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節(jié)
但她自己也不知道,這樣做到底有沒有用。 車速很快,過了半個多小時后,江時戈將車停下,他按下車窗看向外面,呵了一聲:“竟然沒了。” 俞菲探身去看,前面是一家洗衣店,這里環(huán)境一般,是屬于永興市的周邊,他為什么帶自己來這里。 江時戈轉(zhuǎn)頭看她,眼底說不出的冷:“店換了,地方?jīng)]變,還記得這里吧,當初可是你帶我來的?!?/br> 俞菲看了看周邊,瞳孔突然擴大,這里就是五年前她賣了家里房子后臨時租房的附近,而前面這家洗衣店,原本是一家旅館。 就是那家旅館。 原來他說復習,說的是這個。 心臟被狠狠攥捏,馬上就要流出血來,她緊握住拳頭壓制住情緒,不能軟弱,不能倒下,mama的病還需要他,最起碼現(xiàn)在,她不能露出任何悲傷的表情。 江時戈盯著她的臉,而從始至終她都那樣平靜的望著前方,在他提醒后,她好似無所謂的說了句:“哦,這里呀?!焙孟窈退裏o關(guān)一樣,對此毫無興趣。 兩人就像是在相對的懸崖兩邊拔河,誰傷的誰更多,另外一個人就會掉入萬丈深淵,剩下的那個人就贏了,可是,就算贏了,那結(jié)果真是心中想要的嗎? 他們都沒想到這點,只是互相較著勁兒。 其實并不是沒有回轉(zhuǎn)的可能,只是無論是俞菲還是江時戈,現(xiàn)在都露出性格中最尖銳的一面,刀子撞刀子,石頭碰石頭,頭破血流也不肯服軟。 “要換一家嗎?”俞菲平靜的問他。 江時戈瞇起眼,扯了扯嘴角:“你倒是很心急,怎么,饑`渴很久了?” 俞菲像是不在乎他的冷言冷語,輕描淡寫的說:“這不就是你想要的嗎。” “對,不過我是不是應該事先把錢準備好,你覺得多少價錢合適呢?” 俞菲現(xiàn)在徹底知道語言的傷害有多大了,僅僅是一句話,從他嘴里說出來卻真的像刀子一樣一下下的插入自己的心臟,疼的心臟的蜷縮了,流出來的血是冷的,四肢百骸都僵住,如同置身于冰寒窟洞一樣,這么冷,這么孤寂,無邊無際的寒,像只有死亡才能終止這痛楚! 她咬著下唇,幾乎要咬出血來:“隨便你。” “那就這里好了?!彼焓纸忾_安全帶,竟然起身要過來,現(xiàn)在還是下午,兩人還在街道旁邊,他瘋了嗎! 俞菲想也不想一把將他推回去,江時戈看到她的反應挑了下眉:“怎么了,不是你說隨便的么?!?/br> “江時戈你混蛋!” “現(xiàn)在才知道么?!?/br> 他惡劣一笑,毫不在乎的樣子刺痛了她的眼睛,他就這么恨她嗎,以傷害她為樂,看到她痛苦才滿意,他就是想用這種方式報復她嗎。 好,好,她成全他。 俞菲低呵了聲,深吸口氣說:“你想怎么樣就怎么樣吧,其實我那天回去琢磨了下,你的話沒錯?!?/br> 江時戈盯著她,眼底透出不解的神色。 俞菲轉(zhuǎn)過頭,緩緩露出一個微笑:“你說我喜歡你變成的樣子,我想了想,的確是的。” 江時戈一直掛在唇邊的淡笑消失了:“你說什么?” “我說,你說得對,”俞菲拍了下手,“你看,我家沒了,爸爸也過世了,就剩下一個生病的老媽,工作也被弄沒了,生活都成問題,我最想要的,肯定就是一個大方又有錢的男人啊,年輕身體又好,我怎么看也不會吃虧呀,我當然喜歡啊,其實如果換成其他人,我也會和他交往的。” “不過原來都是假的,我倒真是失望了一陣子,其實只要你愿意幫我媽,你想怎么樣都可以的,隨便在哪里睡,都行?!?/br> “反正我什么都沒有,就剩這副身子,難得你看的上,至于你要給我多少錢,隨你喜歡?!?/br> 她不在乎的模樣刺痛了他的眼睛。 所以說,她從來都沒有真正愛過他,就算喜歡的,也是他創(chuàng)造出的一個幻影! 從始至終,她都是抱著這種心態(tài)和他在一起?! 她一句句說著冷言刺骨的話,再一次穿透他的心臟。 