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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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若這般,說明在沈清漪的生辰宴之前, 竇蘭月已經(jīng)知道什么。 可是竇蘭月半個字都沒有對她提起。 孟綺文想到此處,抬一抬頭,眼底隨之閃過一絲狠厲。 她仔細(xì)回想這段時間發(fā)生的事。 當(dāng)初那個和她商量幫沈清漪cao辦生辰宴時的竇蘭月, 與她想法應(yīng)是一致的。 后來為何發(fā)生了變化? 孟綺文細(xì)細(xì)思索,唯一能想到的是期間竇蘭月曾去向皇帝請示。 是從皇帝陛下口中聽說到什么?還是覺察到什么? 難道說,在那個時候,竇蘭月已經(jīng)曉得或者意識到事情會變成這樣? 所以竇蘭月沒有在沈清漪的生辰宴上說任何會讓宋棠難堪的話。 所以今天宋棠的生辰宴,她干脆避開不出現(xiàn)。 避開當(dāng)然無法改變?nèi)魏问隆?/br> 卻至少,不用直面這種讓人不好受的時刻,不用遭受這樣的大沖擊。 孟綺文想明白竇蘭月的這一茬,并未有更多的想法。從她去找竇蘭月的那一刻起,她便清楚,竇蘭月不會和她交心,她們本也為著那點(diǎn)子共同的“目標(biāo)”才會湊在一起的。竇蘭月從來無心拉攏她。 在此之外…… 她更在意皇帝陛下在沈清漪生辰宴上的那些話與今日這道旨意。 那時說未必得空自非她理解的那個意思。 晉封宋棠為貴妃,想必不會是突然冒出來的想法。 那么,是不是在竇蘭月去請示時,皇帝陛下心里是清楚宋棠和沈清漪的生辰十分接近?若清楚,仍說出那樣的話,是為何呢?端看沈清漪在聽過魏公公宣讀旨意后的失態(tài),便知這遠(yuǎn)遠(yuǎn)超出她預(yù)料,她和旁人一樣是分毫不知情的。 孟綺文又想,如果沒有今日這一道突然的、全無征兆的晉封旨意呢? 所有人,或許該除去竇蘭月,都以為宋棠在皇帝陛下心中地位不保,都難免關(guān)注著沈清漪。 今夜之后想必?zé)o人在意沈清漪如何。 有淑貴妃在前,區(qū)區(qū)婉嬪,算得了什么? 但,婉嬪會因此失寵嗎? 生辰宴上親自到場,方才晉升,兼職豐厚的賞賜,怎么看都不像是那樣。 哪怕回到秋闌宮的瓊?cè)A殿,孟綺文依然在梳理著這些東西。 她示意大宮女不要打擾,獨(dú)自坐在窗下陷入沉思。 當(dāng)點(diǎn)點(diǎn)滴滴細(xì)節(jié)都梳理得明明白白后,孟綺文內(nèi)心生出某一種猜測。 這種猜測令她一怔,又忍不住笑了。 機(jī)關(guān)算盡,誰能想得到…… 真相竟是這樣呢? · 妃嬪們散去以后,宋棠稍微整理過儀容,被竹溪扶著從春禧殿出來,坐上轎輦,在魏峰的陪同下去往養(yǎng)心殿。她到的時候,裴昭正姿態(tài)閑適愜意倚在小榻上,手中捏著一本厚厚的書冊子。 宋棠跟在魏峰身入得殿內(nèi)側(cè)間。 聽見響動的裴昭當(dāng)即合上書,雖未起身,但含笑望向她。 “臣妾見過陛下?!?/br> 宋棠臉上偏沒有笑容,眼底濃重的埋怨之意,隱隱還有賭氣的意思。 裴昭瞧見宋棠這般,唇邊笑意愈濃。他擱下書冊子,擺一擺手示意魏峰退下以后,寬大的手掌托住宋棠的手臂,手上略用了幾分力氣扶著她就此站起身來。 魏峰退下,似乎再無旁人在,被免禮的宋棠卻耍小性般背過身,不看裴昭。 她“哼”的一聲準(zhǔn)確無誤傳入裴昭耳中。 預(yù)料之中的來自于宋棠的反應(yīng)令裴昭愈止不住笑。 起身離開小榻,他走到宋棠身后,張開手臂從后面環(huán)抱住宋棠低聲笑問:“淑貴妃為何這般?” 宋棠感覺得出來裴昭心情不錯。 大約今晚這份好心情來自于他自認(rèn)為不錯的一次謀劃。 縱然心里認(rèn)為裴昭可笑,但想一想沈清漪聽過魏峰宣讀圣旨后又震驚又不敢相信的模樣,還有當(dāng)時其他人那副又不可置信又驚悚的樣子,她同樣心情很不錯,便不和裴昭計較這些了。 該演的戲是要演到底。 前些日子,在沈清漪的生辰宴上,她都假作失意醉酒了,哪兒會在乎這個? 宋棠沒有掙扎,也未轉(zhuǎn)過身,鬧脾氣似的問:“陛下又為何這般?” 