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節(jié)
席慕禮捏了捏太陽xue,站在病房中央,身上襯衣略顯褶皺,領子敞開著,露著白皙性感的鎖骨。 身邊站了不少人,有醫(yī)護人員,也有工作助手。 “去找?!彼裆淙坏溃骸霸娇煸胶??!?/br> 李牧也在,他微微蹙眉,快速看了席慕禮一眼,欲言又止的模樣,最后依舊沒說什么。 人很快散開,室內(nèi)又安靜下來,席慕禮轉(zhuǎn)身走到窗口望著遠處燈火。 他覺得葛戈能去的只有一個地方,姜亦在哪,她就會在哪,盡管不想承認,但往日情景歷歷在目,容不得他回避。 沒多久,有電話進來,出去尋找的人告訴他,那個老舊的小公寓里沒有葛戈,不單沒有她,也沒有姜亦的身影。 “沒有?” “是,都找了,附近的人也沒見到他們?!?/br> 一手揣進兜里,依舊沒什么表情,“別處看看,天亮后要還是沒人就去車站找找?!?/br> 意外的是這個晚上他并沒有等很久,相反時間很少,前后沒有一小時,有人通知他說在另一間醫(yī)院里找到了葛戈。 狀況很不好,還在施行搶救。 仿佛被兜頭兜腦澆了桶冰水。 “是什么問題?” “溺水?!崩钅令D了頓,才又補充了句,“時間有點長?!?/br> 這句話的另一層意思是什么? 席慕禮微微低了頭,“嗯,我過去?!?/br> 還在進行搶救,過道兩旁站了不少人,席慕禮一眼望過去,好似都認識,又都不認識了一樣。 醫(yī)護人員不斷進進出出,偶有其他病患路過。 李牧走上前,斟酌著道:“席總,明天要出席一個跨省會議,您要不要先回去休息?” 席慕禮看向他,目光陰郁,“你覺得呢?” 李牧抿唇,退了步。 時間有些久,席慕禮靠墻站著,面色越來越難看。 醫(yī)生出來,摘了口罩,話語平淡而嚴謹,“由于溺水時間過長,大腦持續(xù)缺氧,病人現(xiàn)處于深度昏迷狀態(tài)?!?/br> “還沒過危險?” “對,危險期會長。” 席慕禮抿唇:“危險期過了多久能醒?” 他的回答依舊滴水不漏,“蘇醒時間因人而異。” 病房內(nèi),葛戈安靜的躺在床上,身上繞了不少管子,醫(yī)療設備發(fā)出輕微聲響,若不是還在起伏的心電圖,他甚至覺得下一秒這人就能死過去。 席慕禮甩了甩頭,被這個想法刺到了。 走的近了些,看到葛戈因落水時間過長而還有些浮腫的臉龐,毫無血色,慘白慘白的。 他實在沒想到,印象里不管怎么摧殘都堅韌的姑娘就這么走向了鬼門關,門口徘徊著,還不知道能不能拉的回來。 他不會天真的以為這是意外。 席慕禮捂了捂眼,葛戈不想活了。 幾天后,葛戈依舊昏迷,情況沒有絲毫好轉(zhuǎn)。 趙美艷接到通知趕到醫(yī)院,這個如愿穿戴著錦衣華服的婦人老了不少,見到席慕禮本能的表現(xiàn)出卑微模樣。 臉上有妝,不過神情依舊憔悴,突如其來的消息看樣子也給了她不小的打擊。 席慕禮微微側(cè)身,“去跟她說說話?!?/br> 醫(yī)生告訴他病人的求生意志不強,家人多陪在身邊說說話,或許會有效果。 趙美艷是葛戈的母親,然而這個女兒她已經(jīng)好多年沒見過了,跟陳彤的遭遇一樣,葛戈將她拒絕的很徹底。 那次的事件埋葬了很多人,沉在底部再也出不來。 后悔嗎? 這個問題趙美艷沒透徹的思考過,但當看見病床上奄奄一息的葛戈,少有的愧疚突然就開始泛濫了。 哪怕再疏離,總歸是自己的孩子,而把葛戈害到現(xiàn)在的境地,也有她的功勞。 趙美艷坐在病床上,抓住葛戈瘦骨嶙峋的手,過了好一會,無聲哭了。 