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節(jié)
晏淮瞧著安慶這般,也是笑了起來,揮了揮手,開口道:“行了行了,賜給你這個刁奴吧!” 還別說,方才那一大碗他吃下去,的確是已經(jīng)夠勉強了,再吃一碗,他都有些擔心自己的肚子。 不過,看著錦繡臉上浮現(xiàn)出來的笑容,晏淮又覺得,自己方才那么夸張的一番表現(xiàn),還是很值得。 這邊鬧完,錦繡二人桌上也空了,倒是讓她的心情再次微微惆悵了起來,看著這條街上來來往往行人簡陋的穿著打扮,她忍不住感嘆了一聲:“沒想到這里的百姓,生活這么困難?!?/br> 這餛飩攤子老夫妻這樣的狀況絕對不是一個兩個,而是很多。 錦繡這一眼看去,就是在街道兩邊擺著攤子的人,不是年老體弱,便是衣著襤褸,甚至還有不少面黃肌瘦的。 錦繡和晏淮二人,雖然也做了最最樸素的打扮,可是走在人群里,仍然顯得十分光鮮亮麗。 這是錦繡第一次接觸到了上川百姓的現(xiàn)狀,也讓她的心情分外沉重。 “你在同情他們?” 晏淮看著錦繡目不轉(zhuǎn)睛的看著街上來往的行人,看著她那雙大眼睛不再流露出先時出門之時的興奮神色,忍不住開口問了一句。 錦繡點了點頭,卻又搖了搖頭,輕聲開口說了一句:“爹爹來這兒做官,一定會讓這里變好的?!?/br> 這是錦繡對于自己父親的一種盲目崇拜,可也是真心實意的話,夏立齊雖然出身世家,但不是不知民間疾苦之人,他一定會做一個為百姓牟利的好官。 晏淮聽得錦繡的話,臉上卻是笑了起來,錦繡這話還真說中了,上一世,夏立齊的確是讓上川這個地方徹底改變了。 他伸出自己的手,將錦繡的腦袋捧到了他的面前,笑著開口道:“上一世,你父親來上川后,的確是將上川治理的很好?!?/br> 錦繡聞言,臉上微微愣了一下,卻很快露出了笑容。對了,晏淮有上一世的記憶,上一世她的父親也的確是來上川了,要問什么,哪有比眼前這個人更為合適。 她撲閃撲閃的睜著大眼睛,一臉求知的看著晏淮。 不過,看到錦繡這般,晏淮卻賣起了關子,笑了笑,沒有再說話。顯然是打算吊著錦繡胃口的意思。 錦繡眨了一下眼睛,催促。 晏淮笑笑,還是不語,臉上的神色,顯然是在等著錦繡有所表示。 最后還是錦繡敗下了陣,伸出自己的小手推了一下晏淮,語氣奄奄:“快說?!?/br> “說什么?” 晏淮故作不懂,顯然是不滿意錦繡的表示。 “你說不說!” 錦繡瞪著眼睛,鼓著嘴巴,態(tài)度瞬間強硬了起來。 不過這一回,晏淮卻是不打算那么輕易就屈服,他笑了笑,沖著站在身后的安慶開口:“都吃的差不多了吧?” “是。” 安慶等人連忙應聲站了起來,而晏淮從身上拿出了一錠銀子,放在了桌上,然后伸手抱起了錦繡。 “你什么意思?。 ?/br> 錦繡有些不解也有一些氣憤,掙扎著想要從晏淮身上下來。 晏淮卻是拍了一下錦繡的小屁股,不懷好意的笑道:“乖一些,我就告訴你一些事情,我還可以告訴你一些如何治理上川的方法,讓你爹少走一些歪路?!?/br> “……” 錦繡鼓著嘴巴轉(zhuǎn)頭看著晏淮,看了好一會兒,突然扁了臉頰,乖乖的將自己的兩只手搭在了晏淮的脖子上。 第66章 晏淮笑了,笑容頗有些意味深長的看著錦繡。 錦繡干脆將頭埋在了晏淮的肩膀上,她一點都不覺得自己這樣做有什么可恥的,要知道,她這是識時務者為俊杰,只是短暫的討好晏淮,能夠換得自家老爹少走歪路,能讓上川的百姓少受點苦,這事兒怎么算怎么劃算。 不過,錦繡想到自己方才對晏淮的態(tài)度,還是有一些害羞,忍不住伸手拍了一下晏淮的肩膀,開口道:“快走快走?!?/br> “行行行,都聽你的?!?/br> 晏淮好脾氣的笑著,二人正要離開的時候,那對老夫妻卻是突然攔住了二人,老婦人那雙如同枯樹干一般的手顫抖的捧著那錠銀子,連勝開口道:“公子、小姐,你們給多了,老婦找不開?!?/br> 晏淮給的銀子,瞧著雖然不大,可是整錠的,而且成色極好。這一錠銀子,連買下他們一個攤子都是綽綽有余,更何況只是這十幾碗混沌。 “公子給七個銅板便是了,這銀子太多了?!?