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節(jié)
等秦周離開,衛(wèi)錦煊看著張思寧濕漉漉的頭發(fā)蹙眉問,“頭發(fā)怎么還是濕的?” 張思寧正想著等會見到他meimei要說些什么,聽到他問,她不怎么在意的說,“我洗完澡就給你打電話,怕耽誤時間就沒吹頭發(fā)?!?/br> “小心感冒?!?/br> “我身體好著呢?!?/br> 衛(wèi)珍珍正躺在監(jiān)護室,麻藥還沒過,衛(wèi)錦煊帶著張思寧走了進去,里面有個四十多歲的女人正在拿棉簽沾水潤濕她的嘴唇。 看到衛(wèi)錦煊進來,那個中年女人趕忙站直身體,喊了聲衛(wèi)先生,似有些局促不安。衛(wèi)錦煊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感覺冷冷的,他沒有理會她,而是俯身看著meimei蒼白沉睡的小臉,伸手在她臉上撫了兩下,之后才回身對張思寧說,“這是珍珍,她麻藥還沒過,可能要到天亮之后才會醒?!?/br> 張思寧看著床上躺著的女孩兒,很瘦,非常瘦,用骨瘦如柴形容一點兒也不夸張。眼睛雖然閉著,但看得出應該很大,臉色蒼白的有些嚇人,睫毛很長,帶著卷兒,在眼底投下了一抹濃密的陰影,可以看出,這應該是個美女,如果她不這么瘦的話。 把花交給旁邊的那個女人,讓她插|到花瓶里。張思寧跟著衛(wèi)錦煊走出了監(jiān)護室,合上門,她小聲問,“她身體很不好嗎?” 衛(wèi)錦煊站的時間有些久,左小腿酸疼的厲害。他不得不在走廊的塑料長椅上坐下來,呼出口氣,見張思寧有些擔心的看著自己的腿,他心中微澀,柔聲解釋說,“站得太久會不舒服。” 張思寧嗯了一聲,“你今晚要一直留在這里嗎?” 衛(wèi)錦煊頷首,“珍珍不醒過來,我不放心?!?/br> 張思寧有些理解不能,她心理疑惑太多了,比如他meimei到底得了什么病,瘦得都已經(jīng)脫型了,還有他之前每次都那么晚到醫(yī)院探病,甚至探病周期也是以十天為單位,雖然只是猜測,但她覺得應該就是隔這么久。 奇奇怪怪的。 但剛才她問他“她身體很不好嗎?”他沒有回答,張思寧就知道不能追問了,今晚他能讓她來探病,其實她已經(jīng)受寵若驚了。 大晚上的,醫(yī)院的急診科這邊卻很熱鬧,外面救護車‘嘀嗚嘀嗚’響了起來,然后幾個醫(yī)生護士就跑了出去,沒一會兒就傳來一陣嘈雜,監(jiān)護室離急診室不遠,那邊有哭聲還有斥責聲間或夾雜醫(yī)生詢問的聲音,亂七八糟。張思寧好奇的跑過去看了一眼,然后回來對衛(wèi)錦煊說,“是個小姑娘喝藥自殺了,她mama和她爸爸吵起來了,互相指責呢,好像是因為早戀?!?/br> 衛(wèi)錦煊對這些不感興趣,他看了看時間,已經(jīng)快夜里十二點了,就說,“思寧,時間很晚了,我讓老鄭過來送你回去好嗎?女孩子這么晚就不要開車了?!?/br> 張思寧對那邊自殺的小姑娘挺關注的,她還不想走,就對衛(wèi)錦煊說,“再等等吧,我想看她能不能搶救回來,”有些唏噓的嘆道,“還是個學生呢。” 衛(wèi)錦煊拿她沒轍,總不能硬逼著她走。