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俞菲的休息時間，她還沒動，同事主動過來把江時戈剛剛點的東西放到她手里讓她去送，他們存了什么心思俞菲也能猜個大概，她可不想成為眾人八卦的對象，正要拒絕時，兜里的手機震動了。

    她點開，是江時戈的短信，一如他以往的風格：【過來。】

    俞菲回頭，就見他抿著唇角皺眉的樣子，思量幾秒，她接過同事手里的餐盤走過去了。

    注意到她走過來，江時戈心念一動，他站起來，董慧的話也停了，他對男人說：“能和我換個位置嗎？”

    對方怔了下，起身坐到他的位置上，這時俞菲過來，他一手接過她手里的餐盤，一手拉住俞菲讓她坐下，將東西放下后，他坐到她身邊問：“剛才彈累了吧？”

    她還弄不清狀況，小聲回：“還、還好?！?/br>
    看到俞菲，董慧的臉瞬間就僵住，她定定的看著俞菲，一言不發(fā)。

    俞菲注意到她的眼神，感覺一寒，不舒服的避開她的視線。她過來了，氣氛緩和了一些，男人看到俞菲后神情舒緩許多，主動開口攀談。

    聊了一會兒，對方試探說：“像你們這樣都交往了挺好，哪像我，都三十好幾了還得月月相親?！?/br>
    俞菲張口想要解釋，突然桌下的手被握住，然后被輕輕地捏了一下，力道適當，觸感粗糲。瞬間，她像是被電了一下，想說的話也含在口中說不出，意識只關(guān)注在那只握著自己手腕的大掌上面。

    他要干什么？

    江時戈臉上帶笑，沒有否認：“哪兒的話，碰到感覺對的很快就成了?！彼氖譀]有放開。

    俞菲看他一眼，臉皮發(fā)燒，聽到他的話后她也明白他的意思了，雖然不知道為什么他要在這兩個人面前要她假裝是他的女友，但幫他一下就算還人情好了。

    隔了一會兒，俞菲輕輕掙脫他的手，拿到桌子上端起杯子喝了口水。

    江時戈感覺到她在拒絕，轉(zhuǎn)頭眼神輕瞇，正待要說什么，對面的董慧幽幽開口說話。

    “你為什么要和我搶？”她的聲音又輕又低，目光是看向俞菲的。

    俞菲放下杯子，“你說什么？”

    “你為什么要和我搶！”董慧胳膊一掃將桌子上杯子盤子全部甩到地上，猙獰的瞪著俞菲，雙手一伸就要去掐她的脖子，嘴里高聲厲喊：“你敢跟我搶，我就殺了你！”

    ☆、第21章 |20Π

    俞菲被她突然的動作嚇到，就見董慧猛地沖向俞菲，江時戈比她更快，拉著俞菲的胳膊避開她的攻擊，董慧一擊不成還要襲擊，而江時戈這時已經(jīng)站在俞菲面前，警惕嚴肅的看著她。

    董慧更加憤怒，大吼：“不準幫她！不準幫她！”

    整個餐廳都寂靜了，視線都集中在江時戈這邊，就見董慧暴躁的撿起地上的盤子再次狠狠摔到地上：“都是我的！我的！”

    她指著江時戈和那個男人大喊：“你是我的！你也是我的！”

    “不準和我搶，都不準和我搶！”

    “董慧，”江時戈冷冷開口：“你到底是怎么回來的？”

    她瞬間愣住了，連忙退后兩步，恐懼的看著江時戈，幾秒后竟然跑出去了。

    有客人看完全過程評價一句：“神經(jīng)病啊。”

    她逃走了，男人隨即也離開，餐廳的同事聚過來：“怎么回事兒啊，突然就那樣了？”

    江時戈沒回答，低頭問俞菲：“嚇到了吧？”

    俞菲怔怔發(fā)愣，抿著唇?jīng)]說話，那個女人的眼神，讓她想起要燒死她的那個婦女，一樣瘋狂的表情，一樣奇異的舉動，她沖過來的時候，那晚驚恐的回憶如潮水襲來，她真的嚇到了。