/br> 老婦人的目光雖然有些貪婪的看著手中的拿錠銀子,卻還是堅持要還回去。 她手中的這一錠銀子,完全抵得過他們?nèi)胰甑氖杖?,若是有了這一錠銀子,她的孫子,也能夠吃飽飯長得胖胖的。 可是,他們賣出去的東西,與這錠銀子的價值相差太大了,大的讓一貫老實本分的老人家根本不敢收下。 “沒有散錢了,你們收下吧!多的當做賞錢?!?/br> 晏淮輕描淡寫說了一句,卻是帶著人離開了。 錦繡抬著頭看著滿臉不知該是欣喜還是惶恐的那對老人家,又轉(zhuǎn)頭看了一眼晏淮,臉上卻是忍不住露出了一個笑容。 晏淮身上絕對是有散錢的,就算晏淮沒有,跟著他的那些隨從也絕對是有的,這一點,錦繡很確信,因為方才他們在別的攤位上買東西,用的也都是銅板。方才晏淮故意這般說,只是為了給那對老人家送錢嗎? 錦繡倒是不知道,晏淮竟然也有這樣的憐憫之心。 不過她還是輕聲開口說了一句:“那老人家收了你一錠銀子,回去會不會不安全?畢竟上川挺亂的?!?/br> 晏淮輕笑著搖了搖頭,開口輕聲道:“那對老人家活了這么久,還能夠出來擺攤,自然是個有經(jīng)驗的,會護好那錠銀子的。” 再不濟,其實晏淮也是偷偷派了人跟著,一方面是想要探聽一些上川真實的現(xiàn)狀,二來,也是與錦繡有一樣的顧慮。 不過這些話,瞧著錦繡臉上露出釋然的神色,晏淮倒也沒有繼續(xù)說下去。 這七里鎮(zhèn)雖然不大,不過等到趕集的這日子,街上的攤位還是很多,除了賣一些生活上的用品和吃食,另有不少的小吃攤位、游玩的攤位擺放著。 時間還早,晏淮便帶著錦繡將感興趣的幾個挑著都玩了一遍,方才帶著一大堆方才買下的物件回了客棧。 也是因為等到他們玩完了,時間也不早,該用午膳了。 等到回了客棧,錦繡也是收斂了臉上的玩笑,看著抱著她的晏淮時,她眼里若有所思,卻有些躊躇,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晏淮瞧出了錦繡的意思,他只是摸了摸錦繡的腦袋,沒有馬上說話。 反倒錦繡卻有些忍不住了,面上糾結(jié)了一下后,小聲開口道:“現(xiàn)在回來了,你可以告訴我我爹該如何治理上川了吧!” “不急,反正現(xiàn)在先將土匪山賊給剿了,你爹才有可能著手接過治理上川的事情?!标袒摧p描淡寫就像將錦繡打發(fā)了。 其實,倒不是晏淮真的想吊錦繡的胃口,而是這事兒,他真正打算談的人不是錦繡,而是夏立齊。上輩子,夏立齊治理上川的時候,曾經(jīng)寫過不少的奏折上表,奏折里記載了很多治理上川的事情,這些都是寶貴的經(jīng)驗。不過那些東西有些太細了,加之過了太久,他也不可能事無巨細的全部都記在腦子里。 更重要的是,即使夏立齊上輩子真的為上川做出了很大的貢獻,可到底不可能事事都做的很好,有一些地方,雖瑕不掩瑜,還亟需改正,晏淮所想,便是坐下來,將上一世夏立齊治理上的所有經(jīng)驗都整理記錄下來,交給夏立齊,并與他再好好的談上一談。 不過,小錦繡的耐心,卻并沒有他這般好,見到晏淮這般,還以為他是在騙她,頓時瞪大眼睛,一副忿忿不平的樣子。 晏淮笑了,摸了摸錦繡的小腦袋,正想耐心安慰兩句的時候,突然一個隨從從院門口走了過來,走到了晏淮跟前,行了后輕聲稟告:“王爺,謝家公子已經(jīng)到了。” 謝文清來了。 這個消息,實在是出乎所料,錦繡和晏淮二人都忍不住面面相覷了一下。 信件是早上剛剛送到的,即使在路上有過耽擱,但早上收到信,下午便是謝文清已經(jīng)到了的消息,這也未免太過迅速了。 錦繡在驚訝過后,忍不住抬頭緊緊盯著晏淮的神色,她以為自己會從晏淮臉上看到別的神色,可是除了一開始的驚訝外,之后晏淮臉上只是掛著淡淡的神色,沖著那個上來稟告的下人開口問了一句:“謝文清如今在何處?” “謝公子在廳里陪著夏大人說話?!?/br> 下人乖乖答了,而晏淮的臉上若有若無的點了一下頭,腳步卻未加猶豫,直接抱著錦繡直接朝著他們租下的院子走去。 因著先前有過一次被抓包的經(jīng)歷,錦繡這一回,極力想讓晏淮松開手,讓她自己走??墒且幌蛏平馊艘獾年袒?,這一次卻根本沒有按照她的意思做,而是繼續(xù)抱著她朝著院子里走去。 