張思寧估計還要等些時候,就站起來說,“我出去買點吃的,你餓不餓渴不渴?” 衛(wèi)錦煊說,“給我買瓶水吧?!?/br> 醫(yī)院大門口有家24小時超市,不遠處還有條街道,里面都是夜市攤。張思寧先去夜市攤打包了些燒烤,買了兩個rou夾饃,兩份串串香,又到超市買了幾瓶礦泉水,兩包巧克力,一包抽紙,一包紙巾,一包薯片,幾根火腿腸,還有鄉(xiāng)巴佬雞蛋,大包小包的提了回去。衛(wèi)錦煊看到這么多東西,有些無語,“你想在這里呆多久?!?/br> ☆、第16章 no.16 張思寧把手提袋小心的放到空著的椅座上,甩了兩下勒疼的手,解釋說,“我晚上沒吃飯,又忙了一天,這會兒特別餓?!?/br> 衛(wèi)錦煊幫忙把幾個塑料袋分開擺放,認識這些日子,頭一次聽到她說‘忙’,有些好奇,問她今天都忙些什么。張思寧就把新接的生意簡單說了一下,順帶吐槽說,“我今天無意中聽到店里的小姑娘和另一個店員說我不會做生意,應該把盆栽直接送到客戶那里,省事又省力,否則之后還要多出一份送貨的錢。” 見他挑眉,張思寧也有了談性,拿起烤翅咬了一口,繼續(xù)往下說,“她覺得我多此一舉,說明她眼界太窄。做生意不能只圖賺錢,要往長遠看。我把盆栽直接送過去,沒幾天葉子發(fā)黃枯敗,長勢不好,這個是誰的責任?你可能要說植物這種東西,長得好不好的誰說得清,只要送去時枝葉繁茂就行,以后長成什么樣都找不到我頭上。但我朋友在那里上班,就算人家不說什么,可我心里卻不踏實,想不到也就算了,明明知道卻不去做,那就是我的責任。而且萬一有人說三道四呢,我朋友會怎么想我,我不想為了這種事影響朋友間的關系,與其將來后悔,不如現(xiàn)在麻煩點,圖安心。再說我送去的盆栽長勢好,以后客戶可能還會找我合作,也許還會介紹別的客戶給我,這不比一時貪婪看重小錢要好的多?” 說完巴巴的看著衛(wèi)錦煊,黝黑的大眼亮晶晶的,好似在無聲的求贊同求表揚。 這么一件小事,她卻說了這么一大段的長篇大論,有理有據(jù),因果關系都涉及到了,衛(wèi)錦煊心里好笑,他發(fā)現(xiàn)和張思寧相處的時間越久,越能發(fā)現(xiàn)她身上幼稚可愛的一面,帶著孩子氣的天真和小心眼。 之所以說了這么多,還不是因為店員的議論讓她不高興了? 這丫頭,記仇。也許她不會和店員一般見識,但還是想要在這件事上得到別人的贊同和肯定,否則也不會和他說得這么詳細。 如此幼稚的孩子氣,衛(wèi)錦煊無奈又好笑,看著她道,“這就是為什么你是老板而她是店員,思寧,你的做法很對?!?/br> 得到想要的肯定,張思寧滿意了,把裝著串串香的紙碗遞過去,“請你吃。”又把燒烤袋打開,rou夾饃也分了一個過去。衛(wèi)錦煊開了一天會,下午接到電話又匆匆趕到醫(yī)院,幾個小時下來,身心疲憊。秦周買的飯菜他也一口沒動,醫(yī)院消毒水的味道讓他覺得惡心,但是現(xiàn)在,面對著張思寧買來的這些廉價又不健康的食物,他有了吃的欲|望。 兩人胃口這會兒都不錯,張思寧雖然很餓,但吃了串串和rou夾饃之后,燒烤也只吃了個烤翅。打開抽紙擦了嘴,正打算拿瓶礦泉水喝,就聽到急診那邊又傳來一陣嘈雜的人聲。