他鐵青著臉,他從牙縫里擠出幾個字:“你真這么想?” “是,”他不就是想這樣嗎,貶低她,侮辱她,那她就承認自己是個貪財好色不知廉恥的女人還不好嗎,“怎么,我說喜歡以前的你不滿意?你要是想聽我愛現(xiàn)在的你,也是可以的?!?/br> “夠了!”謊言他不想聽,他俊美的臉憤怒的都扭曲了,緊抿嘴角瞪著她,一字一句的說:“行,俞菲,你行!” 論狠,她永遠都比他更狠! “你走吧?!彼麆e過臉,盡量用平靜的語氣說。 俞菲并沒有離開,反問道:“不做了?” 江時戈的胸口不斷起伏著,努力的壓制將要噴涌的怒火,否則的話,他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么! 她再一次的看到了那個眼神,壓抑的憤怒,緊抿的唇角,眼底閃爍的傷痛,這一次,她沒有躲開,用十分冷靜而淡漠態(tài)度說:“那好,不過我媽的事……” “放心,我會和路遠峰談的?!?/br> 俞菲滿意點頭,下車離開,踩著高跟鞋漸漸從江時戈的視線中消失。 直到確定他不會追來,俞菲才停下腳步,她低下頭,手掌捂住眼睛,肩膀不住的顫抖,心頭上的傷口再次崩裂開,逼出她的眼淚,熱風一吹,臉上的淚像鈍刀一樣劃破她的皮膚。 孤單站立在街頭的她,背影看起來異樣凄楚,那模樣,甚至激起路人心底隱埋的痛,不禁和她一起悲傷起來。 ************************************************************************************ 天黑入夜,談淸讓在加急處理了文件之后開車到了薄羽酒吧,音樂聲,歡笑聲此起彼伏,拒絕了侍應生的招待,四處觀望尋找,他高大俊朗的模樣吸引了不少注意力,但更多人的注意力卻被另一處吸引。 獨身的年輕男子身著襯衫黑褲,襯衫領(lǐng)子微開,露出了精致鎖骨和健壯的肌rou,黑亮頭發(fā)下面的一雙眸子半瞇著,俊美冷然的容顏在昏暗的燈光下透出一股清冷魅惑的氣息,因著這分冷然,讓人越發(fā)欲罷不能。 這樣充斥著復雜禁欲氣息的男人,可真算是極品了,讓人心底發(fā)癢的只敢遠觀,下一秒又恨不得上去直接撕開他的襯衫! 眾人躍躍欲試,還沒決定由誰去,畢竟是生面孔,對方要是不拒絕還好,碰壁的話就丟人了。 隔了一會兒,談淸讓順著眾人的視線找到坐在角落處的江時戈。 桌子上已經(jīng)有兩個空酒瓶,顯然他已經(jīng)喝得不少了,注意到有人來,江時戈抬起頭,白皙清俊的臉上鍍了一層淡紅,但眼神是清明的。 這是曾經(jīng)被酒精過度侵入身體的后遺癥,即使喝再多的酒,精神也極度理智。 談淸讓知道他酒量好,但他身體已經(jīng)經(jīng)不起這么折騰了,他將公文包放在桌上,拿起酒瓶給自己倒了滿滿一杯,然后放在自己旁邊:“怎么想叫我來這里?” 江時戈朝他一舉杯,談淸讓皺了下眉,拿起杯子喝了一小口。 江時戈一飲而盡,傾身拿走他旁邊的酒瓶,又給自己倒了一杯,“我不是說了,你忙就不用來?!?/br> 要只是想出來聚聚喝個酒,他不會只叫自己一個人出來,把酒杯放下,談淸讓問:“你和俞菲在一起了?” “聽連奕笙說的?” “嗯?!?/br> 江時戈點點頭,額前的碎發(fā)有幾絲落了下來,遮住了他的眼睛,“是在一起了,不過現(xiàn)在還算不算,也不知道了?!?/br> 談淸讓一怔,琢磨兩下,問:“她都知道了?” 江時戈沒回,只是沉默的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 事情發(fā)展的速度出乎談淸讓的意料之外,“那之后呢,她怎么說?” “怎么說……”江時戈低嘲一笑,將酒杯重重的放在桌臺上,“她跟我說,讓我繼續(xù)幫她母親治療,阿讓你說,女人是不是真的都沒有心,還是就她不一樣,只有她沒有心?” 