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節(jié)
“什么事?” 她陷入沉默,明明沒什么表情,卻能讓人感覺到她心底的掙扎。 李牧又問了遍,“有什么事?” “我......”她側(cè)頭快速看眼別處,又轉(zhuǎn)向他,“我想要席慕禮的聯(lián)系方式,你能不能給我?” 李牧看著她,目光淡淡,里面波瀾不驚。 半晌,他掏出手機,調(diào)出號碼給她。 “謝謝?!彼f。 “需要我寫紙上嗎?” “不用?!备鸶甓⒅聊豢戳藥酌?,轉(zhuǎn)身要走。 “等一下?!崩钅两凶∷?,“出什么事了嗎?” “沒有?!彼f。 葛戈走出去,越走越快,最后幾乎跑了起來。她直接出了學校,跑到附近的一家小店。 柜臺后是個微胖的中年婦人,頂著一頭卷發(fā),電視上播放著某飲料廣告。 葛戈敲了敲玻璃臺面,“我打個電話?!?/br> 老板娘頭也沒回的將手邊的座機遞了出來。 葛戈撈起聽筒,回憶著方才的一串數(shù)字,將電話撥出去。 偌大的會議室,圍繞會議桌坐著二十來個企業(yè)高層,正在進行上年度業(yè)績分析,以及對下一個投資項目的決策。 腦門光溜溜的項目經(jīng)理點著ppt正高談論闊。 席慕禮放桌上的手機突然傳來震動,他拿起來要掐斷,視線掃到不長的字符,驀然頓住。 猶豫幾秒后抬手暫停會議進行。 “請稍等?!彼f。 起身按了通話鍵,在眾目睽睽下走去外面,轉(zhuǎn)身進了一旁的無人會客室。 這里采光很好,他走到窗口,推開窗戶,距離地面幾十層的高處,吹進來的風有些大。 他望著迷你街道,靜等人開口。 “是我。” “嗯。”他淡淡的應了聲,“猜到了?!?/br> “優(yōu)盤是你寄的。” 席慕禮沒吭聲。 葛戈一手握著話筒,一手攪著電話線,“你想做什么?” “你說呢?” 又安靜下來,只剩呼呼的風聲肆虐耳畔。 葛戈盯著一旁琳瑯滿目的貨架,輕輕抿唇,語氣突然變得急躁,“你到底想做什么?” 席慕禮單手環(huán)胸,往窗臺一靠,目光放向遠處。 “葛戈?!彼偷偷膯玖寺?,“你這么聰明,我想要什么你會猜不到?” “你看上我什么了?” “誰知道呢?”他說:“說不定就是看不得你過的好,你準備好了嗎?” “......” 他輕笑了聲,漫不經(jīng)心的開口:“等準備好了再來找我?!?/br> 電話中斷,席慕禮站在原地好一會,才收回視線,轉(zhuǎn)身繼續(xù)進行會議。 深夜,葛戈回到寢室,目光觸到自己桌上又一個小小的方型包裹時忍不住抖了下。 洗了澡,爬上床,將筆記本放到一邊,躺著閉目養(yǎng)神。 時間過去,陳聰悉悉索索的收拾著也準備上床睡覺,今晚張青青也在,兩人小聲說著話。 等細小的雜音全部退去,鼾聲微起,沉沉的黑暗里,葛戈緩慢的坐起身,搬過電腦打開。 屏幕陰暗森冷的光線投射在她沒什么血色的臉上。 桌面的新建文件夾里已經(jīng)放了快十來個視頻,隔段時間就會寄來一份,雷打不動的噩夢。 至于姜亦,依舊拒絕見她。 鼠標放在最新的視頻圖標上,葛戈猶豫了很久才點開。進度條緩慢走動,畫面內(nèi)容大同小異,里面的男人和往常一樣抱著頭一動不動縮著,忍受著身上的拳打腳踢,這次旁人似乎被他這不死不活的樣子激怒,突然揪住他頭發(fā)硬生生拖出來,隨后推推搡搡將人往小便池里按。 葛戈握著鼠標的手猛地一顫,迅速轉(zhuǎn)開頭,手忙腳亂的蓋上屏幕。 黑暗里她空洞的望著前方,呼吸緩慢而隱忍,眼底迅速泛潮,鼻腔不受控制的發(fā)出悶哼聲,極度痛苦和壓抑。 