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節(jié)
這天剛下午四點鐘,衛(wèi)錦煊就早早回了家,當(dāng)時張思寧還在店里忙活,裝修已近尾聲,更加不能懈怠。 接到衛(wèi)錦煊的電話時還挺驚訝的,他最近有多忙她是知道的。聽他電話里說已經(jīng)到家,讓她現(xiàn)在回去一趟,就更驚訝了,“你不忙了?” “國內(nèi)的事現(xiàn)在算是暫時告一段落了,”他聲音低沉,最近高強度工作,會議一個連著一個,說的話太多,嗓子都有些啞了,“我剛才接到衛(wèi)錦邵的電話,他說父親病危,讓我盡快回法國,你回來幫我收拾行李?!?/br> 張思寧:〒_〒 自己是不是最近太寵他了,這使喚人時理所當(dāng)然的口氣……好想打人。 ☆、第50章 no.50 張思寧乖乖回去幫大爺收拾行李。 蹲地上往行李箱里塞衣服時,她仰頭朝著端坐于床上的大爺問,“要我陪你一起嗎?”雖然他沒提,就說明了態(tài)度,但她還是忍不住想問一聲。 也不知道怎么的,心里總有點兒不放心,他還沒走,她就已經(jīng)心緒不寧,牽腸掛肚。 衛(wèi)錦煊正在檢查護照之類的證件,聞言側(cè)頭笑了笑,擺手說不用,解釋說,“我回去挑事,你跟著不安全?!毕肓讼?,又安撫似的補充了句,“等事情結(jié)束,再帶你回去見見我外公?!?/br> 張思寧不在意他最后一句話,全副心思都擱在挑事和不安全這倆詞上了…… 這下她就更不放心了。 想跟……但她又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的斤兩,跟著過去還真是累贅一個,再腦補下電影小說情節(jié),豪門里什么兄弟相殘之類的暗殺綁架神馬的……“這個……那邊不會買兇殺人吧?”她滿臉擔(dān)憂。 衛(wèi)錦煊放下手里的護照,拄著手杖站起來,走過來彎身在她頭上敲了一下,“別胡思亂想,就算衛(wèi)錦邵再蠢也不會動這個腦筋,都是生意人,得不償失的事誰干,再說我只是要把博朗收回,又不動他在法國的產(chǎn)業(yè),只要不動他老本,他就不會狗急跳墻?!?/br> 狗……_|| 知道擔(dān)心也白搭,他是必須要回法國的,畢竟衛(wèi)康病危,作為兒子,不回去絕對說不過去。張思寧只好退而求其次,撒嬌似的摟上他的腰,“那你要去多久???” 衛(wèi)錦煊順勢在她嘴角上親了一下,柔聲說,“乖,最多一個月我就回來了?!?/br> “一個月啊……” 時間可不短,三十天呢。 他也舍不得一個月見不到她,但把她帶身邊確實不行,這次回去肯定不能善了,沖突無法避免,思寧就像他的軟肋,衛(wèi)錦邵雖然不會買兇殺人干傻事,但方漪真那老女人卻不見得會袖手旁觀,那女人最擅長兩面三刀做些上不得臺面的下流伎倆,讓人防不勝防。 這樣一想,就有些憂心了。 衛(wèi)錦煊拍拍她的背,叮囑說,“我離開這段時間,如果你外出,就讓小鄭負責(zé)接送你,平時不要亂跑,也不要和不熟悉的人接觸,餐廳的事我已經(jīng)交代好,有什么問題讓小鄭處理,他知道該找誰,你要聽話,在家乖乖等我回來?!?/br> 張思寧這會兒十分乖巧,他說什么,她都點頭說好,也不追問為什么要讓小鄭跟著她,既然不能和他一起回法國,那至少要讓他安心,在處理自己的事時,不至于還要牽掛她。 她能做的也就這些了。 送走了衛(wèi)錦煊,張思寧的心里空落落的,總覺得缺了點兒什么。即使兩人一直有電話聯(lián)系,也無法填充她空虛的心。剛開始的幾天十分不習(xí)慣,連膽子似乎都變小了,晚上都是跟著曹嬸住在樓下客房。 但她是個堅強的姑娘,頹廢了幾天后就慢慢打起了精神,調(diào)整好,重新開始投入到餐廳裝修的掃尾工作。 下午專門跑了趟邱棟梁的建材店,和他確定了具體的施工時間,讓他幫忙安排好工人。畢竟貼墻紙是技術(shù)活,找專業(yè)人士更省心。 從建材店離開,小鄭問是否回店里。