她以為是搶救結(jié)束了,急忙忙跑過去看,沒兩分鐘就跑了回來,衛(wèi)錦煊也正在擦嘴,見她回來,就挑眉看她,似在詢問怎么回來這么快。 夜里畢竟不比晚上,這邊離急診那兒不遠,張思寧不敢大聲說話,擔心讓那邊的家屬聽到就不好了,湊到衛(wèi)錦煊耳邊小聲說,“是那邊家里的親戚都來了,二十好幾個,我剛才聽到他們說要找學校還要找那小姑娘早戀的對象,吵得厲害。” 張思寧離得太近,以至于衛(wèi)錦煊可以清楚的聞到她身上淡淡的香味,不知是洗發(fā)水的味道還是從店里染上的花香。衛(wèi)錦煊呼吸一頓,身體反射的向后靠了靠,張思寧卻沒在意這個細節(jié),她還在說著,“現(xiàn)在小孩子都很厲害的,自尊心特別強,以前我有個高中同學也是早戀鬧自殺,在寢室喝安眠藥,雖然發(fā)現(xiàn)的及時搶救了回來,但是昏迷時間太久,腦子就不清楚了,醒來后就變得很遲鈍,書都沒法讀?!闭f著嘆了口氣,“其實最苦的還是家里人?!?/br> 衛(wèi)錦煊看她感觸頗深的樣子,若有所思,“你和那個女生關系很好?” 張思寧也不知道怎么搞的,今晚特別有傾訴的欲|望,聽到他問,她也沒有隱瞞,點頭說關系還行,“當初就是我發(fā)現(xiàn)她自殺的,我們住同一寢室,那時她家里人鬧到學校,堵著校門不讓人過,當時學校還停課了一周。后來有一次我在街上看到她mama牽著她過馬路,還蹲下幫她系鞋帶,擦口水,她一點反應都沒有,只低著頭玩游戲機,那畫面看著都讓人心酸,母愛真?zhèn)ゴ??!?/br> 重點原來在:母愛。 每隔半個小時,張思寧就跑過去看看那邊搶救結(jié)果,衛(wèi)錦煊覺得高中時發(fā)生的那件事對她造成的影響應該挺大的,否則不會這么在意一個陌生人的生死。 直到凌晨兩點多,搶救室那邊才有了結(jié)果,女孩被成功搶救回來,張思寧很高興,好似放下了一樁心事,渾身上下都透著輕松。她打了個哈欠,見時間已經(jīng)這么晚了,衛(wèi)錦煊對她說,“我讓老鄭送你回去?!彼緳C老鄭一直待在外面車子里,老板不走,他也沒法下班。 張思寧沒點頭也沒搖頭,而是看著他問,“你真的要一直留在這里?”見他點頭,就沒好氣的瞪他,“別以為我沒看到你的小動作,你現(xiàn)在腿肯定很不舒服吧,你meimei麻藥要早上才過,你先回去休息,等早上再來就是了?!?/br> 衛(wèi)錦煊拒絕,一副沒得商量的架勢。張思寧覺得挺無奈,他對他meimei看來是真的很好,也不知道為什么平時探病要這么奇奇怪怪的。 只是他這么堅持,張思寧拿他沒辦法,本不想再管他,但看著他有些泛白的臉色又有些不忍,只得又瞪他一眼,丟下一句,“等我下?!鞭D(zhuǎn)身就走了,也不知干嘛去了。 大概十五分鐘后,張思寧回來了,手里端著個藍色的塑料水盆,肩上搭著條綠色毛巾。她把水盆往地上一放,衛(wèi)錦煊看到盆里盛著水,還冒著熱氣。 “毛巾水盆都是新買的?!睆埶紝幗忉屃艘痪?,然后蹲下|身把毛巾浸到熱水里,擰干,并示意他把左邊的褲腿卷起來。衛(wèi)錦煊一時僵在那里,不知該怎么反應,既驚訝,又感動,還有難堪和些微的不自在。心情很復雜。 見他沒有動作,張思寧仰頭看他,很認真的說,“你別覺得不好意思,我們不是好朋友嗎,朋友間就應該互相幫助,我剛才就發(fā)現(xiàn)你總是不時的用右腿去蹭左腿,大男人不要這么扭扭捏捏的,又不是小姑娘,現(xiàn)在這里又沒有外人,大不了我也不看就是了。” 