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節(jié)
之后青菲兩人非要拉著瓔珞去逛后頭的花園,瓔珞心里對宋氏的計劃便又猜出了一兩分。她借口回去加件衣裳,進(jìn)屋后便自后窗吩咐了王重山兄弟幾句話。 更是將一張早先就寫好的字條交給了草兒,令草兒在她離開后就引著王重山去蘇瑛珍的住處,又吩咐劉二栓配合王重山行事。 而人販子抱著瓔珞出了莊子的后門聽到的貓叫聲,正是馬六所為,馬六一路一直尾隨著馬車。 若非事事件件安排的妥當(dāng),瓔珞又怎么敢就這么被帶出府來? 此刻見劉二栓已追了上來,蘇瓔珞眸光一亮便一撐車轅跳下了車板,道:“我沒事,人呢?” 前次在人市上瓔珞帶著帷帽,劉二栓未曾見過她的真容,此刻猛然瞧見,只覺月光下那飛身跳下馬車的女子宛若月下精靈,身姿纖巧。再望,又覺眉若遠(yuǎn)山,眼若秋水,面若瑩玉,口若含朱。 劉二栓一陣恍惚,再定睛,那女子已站穩(wěn),雪膚花貌乍然由模糊轉(zhuǎn)為清晰,就如一幅模糊的畫卷,驟然輪廓清晰被染上了絢麗的色彩,那畫中人竟是難以形容的美艷驚絕,仿佛夜色也因眼前這傾城美貌,被撥起撩動,頓時讓劉二栓昏昏然,不知身在何方,一陣陣頭暈?zāi)垦F饋怼?/br> 瓔珞見自己問完,劉二栓只直愣愣傻呆呆站著,竟也不回話,頓時便目光一冷。 那邊馬六忙抬腳就踹了劉二栓一腳,劉二栓猛然回過神來,率先注意到的便是瓔珞一雙挑鳳目中透出的冷銳寒色,恰若清冷的月,高潔而令人不敢褻瀆,那眸,那冷艷的人兒,又哪里是自己這樣的人能看,該看的! 雖被買下不久,可劉二栓也瞧出自己這個主子并不是尋常的閨閣少女,手段頗為了得。再想到眼前少女對付嫡母的反擊手段,劉二栓登時腿一軟跪在了地上,道:“大哥帶著人,馬兒跑的慢,恐馬大哥這邊人手不夠,姑娘再出了危險,便使了奴才一路快馬先追了上來。姑娘放心,大哥馬上就到?!?/br> 似回應(yīng)劉二栓的話,靜寂的小道上驀然傳來了馬蹄聲,眨眼間一騎便破開夜幕到了近前,馬上跨坐的正是劉二栓口中的姨表大哥王重山。 而王重山的馬背前打橫丟著一個人,那是一個穿藕荷色繡銀線纏枝菊花對襟長褙子,蓮碧色輕紗羅裙的少女。月光下,少女兩耳上掛著的紅寶石赤金耳墜發(fā)出幽幽的明光來,可不正是今日蘇瑛珍出門時戴著的那對耳鐺。 這少女自然也沒別人,正是宋氏的寶貝小女兒蘇瑛珍。 見王重山果然按自己的意思將蘇瑛珍擄了來,瓔珞眸含冷意的掃了眼蘇瑛珍無知無覺的臉龐,吩咐道:“將她綁了手腳給我丟進(jìn)馬車?!?/br> 劉二栓聞言二話不說,上前便將蘇瑛珍給扯了下來,扭了手腳捆綁了個結(jié)實,抱著便往那人販子的破馬車走。 那和瓔珞一起被人販子丟進(jìn)馬車的少女此刻也已爬下了馬車,正躲在車廂邊兒上探頭小心翼翼的往這邊瞧。 劉二栓抱著蘇瑛珍過去,她忙縮著身子往邊兒上讓了讓,劉二栓便嘿嘿一笑,道:“姑娘,我們是好人,別怕,遇到我們家小姐,你可是福氣了?!?/br> 劉二栓偷雞摸狗,長的也是賊眉鼠眼,極上不得臺面,簡直一眼瞧去便不是正經(jīng)人。不然瓔珞買人時也不會一眼就將他們兄弟的老底看了個透。 他不笑還好,這一笑,當(dāng)真是一股子流里流氣的痞氣,那少女本就蒼白的臉色更加慘白,搖搖欲墜地扶著馬車瑟瑟發(fā)抖。 瓔珞瞧去,不覺好笑。不過她如今這一番作為瞧著確實也不像是什么好人。 