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節(jié)
幸好陸云深一把摟住她的腰,帶著她朝岸邊游去。 上岸后,她已經(jīng)凍的唇色發(fā)白,臉色發(fā)青,身體不停顫抖,甚至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蜷縮著牙齒,任由牙齒上下打顫。 陸云深也好不到哪里去,身上似乎還冒著白白的寒氣。 旁邊就是停車場,主屋又隔得遠,陸云深略一沉思,便打橫將傅梓遙抱了起來。 她鐵青著臉:“你干……干什么。” “去車上,我車上有毛巾,先擦一擦,那邊太遠了,而且人太多?!?/br> 確實,停車場比主屋近很多。 可車鑰匙隨陸云深一起入了水,已經(jīng)失效了,根本不能用。 傅梓遙打了個哆嗦,拿出自己手包內(nèi)的車鑰匙:“去我車上吧?!?/br> 她車是一輛紅色的奧迪a7,是她從傅子慕車庫里開出來的,流線型的車身,與靚麗的顏色,倒是十分襯她。 陸云深將她放在副駕駛位上,拿了她的車鑰匙,到駕駛位發(fā)動車子,把暖氣開到了最大。 身體還是十分難受和冰冷,傅梓遙其實更害怕的是,有些東西已經(jīng)薄弱的不堪一擋。 車內(nèi)沒有毛巾,陸云深脫了西裝外套,兩人都十分狼狽。 陸云深說:“我把車開主屋去吧?!?/br> “不,不要,你送我回去吧?!备佃鬟b肚子很疼,面色越發(fā)蒼白,這個樣子,她是不想讓人看到的。 陸云深只猶豫了一瞬,便啟動了車子,幸而她住的地方距離這里并不遠。 停車的時候,傅梓遙堅持著下車,然而回頭看了一眼,看到副駕駛位置上那刺目的一片血紅時,她原本近乎蒼白的臉上,不自然的又升騰起一片紅暈。 陸云深自然也看見了。 這也是傅梓遙再不愿意回去主屋的原因,怎么能讓人看到這樣的尷尬和狼狽呢。 她按著肚子,已經(jīng)顧不上陸云深的表情,轉(zhuǎn)身去按電梯。 每走一步,都感覺腿肚子在哆嗦。 可是陸云深竟然又上來,一把將她打橫抱起:“我送你上樓?!?/br> “我可以自己走?!备佃鬟b倔強的堅持著。 陸云深也不生氣,只是定定的望著她,開口:“你到底在害怕什么,就算是我送你上去,又能說明什么呢,難道接受別人的好意有那么難?” 一時間,傅梓遙啞口無言。而李云山已經(jīng)彎腰抱起了她,進了電梯,詢問:“幾樓?” “二十?!?/br> 她沒有再掙扎,任由他抱著。 她不是不想接受他的好意,接受也不難,她只是害怕,害怕接受了習慣了之后,所有的好意還是會離她去,如傅紹騫一般,最終還是要留她一個人,那么,她寧可一開始就不要的。 至少沒有希望就沒有失望。 她阻止了陸云深將她放到沙發(fā)上,開門后便落了地,瞧他還被凍的不成樣子,急忙進房間去翻找衣服,但找來找去,也沒有找到一件可以讓陸云深穿的衣服,只好匆匆拿了自己的白色浴袍出來:“就這個吧,你將就下趕緊去客房那洗手間洗一下吧,我去洗澡了!” 她跑進了臥室,飛快的脫掉了身上的衣服,一頭扎進了淋浴內(nèi),溫熱的水沖擊在她已經(jīng)凍麻木的身體上,好不容易,才慢慢有了知覺,她的顫抖,才舒緩一些。 她洗了好久,才換好衣服出門來。 雖然浴袍她穿的很寬松,但明顯,穿在陸云深身上,顯得有些過于擁擠,樣子有些滑稽。 他在廚房里倒騰,她也不知道他在干什么。 他轉(zhuǎn)過身來,面色溫潤如玉,他對她說:“你洗好了,我煮了點姜湯,你先喝了吧?!?