    事情大致過程店里的服務(wù)生都看到了，老板知道后安慰了俞菲一番，還提前讓她回家，江時戈開車送她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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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車上聽著音樂，俞菲緩過神來，滿頭的疑問橫在心頭，剛剛那個女人像是和江時戈很熟悉的樣子，可如果是朋友，他也不會讓她假扮身份，更不會用那種態(tài)度說話，她開口問：“剛剛那個是你什么人？”

    江時戈看她一眼，似笑非笑的說：“你真想知道嗎？”

    他的語氣帶些曖昧試探，俞菲心一跳，猜測他的意思。

    江時戈見她不說話，戲謔道：“我要是告訴你的話，你用什么交換？”

    她悶聲回：“……你不想說就算了?！?/br>
    隔了一會兒，他淡聲開口：“她是我在美國實習時的病人?！?/br>
    “病人？”

    “嗯，”他看著前方，目光凝聚，“用大眾能理解的話來說，她患有妄想癥。”

    俞菲知道江時戈是心理教授，就聽他低沉的聲音再次響起：“她的情況比較特殊，自小她就虛幻了一個假想的戀人，沉浸在其中無法自拔，這種假想有時她會和現(xiàn)實的人聯(lián)系在一起，當遇到一個人的某些特征符合她的幻想對象時，她就會認為對方是她的戀人，并且獨占欲很強，伴有暴力傾向，剛才她應(yīng)該也是將幻想和現(xiàn)實混淆，才會突然攻擊你?！?/br>
    “我以為她康復(fù)回國了，剛剛那個男人是她的相親對象，未免誤會我才把你叫來，”他轉(zhuǎn)頭看她一眼說：“還好你沒事?！?/br>
    原來是這樣，俞菲說：“那她沒治好？”

    “應(yīng)該是?！?/br>
    她驚訝他的記憶力：“這么久你還記得她的病情?！?/br>
    “醫(yī)生要對每個患者負責?！?/br>
    但那個女人看起來倒不像只是病人對醫(yī)生的態(tài)度，就算有心理疾病，她那時的眼神明顯是嫉妒憤恨的。

    事實上，還有一點江時戈沒有說，他并不是對每個患者都這樣記憶深刻，而是因為他覺得自己和董慧有點相似，一樣的執(zhí)著偏執(zhí)，對一個人不肯放棄。

    他看了眼俞菲的表情，顯然她還在回憶之前的事情，就聽她問：“你們生活中面臨的都是這樣瘋狂的人嗎？”

    “他們只是病了，”他眼神復(fù)雜，問她：“你害怕？”

    俞菲點頭，然后又搖了搖頭：“是有些怕，但更覺得他們可憐，就像你說的，他們只是病了，經(jīng)過治療后就會好起來的，對吧？”

    江時戈輕瞇雙眼，沒有回答。

    “餓了嗎？”江時戈提議，“上次你說有家店小籠包不錯，現(xiàn)在去吧?！?/br>
    俞菲猶豫了，她現(xiàn)在對他很復(fù)雜，不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拒絕時又覺得力不從心，還好這時手機響了。

    她想著正好可以借故拒絕，來電是個陌生號碼，俞菲接起。

    江時戈注意到俞菲的臉色越來越難看，接連問了好多問題，她著急的喊：“你們別報警，我這就過去！”

    掛掉電話后她說：“你把我放下吧?！?/br>
    江時戈：“你要去哪兒，我?guī)闳ァ！?/br>
    俞菲遲疑了兩秒，也顧不得什么說了地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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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俞菲說的地址位于永興市中心的一家大型商場，她看起來很焦慮，不斷地揉著雙手，江時戈問她怎么了，她只是皺眉搖頭。

    到了地方，俞菲迫不及待的跑進去，江時戈很快鎖住車跟在她身后。

    她坐電梯到了四樓，同時給對方打電話，找到了店鋪位置，給她打電話的店員指了指角落里，她側(cè)頭望去，神情一滯。

    走過去蹲下來，她輕聲喊：“媽……”

    王顏抬起頭，滿臉風霜，看到俞菲詫異的眨眼：“菲菲啊，你怎么沒上課?。俊?/br>
    俞菲忍著淚意，吸口氣說：“我早就不念書了，媽你先起來。”

    她把王顏從地上拉起來，注意到她手里攥著一個包，王顏把包遞到她面前笑著說：“媽給你買的，喜歡不？”

