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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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倘若有一個不比她們關(guān)系親近的人出現(xiàn),說得一番直中她心思的話呢? 她和高桂芝之間本不曾發(fā)生過什么沖突。 竇蘭月從前放著高桂芝不用,不代表以后也都不會用。 高桂芝與她同住毓秀宮,若做點(diǎn)兒什么事情,不牽扯到她的可能性自然小。 她也算是防患于未然。 高桂芝投靠她,她是不指望的,同樣無所謂這樣的事。 只要高桂芝和竇蘭月過去那一份立場相同的關(guān)系不再那樣牢靠便可。 現(xiàn)下是能檢驗一下效果如何了嗎? 宋棠心思轉(zhuǎn)動間先請高桂芝坐,又吩咐宮人奉茶。 “娘娘不必麻煩?!?/br> 高桂芝說,“臣妾只說得幾句話,不會耽誤娘娘太多的功夫?!?/br> 宋棠眉心微攏問:“高貴嬪是有何話?” 高桂芝道:“是同娘娘身邊伺候的一個小宮女有關(guān)。” “方才娘娘不在春禧殿時,臣妾撞見那小宮女有些鬼鬼祟祟的樣子,不知在做什么,還請娘娘小心為上。”解釋過后,高桂芝向宋棠描述了一下那名小宮女的模樣,又報上一個名字。 宋棠似一怔,眉頭皺得越深:“她倒不常在我跟前伺候。不過,前一陣子這小宮女因為做事手腳不麻煩,竟將一盅熱湯潑在了我身上,我便罰她三個月俸祿。” 高桂芝對宋棠的話不予置否。 她只道:“因是撞見那樣的一幕,不甚放心,是以同娘娘說一聲?!?/br> “說不得是臣妾誤會了?!?/br> 高桂芝起身,福身道,“娘娘既知悉此事,臣妾便不叨擾了?!?/br> 宋棠笑說:“高貴嬪且坐一坐罷?!?/br> “我方才讓竹溪去問小廚房的姑姑討要梅花糕的菜譜,她還未回來呢?!?/br> “總歸是開口了。” “高貴嬪難道準(zhǔn)備空著手回去?” 高桂芝看一看宋棠,不得已坐回去:“娘娘說得是?!?/br> 待竹溪回來,將菜譜交到高桂芝的手里,高桂芝這才離開了春禧殿。 里間燒著炭盆,比之外頭暖融融的。 盡管如此,宋棠依然不愿意坐著,只想躺著歇著。 高桂芝離開之后不過片刻,她也離開羅漢床,行至小榻,半躺下來,手中仍抱著袖爐。竹溪上前替她蓋好毛毯,她吩咐:“讓人把陛下賞的兩盆墨菊搬進(jìn)來?!?/br> 兩盆墨菊到得這個季節(jié)早已不復(fù)當(dāng)初的活潑嬌媚。 花朵凋零不說,枝葉亦變得枯黃,兩盆花全無生機(jī),到底再用心照料也抵擋不住寒冬。 但宋棠仍是每天都要命宮人將兩盆墨菊搬到跟前來瞧一瞧。 不這樣,如何顯出她對皇帝陛下賞賜的東西的珍惜?如何叫裴昭看得分明? 況且她這一舉動,在有心人眼里便不一樣了。 想在這兩盆花上動手腳不難,高桂芝想提醒她的恐怕便是這個。 竹溪讓小宮人把花搬到小榻前事先布置的花幾上。 宋棠看著這兩盆日漸枯萎的墨菊,輕嘆一氣:“即便如今變成這個樣子,也是看一日少一日?!?/br> “你們都退下罷?!?/br> 她一雙眼睛只盯著墨菊看,“這屋里有竹溪伺候已足夠。” 小宮人們福身無聲退到外面去。 竹溪將一盞熱茶擱在小幾上,問宋棠道:“高貴嬪同娘娘說的什么事?” “也沒什么?!彼翁恼f話間輕抬下巴,示意竹溪,“你取把小鏟子來,查一查這兩盆墨菊,看一看我不在的時候,這兩盆東西有沒有被人偷偷的動手腳?!?/br> 竹溪當(dāng)即應(yīng)聲,在里間尋到一把之前存放的小鏟子,折回宋棠面前。 在宋棠的注視之下,她仔細(xì)撬過花泥,并沒有特別的發(fā)現(xiàn)。 竹溪看向宋棠:“娘娘……” 宋棠看著這兩個花盆,沉吟中交待竹溪說:“往后每次我命人搬花進(jìn)來,你都記得檢查一次?!鳖D一頓,她又是一笑,“高貴嬪方才其實是告訴我,說我不在的時候,有小宮女鬼鬼祟祟的?!?/br> 竹溪一驚:“哪個人這么放肆?” “無妨?!