諶冰覺得沒有隱瞞她的必要，說：“大半年。”

    許蓉：“……”

    許蓉極為震驚：“我的天啊?！彼齼鹤硬艥M17歲幾個月，談戀愛都談大半年了！

    她盯著諶冰，皺眉：“乖乖，你是不是很喜歡那個人？”

    諶冰安靜了幾秒，說：“嗯?！?/br>
    “……”

    許蓉心亂如麻。她理性上認(rèn)為這個年齡談戀愛不對，但又對諶冰的感情非常好奇。她是一個非常尊重小孩兒的mama，但是，談戀愛好像真的不太行。

    許蓉被這種心態(tài)折磨，半晌后，說：“別讓你爸知道?！?/br>
    諶冰筷子頓了頓：“嗯?！?/br>
    許蓉沒忍住，到他身旁拉開椅子，坐下：“你要跟mama保證，談戀愛不會影響你的學(xué)習(xí)?！?/br>
    ……當(dāng)初跟蕭致分道揚(yáng)鑣都沒影響到他的學(xué)習(xí)，現(xiàn)在談戀愛，更沒有影響了。

    何況……諶冰高中知識都學(xué)了四年了，能影響到哪兒去呢？

    諶冰說：“我保證。”

    許蓉憂慮地看著他，根據(jù)對諶冰的了解，確認(rèn)這個回答的分量后，放棄了抵抗：“嗯，對方學(xué)習(xí)怎么樣？”

    “還可以?！?/br>
    “長得好看嗎？”

    “……”

    蕭致最有迷惑性的就是那張臉。

    諶冰捏著湯匙，不怎么情愿地道：“好看?！?/br>
    許蓉看著他，沒忍住，開始露出微笑。

    接著，娘倆說悄悄話，她很小聲地問：“性格怎么樣？”

    諶冰垂視著桌面，眼睫底藏著視線，說：“很活潑，會撒嬌，差不多就這樣了?！?/br>
    乏善可陳的評價。

    許蓉催促：“你多形容一點(diǎn)?！?/br>
    諶冰形容不出來：“就那樣啊?！?/br>
    “……”

    許蓉忍不住在他后頸輕輕摸了摸：“你還什么都不懂呢?！?/br>
    摸著摸著，許蓉嘆了聲氣。光聽今天幾句話，開始聯(lián)想到諶冰以后結(jié)婚成家、離開自己的場面了。她在這種復(fù)雜的情緒中，情不自禁往下問：“家境怎么樣？”

    諶冰抬頭看她。

    許蓉立刻明白了：“家境普通？mama倒覺得沒什么關(guān)系。不過，你爸——”

    諶冰本來心情不錯，屢次提到他，心口被火燒了似的。

    過了會兒，諶冰慢聲開口：“媽，告訴你一個秘密?！?/br>
    對mama，諶冰一直覺得沒什么好隱瞞的。而且有時候，他并不想把蕭致視作放在自己內(nèi)心的秘密。再者，諶冰一直抱著活一天算一天的心態(tài)，想盡量多給mama留一些東西。

    諶冰看著許蓉，說：“我想跟你分享我現(xiàn)在的生命中，讓我覺得很高興的一件事?！?/br>
    空氣有些安靜。

    許蓉似乎意識到了什么，靠近，眼角有些細(xì)紋，很溫柔地看著諶冰。

    只有在她愛的包裹之下，諶冰才能心無芥蒂說出這些話。

    諶冰直直看著她：“蕭致，是我男朋友?！?/br>
    安靜。

    死一般的安靜。

    這只是一個尋常的傍晚，尋常的等孩子放月假給他做好吃的的傍晚。許蓉接二連三受到這么多心理沖擊。她開始懷疑自己在做夢，眉頭皺了又鎖，動了動唇，看著眼前的諶冰。

    沒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就像幼兒園放學(xué)回家，小孩兒每次跟她分享開心的事情，都面無表情，波瀾不驚，現(xiàn)在也一樣。

    “……”

    許蓉一時不知道該做出何等的反應(yīng)，她腦子里慢慢回溯過去的事情，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哥哥牽著弟弟去上學(xué)、一起滿世界亂跑、分開后諶冰的失魂落魄、變得冷漠不愛說話、開始拗著要去找他、逐漸開心起來，但是不愛回家……

    一切回憶逐漸清晰，她竟然發(fā)現(xiàn)，這些軌跡最終走向了完整的閉環(huán)。

    許蓉的心態(tài)從最開始的“這怎么行？”，漸漸變成反省自己是不是過于溺愛諶冰。

    她現(xiàn)在的想法不是“這怎么行？”，而是轉(zhuǎn)化為，其實(shí)蕭致也不錯。

    他對自己小孩兒可好了。

    許蓉的臉色從震驚趨于平緩，嘆了聲氣，拿起筷子往他碗里夾菜：“……原來是這樣。”

    頓了頓，她又說，“那他最近心情不好，你要好好安慰他。”