走入了院子里,院子里瞧著沒有什么異常,下人們依然忙忙碌碌或者靜靜守著。 此處客店里能租下的這個院子,其實并不大,唯一的優(yōu)勢,恐怕也只有房間多,但院子里的園子很小很小,也沒有種什么東西,只有兩顆蒼翠不知品種的樹屹立著。 園子直通走向正面屋子的回廊通道,錦繡被晏淮抱著,一行人剛走了兩步臺階,正要走到回廊之時,卻發(fā)現(xiàn)就在回廊盡頭的邊上,早已經(jīng)站了一個人。 今日的謝文清,一身玄黑色短袍打扮,將他看起來十分利落也將他清瘦碩長的身段,襯托恍若蒼松翠竹,他頭上的發(fā)髻也換下了玉釵金冠,而是用一塊灰色的布巾扎著,看起來書生氣息越發(fā)濃重。他的神色里還帶著幾分因為匆忙趕路而染上的疲憊,但在剛一看到錦繡的時候,他眼里瞬間透露出了光彩,可那光彩流露的時間很短,在看到晏淮的時候,瞬間灰飛煙滅了。 他的目光從晏淮的身上,落在了錦繡的身上,最終落在了晏淮緊緊抱在錦繡腰間的那雙手上,低下了頭,沒有馬上說話,眼神里帶了沉思。 錦繡一直看著謝文清,而謝文清這番毫不避嫌的神色,也是讓錦繡沉默了一下,她的目光在晏淮與謝文清之間轉(zhuǎn)移著。 錦繡此時的心情也很復雜,還略有幾分糾結(jié),不過她心中定了定,最終露出了大方的神色,開口打破了此番尷尬場面,輕聲喚了一聲:“表哥?!?/br> 錦繡話一出口,晏淮抱在她腰間那雙有力的手不覺緊了一下,當然這一動作的幅度很小,只有晏淮和錦繡二人能夠感覺得到。 此時,謝文清心里其實是有一些陰翳的,可是聽到錦繡軟軟喚他的聲音,他的心情倒是明朗了幾分,臉上也是勉強擠出了幾分看似自若的笑容。 謝文清走了上來,走到了晏淮跟前,先是對著晏淮俯身彎腰行了一禮,嘴里有禮而平淡的喚道:“燕親王。” 他的態(tài)度十分恭敬,讓人挑不出一絲的錯誤出來。 錦繡在邊上瞧著,心思越發(fā)復雜,若不是她之前便知道晏淮和謝文清二人都是重生的,眼前這幅場景,她還真當看不出一絲的端倪出來。 因為晏淮也是笑著叫了起,還開口有些不咸不淡的客氣說了一句:“謝公子這一路趕來,可是夠辛苦的?!?/br> “不辛苦,多謝王爺關心。” 謝文清聞言,卻是搖了搖頭,眼神之中閃過一絲詭異,他嘴角微微翹起,卻是目光柔和而堅定的看著錦繡,語氣越發(fā)柔和而詭異:“表妹是我的未婚妻,她出了事情,我怎么還坐得住?!?/br> 說完這話,他又柔聲對著錦繡關心道:“表妹,你沒事吧?” 錦繡勉強笑著搖了搖頭,她不自覺的咽了一下口水,她都不敢再去看晏淮此時的神色了。 而謝文清仿佛也根本不懂得看眼色,在說完這話后,他又輕笑了一下,開口道:“表妹日后可不能夠這般嚇人了,聽到你出事的消息,可把表哥嚇壞了。” 錦繡下意識點了點頭。 晏淮抱著錦繡,只是冷眼瞧著謝文清與錦繡的互動,嘴角扯出了一抹嘲諷的弧度,并沒有開口說什么。 可是謝文清在得到錦繡的回復后,尤覺得不痛快,又抬頭看向了晏淮,笑著又說道:“聽著叔叔說,王爺帶著錦繡出去玩了,錦繡向來喜動,怕是麻煩王爺了?!?/br> 晏淮嘴角微微一動,看了一眼低著腦袋的錦繡,而后輕飄飄的回了一句:“并不麻煩,錦繡乖巧的很?!?/br> “是嗎?” 謝文清聞言,笑容倒也不變,只是仿若親昵的摸了一下錦繡腦袋上的碎發(fā),笑道:“王爺您是不知曉,錦繡在外人面前就裝得乖巧,其實本性十分活潑好動,我呀,有的時候都拿她沒有辦法?!?/br> 謝文清一邊說著,臉上一邊露出了仿佛苦惱而又十分甜蜜的笑容,看起來十分刺眼。他在說完這些話后,又伸出了自己的手,對晏淮笑道:“王爺您帶了錦繡一天了,怕是累了,可不敢再麻煩王爺了,還是我來抱吧!” 說著,卻是伸手要去接過錦繡。 而晏淮卻一動不動抱著錦繡,看著謝文清這一番動作,只是語氣淡淡的開口說道:“有什么可麻煩的,就這么幾步路,我抱她進去便是了,沒必要再換人抱了!” 說完這話,晏淮又將自己的臉靠近了錦繡幾分,笑著詢問:“小錦繡,你說是不是?你要你表哥抱,還是我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