過很久,從枕頭底下摸出電話卡,摸黑下床走到門口,拎起座機話筒,給他去電話。 彼時席慕禮剛洗完澡,穿著藏藍色睡袍,黑發(fā)潮濕柔軟,端著紅酒杯一口一口抿著。 放茶幾上的手機輕響,屏幕跳動著一個字,她。 他靜靜的看,看著屏幕一閃一滅,連帶眸底都晦暗難辨。 忘記是第幾次響起,他終于伸手劃過屏幕,順帶開了揚聲器。 “想好了?”他低低的問。 拿過遙控器打開投影儀,對面墻上快速跳出畫面,是個十幾歲的少女,扎著簡單的馬尾辮,一身寬大校服。 秋季,身后是大片的灰和黃,她正跟人說話,側(cè)著臉,臉上帶著輕輕淺淺的笑,微彎的眼角帶出少見的暖意。 “葛戈?!彼⒅胺綇奈催@樣對自己笑過的女孩,“說話?!?/br> “對?!备鸶甑偷偷恼f,語氣不穩(wěn),帶著鼻音,“想好了?!?/br> 席慕禮將畫面放大,聚焦在她彎彎的雙眼上,“明天來我公司找我?!?/br> “好。” 通話中斷,他緊緊盯著前方的屏幕,仰頭一口喝光杯里的紅酒,明明目的達到了,為什么沒有預料中愉悅的感覺? 葛戈放好電話,脫力般的往門上一靠,帶出輕微的聲響。 “小哥?”張青青迷迷糊糊的聲音傳來。 “嗯?!?/br> “你干嘛呢?” 葛戈清了清喉嚨,“噢,我就打個電話?!?/br> “大晚上還打電話啊!”她翻了個身,又快睡過去的樣子,“沒手機不行啊,你趕緊睡吧,趕明去買一個?!?/br> “好?!彼c頭,“明天去買?!?/br> 這是不是也能算個里程碑? 從灰暗跨進深淵,相信再也不會有比現(xiàn)在更糟糕的時候,掙扎無用,索性也就認命。 并不陌生的名貴座駕,葛戈曾坐過幾次,今天卻是第一次抱著心甘情愿的態(tài)度。 她坐在后座,靠著車窗,木然的看著窗外景物飛逝。 李牧坐在副駕駛,從后視鏡看了她一眼,正是夕陽西下的時間,緋色光照透進來揮灑在她身上,忽略掉她死氣沉沉的目光,精神看著好像還不錯的樣子。 到了地下室葛戈跟著李牧下車去坐電梯,按了樓層,升降梯快速動作起來。 “李牧?!备鸶晖蝗唤兴?/br> 李牧轉(zhuǎn)頭。 葛戈抬頭看著上方跳動的數(shù)字,“也算為席美佳報了仇,心里有沒有舒坦點?” 李牧蹙眉,沒吭聲。 半晌,她笑了下,收回視線,看他,“開玩笑的,別當真?!?/br> 可那話聽著真不像是開玩笑。 電梯突然在某個樓層停了,有人抱著一大堆文件狼狽的走進來,抬頭時又突然愣住,可能是太過驚訝,手一松,文件稀稀落落掉了一地。 電梯門重新關上,陳彤掩飾般的撩了下頭發(fā),蹲地上手忙腳亂的撿,李牧見了給她幫忙。 她站起身道了謝,隨后轉(zhuǎn)向一邊始終沒什么反應的葛戈。 稍作猶豫后問:“你來找他?” 葛戈沒搭話,微微垂了眼,像是沒睡醒的樣子。 李牧扭頭望過來,“你去幾層?” 陳彤:“8樓。” 電梯繼續(xù)走走停停,到了他們所要的樓層,葛戈剛抬步,陳彤突然拉住她。 她盯著葛戈淡漠的側(cè)面,“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你還是管好你自己吧!”葛戈抽回手,指了指地上,“又掉了。” 隨后走出電梯,跟著李牧往一個方向走。 柜臺前坐著位年輕的小姑娘,李牧向她咨詢席慕禮的行程,對方告知他還在開會。 李牧轉(zhuǎn)過身來,“去會客室等會吧!” 小姑娘和善的看著葛戈,笑道:“是葛小姐嗎?” 李牧:“對?!?/br> “總裁有過吩咐,可以直接去他辦公室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