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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涵躡手躡腳抱著人,低聲道:“方才喝了些酒,醉了。” 王爺還在專心聽?wèi)?,王妃是定會陪他到底的,便只是吩咐道:“回去吧,外面涼,別讓人凍著了?!?/br> 蕭涵應(yīng)了一聲,抱起黎秩走了。 如王妃所言,外面風(fēng)雪正大。 黎秩穿著里三層外三層的衣裳,裹著厚厚的大氅,只露出一張微紅精致的臉,還是被覆面而來的凜冽寒風(fēng)凍得不自覺往蕭涵懷里縮了縮。因此蕭涵加快了腳步,將人送回?zé)颗璧臏嘏P房后,又出門去找醒酒湯。 蕭涵端著醒酒湯回來時(shí),黎秩已經(jīng)從被窩里爬了出來,臉色蒼白,正抱著雙膝呆呆坐在床頭。 “枝枝?!笔捄瓟R下醒酒湯過來,剛在床沿坐下黎秩就撲了過來,雙手環(huán)住蕭涵后頸。蕭涵忙扶住他后背,不免擔(dān)憂道:“枝枝怎么了呀?” 黎秩問:“你去哪里了?!?/br> 聲音軟軟的,還有些委屈。 蕭涵挑起眉梢,稍微拉開人一看,這便嚇了一跳。黎秩眼底涌現(xiàn)水光,都快溢出眼眶了,蕭涵拿指腹輕輕擦掉那點(diǎn)水珠,可謂提心吊膽。 “我剛剛只是去拿醒酒湯,就去了一下下?!笔捄纳ひ舴诺脴O輕,溫聲哄道:“枝枝這是做噩夢了嗎?別怕,我回來了,沒事了啊?!?/br> 黎秩神色迷蒙,儼然是醉的徹底,壓根就不知道他竟也會語調(diào)猶帶哭腔的抱住蕭涵哭訴,“我剛才起來這里都沒有人,這里不是伏月山!” 蕭涵也從中聽出來了,伏月山早就沒了,黎秩不可能會在清醒的時(shí)候說出這些話,他心疼之余又覺新奇,輕拍著黎秩后背安慰道:“這里不是伏月山,不過也是我們家,平陽王府,我們已經(jīng)在這里住了很久了呀?!?/br> 黎秩愣愣眨眼,“好像是啊?!?/br> 蕭涵心道也太好哄了吧,不禁想到一些往日黎秩清醒時(shí)不敢想的事,他抓起黎秩雙手,輕聲誘哄道:“對,那枝枝還記不記得我是誰?” 黎秩拿一雙清澈的黑眸定定看了蕭涵好一陣,“你是蕭涵?” 這怎么還反過來問他了?蕭涵抿緊嘴角,輕咳一聲,忍笑道:“沒錯(cuò),枝枝真是太聰明了,不過枝枝還記得你平時(shí)是怎么叫我的嗎?” 黎秩歪了歪頭,“呆子?” 蕭涵笑容一滯,“不對,你該叫我蕭涵哥哥,快,叫哥哥。”他暫時(shí)不去計(jì)較黎秩為何會想到叫他呆子,總之哄到他喊自己哥哥就夠了。 黎秩皺起眉頭,抬手按住額角,似乎有要清醒的跡象。 蕭涵心跳都快了幾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黎秩,忙不迭催道:“不要想了,你就是這么喊的。” 黎秩醉的再厲害,意識再昏沉,還是覺得哪里不對,可看著蕭涵那雙充滿了期待的桃花眼,他就什么都想不起來了,小聲道:“哥哥?” 蕭涵感覺整個(gè)人都饜足了,默默扶住心口,滿臉欣慰地看著黎秩,“枝枝太乖了,哥哥太喜歡你了?!?/br> 黎秩聞言紅了臉,“我……” 蕭涵此刻特別有耐心,“嗯?” 黎秩晃了晃腦袋,然后就把自己晃得暈乎乎扎進(jìn)蕭涵懷里。 蕭涵沒忍住撲哧一聲笑了,趕緊將人扶起來,“枝枝想睡了?” 黎秩身上綿軟無力,索性順勢靠在蕭涵身上,迷迷糊糊中,終于撿回來一分理智,“我,要守歲……” 蕭涵不做都做了,也不怕黎秩秋后算賬,見他困得厲害,便哄道:“沒事,睡吧,哥哥幫你守?!?/br> 黎秩快速搖頭,“不要!” 蕭涵見他又快把自己給晃暈了,笑著抬手按住黎秩腦袋,讓他乖乖靠在自己肩上,商量道:“好,枝枝要守歲,外面好冷,枝枝睡下好嗎?” 黎秩額頭抵在蕭涵肩上,嗓音悶悶地堅(jiān)持道:“不睡?!?/br> 蕭涵嘖了一聲,只好另想辦法,“那你蓋上被子,我陪你?” 等了一陣,黎秩才遲鈍地點(diǎn)頭,然后迷茫地看著蕭涵。 蕭涵只好出手將二人都裹在被子里,讓黎秩只露出一張通紅的臉,摟著人的細(xì)腰將人抱在懷里,嘴上嘆氣道:“好了,枝枝快睡覺吧。” 蕭涵的身體一貫很是溫?zé)?,黎秩不自覺挨著發(fā)熱源更近一些,分明已是意識昏聵,還是支撐著不肯睡覺,口中喃喃道:“不,不睡……” “為什么不想睡?”蕭涵隨口問,他從來沒想過黎秩真的會這么軟軟地叫他哥哥,這讓他一整夜都心情蕩漾,至今仍沉浸其中走不出來。 卻見黎秩從他胸膛里抬起頭,一雙漆黑的眸子清晰地倒映著他蕩漾的神色,語調(diào)含糊地說:“我到平陽王府的第一年,不能睡過去?!?/br> 許是因?yàn)樽砹?,他的眸子格外黑潤,也格外的惹人喜歡。 “想跟你一起守歲。” “跟王爺王妃一樣?!?/br> 方才聽?wèi)驎r(shí),蕭涵跟黎秩說過,平陽王與王妃結(jié)合,一開始或許只是因?yàn)樗麄兪亲钇鹾系?,而平陽王真正感覺到自己愛上王妃的那一刻,應(yīng)當(dāng)是王妃懷蕭涵的第一年,她被刺殺,在那一年的除夕夜里險(xiǎn)些沒了命。 平陽王便在如今夜一樣大雪紛飛的除夕夜里找了一夜人。 渡過那一夜之后,平陽王便單方面與王妃約定,往后的每一年他們都一起過,一起守歲,一起迎接新的一年,然后再一起攜手過一輩子。 黎秩顯然聽進(jìn)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