他倒是很盡責(zé),最近一直隨著張思寧跟進跟出,既是司機又兼任保鏢。再加上塊頭在那兒擺著,又高又壯,平頭國字臉,倒真挺唬人的。 張思寧說了聲回店里,然后就皺著眉低頭看手機,今天衛(wèi)錦煊還沒有給她打電話。巴黎與這邊時差有七個小時,衛(wèi)錦煊一般會在禹凌的下午兩三點鐘、巴黎的早上七八點給她打電話報個平安,說些事情進展??涩F(xiàn)在已經(jīng)快下午五點了,電話一直沒打來,張思寧有點兒擔(dān)心,也不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但她又不好主動打過去,兩人之前有約定,每天由他主動聯(lián)系,畢竟他回法國是要撬人墻角、是要鬧事挑釁的,萬一他正和人談事或?qū)χ?,她一個電話打過去,打擾到他辦正事那多不好……所以一切以他的境況為基準。 張思寧對著手機看了半天,也沒看到來電提醒,把手機重新鎖上,嘆了口氣,算了,再等等吧。 這一等,就等到晚上八點鐘,電話響起時,張思寧正焦躁的在二樓客廳里亂轉(zhuǎn)圈。見是他的號碼,她先是舒了口氣,然后才趕忙接通電話。 “是不是等急了?”他在電話那頭首先說道。 張思寧鼻子酸了酸,“我還以為你出了什么事呢!”委屈的不行,聲音都帶著些微的哽咽,可見是擔(dān)心的很了。 衛(wèi)錦煊輕柔的笑,“思寧,對不起,老頭子剛才終于咽氣了,之前一直和衛(wèi)錦邵守著他,現(xiàn)在才抽出空給你打電話,放心,我沒事?!?/br> 張思寧:…… 這種如釋重負的口氣……要不要這么明顯…… “衛(wèi)錦煊,你沒事吧?”她小心翼翼的問。 他又是一聲輕笑,“我能有什么事,老頭子這口氣吊了七天,臨死還擺了我一道,別多想,我不難過。” 就算不難過你也別笑啊……很詭異的好不。 張思寧才不相信他真的不傷心,畢竟那是親爹,再多的深仇大恨那也是血緣關(guān)系上的至親。她以為他只是故作瀟灑,卻不知衛(wèi)錦煊是真不放心上,原本剛回來時在病房里看到骨瘦如柴的父親,衛(wèi)錦煊確實有些傷感,但在知道老頭子在病情加重前有了什么安排后,衛(wèi)錦煊是真的一點兒也不在意了。 愛死不死吧。 “那個……你剛才說臨死擺了你一道是什么意思?” “也沒什么,”他淡然回答,“老頭子以前保證過,博朗以后就是我的,立遺囑時也寫得很清楚,不過現(xiàn)在他又反悔了,私自修改了遺囑,把博朗送給了他寶貝大兒子,給我留了法國的幾套房產(chǎn)。” 張思寧直接無語了,這種奇葩爹,實在天下難找。什么人啊,絕對腦子有病,都是親生兒子,區(qū)別對待也太過了吧!她心里怒的不行,肺都快氣炸了,卻又不敢表現(xiàn)出來刺激他,連她這個對博朗沒什么感情的都氣成這樣,他這個一點一滴把博朗架構(gòu)起來添磚加瓦終于有了不菲成就的當(dāng)事人又該是怎樣的心情? 難怪衛(wèi)康死了他不傷心,這樣的父親……有沒有又有什么區(qū)別?她甚至惡毒的想,還不如就這么吊著命,多受點病痛折磨才好! 臨死也要奪走小兒子的心血送給大兒子……簡直不是人! 張思寧為他委屈,為他不值,眼淚啪嗒啪嗒的往下掉,又不敢讓他聽出來自己哭了,只壓低了聲音故作輕松的說,“衛(wèi)錦煊,你別難過,還有我呢,你回來,我養(yǎng)你?!彼曇綦m不高,語氣卻無比堅定,“我真的養(yǎng)你一輩子!永遠永遠不會離開你!” 如誓言般,鏗鏘有力。 衛(wèi)錦煊仰頭看著頭頂陰沉的天空,他以為他很堅強,他以為他早已不在意,他以為他不需要安慰與同情……但此時此刻,耳邊聽著她在大洋彼岸的另一頭那鏗鏘有力的許諾,衛(wèi)錦煊的眼眶慢慢濕潤起來,“思寧,我真想你?!?/br> 就是這么一句話,張思寧再也忍不住,哇的一聲哭了出來,欺人太甚了!怎么能這樣欺負他! 她幼獸般的啼哭讓他胸口堵得厲害,卻又奇異的得到了某種撫慰,衛(wèi)錦煊頓了片刻,又笑出了起來,“乖,別哭,思寧,別哭?!