其辱！還有——，麻煩你將這番話也轉(zhuǎn)告一下王妃和杜夫人，這回就先這么著，再敢將歪念頭動到世子爺頭上，咱們到時候就連著這回的賬連本帶利一起清算！”

    “來啊，陸姨娘目無禮數(shù)沖撞本世子妃，掌嘴三十，以儆效尤?！?/br>
    “陸姨娘，得罪了?！庇昝叩昧詈笞屒鍟园粗懼?，自己揮開了手臂，一個個巴掌聲響脆，嚴謹?shù)妹恳幌铝Χ榷寄敲聪嗨啤?/br>
    第97章 遇襲

    三十個巴掌扇完，陸知棋兩頰當即就又紅又腫，*辣得仿佛火燒，一顆心卻如墜寒潭，她本以為之前見到的白素錦總是一副清高的模樣，那都是故意偽裝的，以掩飾她內(nèi)心的自卑。而此時此刻她才終于看清，白素錦是真的沒有把她們當回事，對自己如此，對自己母親如此，甚至是王妃也是如此。

    陸知棋這回是真的害怕了，她清楚地意識到白素錦并不是空放狠話，自己若是再招惹到她，就絕對不會像今日這樣只是挨嘴巴了。

    白素錦也沒心情再去賞花，從梅園這邊出來后直接去了芙蓉苑，先一步說了掌摑陸知棋的事。陸知棋的性子杜王妃豈會不知，這段時間他本就氣結(jié)于心，如今剛進門第二天就公然得罪世子妃，真真是太不給人省心，可大庭廣眾之下被掌嘴，杜王妃心里還是不高興的?？刹桓吲d又能如何，眼前之人根本就不會顧及自己的感受！

    非但不能表現(xiàn)出不悅，還要帶著笑臉稱她教訓得好，杜王妃一口老血卡在嗓子眼，憋得心口直疼，等到白素錦前腳剛出了芙蓉苑，她后腳就著人將陸知棋給喊了過來，劈頭蓋臉一頓教訓。陸知棋知曉她這位姨母工于偽善，可這還是第一次親身見識到她的真性情，內(nèi)心不禁漫上nongnong的失落和悲涼感，同時還伴著幾分埋怨。

    念頭陡然升起，陸知棋在這一刻突然決定，白素錦的警告，在王妃跟前只字不提。

    不管芙蓉苑這邊杜王妃和陸知棋兩人如何心情，白素錦從芙蓉苑出來后心情舒爽得很，側(cè)過頭看了看走再也一旁的雨眠，她正好是挨了一巴掌的那半側(cè)臉沖著自己，遷怒之下，陸知棋那一巴掌可是用足了力氣，眼下雖然指痕印子散了，半張臉卻是泛著紅，上面甚至還有兩道指甲劃過的傷痕，透著細細的血絲。

    回程的腳步明顯快了許多，一進聽竹苑的內(nèi)室，白素錦就讓清曉將藥匣取來，拿出一小罐太后賞賜的藥膏讓夏mama給雨眠涂上，一邊看她涂藥，一邊將實情的來龍去脈說了一通。

    雨眠打小就懂事、沉穩(wěn)，雖然是個丫環(huán)，可也是被夏mama疼著護著長大的，在大夫人、三姑娘跟前伺候的時候更是連句呵斥都未曾有過，如今被人這般下狠手，夏mama自然心疼不已，擦藥時力道輕之又輕，可看到雨眠因為吃痛而皺緊眉頭，眼里的疼惜滿滿溢了出來。

    然而，心疼自己閨女是一回事，想想自家夫人的做法，夏mama又禁不住有些忐忑，“夫人，陸姨娘剛剛過門，在王爺跟前正是得寵的時候，待王爺知道此事會不會對您有所怪罪？”

    白素錦今日對陸知棋下手，一來是她上來就對雨眠動了手，二來是她態(tài)度太囂張，白素錦正好趁機敲打敲打她，算是殺雞儆猴，活該她倒霉。

    “夏mama勿需多慮，今日之事也不全然是為了雨眠挨打，我早就看她不順眼了，正好借著她給這府里的那些雙眼睛們立立規(guī)矩，免得一個個認不清身份。雖然咱們大部分時間不在這府中，可大將軍是這王府名正言順的世子爺，是除了王爺之外王府里最大的主子，不趁機敲打敲打，搞不好下次再回來，有人就要騎到咱們頭上了！只是這次委屈了雨眠?！?/br>
    雨眠聽了白素錦這話忍不住要咧嘴笑，結(jié)果牽動了臉頰上的傷，抽了兩口涼氣，“哪里會委屈，后來不是夫人做主，讓奴婢親手討回了公道么！夫人，奴婢的手現(xiàn)在還有些發(fā)麻呢......”

    白素錦一個沒忍住，笑出了聲。

    伸出手食指戳了戳雨眠的額頭，夏mama嘆氣道：“你呀你......”

