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節(jié)
看到秀娘走了,石頭趕緊走進來。一看到吳大公子的慘樣,他就腦補出了自己方才在外頭聽到的慘叫聲傳來的畫面,忍不住拍了拍吳大公子的肩膀:“公子,你聽我一句勸,就別再胡亂折騰了。你沒發(fā)現(xiàn)她已經(jīng)越來越瞧不上你了嗎?” “誰說的?你家公子我這么風(fēng)流倜儻英俊瀟灑,難道不比那個武夫強多了嗎?她只是一時半會還沒有領(lǐng)會到我的好處。等她真正認識到了,她就會向著我了!”吳大公子咬牙切齒的道。 “都一年多了,她還沒有領(lǐng)會到,那說明以后再領(lǐng)會到的希望也十分渺茫了?!笔^毫不客氣的吐槽。 吳大公子起得半死 。要不是因為下半身還在隱隱作痛,他真想把這臭小子給按住狠揍一頓! 咬咬牙,他突然福至心靈,抬腳也給了石頭一腳。 “嗷!”石頭立馬也痛苦的跳叫起來。 “哈哈哈!”一看有人比自己還痛苦,吳大公子立馬變態(tài)的大笑起來,“看看,你不一樣扛不住嗎?我就不信,這世上真有哪個男人能扛住這一招!” 直到后來,他親眼目睹溪哥不管被怎么摧殘依然屹立不倒之后,才終于啞口無言,并悄悄的把這個人給拉到變態(tài)的行列中去了。 那邊廂秀娘再上馬車,回到小將軍府,立馬又發(fā)現(xiàn)府里的氣氛不對! “秀娘,你回來了?!辈畔埋R車,溪哥就迎了上來。 秀娘眉頭一皺:“你今天怎么沒在軍營里?” “知道家里有事,我就回來了?!毕绲溃瑵M臉關(guān)切的看著她,“聽說太后娘娘召你入宮了?可有什么事?” 秀娘搖頭,吩咐春環(huán)幾個把那十幾盆病牡丹給搬下來放到花房里去。 眼睜睜看著這么多牡丹花被從馬車上搬下來,溪哥眼神一寧?!斑@些是哪來的?” “太后娘娘賞賜的。”秀娘淡聲道。 溪哥微微一愣,但很聰明的沒有再多說。 “既然太后娘娘賞賜的,那就叫人收好吧!咱們現(xiàn)在去前廳,有客人來了。” “什么客人?”看他這么一本正經(jīng)的模樣,應(yīng)該不是朱秀她們??墒浅酥煨?,還有什么人能找上門來,還被接納入府?秀娘心里猛的一跳,一種奇怪的感覺涌入心間。 夫妻倆并肩走到前廳,遠遠秀娘就聽到靈兒毓兒清脆的聲音傳來 “子曰:‘父在,觀其志;父沒,觀其行;三年無改于父之道,可謂孝矣?!?/br> “有子曰:‘禮之用,和為貴 。先王之道,斯為美;小大由之。有所不行,知和而和,不以禮節(jié)之,亦不可行也。’” 隨后一個低沉中透出幾分蒼涼的聲音緩緩響起:“好!你們倆都背得很好,那么這兩句話什么意思,你們都知道嗎?” “知道!娘教過我們!”是靈兒的聲音。 然后,兩個孩子又輪流將自己背的話的意思說了一遍。又讓對方贊嘆不已:“真是兩個聰慧的好孩子,你娘把你們教得很好?!?/br> “那是當然,他們可是jiejie的孩子!”隨即又一個清朗的聲音傳來,帶著幾分與有榮焉。 聽到現(xiàn)在,要是還不知道他們是誰,秀娘不是秀娘了。 她不由腳步一頓,竟有些裹足不前。溪哥輕輕拉她一把:“別怕。遲早是要面對的,更何況現(xiàn)在有我陪著你,嗯?” 秀娘這才點點頭,兩人相攜走了進去。 “爹,娘!” 剛才還在狀元公跟前爭相獻殷勤的小娃娃一看到秀娘兩人,連忙大聲叫著飛撲過來。靈兒樂滋滋的道:“娘,剛才我背書給狀元爺爺聽了,他夸我了,也夸弟弟了!” “嗯嗯,他和探花叔叔都說我和jiejie背書背得好,還說娘你教得好!”毓兒也羞紅著笑臉靦腆的道。 秀娘勉強扯出一抹笑,揉揉他們的小腦瓜:“今天的客人你們接待得很好,娘也對你們很滿意。” 兩個孩子立馬仰起小臉開心的笑了,竟比背好了書被狀元公夸獎還要開心得多。 李赟父子見狀,心里都感慨萬千。 早在看到秀娘出現(xiàn)的剎那,他們就站了起來?,F(xiàn)在看著他們一家四口其樂融融的模樣,父子二人心里是羨慕又遺憾。 羨慕的自然是他們一家子的和睦融洽,遺憾的則是他們離開十幾年,已經(jīng)錯過了太多太多。 