    俞菲吸口氣舒緩情緒，朝她點點頭，把包拿走，輕聲說：“媽你在這等我一下啊?！?/br>
    她走到店里把包放到柜臺上，小心的賠著道歉：“對不起啊，”緩了一瞬她繼續(xù)說：“我媽、我媽她有點糊涂，真不是小偷，您就別報警了?！?/br>
    店員斜睨她一眼，不滿的說：“你看把我這包弄得，皺皺巴巴的。腦子有病就別出來晃，進我這店里跟打劫似得，拿了包就走，我叫她還跟我趾高氣昂的喊——”

    “對不起，真對不起——”

    江時戈過來了，隔著玻璃窗看到俞菲正低頭給人道歉：“這包多少錢，我買可以嗎?！?/br>
    店員哼了聲，讓收銀員給她開發(fā)票。

    俞菲默默刷卡，王顏湊過來說：“哎呀這么麻煩，就像以前一樣，東西拿走，錢到時候讓他們來家里一起算嘛?！?/br>
    店員還想說什么，俞菲攔了下，對她說：“謝謝了?！?/br>
    她嘖了聲，也沒往下說，這年頭家家都有難言的苦，事情既然解決了也沒必要再刺激對方，真犯病了到時候被賴上的反而是她呢。

    江時戈看著俞菲從善如流的快速解決了事情，顯然她已經(jīng)十分熟練，表明這類事情并不是首次發(fā)生。從始至終他都沒有進到店里，他知道現(xiàn)在自己出現(xiàn)只能讓她更加難堪?？扇绻虑槭Э?，她需要他時，他再進去。

    他的視線投向她身邊的王顏，王顏年輕時是個姣美的女人，就算上了歲數(shù)，依然保有著良好的身材和習慣。她的頭發(fā)盤的很細致，面目細白，臉上的皺紋較多，整體來看和平常人沒有兩樣，甚至還更干凈整潔，但江時戈觀察片刻后漸漸臉色沉重，皺了眉頭。

    這時走進去個女人，渾身噴的香水很嗆人，她口氣很差的問店員：“怎么回事？我就走一會兒就出事了，還能不能干了！”

    店員忙推卸責任，指著俞菲母女：“是她來店里偷東西，不能怪我啊店長……”

    俞菲朝那女人說：“東西我付過錢了，給你們店添麻煩挺抱歉的。”

    那女人看到俞菲后緩緩把太陽眼鏡摘下，上下打量了她幾秒，“你不認得我了？”

    俞菲皺眉。

    她呵呵笑，諷刺道：“您是大忙人，記不住我也正常，不過你既然偷了東西，這事兒就不能這么算了?！?/br>
    俞菲心下一緊，表情嚴肅的看她。

    旁邊的店員提醒說：“店長，不是她，是她旁邊的。”

    “你閉嘴。”她雙臂環(huán)胸，得意的看著俞菲：“大一的時候你告訴他們因為我說錯話，就把我們一干人全扔到ktv，你記得這事吧?！?/br>
    俞菲想了下，點點頭：“我記得?！彼戳藢Ψ綆籽?，想起這人就是在包房里罵她的那個人了。

    她瞪著俞菲：“你害得我把我爸媽叫來才付了賬，半年都沒有零花錢，讓我丟了那么大的人，你倒好，屁股拍拍休學(xué)走了?！彼┲岱坪咝φf：“今天這事你要不是想鬧到警察局，就得乖乖聽我的。”

    俞菲靜靜的看她幾秒，過會兒對王顏說：“媽，你先出去?！睕]等對方攔，她就說：“放心我不會跑的?！?/br>
    哄著王顏出了店，俞菲問她：“你想怎么樣？”

    “說來也簡單，”她把手機拿出來，“你錄個像，就說：‘我俞菲不是個東西，是個賤人’就行了。”

    俞菲笑了。

    她一見俞菲笑就怒起來：“你笑什么！”

    俞菲：“那我們還是去警察局吧?！?/br>
    她不可置信：“你說什么？”

    “你報警吧，順便我也可以舉報你販賣假貨?！庇岱频⑿Γ骸澳氵@可是專賣店還敢私自弄假貨摻著賣，騙騙普通人就罷了，你以為我看不出來？到時候去警察局別說錄像，都有專門的攝影記者免費給你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