那少女觸及瓔珞的目光,大概是方才在馬車上有些共患難的情分,此刻倒有了些勇氣,幾步撲了過來,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哭求道:“小姐,小女閨名云水繡,是云香山雞冠峰山腳下的云家村人。小女是父親是村里的教書先生云秀才,小女是昨日傍晚在溪邊兒浣洗衣物時被賊人迷暈搶來的,小姐是好人,救救我,讓我離開吧,小女給小姐磕頭了,小姐肯救我,小女做什么都行。” 瓔珞望去,但見這云水繡果然長的極為標(biāo)志,瓜子臉,柳葉眉,生這一雙盈盈若水的杏眼,烏發(fā)云鬢,未施粉黛的小臉,月光下素凈怡人,難得的是,眉眼間帶著點書卷氣,愈發(fā)顯得人清麗不俗,即便是一身棉布衣裙,也難掩天生麗質(zhì)。如今淚眼朦朧,正顯楚楚動人。也難怪會被人販子給盯上,費盡心機(jī)的弄了來。 古代閨閣女子的閨譽(yù)太是重要,可以說和性命都是息息相關(guān)的,按說眼前少女瞧見了今日一幕,便是被殺人滅口也是可能的,然而瓔珞到底做不來草菅人命之事,她只細(xì)細(xì)盯著少女瞧了片刻,便淡淡道:“我不需要你為我赴湯蹈火,結(jié)草銜環(huán)報答恩情,只要你立個誓言,誓不將今日之事說出去便可?!?/br> 那云水繡聞言忙擦了把淚水,又磕了個頭道:“小姐放心,今日之事于小女也是萬般遮掩之事,又怎會說于他人,小女起誓,倘將今日之事告知他人,倘有損壞恩人清譽(yù)的半點行為,就叫我云水繡被雷劈,被萬箭穿心,不得好死!” 瓔珞聞言這才點了點頭,干脆地擺手,吩咐馬六和劉二栓,道:“你們兩個送她回去,王重山跟著我回去便行?!?/br> 馬六聞言略有些不放心,道:“姑娘還是讓王重山跟著劉二栓送人去吧,奴才今日出發(fā)前少爺特別交代了,讓奴才一刻也莫離姑娘身邊?!?/br> 瓔珞卻是搖頭,道:“你不擅長遛街躥巷,開鎖躲藏,我得悄無聲息的回去才好,還是讓王重山跟著吧。我有分寸,放心?!?/br> 瓔珞說話雖總輕聲細(xì)語,天生的嗓音又軟糯嬌軟,可不知是她語氣總太過從容還是話語總太過篤定,反正聽在馬六耳中卻不知為何,頗有些一錘定音的威懾感。 更何況,馬六心里也清楚蘇景華的一切事情都是眼前小姐做主的,他們的主子頭一份便是小姐,少爺?shù)脑捲S是可以商量著打個折扣,可小姐的話千萬不能辯駁。 此刻,瓔珞發(fā)了話,馬六便不敢再多言,躬身應(yīng)了聲是。 而王重山下了馬,踢著躺在官道地上的兩個人販子,問道:“姑娘,這兩人怎么辦?” 瓔珞瞧了眼無知無覺的兩人,卻是驀然一笑,明明是個嬌滴滴的大美人,那笑意卻透著一股令人膽寒的凌冽冷意,和一股說不出的邪氣。 接著就見她幾步走到了地上躺著的其中大高個的身旁,裙角輕擺蹲了下來,然后她從懷中抽出一把匕首來,寒光一閃,便狠狠插進(jìn)了那人的右手手背中,鮮血登時便濺了出來。 那高個男人慘叫一聲,驀然睜開眼睛,他還什么都沒看清,瓔珞已是一記手刀干凈利落地劈在了他的后頸上,就如男人在后花園劈她一般。 男人再次暈厥了過去,瓔珞將匕首收進(jìn)刀鞘中,若無其事得站起身來,拍了拍手,道:“丟著吧,讓他們好好吹吹夜風(fēng)。一會兒醒來了,也好趕緊逃命去?!?