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節(jié)
林芝找學工部的老師請過假后,就和李言蹊一起回了g市。 g市,生她養(yǎng)她的地方。 一踏上這片熟悉的土地,林芝忍不住熱淚盈眶。 五年,這座城市的變化真的很大。 一直爛尾的高樓早已建好招租了,飛機場旁綠化帶的樹苗也有亭亭如蓋的勢頭了,林芝念書的小學不知道什么時候變成了一個新興的商圈。 到處都在大修大建,眼前的城市,熟悉而陌生。 “還知道回家的路嗎?”李言蹊拉著一個行李箱,筆直地挺立在她面前,高大的身影遮擋住她面前的一大片陽光。 一語雙關(guān),她垂著頭,低低地“嗯”了一聲。 林芝雖然是張世卿撫養(yǎng)長大的,但張世卿常年在外,經(jīng)常把林芝寄養(yǎng)在李家。無論是張家還是李家,家里都有林芝的房間。 他們回到李家,林芝走進自己的房間,和她五年前走的時候一模一樣,五年,真是久違了。 “李言蹊……” 李言蹊拉開臥室的窗簾,轉(zhuǎn)頭,“嗯?” “等下你帶我在g市轉(zhuǎn)轉(zhuǎn)好不好?” 李言蹊愣了愣,答道:“好,你第一來g市,應(yīng)該的?!?/br> 林芝睨一眼,無視他的挖苦。 要想感受一座城市,最適合的出行工具應(yīng)該算公交車了。 公交車在城市的大道和小路上行駛著,到了某個知名景點或有特色的地方,李言蹊就像個導游一樣,向她解說著歷史和民俗。林芝哭笑不得,這些她都知道,李言蹊明顯是故意這樣做的。 他略失血色的嘴唇一張一合,時而露出潔白的牙齒,下巴上冒出了一點青色胡渣,窗外的陽光在他身上灑下一層金輝,林芝就像是受到了什么蠱惑一般,仰著腦袋吻上了他的唇角。 李言蹊的身軀頓時僵住,他轉(zhuǎn)過頭來,黑眸幽深,“你決定了嗎?” 林芝連忙和他拉開距離,慌張地低頭,“決定什么?” “我們重新開始?!?/br> 林芝怔住,秀眉輕輕蹙起,“我還在想……也許再過一陣子就能給你答案。” ☆、第三十五章 他們在張世卿家附近下車,重回張家,林芝的神經(jīng)不自覺地繃緊。 她拿鑰匙開門的時候,連手也輕輕地顫抖起來。 李言蹊注意到這個細節(jié),微微皺眉,但什么也沒有說。 房門一打開,一股霉味潮味撲面而來,房子里的窗簾緊閉,屋內(nèi)的光線有點晦暗。 戶型是簡單地兩室兩廳,林芝站在張世卿的臥室門口,遲遲沒有進去,她的視線緊盯張世卿的書桌,眼眸中染上了一層陰郁。 李言蹊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書桌上空空如也,什么也沒有,在看什么? 兩人把房子打掃一遍,林芝清理著自己的房間,整理著抽屜。 李言蹊在門外拖地,聽到了她吃吃的笑聲,走進一看,林芝正在看他們以前的照片。 其中還有一張李言蹊穿著古代女裝的打扮,這是高中校慶時,李言蹊表演的一個話劇節(jié)目。林芝從相冊里抽出那張照片,興沖沖地跑到他面前,“李言蹊,二八女多嬌,說的就是你啊,太美艷了,真是櫻桃樊素口,楊柳小蠻腰……” 李言蹊瞥一眼照片,淡笑,“過獎?!?/br> 林芝干脆坐在床上欣賞照片,每一張照片都能勾起回憶。 “咦——相冊的最后一頁怎么是空的?”她自言自語道。 這本相冊的每一頁,在五年前就早已被她放滿了,根本不可能少一張照片。 李言蹊望她一眼,擦著柜子上的灰塵,沒搭腔。 林芝又在其他的柜子里找了找,依舊沒有照片。 這本相冊是林芝珍藏的,里面的照片全是她精挑細選出來的,以前沒事的時候就會把這本相冊翻出來看看,里面有哪些照片,照片分別在哪一頁她都一清二楚。 “李言蹊,我丟了一張照片……是十八歲我考上大學那年,和師父的合影,唯一的一張合影?!?/br> 林芝說完這句話后背有點發(fā)涼,她略微恐慌地望著李言蹊,李言蹊的眉頭也深深地擰起來,和她交換一個眼神。 林芝手中的相冊倏地砸在木地板上,發(fā)出一聲鈍響,她難以置信地搖頭,“難道師父,他……他還沒有死?所以他又回來拿走了這張照片?” 李言蹊凝神,極力讓穩(wěn)定自己的情緒,片刻后,他梳理著這件事情的始末,“我們把照片不見可能的原因說一下,再來逐條排除,那么剩下的,就是真相。” 林芝點頭,面色凝重。 “一,這張照片會不會是你自己不小心弄掉了?” “不會,這個相冊我很珍視,我從來不會帶里面的照片離開家。”林芝認真地回答。 “二,五年前,你最后一次看這個相冊是什么時候?” 林芝稍稍思索會,這個還真想不起來了…… 她幽幽開口,“我忘了……當時我在麥當勞里打工,晚上直接回到寢室睡覺,那段日子我?guī)缀鯖]怎么回家,自然沒有看照片?!?/br> 聽到麥當勞,李言蹊的心頭一軟,他抿了抿嘴角說:“如果是這樣,我們只能確定這張照片是師父拿的,并不能確定師父是什么時候拿的。你那段時間不在家,師父也有可能對著照片睹物思人,隨手夾在了某本書或者放在某個地方,所以我們無法找到它?!?