    夏mama的擔憂白素錦卻一點也沒有，陸知棋雖然剛進門，年華鮮嫩如花，容貌又嬌媚，對府內(nèi)許久未添新人的榮親王來說自然是新鮮的，可變數(shù)就在于，他在外面還有另一段佳話、另一位佳人，那位佳人還被他視為琴棋知音，更更重要的是，知音佳人眼下尚未入府。

    男人的劣根性就在于：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著。得不到時永遠在sao動，得到后轉(zhuǎn)眼情轉(zhuǎn)薄。就如榮親王，當初能為了杜王妃不喜寵妾滅妻、逼走嫡子，如今不也能為了認識短短數(shù)天的所謂“知音”云牽夢繞流連在外嗎？

    要么不出手，出手就釘在七寸之上。

    這就是太后娘娘的手段。

    當周慕寒告訴她那位聆音閣的嫣然姑娘是太后娘娘一手安排的時候，白素錦不是不吃驚，但也只是一瞬而已。

    人人都有逆鱗，任是霍太后再寵愛榮親王這個親生兒子，周慕寒卻也是她的嫡親孫子，即便拋開周慕寒背后的累累軍功和林家，單憑皇家對周慕寒的虧欠，老太后也絕對不會容忍人這般在她眼皮子底下算計周慕寒，尤其那個人是杜王妃。

    娘家沒有拿得出手的依靠，膝下子女也不成勢，能依靠的不過是一個男人的寵愛，若是失了榮親王的這份榮寵，她杜氏又算得了什么？！

    顯然，白素錦看得透的，深宮中從波云詭譎中走到最頂端的太后娘娘豈會不知？

    果不其然，過了三天，榮親王也沒有因為陸知棋之事有何微詞，早飯桌上甚至還詢問了周慕寒一番啟程里準備情況。

    這是此次在京城的最后一頓早飯了，席間卻沒有一絲一毫的離別愁緒，榮親王滿面春風，容光煥發(fā)，這些日子吃罷早飯就出府，想來是和嫣然姑娘相處甚歡，至于其他人，應(yīng)該是巴不得他們越早離開越好。

    不過，席間大公子倒是關(guān)心了幾句回程的路線，讓白素錦意外的是，周慕寒竟然毫不猶豫地直接說了。

    昨日周慕寒和白素錦一起去了宮中同皇上、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辭行，接著又去了鎮(zhèn)北將軍府一趟，老將軍分外不舍，白素錦知道他過不久就能完全掛印了，就提出到時候到臨西來住一段時間，如此倒是消磨了不少離別之苦，大太太和三太太拉著白素錦的手細細叮囑，尤其是反復囑咐她切莫心急，待身子養(yǎng)好了再要孩子，不必急于這兩三年，白素錦聽著心頭暖暖的。

    用過午飯后離開鎮(zhèn)北將軍府，周慕寒特意帶著白素錦到翰林院附近的一家茶樓同許唯信見了一面。差事的調(diào)令已經(jīng)正式下發(fā)了，許唯信很快就要到戶部就職，準備三兩個月就會到川滇的茶馬司上任，屆時會有更多見面的機會，是以一壺茶喝得更多是不久后相見的期翼。

    章遠之、沈凌青和顧延卿三個人早就將禮物送到了府上，晚上周慕寒跟他們暢快地喝了頓酒，好在都是些懂得節(jié)制的人，周慕寒回來的時候不過微醺，沐浴洗漱后躺在被窩里拉著白素錦的手也不說話，就是一個勁兒的傻笑，笑著笑著迷迷糊糊就睡了過去。

    白素錦抬起另一只自由的手輕輕撫摸他的眉心和眼角，內(nèi)心寧和安定，惟愿此生能一直這般歲月靜好。

    或許他們這段婚姻開始得有些功利現(xiàn)實，可是彼此扶持、彼此依靠，走到如今，白素錦看得到周慕寒心里的尊重、眼中的情思，也清楚自己對他......已是深愛。

    因為了解而結(jié)利為盟，又因為理解而結(jié)心為愛。世間因緣，大抵都是這般于無聲中給有心人以驚喜吧。

    滿載而來，又滿載而歸。

    若是來時的路上白素錦還帶著幾許對周慕寒家人們未知的忐忑，那么回程的路上，她的心情簡直可以用雀躍來形容，就連船外的風景也美了許多。

    “這并不是咱們最開始商量后決定要走的路線？”船行三日后，白素錦發(fā)現(xiàn)異樣，問道。

    從京城到臨西，水路可供的選擇并不少，差別也只在于行船時間長短而已。

    “你是故意誤導大公子的？難道有異動？”

    周慕寒繼續(xù)翻著手上的話本，“有備無患，雖然沒有查到什么，但防著點兒總沒有錯?！?/br>
    白素錦舒了口氣。也是，防人之心不可無。

    船上的日子過得枯燥，好在周慕寒臨行前在京城里搜集了滿滿一箱子的話本，白素錦整理今年的各項計劃，累了便跟著周慕寒一起看話本消遣，一路倒也愜意。

    變故，就發(fā)生在一入川境、距離臨西還有兩天路程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