/br> 她的表情看起來很復(fù)雜,但還是把姜湯喝了,要驅(qū)寒,喝完沒多久,身體果然火辣辣的熱了起來,她點頭:“我去給你外面買些衣服吧,你這樣是走不了的?!?/br> 陸云深卻說:“不用,你去我宿舍吧,我衣服那里有,門鑰匙在門墊底下,麻煩你跑一趟?!?/br> “沒事,應(yīng)該的?!彼c頭,“那我先去了?!?/br> 唐末晚倦極,最后還是累的睡了過去,傅紹騫亦然,只是剛剛迷迷糊糊的時候,手邊的手機卻響了,幸而唐末晚睡得沉,并未受影響,他瞇著眼睛看了眼上面的來電顯示,瞬間睡意全無,坐直了身體。 “傅總,有消息了!” 傅紹騫聞言神情一震:“找到了?” “是的?!睂Ψ秸f,“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傅紹騫蹙眉:“直接說結(jié)果!” “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對方似乎還跟傅紹騫杠上了,一直套用成語俗語,差點沒把傅紹騫惹毛:“你還想不想要錢了?!?/br> “好好,傅總,我開個玩笑而已嘛,就是太激動了啊?!?/br> 傅紹騫失去了耐心:“再廢話一句試試。” 那邊的人只好舉手求饒:“你做夢也想不到吧,你朋友家的?!?/br> 第281章 真正的身份 傅紹騫心頭一跳,但還是本著求真務(wù)實的態(tài)度:“哪家?” “遠在天邊,近在眼前?!边@人好似又故意翹起了尾巴,還給他玩起了文字游戲。 “話說不清楚就別說了。”傅紹騫的威脅的口氣是陰狠的,略帶動怒的征兆。 那人也終于斂了玩笑之色。不再打趣他:“商家。” 果然,心頭的猜測得到證實,傅紹騫也突然想說一句。踏破鐵鞋,得來全不費工夫。 人生真是無世事無常,誰能料到呢,峰回路轉(zhuǎn),最后竟然會有這樣出人意料的結(jié)局。 但是有了上次的烏龍,傅紹騫這次也顯得很謹慎:“確定了嗎?” “確定了,根據(jù)商謹如把她父母留在警局的dna比對,確認無誤,但為了以防萬一,我已經(jīng)叫人再去驗一次了,晚上會出結(jié)果?!?/br> 傅紹騫點了點頭:“商家那邊知道了嗎?” “還不知道,我讓警方暫時沒通知人,等結(jié)果出來再一并說吧?!?/br> “那韓之敬和許一寧的孩子呢,找到了嗎?” 那邊的人搖頭:“這個還真沒有。找一個二十多年前走丟的孩子,還不一定有備案,難度實在大。如果找不到,就要去福利院看看了,也說不定根本沒進福利院就又被人拐走了,這真的很難說?!?/br> 轉(zhuǎn)頭,看著兀自沉睡的唐末晚,傅紹騫心中起伏有溝壑:“那商家怎么就那么快找到了?!?/br> “天意吧?!蹦侨苏f,“上次你們來警局不是碰到了商謹如嗎,一個找父母,一個找meimei的,也真是天意,有警員開玩笑,這兩人不會就一家的吧,我也是本著死馬當活馬醫(yī)的精神,索性調(diào)了商謹如的檔案出來,隨便送上去驗一驗,本來也沒報什么希望。呵呵,傅紹騫,不得不說你老婆的運氣實在好到爆啊,這都能瞎貓碰上死耗子的對上?!?/br> 傅紹騫幾不可見的蹙了蹙眉:“怎么不說你自己運氣好,找不到可是一分錢都拿不到的。” 那邊哈哈打了馬虎眼:“這不是找到了嗎,皆大歡喜,皆大歡喜,要知道這商謹如找meimei找了這么多年,警察也是怕了她的執(zhí)著了。每個月都風雨無阻的來,可以想見,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會有多激動?!?