衛(wèi)錦煊被她說的真是哭笑不得,見她把水盆放到旁邊的椅座上,自己真的轉(zhuǎn)過身去,他笑了笑,有些無奈,認命的彎下腰,將左邊的褲腿往上提,露出了里面rou色的假肢。 擰干毛巾,敷上膝蓋下小腿截肢的部位,衛(wèi)錦煊一瞬間竟有嘆氣的沖動,酸脹了一整晚的左腿終于得以緩解。他抬頭去看背對著自己的張思寧,嘆氣,“如果不害怕,就轉(zhuǎn)過來吧,我只是擔心嚇到你?!?/br> 張思寧聞言撇了撇嘴,一點猶豫都沒有就轉(zhuǎn)了過來??吹叫l(wèi)錦煊左腿斷裂的地方也沒有被嚇一跳,很淡定的樣子。見他彎著腰似乎很不舒服,就走過去把水盆重新放到地上,然后示意他側(cè)坐,把他的左腿抬放到旁邊椅子上,自己則拿起毛巾重新沾了熱水擰干,蹲在那兒幫他敷著,樣子一絲不茍,認真極了。 衛(wèi)錦煊垂眸看她,有太多的情緒在這一刻激蕩于胸腔,心臟開始不規(guī)律的跳動,撲通,撲通,一下快過一下,令人不安加速著。 張思寧的意思,最好是把假肢去掉熱敷,衛(wèi)錦煊覺得太麻煩,說沒必要,他這樣堅持,她也不能強行動作。半個小時后,衛(wèi)錦煊打電話叫來老鄭,讓他送張思寧回去。張思寧說不用,“我自己開車沒關系,不要來回折騰了?!焙髞硪娝麘B(tài)度不容拒絕,她也就不再堅持,點頭同意讓老鄭開著她的車送她回去。 回到家已經(jīng)差不多四點鐘,張思寧困的不行,睡衣都沒換,直接趴床上睡了。第二天理所當然的起晚了,還是陳萍萍打她手機才把她從睡夢中吵醒。 開了店門,張思寧沒理會陳萍萍和許陽好奇的眼神,讓兩人先給花澆水,她上樓洗漱,吃了片面包,喝了杯牛奶,就給衛(wèi)錦煊打電話。 電話很快接通,他的聲音有些沙啞,張思寧問,“還在醫(yī)院?” “我在公司?!毙l(wèi)錦煊答道,“珍珍五點鐘就醒了,我回去休息了兩個小時。” “只休息兩個小時就去工作,你也太不拿自己當回事了?!?/br> 衛(wèi)錦煊笑,“今天有個重要會議不能缺席,”又說,“現(xiàn)在還不到九點,你應該多睡一會兒?!?/br> 張思寧撇嘴,開會了不起啊,她沒好氣的說,“我也要開店做生意,賺錢也很重要!” “思寧,你在生氣?” “你想多了,我現(xiàn)在很忙,掛了?!?/br> ☆、第17章 no.17 今年春天,禹凌的雨水似乎格外的多,上午還是暖陽當空,下午就變了天,淅淅瀝瀝的雨粒落下來時,張思寧正被超市老板娘朱翠翠拉著說話,“我那個表弟啊,真是一表人才,哪哪都好,名牌大學畢業(yè),在跨國公司任主管,一年光工資都小二十萬,這還不算獎金呢!就是眼光太高,今年眼看都三十了愣是沒談上女朋友?!?/br> 張思寧呵呵,“他條件好,想找女朋友還不容易,嫂子你也別太著急?!?/br> “不是我著急,”朱翠翠說道,“是我二姑這兩年身體總不好,前幾天又進了醫(yī)院,她就這一個兒子,不看著他娶媳婦她哪里能安心,”說著拉過張思寧的手,頗有些語重心長道,“思寧啊,嫂子也不和你繞彎子,你看你條件也不錯,我弟弟也不賴,你現(xiàn)在還沒男朋友,要不……你和我那弟弟見一面?” 