裴昭輕笑中無辜問:“朕怎么了?” 宋棠別開臉不說話,假裝要掙脫裴昭鉗制,反被抱得更緊。對比之前的不掙扎不反抗,此時的行為越發(fā)像是故意耍小性兒,不讓人感覺是真的生氣。裴昭也順利被宋棠不似刻意表露出的有些隱秘的、對他格外在意的情緒而取悅。 沈清漪的生辰宴上宋棠沒有少喝,今天在自己的生辰宴上,又哪里能喝得少了讓大家失望? 此時離得近,裴昭輕易嗅到她身上淡淡的酒氣,卻不難聞。 “怎得喝了這么多酒?” 盡管心里對這個問題有答案,但裴昭仍明知故問。 宋棠哼一哼道:“臣妾今兒又長大一歲,心里頭實(shí)在高興得很,故而貪了杯,還請陛下勿怪。只是人犯迷糊,若今天晚上在陛下面前有什么言行不妥之處,臣妾也先在此向陛下請罪了?!?/br> 她這樣不夠恭敬的語氣并未讓裴昭生出任何的不高興。 甚至只覺出宋棠賭氣似的可愛有趣。 “那確實(shí)是個值得高興的事情?!?/br> 裴昭忍笑道,“所以,朕也為愛妃另外準(zhǔn)備了一份禮物。” 他讓宋棠在小榻上坐下來,隨即兀自走到博古架前,而宋棠便乖巧坐在小榻上,看著裴昭從博古架上取過一個紫檀木漆金雕花匣子。裴昭拿著匣子走回來,卻示意她閉上眼睛,她輕哼中順從閉上眼,裴昭又繞到她身后。 未幾時,宋棠感覺到裴昭將什么東西戴在自己脖子上,冰冰涼涼的。 親自動手幫她戴好這條項(xiàng)鏈,裴昭將匣子擱在一旁,走回宋棠面前看一看。 醉意上頭的人原本白皙的臉頰一片緋紅,粉嫩若三月桃花。視線往下,雙唇飽滿水潤,修長的脖頸此刻亦透著一股淡淡的粉色。一條赤金嵌紅寶石海棠花項(xiàng)鏈與她卻極為相稱,煞是好看。 在裴昭的審視中,宋棠眼睫輕顫,徐徐睜開眼睛。 她一雙眼睛烏亮亮的,許是因?yàn)樽砭?,又有幾分平日里所沒有的懵懂茫然。 見她低下頭去看脖頸上的項(xiàng)鏈,裴昭微微而笑,問:“朕的這一份禮物,愛妃可還喜歡?” 宋棠這會兒沒有回答。 瞧著自己脖子上沉甸甸的一串金項(xiàng)鏈,海棠花吊墜上鑲嵌著一顆碩大而品質(zhì)純凈的紅寶石,她便知道這一串項(xiàng)鏈價值不菲了。這也算得上是花了心思想討好她。 漂亮又貴重的玩意兒誰不喜歡? 何況這串項(xiàng)鏈如此惹眼,正方便她戴出去顯擺,讓某些人多多慪氣。 宋棠伸手摸一摸那顆紅寶石,臉頰像比之前更紅上兩分,咬著唇?jīng)]有說話。 裴昭便知她是喜歡的。 “愛妃若不喜,還給朕也不是不可?!?/br> 裴昭手指輕抬宋棠的下巴,讓她同自己對視,繼而又問一遍,“喜歡嗎?” 宋棠杏眼圓睜抱怨:“陛下耍賴?!?/br> 裴昭笑:“朕如何又耍賴了?” “臣妾之前說今日是臣妾的生辰的時候,陛下還說,未必得閑?!彼翁牡拖骂^,鼓一鼓臉頰,全然是小女兒家的嬌態(tài),“陛下那樣說,臣妾還以為……偏偏今日又是這般,陛下讓臣妾如何是好?” “只是想給你一份驚喜?!?/br> 裴昭臉不紅心不跳說,“若提前讓你曉得了,哪里還有驚喜可言?” 宋棠嬌嗔道:“陛下不怕驚喜變成驚嚇么?” “愛妃受到驚嚇了?”裴昭故作不懂,手掌摁住她的肩,“讓朕瞧一瞧?!?/br> “陛下~” 宋棠抬手捂住臉,仿佛極不好意思,“再取笑臣妾,臣妾便走了?!?/br> 裴昭笑著拉下宋棠的手臂:“那是不能放愛妃走的?!?/br> “朕讓人提前準(zhǔn)備好了醒酒湯,你用上一些?這樣不管不顧喝得許多酒,明早起來該頭疼了。” 宋棠聽言,索性撒起嬌:“上一回臣妾也喝了醒酒湯,實(shí)在難喝。” “今天陛下不喂臣妾是不行了?!?/br> 裴昭佯作不悅板一板臉,斜睨宋棠。 不見害怕之意的宋棠非但不收斂,還挽住他胳膊,繼續(xù)撒嬌:“陛下,好不好?” “什么便宜都叫你占了?!?/br> 裴昭手指點(diǎn)一點(diǎn)宋棠的額頭,話音落下,自己先笑一笑。 宋棠同樣咬著唇笑,不忘說上一句:“那也是陛下寵出來的,否則臣妾哪有這樣的膽子?” 裴昭笑罵:“你這小沒良心的,合著是朕的錯?” 宋棠此時只笑不說話。 裴昭沒有說什么,不過朝外頭候著的宮人吩咐一句,叫他們送醒酒湯來。 到最后,依然是裴昭一勺一勺喂宋棠喝下的那碗醒酒湯。 宋棠很享受來自他們高高在上的皇帝陛下的伺候,這一天夜里,更一覺睡得格外香甜。 · 翌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