/br> 也有道理,林芝眼中閃過一抹失望的神色。 李言蹊拍了拍她的肩,“別想那么多了,你想想看,師父那么疼你,如果他沒有過世,為什么他不回來找我們?” “嗯?!绷种ポp聲應(yīng)著,李言蹊分析地很對,師父那么疼她,如果真的尚在人世,一定會去找她,而且?guī)煾傅囊路退矚g的書籍都完好地擺在他的房間,看來他確實已經(jīng)離開人世了。 想到這林芝難免有些傷神,世事無常,際遇無奈,時間無情。 晚上李言蹊在電腦前準備著演講稿,林芝沖了杯溫牛奶放在他面前,叮囑讓他早點休息就離開了李言蹊的房間。 明天就要重返g大了,她躺在床上翻來覆去,興奮又緊張。 臥室的房門突然打開,林芝立刻抱著被子不動了,黑暗的臥室里,李言蹊放輕腳步走到她的床邊。 整個房間里安靜地聽得到彼此的呼吸聲,李言蹊靜立在床邊,幫林芝把被子蓋好,他在床沿坐了一陣,不知道想到什么事,重重地嘆息一聲就離開臥室。 g大,也是一座歷史悠久的百年名校。 校園的道路上滿是參天的梧桐樹,遮擋住了不少陽光,四出彌漫著潮濕和涼爽的氣息,就像通往世外桃源的林蔭小道。 李言蹊和林芝并肩走著,今天兩人的衣著打扮都偏學院休閑風,宛如在讀的大學生情侶。 講座在學術(shù)報告廳舉行,林芝從報告廳的后門進去,里面的座位早已座無虛席,她微微有點吃驚,沒想到備考復習周還有這么多的學生來聽講座。 她看了看表,講座的時間已經(jīng)快開始了。 她站在一旁的走道上,專注地望著講臺前的李言蹊。 “你是……林芝?”一個男聲從她右側(cè)傳來。 “呃……”林芝望著坐在椅子上的男人愣了半天,半晌才想起來,“你是那個音樂系的學長?彈鋼琴的那位?” “是我……你怎么來了?” 林芝張嘴,剛想說是跟著李言蹊來的,想了想,問道:“你怎么在這?” “我讀完研究生后留校教書了……”學長起身,把座位給她,“我們當時都以為你和李言蹊分手了,沒想到你們現(xiàn)在還在一起啊……” 林芝對他笑笑,沒有應(yīng)聲。 臺上李言蹊意氣風發(fā),醇厚低沉的嗓音如同一張古琴,又如同一壇在地窖里珍藏的陳年老酒。 他說了什么林芝聽不真切了,只知道每當他講完一段話后,臺下就會響起雷鳴般的掌聲。 舉手投足間盡顯風度與悠然。 時間過得飛快,李言蹊的演講結(jié)束,作為g大的知名校友,學生主持人還留給大家半個小時進行提問。 “李半仙你好,”一個眉目清秀的女生站起來,“作為中國頂級風水大師,你覺得我們應(yīng)該怎么面對傳統(tǒng)的風水呢?” 李言蹊微微一笑,“八個字,取其精華,去其糟粕……盲目地崇拜和一味地推崇,都是不可取的。風水是古代的經(jīng)驗科學,由于時代在向前發(fā)展,有其局限性不可避免,。” “學長你好,我有個朋友,他一直想在大學里找個女朋友,但至今都沒有找到,請問他這該怎么辦?” 這個問題一問出來,在座的都向那個男生望去,一個敦厚胖胖的男孩子,林芝淺笑,恐怕這個問題是替他自己問的吧。 李言蹊笑笑,答:“青春里可以沒有愛情,但不能沒有夢想?!?/br> 林芝笑了,自從李言蹊當了老師后,越來越會說雞湯了。 不過雞湯這玩意,不可全喝,也不可不喝。 主持人將話題交到另外一個大眼妹的手中,模樣看起來熱情奔放,“李半仙,你為什么不留在g大教書,反而去了t大?” 李言蹊眼里帶著淡淡淺淺的笑意,“我的女朋友在t市?!?/br> 這句話一說出來,在座的女生一片哀鴻遍野。 林芝怔怔地看著李言蹊,他目光向她投過來,林芝心頭一蕩,回他一個微笑。 再回到t市,已經(jīng)是三天后的事了。 林芝和李言蹊回了一趟g市,她也完成了陳景岳給她的任務(wù),李言蹊同意把他的平時分給補上。 這日,李言蹊正和林芝在辦公室里商量期末考試的試題,陳景岳跌跌撞撞地闖進來,慌慌張張地說:“王力理要跳樓!” 兩人皆是震驚,來不及細問,他們就跟著陳景岳一起趕去現(xiàn)場。 10棟是建筑系的男生寢室,他們趕到時,樓下已被圍觀的同學堵得水泄不通,王力理站在天臺的邊上,隨時有往下墜落的趨勢。 不容細想,李言蹊和林芝立刻奔上天臺。 察覺身后有腳步聲,王力理回頭,眼中盛著淚水,沖李言蹊大喊,“別過來,再過來我就跳下去!” 李言蹊腳下一滯,竭力安撫著他的情緒,“好,我不過來,不過你告訴我,你想跳樓,是不是和徐千惠有關(guān)?” 王力理怔住,“你怎么知道?” 李言蹊見他放松了警惕,一點點地向他靠近,“我是李半仙,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王力理,你先下來,沒有什么解決不了的問題。”林芝剛剛趕到,氣喘吁吁地扶著門框?qū)ν趿硭缓爸?/br> “你們解決不了的……”王力理抱著頭蹲下,放聲痛哭,“你們都幫不了我……幫不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