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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奚有些猶豫。 吳副隊這個人,敏銳聰明,擁有極其銳利的刑偵嗅覺。如果不是這樣,他現(xiàn)在也不會打電話給自己。 可問題是,如果真和這樣的人打交道,連奚的一舉一動可能都瞞不過對方。 要幫忙嗎? 吳副隊傷心道:“那姑娘不肯告訴她爸媽,她爸媽一心只為她好,要是知道這個孩子把她折磨成那副樣子,說什么也一定會拉她去看醫(yī)生,甚至可能直接打胎,不要那孩子了。她還想挽留一下這個孩子,她未婚夫也為這件事工作都快丟了,每天就在家里陪著她。連奚,你和他們夫妻倆都是校友,你就幫幫他們吧?!?/br> 忽然,腦中靈光一閃,連奚嚴肅地問道:“您剛才說他們夫妻倆都是蘇城大學的?” 吳副隊:“對?!?/br> 公安局副局長的女兒,原定這周結(jié)婚,已經(jīng)懷有生孕…… 連奚急忙問道:“你知道她未婚夫叫什么嗎?” 吳副隊:“叫小陳,陳凱!” 連奚手指縮緊,他看了眼窗外漸漸西沉的落日,語氣快速:“你在哪兒,他們住哪兒,我馬上到。算了,我直接打電話給陳凱,我和他聯(lián)系。” 吳副隊愣?。骸澳阏J識陳凱?” 連奚:“是,你能去他們家等我么,我馬上就到?!?/br> 事不宜遲,連奚直接給陳凱打了電話。同時,他還發(fā)了一條消息給剛走的胖子。 事關(guān)自己的好友,絕對不能馬虎。他和捩臣只是半吊子鬼差,蘇驕也不靠譜,這種時候,就該胖子發(fā)揮他真正的作用了。 第五十八章 落日西沉, 車子緩緩開進湖邊的某高檔別墅小區(qū),在一棟三層別墅門前停下。 吳副隊已經(jīng)在門口等候多時了。 連奚一下車,吳副隊便急匆匆地迎了上來。他看了看跟在連奚身后的捩臣和胖子, 目光微動, 卻是沒有說什么。他有些憔悴。吳副隊早已經(jīng)年愈五十, 但是這些年他的精氣神一直很足,看上去就像四十歲, 直到經(jīng)歷了昨天晚上的那一幕。 吳副隊聲音嘶?。骸靶£愐呀?jīng)在屋子里等著了。他不敢離開小倩,雖然現(xiàn)在天還沒有完全黑,但是小倩每天都不敢睡覺, 精神已經(jīng)快要崩潰了?!?/br> 話不多說, 四人直接敲門。 陳凱來開了門。 門開后, 他與連奚四目相對。陳凱露出苦笑, 連奚卻心中一震。 認識五年,連奚從未見過陳凱如此枯敗的樣子,仿佛一具行尸走rou, ! 慘白的臉上沒有一絲血色,眼神晃動茫然。按照吳副隊的說話,“鬼上身”事件只發(fā)生了一周, 陳凱卻瘦得兩頰凹陷,仿若饑荒時期的難民。他竭力露出一個笑容, 對自己的大學室友道:“吳叔在電話里跟我說他認識的高人是你的時候,我還不信。進來吧,我不敢離開倩倩太久?!?/br> 三人立刻進屋。 屋子里沒有開燈, 窗簾也拉得死死的, 只有幾盞小夜燈迷離地亮著,一片昏暗。 陳凱解釋道:“倩倩怕燈, 怕亮。” 連奚心中一動:“是她以前就怕,還是最近的事?” 陳凱:“上周從醫(yī)院回家調(diào)養(yǎng)后,開始怕的?!?/br> 整棟別墅靜悄悄的,回蕩著四人噠噠的腳步聲。 “倩倩在樓上的主臥?!标悇P領(lǐng)著他們,上了樓,他說起這件事的來龍去脈。同樣的話,他在昨天晚上吳副隊來的時候,和吳副隊說過一遍??擅恳淮握f,他都無比心酸:“上周有天早上,倩倩突然大出血,我送她去了醫(yī)院。孩子保住了,她在醫(yī)院住了兩天,就回家休養(yǎng)。在醫(yī)院的時候我和她爸媽就發(fā)現(xiàn)有點不對,但是回家后,這種情況日漸嚴重。” 想起未婚妻子恐怖悲慘的遭遇和現(xiàn)狀,陳凱聲音哽咽。 吳副隊幫他繼續(xù)說下去:“他們是上周六搬回家的,事情就發(fā)生在那周六的晚上?!?/br> 陳凱:“倩倩住院的那兩天,第一天是昏迷的,第二天醒過來了,晚上她一直做噩夢,但并沒有出現(xiàn)其他什么問題。出院當天,白天也都是正常的,晚上也沒事。直到她入睡后,那天晚上……” 聲音戛然而止,回憶起當夜的事,英俊的男人臉上露出悲痛凄愴的神情。 那是在凌晨三點。 多久了,他每天都在夢中被一個黑影追逐著。 不要回頭,不要回頭……不要回頭! 這四個字如同夢魘,纏繞著他。陳凱驚呼著睜開眼,渾身仿若泡進水里一般,被汗水打濕。 又是那個噩夢,還是那個噩夢。從幾個月前就開始折磨他的,一直未曾改變的噩夢。 不過,也只是夢。 陳凱松了口氣,他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正要再睡,忽然,他身體僵住。寂靜寬敞的房間內(nèi),他聽到了自己嘎吱嘎吱轉(zhuǎn)動脖頸的聲音。他緩緩地轉(zhuǎn)過頭,然后,就看見了那個站在床前,歪著頭看著他的人。 “倩倩!” 穿著白色睡衣的未婚妻子站在窗前,低著頭,明亮慘白的眼直勾勾地盯著他。 一股毛骨悚然的恐懼涌上心頭。 陳凱突然怕了,他啞然地看了許久,終于鼓起勇氣,伸手去觸碰未婚妻子的手?!百毁?,你怎么站在這……” “嘎吱——” 漆黑的夜中,陳凱的手僵住了。 混沌朦朧的月色透過細白的窗紗,投射進屋內(nèi),籠罩在白裙女人的身上,映出一層冰冷的顏色。她眼也不眨地盯著陳凱,就這么死死看著,然后,她的頭動了。一點點地向一側(cè)歪去。越來越歪,越來越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