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節(jié)
明明知道回答可能引來更大的轟擊,可唐末晚還是抱著最后一絲僥幸的心里:“請給曉曼一次機會吧,你也看到她爸爸生了那么嚴(yán)重的病,沒有錢根本治不好,你就不要雪上加霜了好嗎?” 啪……實習(xí)檔案被用力合上,打在了唐末晚的手背上,看著陸立風(fēng)眼中驟然迸發(fā)出的凌厲寒光,她都嚇的忘記把手抽回來了:“唐末晚,你還是第一個敢這么跟我說話的女人,忘了自己的身份是不是?給我滾下去!” 她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那橫過半張桌子的不雅姿態(tài),他哼了一聲,見她抽回手,又打開張曉曼的檔案,刷刷刷寫下一串評語,不過他卻邊寫邊說:“你以為我是要開了她嗎?她這個案件弄成這樣,我就不該寫點兒評語留著給后人一個警示?在治療病人的過程中早就預(yù)料到會發(fā)生各種意外,但如果每個醫(yī)生最后都搞成這樣,這個行業(yè)豈不是混成一鍋粥?好了,唐末晚……”陸立風(fēng)已經(jīng)寫完評語,又抬頭盯著她,“收起你那以己度人的妄想,不過回去告訴張曉曼,只此一次,下不為例,還有你,去接手那個案子?!?/br> “不要啊。陸醫(yī)生?!币呀?jīng)知道了王志文的為人,唐末晚實在不想跟他有任何的接觸。 陸立風(fēng)反問:“那繼續(xù)讓張曉曼去?” “不去!”她想也沒想就一口否決了。 “那我去?” “這個……”看著陸立風(fēng)那清傲的面容,她居然回答,“陸醫(yī)生你覺得可行的話,我也沒有意見!” “滾蛋!”唐末晚就這樣被陸立風(fēng)一聲怒吼給吼出了辦公室。 不過到了外面,心情還是愉悅的,趕緊給張曉曼發(fā)了個短信,告訴她,陸醫(yī)生沒生氣,明天就回來上班吧。 診所又慢慢恢復(fù)了平靜。 看診的人并未因此而減少,少了張曉曼,唐末晚就有些左支右絀,應(yīng)接不暇。 快到下班的時候,感覺嗓子都要冒煙了。 而第一天到公司上班的傅子慕,過的也并不是那么輕松。 雖然他天生聰明,但對業(yè)務(wù)并不熟悉,第一次上手,能做到這樣也已經(jīng)很不容易了。 嚴(yán)秋韻在辦公室內(nèi)接了陳墨的電話,對他報告著傅子慕這一天的表現(xiàn),陳墨聽罷,吩咐:“那就麻煩嚴(yán)經(jīng)理了,另外,傅總剛剛又派了一個新項目下去,你讓同事們辛苦點加個班,明早開早會的時候傅總要看到推廣計劃?!?/br> “要加班?”嚴(yán)秋韻也覺得有些為難。 陳墨聽出了她語氣中的不對勁,點頭:“實在有困難,就找?guī)讉€同事吧,傅總的任務(wù)也不能不完成?!?/br> “我知道了。” 傅子慕搞定了手頭的工作,站起來伸了個懶腰,他已經(jīng)坐的屁股都要生瘡了。 一看時間,居然已經(jīng)這么晚了。 如果在幾天之前,有人說他能上一天班,他一定會覺得那人瘋了,可現(xiàn)在,這像坐牢一樣的坐班自己居然能堅持下來。他也挺詫異的。 人的潛力果然是無限的。 雖然其他同事還在加班加點,但他還是摘下了工作牌,關(guān)掉了電腦,準(zhǔn)備離開了。 結(jié)果,嚴(yán)秋韻卻拿著一個文件夾走來說:“各位,這里有個新案子,誰接一下?明早開會就要用,要連個趕個方案出來。” 這活兒,自然是沒有人要應(yīng)的。 所有人都開始低頭干活,留給嚴(yán)秋韻一個忙碌的身影,如果換了平時,她一定會親自帶頭留下來,其他人也就無話可說了。 可是今天,是她兒子的生日。