只是不知道現(xiàn)在還能不能彌補起來? “秀娘 。”懷著一顆忐忑的心,李赟低低叫了一聲。 秀娘立馬沖他點點頭:“原來是李狀元來了?!?/br> 李赟霎時苦笑一聲:“既然你都已經(jīng)進宮去了一趟了,那么自然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我和你弟弟已經(jīng)對皇上表過中心,也自愿下放到外地去歷練,保證不和你夫君多來往,皇上也信任了我們,準許我們和你相認。” “所以呢?”秀娘淡淡回應(yīng)。 “所以,我們就馬不停蹄的過來看你了?!崩钰S道,目光留戀的在她臉上來回掃視,眼眶漸漸濕潤了,“秀娘,是爹對不起你。你怨著我們也是常理。而且你之所以不肯認我們,肯定也是為我們、為你夫君考慮得更多吧?你這孩子就是從小太為別人考慮了,到頭來卻都苦的是自己。這一次,爹和弟弟不忍心再讓你苦下去了。我們也著實欠你太多,這一次就讓我們?yōu)槟愀冻鲆淮伟桑 ?/br> 秀娘抿唇不語。 李晟此時也緩緩開口:“jiejie,我們其實也并不是想逼著你認我們。原本我們也是打算慢慢來,偷偷來的。但沒想到那天……我們也是急了,才會挺身而出。事情到了這個地步,也不是我們所期盼的。但都已經(jīng)這樣了,我們也無力回天,就只能竭盡所能的彌補。你不用有負罪感,這些本來就是我們欠你的?!?/br> “我當然不會有負罪感。從頭至尾,這些都是你們自己的選擇,我從不曾插過手?!毙隳锝K于開口了,聲音卻冰冷得可以。 父子倆雙雙一僵,心里莫名的很不是個滋味。 “嗯,我們知道了。”李赟點點頭,“既然如此,那我們今天也是來向你辭行的?!?/br> “辭行?”聽到這兩個字,秀娘原以為自己已經(jīng)格外鎮(zhèn)定的心還是不由自主的狠狠一蹦。 李晟頷首:“我們呈給圣上的折子已經(jīng)批了?;噬吓筛赣H去南邊的月亮鎮(zhèn)做縣令,而我則被發(fā)往北邊的仙人縣。” 一南一北,這是刻意將他們父子隔開嗎?不過月亮鎮(zhèn)……看來皇帝心里也并非只是生氣,更多的還是想要栽培他們的意思 。 秀娘點頭:“我明白了,你們一路順風(fēng)?!?/br> “對了jiejie,還有……”李晟再度開口,秀娘看過去,他卻忐忑的閉嘴不說話了。 這個時候,李赟又慢條斯理的開口:“我們的行程安排在月底,不過這個月的二十六是個好日子,我已經(jīng)決定在這天給你弟弟上朱家下聘去。你要是有空的話,作為朱家小姐的好友去朱家觀觀禮吧!就當時給這樁美事添一份人氣。” “好。”秀娘點頭應(yīng)了。 父子臉上終于浮現(xiàn)一絲喜色?!拔覀円f的話都說完了。既然如此,那我們先告辭了?!?/br> “慢走,不送。”秀娘淡然道。身為這個家里的女主人,男客本來就不歸她送,她自然可以這么說。溪哥看看她,連忙陪同兩人一道出門去了。 父子倆這次離開,似乎比進來時還要緊張得多。一路上都沒有和溪哥說一個字。直到出了小將軍府的大門,李赟才回頭看向溪哥:“我的這個女兒就托付給你了。你一定要好好對她。不然,要是讓我知道你哪里對她不好,我必定不會饒了你!” “我知道,我不會?!毕绯谅暤?。 誰都知道余小將軍說話算話,從不食言。他雖然只簡單六個字,卻已經(jīng)信誓旦旦的給了他們承諾。 只是這樣的話,李赟父子是不太滿意的。畢竟這老丈人和小舅子和丈母娘不同,他們是怎么看溪哥怎么都覺得配不上自家的秀娘。所以聽到這話,也只是勉為其難的點了點頭,便翻身上馬。 一直到走出秀娘家所在的街很遠,李晟才激動地看向父親:“爹,你聽到了嗎?剛才我叫jiejie,她沒有拒絕!” 李赟點點頭。“我聽到了?!?/br> “那是不是說,jiejie她其實心里已經(jīng)認了我們了?” “你覺得呢?” “我覺得是的 !”李晟大聲道。 “噓!”李赟連忙對他做個噤聲的手勢,“有些事情,大家心知肚明就好?!?/br> “是,孩兒知道了?!崩铌蛇B忙垂下眼簾,卻還是掩飾不住眼底的喜氣洋洋。 那邊溪哥送走李赟父子,回到家里就看到秀娘正在翻看他們送來的禮品。