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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涵不敢再繼續(xù)這個話題,只當(dāng)作聽不見出來白沐的暗示,目光專注地看著黎秩,“我先送他回房。” 白沐忙不迭點頭,他實則巴不得蕭涵趕緊走。他同樣不善于撒謊,蕭涵對他是很客氣,可若再多看他幾眼,他說不定就要露出破綻了。 蕭涵壓下心頭的愧疚,扶著黎秩起身,“我們走吧?!?/br> 黎秩遲緩點頭,任由蕭涵送他出門,經(jīng)過白沐身旁時,刻意避開蕭涵,與白沐對了一眼,眼底流露的懇求之意讓白沐既是無奈又很困惑。 想來黎秩要他隱瞞的事一定很重要,白沐是真的想不通,那短短一句問話到底隱藏了什么,讓黎秩如此著急,甚至連阿九也不能知道? 黎秩沒有給白沐答案,他也知道白沐一定會幫他守住這個秘密,這個讓他險些崩潰的秘密—— 他曾經(jīng)以為王庸與紅葉的死是因為姜蘊,他從未想過王庸和紅葉的死也許是為了成全他自己。 如此沉重的代價,黎秩承受不起。 從白沐房間出來后,黎秩便一直心不在焉,他自知自己身份有問題,不敢與蕭涵多說,而蕭涵心中有愧,也不敢告知黎秩。二人皆是心中有鬼,一時誰也不敢說實話,蕭涵便忽略了很多細(xì)節(jié),信了白沐的話,以為是蠱蟲作祟,小心翼翼地哄人回房休息。 天色漸漸變得暗沉,仿佛下一個眨眼,就又到了天亮。 蕭涵心里藏著事,總覺得愧對黎秩,黎秩便裝睡讓他先走了,不想蕭涵走后沒多久,他就真的睡著了,他還以為自己不會再有心思休息,事實上恰好相反。他今日的確是累極了,加上心情起伏太大,一沾床就睡著了,卻是渾渾噩噩地做了一宿的噩夢。 他夢見伏月山大火時,王庸讓他進(jìn)密道前與他訣別,夢見紅葉墜崖之前,曾囑咐讓他好好活下去…… 畫面一轉(zhuǎn),他看見王庸在后山墳地前眼睛也不眨地同他撒謊,亂石山上紅葉在眾目睽睽下欺騙他。 當(dāng)初事情發(fā)生得太過突然,黎秩知道一定有哪里不對,卻來不及多想,如今仔細(xì)回憶,其實不論是王庸還是紅葉,他們的目的都一樣的——告訴所有人黎秩與姜蘊無關(guān),他是無辜的,他是被牽連的,他不知道姜蘊也不知道藏寶圖。可他們?yōu)槭裁匆@樣? 黎秩在夢里旁觀著他們對夢里的自己一遍遍說謊,很想問他們是聽了誰的命令要這樣保護他,可等他醒來后,他又明白自己這是在遷怒。 他不愿意背負(fù)這么多人的死為他換來的茍且偷生,他想找個人與他一起背負(fù),這個人便是姜蘊。 然而現(xiàn)在,姜蘊下落不明。 也許,他正在背后cao控一切,也許他正如自己一樣陷入同樣的困境當(dāng)中,但藏寶圖一定是給姜蘊給的,他也許還安排了王庸和紅葉的死。 那么會不會有下一個人? 若王庸和紅葉的死真的是姜蘊的安排,是為了黎秩,那還要用多少人的性命來保全他一個人的命? 下一個人又會是誰? 無盡的焦慮與恐懼將黎秩淹沒,他意識到自己已觸及真相一角,而前路仍舊迷茫,忽覺自身如墜冰窟,四肢百骸無一處不是透骨的冰涼。 夢醒時,天色仍很是暗沉,黎秩卻沒了睡意,抱著雙膝坐在床上走神,等著天光由暗轉(zhuǎn)明,第一縷日光鉆進(jìn)窗縫,慢慢爬到床沿,腳邊。 死寂的房間重又熱鬧起來,忍了一晚上火氣的阿九一大早就過來了,為了黎秩昨天將他關(guān)在門外的事興師問罪。他很不滿黎秩居然有秘密不告訴他,在黎秩開門時,忽略了黎秩蒼白的臉上的疲憊之色,像尾巴似的跟在黎秩身后轉(zhuǎn),怨氣沖天埋怨不停。 “九叔還是不是你最親的人?你居然把我關(guān)在門外!說,你跟沐沐偷偷說了什么,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肯定背著我干了什么事……” 黎秩自顧自洗漱穿衣。 阿九委屈極了,又識趣地改了口,“你昨天拿藏寶圖去找世子,跟他說了嗎?我們什么時候能走?你有沒有跟他說拿藏寶圖換無相蓮?” 黎秩語氣淡淡地回道:“這事我有分寸,你不要說漏嘴?!?/br> “你還沒說吧!” 阿九一下就聽出來了,他用恨鐵不成鋼的眼神看黎秩。 “昨天那么好的機會,世子知道你不舒服放低身價來哄你,一天一夜的時間,你怎么就不知道把握時機,趁他有心哄你趕緊把藥哄到手啊!” 對于通過蕭涵取得無相蓮,是靠騙還是別的方式,黎秩與阿九在這個問題上始終說不通,黎秩將其歸咎于是阿九二十多年單身,沒有喜歡過任何人,自然不知道情愛的滋味,所以還是覺得到手的利益最實在。黎秩也沒打算在這個話題上多做解釋,若是以往也罷,可他昨日才偷聽到謝寧的話…… 最麻煩的,還是他的身份。 黎秩輕吸口氣,壓下心頭的不適,整理好衣襟就要出門。 阿九幽怨地抓住他的袖子,看他的眼神像在看負(fù)心人,“你去哪兒?你不給我一個解釋就不能走!” “看溫叔?!崩柚群啙嵉?。 阿九僵持了下,最后松開黎秩的衣袖,“那一塊去吧?!?/br> 黎秩知道阿九沒有壞心,只是過分緊張他的身體狀況,同樣,他也很擔(dān)心老朋友溫敬亭的病情。因此,見阿九腿腳不便,走路不利索,黎秩猶豫了下,還是將一手伸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