她老早就答應(yīng)了兒子要回家去陪他,她已經(jīng)爽約了他好幾個生日,難道這十歲生日,還要爽約嗎? 看到傅子慕一派輕松的站在位置旁邊,她略一皺眉,點了他的名:“傅子慕,你沒事干了是不是,沒看到其他人都還在忙嗎?那正好,這活兒你接了吧,下班之前把企劃書放在我桌子上。” “可現(xiàn)在都已經(jīng)下班了啊。”他不禁懊惱。 嚴(yán)秋韻的眉頭皺的更緊,環(huán)視整個辦公室,提醒他:“你看到有人走了嗎?誰說下班了?繼續(xù)干活兒?!?/br> 傅子慕不禁郁悶,這才一天,就已經(jīng)明白自由的寶貴。 很多人的譏笑與竊竊私語他都聽在了耳里,那種類似于特權(quán)與空降的字眼,那么刺耳。 樹爭一張皮,人爭一口氣。 他緊握著文件夾,又坐回了電腦前。 傅紹騫有專用的總裁電梯,不過今天他沒有直接下樓,而是按了二十五層,市場部所在的樓層,陳墨緘默的跟在他身后,不置一詞。 看著傅紹騫踏進市場部的地盤,他也沒有阻攔。不過傅紹騫沒有驚動任何人,僅僅是在外面瞄了幾眼,看到傅子慕還老實坐在自己位置上奮筆疾書埋頭苦站的模樣,翩然離開。 陳墨其實很清楚傅紹騫心里想什么,只是他也沒想到傅紹騫居然會使這樣的小心思,小計策。 想著,不由笑了出來。 自然是惹來傅紹騫的瞪視:“陳墨,笑什么?!?/br> “哦,傅總,沒什么,就是覺得傅總運籌帷幄決勝千里,老謀深算的很啊?!?/br> 摸了摸自己的臉,傅紹騫居然問:“你覺得我很老嗎?” 陳墨差點被自己的口水給噎死,眼前的傅紹騫,明明還是那個人,那張臉,可所表現(xiàn)出來的迥然不同的反應(yīng)讓他也接受不了:“傅總,你看起來比實際年齡更加成熟穩(wěn)重!” “那你的意思還是說我老了啊?!?/br> 陳墨抓頭,有點兒明白過來:“確實,如果跟唐末晚比起來的話,是大了那么一點點。” 見傅紹騫的眼神有些不對勁,陳墨趕緊補充:“不過,年紀(jì)大的男人給人安全感,而且你看起來成熟穩(wěn)重,是一種贊美,更有魅力值的贊美,小女孩對你這樣的男人往往都是沒有抵抗力的?!?/br> 傅紹騫聽著,突然就皺了眉:“胡說八道什么呢。” “我說的都是實情啊,像唐末晚那種不諳世事,初出茅廬的小女孩,最容易拜倒在你的西裝褲下了。她要上鉤,那還不是你勾勾手指的事情嗎?” “陳墨!”傅紹騫突然低下了聲音,陳墨倒也不介意的笑起來,“行,就當(dāng)我開玩笑,什么也沒說?!?/br> 輕哼從傅紹騫的鼻孔里竄出,他說:“既然你這么清閑,那就幫我去醫(yī)院看看謝依人吧,要買點什么你自己看著辦?!?/br> “我去?”陳墨愕然,“這不太合適吧,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對你那什么心思,我去……”豈不是成了炮灰。 傅紹騫輕聲反問:“有問題?” 問題當(dāng)然是有的,敢不敢說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那傅總你呢,今天這么早就回家?” “多嘴?!备到B騫出了電梯,是自己開車走的。他在車上給唐末晚打了個電話,但是那邊無人接聽。 唐末晚渾身酸痛,去茶水間倒了杯水出來,就看到桌上的手機有個未接來電,傅紹騫這還是第一次打電話給她呢,驚得她趕緊給回?fù)芰嘶厝ァ?/br> 他倒電話到時迅速,不過開口就有點兒不太友善:“唐末晚,你屬豬的是不是,每次都這么慢慢騰騰,手機是擺設(shè)嗎,不知道隨身帶在身上嗎?” 豬,烏龜。對于他的蔑視,唐末晚想隱忍,又隱忍不了,忍不住吼回去:“那你還要娶我,你也是豬,也是烏龜嗎?” “唐末晚,你這膽子也是越來越大了,下樓,我已經(jīng)在你診所樓下了?!?