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口氣哽在喉嚨，說不出話來了。

    “退學還是保留學籍，我會和陳老師商量看看，下學期的學費不知道能不能緩繳?！笔媾R輕飄飄地決定自己的命運，“如果能保留學籍最好，這樣以后說不定還有機會高考，雖然讀不到什么好學校?！?/br>
    “說的什么話，我兒子聰明著呢?！崩罨墼频降讻]忍住，眼淚流了下來：“等房子拍賣了，也抵了一部分債呢，還有公司和廠，你總會回去學校的?！?/br>
    舒臨微微一笑：“嗯?！?/br>
    哪有這么容易呢。

    拍賣流程走下來也沒有這么快，還要評估。舒家的合作商里不免有破產(chǎn)的，官司打了五年還沒個結果。

    大學都該讀完了。

    等顧凌絕回到學校，就看不到他了，也吃不到他的早餐了。

    舒臨有些可惜。

    走之前，他想去看看顧凌絕。

    第33章

    舒臨提出退學的時候,  老陳怔在原地好半天沒回神。

    辦公室里的老師們都去上課了，舒臨說出自己家破產(chǎn)的時候，也沒有那么難堪。

    “這,  你有困難告訴老師，我去幫你申請貧困資金……”說到一半，老陳自己都說不下去了,  舒臨情況特殊，根本夠不著貧困條件。

    舒臨雖然成績不好,  但是為人乖巧,  父母也對教育事業(yè)大力扶持,  老陳對這個孩子還是很喜愛的。

    只可惜世事無常,  好人沒好報。

    “謝謝您，”舒臨說，“如果可以的話,  能不能幫我申請保留學籍,  只是下學期的學費我現(xiàn)在可能拿不出來……”

    老陳唉聲嘆氣了好一陣，“老師一定會盡力的，希望你能早日回到課堂?！?/br>
    舒臨朝他鞠了一躬,  弄得這位中年男老師差點沒控制住淚腺。

    “我可以再麻煩您一件事嗎？”舒臨抬眼,  嘴唇微抿：“您能不能再給顧凌絕打個電話，問問他現(xiàn)在的地址?！?/br>
    ……

    這次舒臨踏上了顧凌絕常上的那輛公交車。

    目的地是蘭城有名的療養(yǎng)圣地，就算是舒老爺子也未必能住進來，不是錢不夠，而是身份不夠。

    他覺得顧凌絕可能瞞了他什么，卻也沒精力去追究了。

    舒臨懷里揣著包子，那是他今早去強記排隊買的，可惜已經(jīng)冷了。

    他以后,  再也不能請顧凌絕吃這么好吃的早餐了。

    在換乘站下了車，下一班還要好久，舒臨抬頭看著身邊的站臺信息，腦海里不自覺浮現(xiàn)出每次顧凌絕在這等車的場景。

    想起來還有點美好呢，走一遍他走過的路，在他的軌跡上印下自己的足跡。

    舒臨傻樂了一會兒，聽到不遠處傳來車鳴聲。

    這里山清水秀，是個靜養(yǎng)的好地方，唯一的缺點就是有兩個大彎道，山太高，沒有辦法的事情。

    舒臨站著，心想可不可以蹭個車，把他帶上去。

    一亮黑色奧迪進入視線，舒臨往前站了一步。

    他還沒攔，車子就在他面前停了下來，車門打開，一個熟悉的身影從上面跨下來，帶著一身凜冽。

    舒臨微微睜大了眼睛，興奮地語氣：“顧……”

    “你來這做什么！”

    舒臨被這一嗓子吼傻了。

    這么多天的遭遇，卻比上這一句來得委屈，他幾乎是控制不住地紅了眼。

    顧凌絕胸口眉峰銳利，嘴角垂著，仿佛在極力忍耐著什么。

    舒臨忍著沒哭，他已經(jīng)很習慣這種感覺了，從懷里掏出那盒保護的很好的早餐，聲音小小的：“這是我最后一次給你買早飯了，我不能養(yǎng)你了?！?/br>
    他又抬眼，努力地把同桌的影子刻進眼里：“你是不是沒有好好吃飯，瘦了好多?！?/br>
    目光落在他手腕上，看見那里烏青了一大圈，像是被什么東西捆綁過，舒臨愣了一下：“你又受罰了嗎？”

    顧凌絕把手腕往身后藏了藏，聲音有些?。骸安魂P你的事?！?/br>
    他看著那盒強記小籠包：“最后一次買早飯？”

    “嗯?！笔媾R好像聽不到顧凌絕的冷漠，伸出手把顧凌絕的手牽過來，然后把盒子放在他手上，“我家破產(chǎn)啦，爸爸在住院，現(xiàn)在退學去掙錢，以后你在學校就看不到我了，我也養(yǎng)不起你上大學了?！?/br>
    他低著頭，沒看見同桌臉上因驚愕而略顯瘋狂的神色，還在貪戀這一抹短暫的溫暖。

    雖然顧凌絕，對他，就不是很好，可見到了他，舒臨卻十分滿足和開心。

    他都快一個月沒見到顧凌絕了。

    或許這段時間，顧凌絕已經(jīng)不喜歡他了。

    可他卻已經(jīng)，很喜歡，很喜歡顧凌絕。

    一抹溫熱撫上他的臉：“哭什么。”

    舒臨還是沒忍住，明明這段時間已經(jīng)不會哭了。

    他抽抽噎噎地問：“顧凌絕，你以后會不會，有那么一點點想我？”

    “不會，”顧凌絕抿著唇：“你走了，我就去跟別人好了?！?/br>
    舒臨滿臉愕然，就連同桌把手抽走他都沒什么感覺了。

    他都已經(jīng)這么慘了，顧凌絕都不愿意哄他，是真的討厭他了。

    一想到以后顧凌絕的懷里，甚至是床上換成了別人。

    那種畫面，舒臨想都不愿意想。

    他惶恐極了。

    身后的車響了一聲。

    顧凌絕手里捏著那盒冷透了的包子，說：“我走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