奶茶店照常營業(yè)著,關于葛戈突然的離開,沈迪有疑問,但也不敢多做詢問,姜亦每一次聽到這名字后的長時間沉默都讓他覺得做了天大的錯事。 葛戈去了哪?沒人愿意去細想。 門口掛了一串風鈴,前兩天一個年輕小姑娘送來的,挺好看,姜亦不喜歡,但被沈迪硬是掛上去了。 有人進來,伴隨脆脆聲響,心情似乎都能愉悅。 “歡迎光臨!”沈迪站在收銀臺前,側(cè)過身看進來的客人。 一身正裝的男人,嚴謹?shù)臍赓|(zhì)跟休閑的奶茶店格格不入。 “您需要點什么?” 席慕禮快速看眼四周,“你好,我找姜亦?!?/br> “老板去洗手間了?!?/br> 他點頭,視線再次徘徊四周,自語般的說:“葛戈前段時間一直在這?!?/br> 沈迪看他,表情略有驚訝,“您認識葛戈?” “嗯。”他低低應著,回想起什么,“她在這每天都做些什么?” 沈迪:“主要工作就是收銀了,其他就搭把手,不難的?!?/br> “是嗎?” 那段時間席慕禮不是沒見到她工作的樣子,他時常呆在馬路對面,隔著車窗看向這里,年輕的女人偶爾忙碌著,傾身跟身邊少年交流,臉上帶著笑,還有他不曾見過的放松。 “她似乎挺開心?!?/br> “是啊,”沈迪說:“這里工作沒壓力,環(huán)境簡單,確實比較舒服。” 風鈴又響了。 沈迪轉(zhuǎn)頭看,隨即高聲道:“老板回來了?!?/br> 席慕禮轉(zhuǎn)身,不大的店內(nèi)走道,兩人面對面站著。 對視半晌,姜亦收回搭在門上的手,黑色邊框木門再次關上。 他往里走,擦肩而過時隨口扔出幾個字,“滾出去。” 走進柜臺里,站在cao作臺前,擺弄刀具,氣氛有些詭異,沈迪來回看了看兩人,縮到一角。 “想知道葛戈在哪嗎?” “......” “在醫(yī)院?!彼粗鴽]什么反應的姜亦,語氣平靜,“前段時間溺水,到現(xiàn)在都還沒有醒?!?/br> 一旁偷聽的沈迪吃驚道:“葛戈溺水了?怎么會突然溺水?哪里溺水的?” 席慕禮依舊盯著姜亦,“人工湖?!?/br> 沈迪:“市區(qū)那個?怎么會?那里裝了防護欄的啊,這都能掉下去?她這是.......” 猛地一聲巨響,打斷了沈迪絮絮叨叨的詢問。 他木木的轉(zhuǎn)頭盯著姜亦陰沉的臉愣住了,“老、老板?” 姜亦冷冷的看著眼前的不速之客,抬起的右手拽著一把銀色水果刀,指著不動聲色的席慕禮。 “我叫你滾出去?!?/br> 席慕禮推了推眼鏡,一派從容,“不去看看?錯過這次機會,可能就得下輩子了。” 幾秒后,他報了地址轉(zhuǎn)身走出去。 又安靜下來,姜亦扔了刀,站著發(fā)呆。 沈迪小心翼翼的湊近他,“老板,真不去看看嗎?” “不該你管的別管?!?/br> 他摸摸鼻子,“噢。” 幾十層的高處,望眼過去是都市繁華夜景。 席慕禮站在窗口,沒開燈,剪影利落干凈。 “到了?”他微微垂著頭,聲音壓得極低,“你們都退,不用去管?!?/br> 電話掛斷,又是半晌后,他再次按亮屏幕,調(diào)轉(zhuǎn)出照片,停留在一張青澀的學生照上。 簡單馬尾,寬大校服,側(cè)臉掛著輕輕淺淺的笑。 無論時間過去多久,歲月如何變遷,葛戈在他記憶中的形象永遠定格在那年秋日的夕陽里。 淡漠消散的少女,徒留鮮見的溫暖。 他已經(jīng)不知道該如何才能留住葛戈,姜亦成了最后的希望,結(jié)果會怎么樣? 誰都不知道。 病房內(nèi),醫(yī)療儀器持續(xù)工作著。 葛戈躺在床上,沒什么生氣,整個人呈現(xiàn)不正常的白。 姜亦站在床邊盯著她看,一路走來沒碰到什么人,到門口時也只有一個李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