/br> “什么?咳咳咳咳……”一口水喝岔了,她就這么毫無預(yù)兆的咳嗽起來。 傅紹騫聲音悅耳:“給你五分鐘,你也不希望我上去找你吧。” “……如果你想上來,我沒有意見啊?!?/br> 她也有完勝的時候。不過也只能是呈呈口舌之快,真要他上來,她也沒這個膽子。 傅紹騫倒是沒有招搖的把車停在診所大門口,而是距離診所大門還有幾百米的一棵大榕樹下面。 遠(yuǎn)遠(yuǎn)的,就看到了他通體發(fā)亮的黑色車身,只要看到車子,就可以不自覺的想象坐在車內(nèi)那個穿著襯衫打著領(lǐng)帶一身矜貴的正裝男子。 唐末晚背著背包,跑得飛快,第一次覺得,原來穿高級的內(nèi)衣果然連步子都可以輕快很多。 拉開車門,自動上后座。 傅紹騫挑了挑那深濃的眉,也沒有阻止。 唐末晚第一時間去看他的打扮,果不其然,一身正裝打扮,與她想的,如出一轍。 外面如果剛好有車子停留,司機也會悄悄朝這邊張望,看看開這樣車子的男子,擁有怎樣清雅的容貌和出塵的氣質(zhì)。 她忽然覺得,與有榮焉。 “笑什么?”她嘴角隱約的笑意哪能逃過他敏銳的觀察。 她拿手一摸:“有嗎?沒有吧?!?/br> “笑了?!彼灾忚?,“而且笑的比哭還難看?!?/br> 一看到她那臉的毀容相,他的口氣就嚴(yán)厲起來:“搞成這樣,你還好意思出門見人嗎?” 她捂臉:“不是你讓我下來的嗎?我本來打算等天黑了人走光了再出來呢,這樣就不會嚇著人了吧,但是你,現(xiàn)在要帶我去哪里?” 看著路況熟悉又陌生,她的臉上出現(xiàn)驚恐:“你要帶我回傅家主宅?” “看不出你還是挺聰明的?!?/br> 她沒有理會他語氣中的揶揄,話里確實是透著驚恐:“為什么要回去?我可不可以不去?” “不可以?!彼麩o情的斬斷了她逃跑的念頭,“給我坐好,要是想跑,勸你趁早死了這條心吧。” 耳邊風(fēng)聲呼嘯而過。 唐末晚嗚呼。 車速極快,其實這段路已經(jīng)進入傅家主宅范圍。 第65章 拿到離婚協(xié)議書 沒多久,就來到那鏤空的黑色鐵門前。當(dāng)時來的時候,鐵門已經(jīng)開了,而且進出車輛繁多。如今,她才能好好將這座寂靜的像是沉睡了百年的莊園好好打量一番。 紅磚青瓦,外面的墻壁上爬滿綠油油的爬山虎,寬闊的主馬路兩邊鋪滿鵝卵石。蔥翠的松柏與翠竹沿著道路兩邊向前方無盡延伸。 這是一個夢一樣美麗的充滿詩情畫意的地方。 唐家也算是有錢人了,但跟傅家這樣殷實家底豐厚的人家比起來,最多只能算個中下的暴發(fā)戶,傅家才是真正的根深蒂固家學(xué)深厚。每一個細(xì)節(jié)都顯示著他們與眾不同的高閣門第。 “下車。”她還在發(fā)怔時,傅紹騫已經(jīng)停好車子,解開保險帶下車。 她急忙也推門跟下去,一落地,就看到傅站的貼身隨從阿四已經(jīng)站在大門口迎接他們。 傅紹騫有禮的叫了聲四叔。按阿四那年紀(jì),唐末晚其實是可以叫四爺爺了……傅紹騫蹙眉望著她:“叫人,打招呼?!?/br> 她也知道要打招呼啊,關(guān)鍵是叫什么呢。 傅紹騫提點她:“叫四叔?!?/br> “四……四叔?!闭媸呛貌蝗菀撞疟锍鲞@兩個字。那么大的年齡懸殊擺在那里,唐末晚差點咬斷自己的舌根。 阿四倒是平靜的笑了笑:“紹騫少爺,唐小姐,老爺子已經(jīng)在小筑等你們了,跟我來吧?!?/br> 臨水小筑,顧名思義,臨水而建,一條長長的延廊從岸邊延伸到小筑上。 十月末的太陽,已經(jīng)有了遲暮的暖融,再沒有了七八月的焦躁與暴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