/br> 言罷,她走向馬兒,在馬六幾個的目瞪口呆中,一個利落的翻身人便跨坐在了馬背上,身姿昂立,手執(zhí)馬韁,不管是上馬的動作,還是策馬而立的姿態(tài),竟是行云流水,自然嫻熟,顯然并不是頭一次騎馬。 馬六幾個越發(fā)覺著瓔珞深不可測,劉二栓更是下意識地縮了縮肩膀,抬手摸了摸眼睛,心下不停打鼓,冷汗冒了一背。 瓔珞卻已居高臨下沖王重山道:“丟給他們一匹馬就好,咱們快些往回趕?!?/br> 說著,她一抖馬韁,身下馬兒長嘶一聲,縱馬便往回疾馳而去。王重山忙緊跟著從田地里匆匆牽出之前被馬六他們藏起的馬兒,翻身上馬,緊追著去了。 云水繡沒想到瓔珞說走就走,眼見那一騎蕩起煙塵消失在官道上,她望著遠(yuǎn)方眸中滿身驚嘆之色,跪在地上又重重磕了個頭,這才起身避開相貌猥褻的劉二栓躲在了馬六身后。 馬六吩咐道:“去牽馬,扶云姑娘上馬,咱們也趕緊離開這里?!?/br> 王二栓這會兒也不敢再亂說話了,忙點頭應(yīng)著,跑去牽馬。 幾人離開官道沒過多久,便有一輛馬車自西邊官道上疾馳而來,那馬車瞧著并不十分華貴,卻足夠的寬大,兩匹通體雪白的高頭大馬掛著的轡頭不知是什么材質(zhì),在月光下閃閃發(fā)光。 車夫是個挺年輕的小子,駕車的技術(shù)卻極為精湛,那兩匹馬兒在他的催動下竟每一步都和諧配合著,抬蹄落蹄半點不差,步子也緊慢長度相同,使得馬車即便開的急速也很是平穩(wěn)。 駕車小子離的老遠(yuǎn)便發(fā)現(xiàn)了官道上停著的毫無聲息的馬車,還有躺在路上那兩個不知死活的人,他駕車速度并未停下來,只是微微側(cè)頭沖車廂中稟了一聲。 “大少爺,路上躺著兩個人。旁邊兒停了輛馬車,里頭好似躺了個被綁縛的姑娘?!?/br> 馬車中一個容貌頗為雋秀俊美的男子正靠著車壁捧著本書,聞言他目光未曾抬起,輕輕翻了一頁,夜風(fēng)從窗戶吹進(jìn),帶來些許血腥味,他忍不住蹙眉咳了兩聲,極清潤好聽的聲音響了起來,“無須理會?!?/br> “是,”少年應(yīng)了一聲,加快馬速,馬蹄噠噠,飛濺塵土,從路邊疾馳而過,湘妃竹的編織窗簾隨著夜風(fēng)輕輕晃動,自搖起的車簾正能瞧見兩個交錯躺在路中間的身影。 那高個男人趴在地上,一雙血淋淋的手在月光下泛著微亮的血光,車中男子無意間瞥見,淡淡轉(zhuǎn)開了視線。風(fēng)過,些微的血腥味瞬間消散無蹤。 ☆、057 如玉公子 瓔珞一路策馬揚鞭,奔的飛快,夜風(fēng)吹拂在臉上卻是別樣的舒服,前世她也曾揚鞭策馬在草原上奔馳,那種飛揚的感覺,仿似天地間一切煩惱都拋之腦后,那種快意人生的感覺又被尋回來了。 她水盈盈的眸子微微瞇起,眸光清明盯著前路,只覺心胸開闊,一路坦蕩,人說樂極生悲,許是老天爺也看不過她干了壞事還毫不悔過的模樣,身下馬兒不知為何,猛然前腿一軟就往地上栽倒。 瓔珞驚叫一聲,只來得及護(hù)住全身要害便跟著跌滾在了地上,好在官道都是泥土路,前些時日又一直下雨,路面倒不是很堅硬,瓔珞翻滾出好幾米,堪堪穩(wěn)住身子,只覺全身上下沒一處不痛。 “姑娘!” 王重山的驚叫聲從后面?zhèn)鱽恚μ犴\勒馬,跳下馬背,臉色蒼白的盯著跌在地上的瓔珞,一時想伸手,又礙于男女大防,上下尊卑,猶豫著。 要知道他如今已賣身給了瓔珞,且簽的都是死契,倘若瓔珞有個什么事,少爺豈會繞過他,他還不如現(xiàn)在就逃命去,可逃奴哪里能有個好的? 王重山忙跪在了瓔珞身邊,緊張的又連聲問道:“姑娘,你怎么樣?” 