彼槐橛忠槐榈恼f著‘別哭’,不厭其煩的重復(fù),一聲聲,不知是在安慰她還是在勸慰自己,漸漸的,她哭聲停止,他也重新打起了精神。 “思寧,博朗是我的,我不會讓給任何人,就算毀掉,也不會交給衛(wèi)錦邵?!?/br> 他和她低聲細語的說著自己的打算,張思寧嗯了一聲,“你想做什么就放手去做,我都支持你,就算失敗了也沒關(guān)系,但一定要注意安全,不要為了身外物賠上自己,我們又不缺錢?!?/br> “對,我們不缺錢,”他聲音輕快起來,“就算沒有博朗,我還有別的產(chǎn)業(yè),放心吧,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蠢事我不會做,你在家乖乖等我回去,記得出入一定要讓小鄭跟著,知道嗎?” 他現(xiàn)在就算說一個月都不許踏出家門一步她也答應(yīng),更何況是這個。 “我最近去哪兒都有帶小鄭的,你別擔(dān)心我,顧好自己就行,要注意身體,不要站太久,走太多路。店里裝修快結(jié)束了,等完工后我就不出門了,讓許陽還有小鄭幫我出面打理,這樣好不好?” 衛(wèi)錦煊心里軟的一塌糊涂,所有來自父親的傷害與侮辱都及不上她的盈盈細語對他的撫慰。 這個世上,至少還有一個她,在彼岸的另一頭等著他歸家。 掛了電話,衛(wèi)錦煊最后瞅了眼陰云滿布的天,眼眸微微瞇起,如刃如箭,鋒利的似一把剛剛開刃的刀,再沒有之前的彷徨與憂郁。轉(zhuǎn)身,好似重新披上戰(zhàn)甲的將軍,昂首挺胸,奔赴屬于他的戰(zhàn)場。 ☆、第51章 no.51 張思寧這兩天心情不佳,只有在和衛(wèi)錦煊通電話時會笑嘻嘻的說些俏皮話哄他高興,其它時候不說繃著臉,面無表情還是算得上的。 她表現(xiàn)如此明顯,只要是長眼睛的就沒有看不出來的。曹嬸這兩天都不敢隨意和她說話了,做事情都要小心翼翼的,就怕一不小心惹女主人不高興。不止曹嬸,小鄭,許陽,連同設(shè)計師小范還有裝修工人……輕易不敢和她搭話,除非是真的有正事才會說上一兩句。 不是張思寧拿喬,故作冷淡,她不是這樣的人。只是每每想起衛(wèi)錦煊,她就高興不起來,心疼啊,那天他說,‘思寧,我真想你?!瘯r,張思寧差點就一個沖動收拾行李去找他了。當(dāng)然,那也只是沖動,冷靜下來后,理智回歸,跑過去添亂的事不能干。 這個節(jié)骨眼上,接到老家電話,被告知爺爺住院,情況不太樂觀時……對張思寧來說,絕對是雪上加霜,壓得她都快喘不過氣了。 當(dāng)時是下午三點鐘,張思寧在店里監(jiān)工,小姑張迎珍打來的電話告知了這件事,順帶還在電話里訓(xùn)了侄女一頓,“你過年的時候說有時間就回來,這都多久了,別說回來,一個電話都沒有!老爺子天天盼星星盼月亮,我說給你打電話他還不讓,張思寧,做人可不能沒良心,你要怨就怨你爸那糊涂東西,別整得我們都欠你似的,你說,當(dāng)時就算我們不點頭,你爸就不娶杭燕那女人了?你要真有本事,就把杭燕還有她兒子擠走,在我們這些人身上出氣算怎么回事!長本事了是不是,老爺子從小可是最疼你!” 張思寧在二樓隔出的包間里安靜的聽她咧咧完,淡淡回了句,“小姑,你在杭燕手里吃虧了吧?!闭f完,不待她發(fā)作,就直接掛了電話。 小姑張迎珍是個勢利眼兒,以前她父母關(guān)系融洽,她爹開始掙大錢的時候,幾乎天天到她家報道,巴結(jié)的不行,又是幫忙做家務(wù),又是給她買新衣服,對她比對親閨女還親。 小姑父現(xiàn)在幫著她那土大款爹管著的那間工廠就是她媽當(dāng)初給吹的枕頭風(fēng)。 后來父母關(guān)系急劇惡化,這里面也少不了小姑的煽風(fēng)點火,添油加醋,等母親病逝,她與土大款的爹因為再婚取小三兒的問題爆發(fā)戰(zhàn)爭,也是小姑在中間和稀泥,幫她爹在親戚中周旋,幫著杭燕說好話。 后來有一次無意中,她聽到隔房堂叔家的二嬸和三嬸嘀咕說,杭燕就是小姑介紹給土大款的爹認識的,她是那倆人的紅娘。 