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節(jié)
找尋她實在困難,從昨晚至今天他有時候會很怕, 如果就此找不到怎么辦。 如果一輩子見不到怎么辦。 在見到她的這刻, 如臨大赦。 把人真切揉進懷里的這刻, 才從意識恍惚的世界被拉回來。 可她說不要。 她親口說不要。 她不要和他走。 心里有些抽痛,比起昨日的煎熬來說更甚。 像是被人慢慢地推入懸崖。 一直擔憂的事情最終發(fā)生。 在一路奔來的路上,他知道她是誰后, 一直在隱隱擔心一件事。 如果,她做的那一切的基礎是只當他是未婚夫可怎么辦。 他清清楚楚的知道, 十三億人口, 只有一個她。 無論是晏姝、賀珠, 對他來說只是個代號。 他喜歡的是這個人。 他擔心, 他對她來說,只不過是一個稱呼,一個代號。 他頂了別人的位置, 冒領了本該屬于別人的歡喜。 她的喜歡, 回收了,放到了應該放置的人身上。 感情的戒斷反應, 他這一日便承受了個遍。 忍不住去刷她沒發(fā)過幾條的工作微博。 一遍遍去撥著根本通不了的電話。 列表循環(huán)著她寫的歌。 卻提不起任何對現(xiàn)實生活的興致。 像活回了那個一潭死水的時間。 他明知道, 理智是唯一的解。 卻選擇放棄抵抗。 他不由地緊了緊攥著她胳膊的手,后背的傷口被冰涼的雨水打得滾痛。 昨日沒有清創(chuàng),大概是有些炎癥。 他有些失神地看著她。 可他的姑娘狡黠地露出兩個酒窩, 忽然笑著說:“我沒訂婚呢,才不和你跑?!?/br> 像在干涸無垠的枯黃荒漠,開出一朵艷麗的花。 心臟緊緊一縮。 他咬咬牙,忍過那陣酸澀和失而復得的慶幸。 長長地舒出口氣。 他這是被反將了一軍,但可能仍然要感謝將軍的人。 他剛剛問過格斯酒店前臺,今日確有位晏夫人包下整個三層貴賓廳設宴。 他按照指示去了那層,在門口并未看見任何展臺和迎賓照片。 傅野雖然覺得蹊蹺,可更多的是覺得自己來晚了。 隔著門,他聽到里面安安靜靜。 按理說,若是里面坐著十桌二十桌的賓客,不至于如此悄無聲息。 他正納悶的時候,賀南初從里面走出來,誠摯感謝他親自為妹夫保駕護航。 他只想知道她人在哪,也沒管他的冷嘲熱諷。 賀南初問傅冶開了什么價,他愿意不計前嫌把私生子送來。 什么價? 陳老爺子為什么一定要把外孫送到陸城來的意思,他是知道的。 無非是這陣子,晏姝爺爺病情惡化的消息被泄露出去。 他們才確認,晏老爺子命不久矣。 不過是狼子野心,傅冶想趁機混進晏家一點點蠶食他們的基業(yè)。 更何況,晏老爺子病危的事,引得晏家什么牛鬼蛇神都出來舞,想要占一杯羹。 晏姝確實不是經(jīng)商的料,晏家也確實需要主心骨。 所以,陳老和他的外孫篤定晏家會同意這門婚事。 法律保護非婚生子女的權益。 他趁機敲了竹杠,讓傅冶自愿放棄繼承權,才把他送來陸城。 也留了后手,計劃按時把那些不堪入目的照片發(fā)給晏家上下和賀家上下。 “不管給你多少好處,我都得謝謝你。眼下晏家在用人之際,不計前嫌?!辟R南初拍拍他的肩膀說:“我們這樣的家族,你也是知道的。多得是各玩各的,照片是你發(fā)的吧?都不算事?!?/br> “實在要謝謝你,我妹夫才乖乖來陸城代替我管事。我可算不用管姑姑家那攤子生意,還要被人質疑動機不純?!?/br> 他后面說的話,他已經(jīng)不記得。 只記得,他來晚了。 他們訂了諾大的宴會廳,怕是舉行了盛大的訂婚儀式。 晏家是十分守禮節(jié)的大家族,賀家和晏家大概都知道了他和傅冶的血緣關系。 傅冶和她訂婚后,以他的身份必定是沒有機會。 眼下,晏姝說的話像是他的特赦。 他哪里能想到,他們定了諾大的宴會廳,里面只擺了一桌。 對于訂婚的事,一整個中午只字未提。 “你說什么?”傅野又確認了遍,話語卻不成調。 “我沒訂婚呀?!彼终f了一遍,輕松地笑了笑。 說完這句,晏姝緊張地朝后警惕望了望,動了動胳膊試圖掙脫他的禁錮。 “不要在這站著,我害怕他們看見。我們跑吧?” 倒是有些像偷情的情侶。 雨水很涼,他不知道從格斯酒店出來后在這站了多久。 現(xiàn)在渾身澆透,襯衫貼在身上,刺骨的寒冷,背后的傷口隱隱作痛。 這會他卻忽然笑了下。 然后問她:“不在這,那去哪?” 晏姝凍得抱著胳膊打了個冷戰(zhàn),然后朝著馬路對面說:“我本來要去給你打錢的……” 她把目光移到傅野身上,又低頭看看自己。 “你都濕透了,”她咬咬唇,問:“你要不要去我家?” 她還和從前一模一樣,完全不防備他。 他彎了彎唇角,點頭:“好?!?/br> “那你跟我走?!标替咴谇懊鎺罚チ艘慌缘耐\噲?。 掏出鑰匙按了下,找到自己的小小粉色跑車。 她還記得他不能開車的事,直接坐進駕駛位,傅野跟著坐在副駕駛。 濕漉漉的兩個人立時打濕了座椅。 池錚的車在后面慢慢跟著。 - 麗水灣離格斯并不遠,晏姝三把兩把就把車開到自家樓下。 開門的時候,卻有點扭捏。 “我很久沒在這里住過了,也沒有請阿姨,你不要嫌亂?!?/br> “沒關系。” 傅野習慣性地伸手去摸她的腦袋,卻被晏姝躲開。 她尷尬地咬咬唇,急急地用食指把門掃開。 “進來吧,”她站在門口小聲地說。 房間是三層疊墅,一樓是起居室。 傅野掃了眼玄關,用食指抹了下藏在下面的鞋架,確實一層灰。 “昨晚太困了,沒收拾完?!标替谝慌员锛t了臉小聲解釋:“我昨天才搬進來,之前跟mama一起住的。” 她隨手扔給他一雙拖鞋。 自己也蹬上一雙,快步朝房間里跑去:“你等我一下?!?/br> 傅野留在客廳里站著等她。 雨水一滴、一滴順著衣角滲透在入門的地毯上。 將淺黃色的毛毯染成深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