瓔珞不敢隨意亂動,生恐跌壞了哪處骨頭,這古代的醫(yī)術(shù)恕她實在不敢相信,倘使成了殘廢,她真不敢想在蘇府內(nèi)宅她的日子會如何難熬。 瓔珞早從宋氏和蘇瑛玥的行事上算定了兩人有所籌謀,而蘇瑛珍卻和往常沒什么區(qū)別,瓔珞也料定了蘇瑛珍并不知道宋氏和蘇瑛玥的陰謀。 雖說是冤有頭債有主,宋氏和蘇瑛玥的陰謀,報復(fù)在蘇瑛珍身上有些不妥,可蘇瑛珍倘使知道其母其姐的謀算,只會拍手稱快的,宋氏和蘇瑛玥當(dāng)也是怕蘇瑛珍太過喜形于色,露了痕跡,這才特意瞞著她。 更何況,以前本主身上的各種傷痕可都是拜蘇瑛珍所賜,蘇瑛珍恨不能蘇瓔珞去死,蘇瑛珍是宋氏最疼愛的小女兒,瓔珞不過是要讓宋氏自食惡果罷了,難道這樣也叫惡毒? 老天爺這也太偏心了吧,壞的人日日作惡倒能貽害萬年,她不過小小反擊了一下,至于讓她被摔成這般嗎? 瓔珞一面苦笑腹誹,一面輕輕動著四肢,試探著全身骨頭的情況,她這一動全身都是疼的,可令她松了一口氣的是胳膊腿什么的都還能動。 瓔珞登時長出一口氣,一咕嚕坐了起來,沖著旁邊跪著的六神無主的王重山便怒罵出聲,道:“你嚎什么喪!閉嘴!這誰去買的馬,分明是一匹病馬,忘帶眼睛出門了嗎?!” 她說著顫手指著那匹躺在地上全身抽搐著的馬,雙眼冒火地盯著王重山。 王重山被瓔珞吼地頓時便傻了,半響才面色驚喜地道:“姑娘沒事??!”言罷,被瓔珞沉冷暴怒的目光盯地渾身一抖,忙道,“是……是奴才弟兄倆一起去挑的馬,馬販子明明說這馬是北邊剛運過來的上等馬,一匹馬足花了四十兩銀子。誰知道會……奴才知錯,請姑娘責(zé)罰?!?/br> 瓔珞的那匹馬此刻已停止了抽搐,像是渾身上下都被抽去了魂魄力氣,癱在地上一個勁的吐著白沫,顯然是有什么病癥一直壓著,今日一累便爆發(fā)了出來,眼見那馬就要不好,瓔珞直rou疼她那白花花的四十兩銀子。 抖著手,指著那轉(zhuǎn)眼就要咽氣的馬兒,她怒道:“這樣也叫上等馬?馬販子說什么你就信什么,???你們兄弟不是混跡街頭巷尾,號稱坑蒙拐騙無敵手的嗎?給我花四十兩銀子買這么一匹病馬回來,我看你們兄弟出門不僅忘了帶上眼睛,臨出門還在腦殼里頭給我塞了一把稻草還頂著聰明樣兒四處晃!” 不怪瓔珞暴怒,實在是這一下摔的太狠,跌在地上半天她都頭暈?zāi)X脹,現(xiàn)如今渾身骨頭還跟被拗?jǐn)嗔酥罔T一般,更何況,這還是她反應(yīng)的快,順勢滾落在了地上,倘若應(yīng)對不及時,摔個缺胳膊斷腿是必定的,說不得倒霉,摔斷了脖頸喪命也是極有可能的。 王重山被罵的滿臉通紅,抬不起頭來,他終年騙人頭一回給主子辦差便被人給騙了,只覺丟人的很,更何況害的主子落馬,被罵兩句還是主子寬厚呢。 見王重山垂著腦袋被罵的一聲不吭,抬不起頭來,諾大的漢子跪在那里倒可憐巴巴像個孩子,吭吭哧哧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瓔珞這才磨牙道:“現(xiàn)在怎么辦?就剩下一匹馬了,難道還要姑娘我和你同乘一匹?天亮回不去,姑娘就甭回去了!” 王重山自然不敢讓瓔珞和他同乘一匹馬,聞言忙大聲道:“奴才跑的快,姑娘騎馬,奴才回頭跟著。一準(zhǔn)不誤了姑娘的事。” 瓔珞聞言翻了個白眼,如今已是二更天,這一路人販子趕馬跑的風(fēng)快,早已離莊子許遠(yuǎn),現(xiàn)在夏日,下人們都起的早,眼見著天很快就會亮,他們二人騎馬狂奔尚能趕得及回到莊子。 