彼翁恼f,“回頭我命梁行盯著些這個小宮女和什么人接觸過。” “只是絕不能打草驚蛇。” “我得好好的瞧一瞧是誰在從中作梗才行?!?/br> 竹溪卻無法心安:“有人想對娘娘不利,別是學(xué)著之前鄧氏設(shè)計婉順儀那般……”話一出口自己先愣住,“若如此,可如何是好?是不是該將里間檢查一遍?” “哪兒有那么夸張?” 宋棠笑,“這些人手要是能伸那么長,我早便不能平平安安在這里了。” 所以那兩盆墨菊是最好的突破口。 平素需要有人打理,而她又幾乎每日都要瞧一瞧,也是個天天接觸的意思。 不過花都謝了…… 許是因為這樣,才沒有出手?畢竟說不得哪天就要被處理。 宋棠又看一眼憂心忡忡的竹溪:“放輕松一些。” “你若在我身邊頂著這么一副表情,任是再蠢的魚兒都不能上鉤?!?/br> 竹溪長嘆一氣:“是?!?/br> “奴婢,奴婢會努力藏起這些心思的?!?/br> “不必自己嚇唬自己?!?/br> 宋棠說,“左右你曉得可能會有這么一樁事,也能及時發(fā)現(xiàn)?!?/br> “是?!?/br> 竹溪抿一抿唇,“奴婢知道了?!?/br> · 宋棠仍每日捎上小廚房煲的湯去養(yǎng)心殿看望裴昭。那天之后,裴昭像是熬過那一關(guān),身體確實逐漸好轉(zhuǎn),能下地出門,也重新上朝,和往常一樣處理朝事。 轉(zhuǎn)眼已是臘月初八這一日。 一大早,應(yīng)和過節(jié)氣氛,裴昭與六宮賜下臘八粥。 春禧殿是最早送到的。 那臘八粥這會兒還熱熱乎乎,香甜軟糯,宋棠便吃得一碗。 待下午的時候,有小宮人提前到春禧殿遞信,說裴昭晚上會過來春禧殿。 宋棠自然也好生準(zhǔn)備一番。 那兩盆墨菊雖然一直沒有被人動過手腳,但梁行那邊,暗中跟得那小宮女一些時日,也摸清楚她接觸過的宮人里有琉璃殿的,有蓬萊殿的,也有秋水軒的。 其中接觸最為頻繁則要屬琉璃殿一個小太監(jiān)。 且有一次,她被那小太監(jiān)領(lǐng)著避開旁人進(jìn)琉璃殿,多半見過沈清漪一面。 無論沈清漪是什么心思,若有什么事,她算是撇不清關(guān)系。 也不怪沈清漪會著急。 之前遭遇暗算,得知自己難有身孕,沈清漪如何不慌?她也不曉得裴昭身上的毛病,再加上郭太后壽辰那一日裴昭的種種舉動,更容易叫她生出一些復(fù)雜情緒。 一旦她對裴昭的感情有所猜疑,矛頭無疑要對準(zhǔn)裴昭“移情”之人。 這是并不難預(yù)料到的發(fā)展。 宋棠自己感覺得出來裴昭在她面前時的態(tài)度變化。 虛情假意,或真情實意,往前許多日子她是沒分清楚,但而今怎會分不清? 裴昭自是依然對沈清漪情深義重。 然而那一份感情,被磋磨過許多回,他們兩個人的心態(tài)都變了。 尚維持著搖搖欲墜的一切,不過不愿曾經(jīng)的付出付之東流。 這也是人之常情。 但是,沈清漪是盼著能做裴昭的皇后的。 達(dá)成此目標(biāo)需要依托裴昭對她的感情,她怎能容許這份感情被旁人分走? 從前單單是裴昭虛情假意的寵愛,都能叫沈清漪無法忍受。 如今定越發(fā)不能忍了。 而她不介意沈清漪按捺不住有動作。 沈清漪既然和春禧殿的小宮女有接觸,那么,無論沈清漪是否真的出手,只要有人對她出手,她都得讓沈清漪掉一層皮——她一定會讓裴昭相信,沈清漪是參與其中的。 畢竟裴昭最無法容忍的便是女子有一副惡毒心腸。 從前沈清漪因耍心機(jī)設(shè)計霍凝雪一事,她和裴昭已有過許多的矛盾。 若裴昭認(rèn)定她變成惡毒之人,對她還能有半分情誼么? 事到如今,這兩個人的感情也該散了。 再不散,她還得擔(dān)心裴昭的身體到底能不能撐得那么久呢。 宋棠對著枯萎的墨菊沉思之際,忽而被人從后面抱住。她心下一驚,身體一顫,旋即迅速轉(zhuǎn)過身面對裴昭,臉上浮現(xiàn)笑意,嬌嗔抱怨:“陛下也不叫人提前通報一聲,害得臣妾被嚇一大跳?!?/br> 裴昭也是感覺到懷里的人抖了一下,是當(dāng)真被嚇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