張思寧笑笑,婉拒,“不用了嫂子,我暫時不考慮這些。” “都二十多了,哪能不考慮終身大事!”朱翠翠嗔她一眼,“成不成你先見一面,我二姑家里都是老實人,實在,你啊,肯定吃不了虧?!?/br> 這哪里是吃虧不吃虧的事?張思寧有些好笑,怎么也沒想到自己也有被人催著相親的時候,在她看來這事實在是莫名其妙。 正打算再次婉拒,錢邵卻在這時推開店門走了進來。他衣著光鮮,氣質(zhì)獨特,長得也出挑,走在哪都是發(fā)光體,引得朱翠翠連看了好幾眼。 “錢先生,你來啦。”在一旁聽了半天八卦的陳萍萍率先迎了過去,熱情的和他打招呼。這段時間傻子都能看得出這位錢先生和自家老板關系曖昧,超市老板娘的表弟哪里能和錢先生比,真是不自量力。 回頭看了眼那邊還在拉著張思寧的手苦口婆心的朱翠翠,陳萍萍沖著錢邵擠眉弄眼,張著口型說著:介紹對象,雖然沒發(fā)出聲,但意思不難理解。錢邵一聽就沉了臉,想著他幾年功夫都沒追上的人,竟然還有人來撬墻角,實在可惡。徑直朝著張思寧走了過去,很不客氣的往她身旁一坐,強勢的伸手摟上美人肩,“怎么穿這么薄,外面變天了,小心感冒?!甭曇糨p柔,滿眼寵溺。任是誰看了都會認為兩人關系不一般。 就這么一個簡單的動作,一句簡單的話,直接讓朱翠翠僵在了那里,尷尬的不行。張思寧無語,瞪了錢邵一眼,對著朱翠翠解釋了句,“這是我大學同學,”然后繼續(xù)婉拒,“嫂子,我現(xiàn)在真不考慮這些,不過還是謝謝你了?!?/br> 朱翠翠很郁悶,回到超市就把這事兒告訴了老公,“你說這思寧也真是的,都有男朋友了,還說現(xiàn)在不考慮這事兒,蒙誰呢,現(xiàn)在的年輕女孩真是,唉?!?/br> 李富貴沒好氣,“你懂個屁!人家那是什么條件,要錢有錢要樣貌有樣貌,還是大學生,只要想找,什么好男人找不到!就你把你那弟弟當寶,也不看看配不配的上人家就跑過去丟人現(xiàn)眼!以后不許再提這事!” 朱翠翠不高興了,“我弟弟怎么不好了,怎么配不上她了,年紀輕輕的誰知道錢是打哪來的!” “你給我閉嘴!”李富貴倆眼一瞪,“你個碎嘴的敗家娘們兒!要是再敢亂說就回娘家待著去!人家一年輕姑娘做生意不容易,沒你這么毒的,什么話都往外說,虧心不虧心,人小張有好東西什么時候少過咱們,又送花又送吃的,明明放假的時候見天的往她店里跑,蹭吃蹭喝的,人家說過什么沒有,你這不能因為人家姑娘看不上你弟弟就敗壞人名聲,缺德不缺德?!?/br> 朱翠翠話一出口也后悔,訕訕道,“我這不是話趕話一時沖動嘛,以后肯定不亂說了。”話雖如此,心里已經(jīng)打定主意,過兩天就把表弟喊過來,成不成的,都要撈回點面子,不能讓人小瞧了。 錢邵很自覺的松開了手,見張思寧挪到對面的沙發(fā),他也沒說什么,從上衣口袋里拿出個方形首飾盒放茶幾上,“我表妹串的手鏈,挺好看的,送你。” 看了眼茶幾上的粉色首飾盒,張思寧心情復雜,一時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似乎能說得都已說過,再說也只是徒勞的重復。 錢邵也沒指望她能說什么好聽的,和前幾次一樣,安靜的坐了一會兒,不著痕跡的看了她一陣,然后起身離開。 