    第79章 “我在。”

    返校下午諶冰給蕭致打了個電話。

    他邊上樓，邊對手機(jī)說話：“我上來了?！?/br>
    蕭致應(yīng)聲，開門，人穿著黑t恤，肩寬腿長的，肩膀抵在門附近，懶洋洋地壓低視線看他：“來了？”

    諶冰邁步進(jìn)去：“作業(yè)寫完了？”

    “寫完了?！?/br>
    蕭致跟在他背后。他房間的窗戶全打開，被風(fēng)吹過，似乎有淡淡煙酒味。諶冰再深呼吸，又什么都聞不到。

    蕭致拉開椅子坐下，說：“要不要檢查？”

    “算了?！敝R冰順手給窗戶關(guān)上，說，“不覺得熱嗎？”

    蕭致抬眼看了他一會兒。

    諶冰拉開椅子坐下，蕭致伸出長腿抵在他腿間，抬了抬眉，問起昨天事：“許姨怎么突然加我微信？”

    還是昨天事情，許蓉突然找諶冰要蕭致的微信，蕭致不明所以，加完后簡單說了幾聲好就躺在列表沒動靜了。

    諶冰接過他手機(jī)看了看：“你那些非主流動態(tài)刪了嗎？”

    蕭致笑了聲：“都刪了?！?/br>
    諶冰松了口氣：“那就行?！?/br>
    他遲遲不肯說理由，蕭致單手撐著下頜，背光看著他，伸手牽住了他手腕：“那為什么加我？”

    當(dāng)時他在微信問，諶冰說，見面了再告訴你。

    現(xiàn)在，諶冰垂眼漫無目的打量眼前書本，過了會兒，道：“我跟我媽說你事了。”

    蕭致抬眼：“嗯？”

    “說——”諶冰聲音頓了頓，“你是我男朋友?！?/br>
    說之前，諶冰沒考慮那么多，只是想跟許蓉分享自己快樂。

    說完，諶冰才隱約覺得自己真勇，沒考慮到后果。不過許蓉雖然滿臉憂慮，時不時失神，沒找到更好解決方式，似乎無奈地接受了現(xiàn)實(shí)。

    蕭致看他幾秒，突然笑了：“你早說啊?！?/br>
    他重新打開跟許蓉聊天框，垂眼，手指無意識抓了下頭發(fā)：“那我昨天回答是不是太冷漠了？”

    簡單互相發(fā)了幾句表情包，問吃午飯了嗎，就沒別的話了。

    不過后來沒多久，蕭致卻一直收到短信提示，“許姨給你點(diǎn)了個贊”。他動態(tài)設(shè)的全部可見，等他睡了午覺醒來，累計(jì)好幾十條。

    蕭致反應(yīng)過來：“這是考察？”

    諶冰將手機(jī)丟回桌面，肩膀輕輕搭著椅背，坐姿相當(dāng)放松：“不知道?！?/br>
    或許是許蓉總得擔(dān)心一下，這孩子是不是真對諶冰好，想著加個聯(lián)系方式，有事就找他。

    “對了，”諶冰想起來，從書包里掏出盒堅(jiān)果點(diǎn)心，“我媽親手做，讓我給你也嘗嘗?！?/br>
    蕭致接過，盯著精美包裝，無言了一會兒道：“我以為會挨罵，沒想到還有吃。”

    諶冰看著他，低頭，想了會兒說：“我媽從來不罵我?！?/br>
    “是的，許姨真好。”蕭致站起身，重新摸了摸諶冰的臉，“所以把你養(yǎng)的這么可愛。”

    “……”諶冰對他動不動就可愛這種形容很有意見，想說什么，身前陰影靠近。

    蕭致在他唇上輕輕地吻了吻，隨即探身，摟住了他腰身。

    蕭致似乎有些焦躁氣息，擁抱他之后，慢慢變得平息。他言辭模糊地親著諶冰的耳側(cè)：“冰冰。”

    聲音有些低。

    “在、呢?！敝R冰拖長了腔。

    蕭致喉頭滑出聲輕笑，抱著他力道收緊：“冰冰?！?/br>
    諶冰不知道該說什么，回抱住他。

    視線轉(zhuǎn)動，諶冰看見了散在床頭雜亂的衣服。蕭致平時還是挺有收拾的，養(yǎng)尊處優(yōu)活了十幾年，骨子里注重整潔。現(xiàn)在家里卻很亂。

    諶冰問：“你衣服洗了嗎？”

    “一會兒丟洗衣機(jī)?！笔捴骂┝艘谎郏瑧醒笱蟮?。

    諶冰總算意識到了哪兒不對勁。

    他抬手，插入蕭致發(fā)縷間，揪著他頭發(fā)輕輕往后推，露出額頭，直直看他眼睛：“是不是抽煙了？”

    蕭致手指覆蓋住他手背，靜了會兒。

    “就一支?！?/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