談淸讓一時語塞,他與俞菲的事情,他只是其一不知其二,當事人都不清楚的緣由,他哪里說得清,就算已經(jīng)預料到早晚會有這一步,現(xiàn)在也沒什么可說的了,他只能勸道:“阿時,回美國去吧?!?/br> ☆、第40章 jinjiang “……為什么?” “你已經(jīng)達到你的目的了,再留在這里有什么意思呢,”他頓了頓,嘆息一聲,“放過俞菲吧?!币卜胚^你自己。 江時戈抬起頭,一雙黑眼睛閃爍著不知名的光澤,他從牙縫中吐出幾個字:“不可能?!?/br> 他拿起桌上的酒要喝,談淸讓卻一把搶了過去,他聲音帶著薄怒:“那你說,你到底要怎樣?” 一直忍耐的情緒忍不住爆發(fā),“阿時,今天就只有你我,你給我個實話,你是不是還愛俞菲?” 江時戈低笑一聲,正要否認,談淸讓卻截了他的話:“如果你不愛她,你也該報復夠了,如果你愛她……”他真不知道該怎么說下去了,如果阿時還愛著俞菲,那么,現(xiàn)在的俞菲怎么會原諒他,他們現(xiàn)在,更加不可能在一起了。 死局,說的便是現(xiàn)在的俞菲和江時戈。 暗嘆一聲,他把酒倒在地上,“夠了,別喝了,阿時,你該好好想想你到底想要什么了?!?/br> 談淸讓拿起公文包,“我去結(jié)賬,先回去再說?!?/br> 江時戈低垂著頭,一語不發(fā),他想要什么,想要什么? 腦子里一片混沌,根本分辨不清了,愛與恨交織在心頭,無法原諒她,卻也不想舍棄她。 本以為只要報復她,自己就能夠解開心結(jié),徹底的解脫,可與她交往的那些過程,那些甜蜜的話,親吻時她主動的羞澀與熱情,在這場報復的戀情中,不是只有她陷落,自己,也被親手打造的牢籠束縛住了。 多么可笑,自己一手創(chuàng)造的迷霧陷阱,他竟然也跟著她掉入在其中。 他自嘲的啞聲低笑,臉上浮起落寞的神情,郁然又帶著致命的吸引力。 坐在一角的他,仿佛是一頭受了傷的野獸,任由傷口流血出膿,甚至都不愿伸舌舔舐為自己止血,它期盼的,是一雙溫柔的手,輕輕環(huán)住它的頭顱,用安慰和心疼的話來療傷。 但它知道,那雙手的主人,已經(jīng)被自己徹底趕跑了,就算再見,那也是一雙握著鋒利尖刀的手。 “大哥,喝酒啊。”濃烈的低級香水味隨著女人的靠近蔓延在他四周的空氣中,令他的精神越加迷蒙。 江時戈面無表情的抬起頭。 十七八歲的女孩兒看到他的面目眼前一亮,真是多年都見不到的艷遇啊,看起來還這么年輕,今晚就算虧本也賺了,她又靠近幾分,用自己最擅長的笑容和語調(diào)施展魅力:“大哥一個人呀,我叫l(wèi)ily,大哥叫什么?” 江時戈垂下眼簾,沒理她。 她遇到的裝腔作勢的人多了,低聲說幾句,再加上她主動暗示,哪個不是敗下陣來,lily湊到江時戈身邊,柔聲引誘著:“大哥別不理人嘛,要不我們換個地方玩兒吧?地方你隨便挑,價錢好商量。” 他明白她的意思了,他看向她,年輕的女孩,即使畫著濃妝,連本來的面目都看不清,可一雙眼睛水潤潤的,甚至還有幾分嫵媚的清純。 他突然想起今天俞菲說的一句話:【反正我什么都沒有,就剩這副身子,難得你看的上,至于你要給我多少錢,隨你喜歡?!?/br> 心臟突然糾結(jié)成一團,太陽xue突突的跳,他緊握住拳頭,感覺剛剛吞下去的酒在身體里燒了起來。 “……不要這么說?!彼K于開口。 lily見他出聲很是高興,連聲音都這么好聽,自己今晚真是走運。 面前的男人抬起頭,年輕俊美的臉上,那雙眼睛墨黑暗沉,含著nongnong的情緒,她看不懂的情緒,他看著自己,可更像是透過自己在看另一個人,他輕啟雙唇:“別這么說……” “別這么輕賤自己……” lily怔住了,沒想到他會說出這樣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