跑?逗趣吧! 瓔珞自己騎馬回去,又不知莊子是個什么情況,萬一需要開個鎖跳個墻的沒個幫手也容易被發(fā)現(xiàn)。 王重山顯然也知道說了傻話,縮著肩膀又一聲不吭了。 卻于此時,官道上突然響起了馬蹄聲,聽聲音和他們回莊子倒是同方向的。王重山雙眸一亮,忙爬了起來,道:“姑娘等著奴才去攔車!” 這緩緩駛來的正是之前越過人販子一行那輛雙駕寬闊馬車,瓔珞斥罵王重山的聲音因怒氣而清脆響亮,在這靜寂的夜色中傳出了很遠(yuǎn)。 車中的男子耳力極佳,離的很遠(yuǎn)便聽到了順風(fēng)飄來的斥罵聲,那聲音雖因離的遠(yuǎn)有些飄渺不清,可他還是在第一時間就分辨出了那過分甜糯嬌軟,卻又音調(diào)清冷,語氣沉肅的聲音。 那把嗓音明明最適合清喉嬌囀,含嬌細(xì)語,卻每每口出雷霆,令人一聽難忘。 聽到少女暴怒著幾句話將人罵的啞口無言,男子眼前自動便浮現(xiàn)出了一副生動的畫面。她雖是訓(xùn)斥人,話語卻并不十分傷人,甚至語言很是詼諧明快,這話聽了只叫人反省愧疚,卻半點也不刺人心肺。 男子放下手中的書,色淡的唇角微微揚起,沖車外吩咐了一聲,“慢些?!?/br> 駕車的少年聞言愣了下,卻馬上減了速度。馬車悠悠然往前行,很快少年便瞧見了停在路旁的兩人兩馬,少年詫異地挑了挑眉,心道古怪,方才遇到麻煩,少爺只嫌走的不夠快,如今又遇麻煩,瞧少爺這樣子還要主動靠上去要求幫忙不成? 少爺瞧著人溫和,可實在卻是個寡淡的性子,一向又最怕麻煩纏身,今兒這反應(yīng)不大對頭啊。 駕車的少年納悶不已,便瞪大了眼睛盯著路邊站著的兩人,見那是一個仆人打扮的男人,還有一個一身紗裙披著斗篷的姑娘,頓時更覺古怪。 瞧那女子模樣分明是閨閣少女,怎么這大半夜的如此模樣站在路邊,更別提旁邊還倒著一匹死馬。 這么詭異! 那少女即便低著頭瞧不清容貌,可單單身段和站在那里的姿態(tài)就惹人心跳,這說不定是什么仙人跳的局,少爺吩咐讓車駕的這么慢真的好嗎? 少年想著,不由回了下頭,猶豫著道:“少爺……” 他話未表達(dá)出來,車廂中便又響起了男子清潤低沉的聲音,道:“駕你的車便好。” “是。”少年應(yīng)了聲,再不敢言。 馬車很快就靠近了瓔珞二人,王重山忙沖到了路中攔住了馬車,躬身一禮,急聲道:“車中的貴人能否帶我們一程,我們是云香山下馬嵬莊的人,我家老爺在州府做生意,如今老爺出去跑商,我家小姐獨自守在家中,今日入夜下人送信,說是我家老太太在鄉(xiāng)下突發(fā)癥候,眼見著就要不行了,我們家小姐趕著回去見祖母最后一面,小姐連馬車都等不及準(zhǔn)備,騎馬便沖了出來,誰想這馬兒竟半路發(fā)病,突然就口吐白沫死了,我家老太太就小姐這么一個孫女,要是臨了見不著小姐,只怕不能瞑目啊,貴人行行好,捎帶我們一程吧?!?/br> 王重山說著,抹著眼淚跪下就磕起頭來。 旁邊嚶嚶的哭泣聲也傳了出來,瓔珞肩膀抖著,清輝月光下,怎么瞧怎么楚楚動人。 駕車的少年卻覺她怎么瞧怎么像是不安好心,加之那一張月光下勾人攝魄的芙蓉臉蛋,分明便是個夜間出來活動的勾人妖孽。 還有這對主仆的說辭,趕著回去奔喪? 還能說的再可憐點嗎,騙傻子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