/br> 見唐末晚悠悠轉(zhuǎn)醒,傅紹騫快速截斷了他的話:“少廢話了,等結(jié)果出來立刻通知我?!?/br> “沒問題,不過,韓家的孩子還要繼續(xù)找嗎?跟你也沒關(guān)系了。” 傅紹騫略一沉吟:“繼續(xù)找吧,說不定運氣也很好,在這里丟的,我們找人總比要他們自己找來得快?!?/br> “嘖嘖,真看不出傅總還這么宅心仁厚,行吧,那我掛了?!?/br> 剛放下手機,唐末晚就醒了,揉了揉惺忪睡眼,問:“幾點了?” “三點,還要睡嗎?” 唐末晚搖了搖頭:“縉言他們還在樓下呢?!彼麄冞@對不負責任的父母啊,竟然管自己跑了。 傅紹騫親了親她有些凌亂的頭發(fā),拉起她的手:“那走吧。” 唐末晚掀被起床,重新出現(xiàn)在眾人面前時,容光煥發(fā),謝依人也找地方小憩了一下,明顯的,氣色也很好,兩人心照不宣的一笑。 但是唐末晚很快發(fā)現(xiàn):“咦,學長和梓遙好像不見了?!?/br> 謝依人吃著美味可口的小點心:“好像是的,從當時陸云深喝了那杯酒之后這兩人就不見了,你說,他們會不會……嘿嘿……” “會什么?”唐末晚瞧謝依人笑的一臉曖昧的神情,愣了愣。 謝依人翻了個白眼:“酒后亂性啊,別告訴我你不懂?!?/br> 語出驚人向來是謝依人的性格之一,尤其是現(xiàn)在,從少女升級為成熟少婦后,有時候說出來的話真的能噎死你。 唐末晚雖然很期待這樣的劇情發(fā)展,但總覺得:“太夸張了吧,他們哪有那么快。” “不可能嗎?說不定到時候嚇死你?!?/br> “……” 這邊的陸云深獨自留在了傅梓遙的公寓里。 她的公寓不大,九十方,而且設(shè)計干凈簡潔的簡直不像一個女孩住的地方,沒有多余的裝飾,沒有過分華麗的裝修,甚至沒有過多的生活痕跡,她或許只是把這里當作了一個臨時的落腳點。 陸云深在屋子里隨處轉(zhuǎn)了轉(zhuǎn),搖頭,這年頭竟然還有比他生活的更簡單的人,他倒是第一次見。 唯一有點像樣的當屬她的臥室了。 床單是粉紅色的,窗臺上掛著一串風鈴,床頭上擺著一張照片,這是唯一可以看出一個女人生活的地方。 照片里放的,竟然是傅紹騫和她小時候的模樣,他抱著她,看起來親密無間,那時候的她五官還沒有長開,摟著傅紹騫的脖子,臉上是依賴的神情,看著,讓人覺得像是父女的照片。 父女,看到傅紹騫那張年輕的臉龐,像一個父親似的抱著傅梓遙,陸云深沒想到竟然笑了。 是的,他從這張照片里讀出了類似婦女的感情,他沒有懷疑更沒有想歪,也許傅紹騫對傅梓遙的存在,就是亦父亦兄的存在。 傅紹騫給了她童年所缺失的親情,所以才會在唐末晚的出現(xiàn)時表現(xiàn)出那樣抗拒的反應(yīng),這是每個內(nèi)心有創(chuàng)傷的小孩都會有的應(yīng)激反應(yīng)。 其實傅梓遙的表現(xiàn)絕對算是好的,離開傅紹騫之后,沒有形成更孤僻的性格,一個人,也這么獨自咬牙過來了。 但陸云深可以想象,這個小女孩一個人躲在無人的角落里舔舐自己傷口時的悲傷神情。 仿佛被全世界遺忘,就連自己唯一的依靠,也將她拒之門外。 任何人都是有故事的,只要深入挖掘,都可以看到內(nèi)心的千瘡百孔。 陸云深不知道此刻的悲傷從何而來,但就是滿滿的心疼,他仿佛看到了那個孤獨的自己,從小一個人長大,帶著對父親的莫名渴望,但投降在母親的眼淚之下。 他靠在臥室門口的廊柱上,想的太入神,以至于沒聽到開門聲,也沒注意她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