張思寧當(dāng)時又氣又怒又覺得可笑,可謂失望之極,但那時她媽已經(jīng)死了,骨灰都放骨灰盒里就等著挑個吉日入土為安,計較再多也沒什么意思,親戚們不仁,不如一走白了,誰也不搭理誰。 今天小姑電話里那話,一聽就知道她在杭燕那兒沒得到想要的好處,吃癟了。否則不會這么沖,還挑撥她去和杭燕爭,戚,當(dāng)她和她那個媽一樣傻呢! 張思寧給小叔打了電話,得知爺爺雖然住院,但情況還算穩(wěn)定,沒有小姑說得那么嚇人,但也確實病的不輕,要做心臟搭橋手術(shù),“思思啊,你回來看看你爺爺吧,他想你想的很,衣裳兜里都裝著你以前的照片?!?/br> 小叔張迎凱比起小姑來,算得上老實人,雖然也跟著她那土大款的爹混,但人品還行,他的話張思寧還是信的。想了想點頭說,“那我這兩天回去看看爺爺,小叔你先別和人說,等我到了給你打電話。” 張迎凱雖然不夠精明,卻也知道他們一大家子人全把侄女給得罪了,現(xiàn)在她肯回來,已是難得,侄女說保密,那就先保密好了,這也是為了以防萬一,萬一她過兩天又不愿意回來了呢,不是讓老爺子白高興一場。 于是點頭同意。 剛掛了電話,衛(wèi)錦煊的電話就打了過來,他問,“和誰通話這么久?”占線快二十分鐘了。 張思寧不想拿家里的糟心事煩他,卻也知瞞不住,如果她回老家,身邊還有個小鄭可以打小報告呢! 乖乖把事情交代了,祖父病重,作為孫女,自然應(yīng)該回去探望。這是理所當(dāng)然的,所以衛(wèi)錦煊沒有說什么,只在那頭叮囑說,“閩州那邊有博朗的分公司,到時讓那邊的人接應(yīng)你,等會兒我交代小鄭,讓他多找兩個人跟著你一塊兒回去。” “不用了吧,小鄭跟著我就行?!庇植皇腔厝ゴ蚣?,帶這么多人多夸張。 衛(wèi)錦煊不理她,只交代說,“你乖乖聽話,多幾個人跟著我也能放心,別任性。” 張思寧:…… 到底是她任性還是他任性……_|| 知道這段時間他因為法國那邊的事有點草木皆兵,也知道他怕自己回去面對土大款爹還有繼母親戚吃虧,張思寧也不多說什么了,只點頭說好,表示一定聽從大爺安排,把衛(wèi)錦煊逗的笑了兩聲。 “想不想我?”他柔聲問。 張思寧最近這兩天和他通話,從不提煩心事,也不問他那邊的情況,只什么好聽說什么,讓他可以放松一下,高興片刻。 如此刻,她故作憂傷煩悶的說道,“我昨晚做夢夢到你了?!边@是真的,但具體內(nèi)容醒來就忘了,只記得夢里有他這人,不過為了哄他高興,編一個就是。 他好奇,“夢到我什么了?” “夢到你和別的女人在一塊兒不要我了,我追著你跑,你帶著那小三兒越走越快,最后把我甩在大街上。”語氣酸的不行。 但凡男人,沒有不喜歡聽自己女人吃醋的,吃醋說明在意,做夢說明想他了,又因為分隔兩地所以不自信。衛(wèi)錦煊也是俗世男同胞中的一員,他聽出她話里的委屈還有擔(dān)憂,心里挺高興,但嘴上卻很沉穩(wěn)的訓(xùn)斥,“胡思亂想什么,別沒事抱著電腦看那些言情劇,一點兒用處都沒有!”張思寧昨天和他說,追了部新劇,特狗血特好看什么的,他就拿這個作為切入點說事了。 頓了頓,又緩聲說,“思寧,你要相信我,這邊的事已經(jīng)夠我焦頭爛額,就算有多余的時間,也都用來想你了?!彼f的柔情蜜意,她在這邊彎著大眼抿嘴忍笑,男人的虛榮心啊…… 張思寧打算客串把無理取鬧的小女人,趁機提要求說,“那你要保證在那邊不和女人有任何肢體接觸!親吻更不行,就算是貼面也不可以!最多只能握手?!?/br> 他覺得她提出這些是因為沒有安全感,為了讓她安心,所以想也不想就點了頭說,“好,我不會和任何女性除了正常握手外有任何別的肢體接觸。”語氣嚴肅又認真,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在說什么大事件呢! 張思寧表示滿意的嗯了一聲,又好似心虛似的小聲問,“你會不會覺得我這要求很過分?。俊碑吘顾诜▏皇窃谥袊?,貼面什么的是基本禮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