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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上回初來的接風(fēng)宴,這次的慶功宴氛圍要正常很多。 慶功宴是在往生殿外那片露天的場地上擺下的,黎秩身為教主,自是與教中高層入了殿中,此刻門外的弟子與蕭涵的人早已經(jīng)吃上了。 門外熱鬧一片,門內(nèi)安靜異?!际且驗榻讨髂樕^冰冷。 伏月教的人看出黎秩心情不好,都不會主動去惹他。 蕭涵則不同,他根本不怕黎秩生氣,他問:“可以開吃了嗎?” 黎秩余怒未消,尤其是對著蕭涵,聲音冷硬道:“隨便?!?/br> 王庸隨之笑道:“那便開席吧?!?/br> 這回的菜色不再是上回的火鍋,早已上了桌,看去雖是一片艷紅,在渝州倒也還算正常。蕭涵一眼掃過,發(fā)覺自己面前的菜都是清淡的。 猶如萬花叢中一點綠…… 蕭涵有些受寵若驚,抬頭看向兩位堂主。這兩位堂主也在留意他,見他看來還對他笑了笑,不像上回的假笑,像是真的接納了他。 蕭涵反而被嚇到了,不安地問:“這次不會灌我酒了吧?” 聞言,大殿中眾人看向上回的罪魁禍?zhǔn)诇鼐赐ぁ?/br> 溫敬亭朗聲笑道:“世子說笑了,您今日可是大功臣?!比欢?,轉(zhuǎn)臉見到黎秩明顯很冷的臉色,溫敬亭斂去笑意,“不過酒還是要喝的?!?/br> 蕭涵一時啞然。 溫敬亭笑瞇瞇地端著酒壺過來。 看著漸漸被滿上的酒杯,蕭涵認(rèn)命地嘆了口氣,就知道大家不會接受得那么快,他還是難逃一劫。他想到這里,又看了一眼身旁的黎秩。 可惜上回幫過他的黎秩還在生氣,低頭吃菜根本不管他。 蕭涵有些后悔,早知不該惹他的,雖然他生氣時真的很可愛…… 有了溫敬亭開頭,殿中宴席很快熱鬧起來。實則黎秩才是今日的大功臣,奈何他是教主,積威甚深,又是眾所周知的身體不好,自然沒人給他敬酒,只能轉(zhuǎn)而做些好吃的犒勞他。 故而從開席到散席,黎秩都在埋頭吃菜。哪怕在生氣,委屈誰都行,就是不能委屈自己的肚子。 王庸察覺他心情不好,左護(hù)法來時說過教主與世子有話要說,就知定與蕭涵有關(guān),便沒去惹他,可見他吃得太多了,忍不住挪走了盤子。 黎秩立馬抬起頭,神情嚴(yán)肅。 王庸勸道:“吃多了不好消化?!?/br> 黎秩目光幽幽看了他一陣,扔下筷子坐直起來,瞥了眼正被一群人灌酒的蕭涵,他輕哼一聲,頗有些出氣的意味,轉(zhuǎn)頭便問:“九叔呢?” 王庸讓人送上了熱茶,聞言搖頭道:“還沒回來。” 黎秩挑眉,“竟然去了那么久?!?/br> 王庸笑道:“孟見渝是瘋了一些,但傷天害理的事是從來不做的,斷不會扣住你九叔不讓他回來,等比武的興頭過了他就不會再糾纏了。” 黎秩抿了口溫茶,看向王庸道:“你跟孟見渝是舊識嗎?” 王庸遲疑地點了頭,“是見過。” 黎秩低頭靠近王庸,壓著聲音問:“那你了解我爹嗎?” “教主為何這么問?” “你還沒回答?!?/br> 王庸思索了下,面露了然,“教主方才見過圓通了?!?/br> 黎秩知道王庸是個老狐貍,果然一點就通,他也沒有否認(rèn),“我爹失蹤這么多年,我偶爾問起他也沒什么奇怪的,你只說你知道的就是?!?/br> “老教主失蹤后屬下才上山,教主不問老溫,怎么問屬下來了?” 黎秩看他的眼神已有些不悅,“年年祭拜我娘的人不是他們,而是你。同時了解我爹和我娘的人,想必在這山上除了紅葉姑姑也就只有你?!?/br> “教主還想知道你娘的事?” 黎秩道:“你到底說不說?” 王庸捏著酒杯的手指緊了緊,“教主一定要知道?” “如此說來,你的確知道。” 王庸搖頭笑嘆,將酒杯慢慢擱下,“那教主隨我來吧。” 黎秩見他起身要走,下意識回頭看了一眼——蕭涵正被幾位香主灌酒,連左護(hù)法都湊過來了,他被灌得暈乎乎的,燕八還在一邊樂呵看戲。 黎秩眉頭一皺,轉(zhuǎn)身跟上王庸。 怪他自作多情,蕭涵若是有心,燕八自然會給他擋酒。 蕭涵樂意被人灌酒,許是給他面子,許是做給他看。 這個人,心機(jī)可深了…… 想到蕭涵上山后天天算計著討好他,黎秩心口悶悶的,快步跟上王庸,卻見他出了往生殿后往后山走去,黎秩被晚風(fēng)一吹,腳步慢了下來。 “你要帶我去哪里?” 王庸今夜喝了些酒,聲音也有些慵懶。他沒有回頭,只提著酒壺慢悠悠走在前頭,“教主想聽便來?!?/br> 黎秩暗道一聲故弄玄虛,回頭望了一眼大殿,還是跟了上去。 黎秩跟王庸走時,蕭涵也看見了,他本想追上,卻叫同樣見到黎秩離開的溫敬亭攔了下來,一眨眼黎秩就不見了,蕭涵不由有些氣惱。 看在溫敬亭是黎秩敬重的前輩的份上,蕭涵還是給了他幾分薄面,擠出一個笑臉,跟他說了幾句話,暗地里給房梁上的暗衛(wèi)打了個手勢。 推杯換盞間,門外略過一道黑影,追著黎秩離開的方向而去。 后山有處墳地,一年到頭也沒幾個人會來,雜草卻是長得飛快,覆蓋了半座山頭,山路并不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