以這對父子的性情,他們也送不了什么太貴重的東西,大都是些適合靈兒毓兒兩個小家伙看的書,不過書都不新,里頭還間錯點綴著一些批注,都是恰到好處的。應(yīng)該是李晟當初念書的時候用過的吧! 看著秀娘一臉平靜的翻閱這些書,他慢慢走過去:“我看這些東西不錯,挺適合靈兒毓兒的,就都留下了,你要是不喜歡,我立馬就叫人給他們送回去!” “這話你不覺得你說得太晚了點嗎?”秀娘抬頭白他一眼。 溪哥一怔,傻傻搔搔后腦勺。 秀娘再用力瞪他:“你既然沒那么傻,就別在我跟前裝傻!既然我什么意思你都知道,那就不要再來試探我,信不信你再這樣,我又不理你了!” “不要!”溪哥一聽這話,終于知道怕了,趕緊上前拉上她的手,“我錯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你最好給我記住了!”秀娘沒好氣的低嗤,轉(zhuǎn)身就走。 溪哥趕緊拉著兩個小娃娃跟上。 秀娘走了幾步,不耐煩回頭:“你跟著我干什么?” “沒什么。就是我今天已經(jīng)告了一天的假了,結(jié)果客人這么快就走了,我沒事可干,就想著可以幫你打打下手什么的。”溪哥小小聲的道,跟個低聲下氣的小媳婦似的。 秀娘見狀,好氣又好笑?!澳慵热挥锌?,那就去后頭菜園子里看看吧!哪塊地要澆水,哪塊地要除草,不用我再來指揮你吧?” “好,我知道了!”堂堂大將軍被指揮去干這么雞毛蒜皮的小事,溪哥卻是雙眼大亮,忙不迭大聲應(yīng)了,就興沖沖的去后頭繼續(xù)當農(nóng)夫去了。 半個月的時間彈指即過 。 在這半個月的時間里,狀元父子被皇帝下放到窮鄉(xiāng)僻壤去從基層做起的消息早在第一時間被傳得人盡皆知。不少原本打著交好他們的心思的人一看情況,便都以為皇帝厭棄了他們,其中一半的人都和他們保持了距離。不過福康郡王和朱家卻待他們一如既往,這樣的態(tài)度又讓剩下的一半人琢磨不已。 而且狀元父子主動找上小將軍府,并在里頭坐了一個時辰,和余小將軍以及小將軍夫人聊了幾句的事情也沒有瞞過大家的眼睛。雖然雙方都沒有明確表示他們已經(jīng)認了親,但至少這次沒有不歡而散不是嗎? 這樣一來,便有人開始猜測:莫不是因為圣上最終還是選定了余小將軍,所以放棄了狀元父子的緣故? 不過不管怎么說,既然和余小將軍是姻親,馬上他們又要結(jié)上??悼ね鹾蜁x陽朱家這門姻親,想必這對父子日后的發(fā)展就算不如日中天,以后也不會太差到哪里去。 因此到了給朱家下聘那一日,還是有不少人過來看熱鬧。 就在眾人矚目之下,一臺臺的聘禮被抬進了朱家在京城的住處。只是李晟父子在考中之前就是兩個窮秀才,當初要不是朱家接濟,父子倆只怕都要餓死了。所以現(xiàn)在即便已經(jīng)一個是狀元一個是探花,但還沒有走馬上任,手頭也緊得很。所以他們給朱家的聘禮并沒有多少值錢的東西,大都是各類書本字畫,而其中還有幾乎一半都是出自父子二人之手。 好在這對父子都是滿腹經(jīng)綸的人物,一筆字也很拿得出手。再加上一朝放榜,二人名諱天下皆知,他們的墨寶也都成了文人墨客追求的好東西。只是父子二人生性低調(diào),并不愛以此顯擺,所以他們的作品在外頭的叫價都不低?,F(xiàn)在充在聘禮里頭,也算是有些分量。 不過在京城,對于見慣了各色名貴器物的人們來說,他們這些動手還是不太拿得出手。 所以,看著這些不能吃不能用的東西,就有不少人開始奚落。所說不過是探花郎根基太淺,在百年世家朱家跟前完全不夠看,如果不是探花郎這個名號在頭上頂著,怕是朱家看都不會多看他一眼。 對于這樣的說辭,李晟父子倒是沉穩(wěn)得很,不管別人怎么說,他們只是淺淡一笑便置之不理。 倒是內(nèi)院的朱秀聽說之后,氣得差點要跑出去和人理論 。 朱夫人趕緊把她給按住。“我的小祖宗誒,今天是什么日子你知不知道?你給我老實點坐著,不許出去丟人現(xiàn)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