他現(xiàn)在也沒別的辦法,就打算這么一點點的耗著她,拖著她,直到她妥協(xié)或自己厭倦。其實很無趣,卻實在不甘心就此放手。 手機短信說未來六小時內(nèi)會有暴雨雷電,張思寧五點鐘就讓陳萍萍下班了,許陽身體不舒服,有點兒發(fā)燒,中午已請假回家。又想到醫(yī)院里的衛(wèi)珍珍,張思寧覺得自己于情于理都應該再去探望一下。拿出手機準備給衛(wèi)錦煊打電話,早上沖動之下掛了他電話,想想實在好笑,說不清當時自己在慪什么氣。 電話響了許久無人接聽,張思寧蹙眉掛了電話,也沒再打過去。見外面刮起了大風,雨勢大了許多,似乎真有可能會變成暴雨,這在春天是很少見的。 天陰得厲害,雨也如潑墨似的嘩啦響個不停。張思寧頭有些疼,從昨天到現(xiàn)在也只睡了五個小時不到,見雨這么大,索性六點多就關了門。回家也沒煮飯,換了睡衣,就躺床上睡覺去了。 不知睡了多久,床頭的手機嗡嗡聲響個不停,中間斷了好一陣,之后又響了起來,持續(xù)時間很長,斷斷續(xù)續(xù)的,張思寧終于被噪音吵醒,有些煩躁,閉著眼去摸手機,也沒看清是誰打來的,就接通了電話。 “喂……”聲音有氣無力,軟綿綿的還有些不耐。 衛(wèi)錦煊愣了一下,“思寧……你……不在家?”他看到二樓沒有燈光,聽她聲音又不太高興,以為她在外面,自己這樣一直打電話可能打擾到了她。 張思寧聽出是衛(wèi)錦煊,睡蟲一下就跑沒了,揉著眼睛坐起來,看了下手機時間,已經(jīng)晚上九點多。 “我在家,你在哪?”見屋里黑漆漆的,又伸手把臺燈拍亮了。 衛(wèi)錦煊答道,“我在樓下。” 張思寧還是沒什么精神,懶洋洋的,她哦了一聲,“那你直接從小區(qū)進來吧,我不下樓開店門了。”衛(wèi)錦煊說好,掛了電話后吩咐老鄭把車開進小區(qū)。張思寧住的這個小區(qū)門禁管理不是很嚴,汽車進入一般沒人過問,保安會直接放行。 張思寧這會兒已經(jīng)清醒,首先換了身衣服,又把客廳的燈打開,去洗手間洗了把臉,沒多久門鈴就響了。 衛(wèi)錦煊站在外面,頭發(fā)和身上都濕漉漉的,她有些驚訝,“你淋雨了?” “車里的傘應該忘醫(yī)院了,”衛(wèi)錦煊不在意的答道,“你樓下這邊沒有停車位,我就走了幾步路?!?/br> 張思寧把拖鞋放到他腳邊,不高興的說,“你可以打電話讓我給你送傘呀,淋雨感冒了怎么辦?”跑到洗手間拿了干凈的毛巾出來讓他擦擦,又去廚房倒了杯熱水,還把客廳空調(diào)打開了,示意他坐到暖風口。 衛(wèi)錦煊見她這么跑進跑出的,不知為何心里十分熨帖,聽她問下這么大雨怎么還跑過來,就解釋說,“你給我打電話時我正在醫(yī)院,手機放在車里,后來回電話你沒有接,我以為出了什么事,不放心,就過來看看?!?/br> 張思寧聽了大為感動,沒想到衛(wèi)錦煊竟也有如此體貼的一面,只因沒有及時接到他的電話,就冒雨過來,這樣一個人,她竟曾經(jīng)認為他高冷不可接近。 “我昨天沒休息好,今天外面又下大雨,就提前關門回來睡覺了,我手機開的震動,當時睡得又熟,所以不知道你打電話了,不好意思啊,還讓你專門跑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