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節(jié)
慕希雅不想聽的,恰好是蘭姐最想說的,所以,蘭姐笑了,笑得很陰險:“蘇戀懷孕了,而且,據(jù)說是懷了個三胞胎,不出意外的話,孩子生下來的那一天,也就是宋家對全世界宣布她身份的時刻。你可以和蘇戀爭,現(xiàn)在不行,出去后還可以再爭,可是,你爭得過她,又爭得過那三個孩子嗎?慕希雅,你輸了,輸?shù)膹貜氐椎祝贌o翻身的余地。” “你想騙我?我不會上你的當(dāng)?shù)??!边@些天以來,她一直在監(jiān)獄里盯著關(guān)于宋家的一切新聞動向,沒有關(guān)于蘭姐所提到的消息,所以,她是不會相信蘭姐的,這個女人,直到現(xiàn)在還想跟自己斗,真是不自量力。 “是不是我騙你,你總有一天會知道,還是說,要我?guī)湍憬柝斀?jīng)版的報紙來看看?” 財經(jīng)版?難道不是娛樂版?啊!對了,宋家還不能說是娛樂大戶,所以,宋家所有的消息,如果不是刻意要外露的,都不會發(fā)到娛樂版,如果是在財經(jīng)版,那么,會是什么樣的消息? 慕希雅的臉色,終于暗了下來,她搖著頭,難以接受地跌倒在了床上:“不可能的,那個賤人還有能力懷上三胞胎?就算她懷上了又如何?二少不是瞎了嗎?她和我搶了這么久,不也只搶到一個殘廢了的男人么?” “是嗎?可是,據(jù)我所知,二少剛剛做了手術(shù)了,而且,據(jù)說手術(shù)很成功,復(fù)明的機(jī)會,是百分之九十。你猜,他睜開眼睛第一個想看到的人是誰?你,還是蘇戀?” 蘭姐不甘示弱,一句比一句刺激,慕希雅終有些難以自制,吼道“閉嘴?!?/br> “你如今奚落我,可是,我再差也強(qiáng)過你,至少,十年以后,我出去了還有我的家,可是你呢?你還有什么?還有什么?”提到自己的家,蘭姐終于落下了淚,一意孤行,她賺了那么多的錢,就是為了讓家人過得更好一點,她是窮怕了,可是,當(dāng)她不擇手段地奪得那一切,終究還是埋葬了她的人生,她的自由已不在,她錯過的,將會是子女在未來十年的所有時間,很后悔,只是,后悔已來不及! 蘭姐的步步緊逼,終還是讓慕希雅崩潰地大叫了:“閉嘴,信不信我殺了你?” 哼笑了一聲,蘭姐譏諷道:“殺我?為什么不殺了你自己?是你造成了今天的局面,是你一手導(dǎo)演了自己的悲劇,也是你,拖著我一起下了水,慕希雅,我會申請調(diào)監(jiān),和你這種人住在一起,我怕我睡不好覺?!?/br> “……” 殺了自己嗎?她需要這么做?為什么,這一刻,她竟真的有這種想法了呢? 杜蘭最終還是搬出了那間牢房,慕希雅也終于從獄警手里,求到了一期刊登了有半于凌云二少爺近況的報紙,當(dāng)她看完報紙的那一刻,慕希雅的心,徹底沉入了谷底。 那天開始,慕希雅沒有再吃過一粒米,也沒有再喝過一滴水,她生存下去的信念已失,那一刻,她只想死。 三天三夜,慕希雅在極度虛弱之中被抬出了監(jiān)獄,直接送到了某軍區(qū)醫(yī)院搶救,可是,在醫(yī)生給她吊上營養(yǎng)針的兩小時里,她撥下針手,直接爬上病房外的窗臺上一躍而出。 慕希雅死了,死相凄慘! 她用一顆驕傲的心,成就了她不足以讓她驕傲的人生,她本可以光鮮亮麗的生活一輩子,可是,她的自強(qiáng),自負(fù),毀了她的一切,直到最后,她寧死也不服輸,她要死在一切成定局以前,她要用行動告訴全世界,她,慕希雅,是自己拋棄了一切,而不是輸給了她最為不恥的人。 她沒有輸,直到死的那一天,她也沒輸…… 慕希雅自殺的消息,是在第二天傳到蘇戀耳中的,她當(dāng)時還挺著個大肚子,守在剛做完手術(shù)不久,還沒有拆紗布的宋天銘身邊,看到報紙上的照片,蘇戀覺得很反胃,想吐,卻最終只能干嘔了好幾聲。 “小戀,你怎么了,又不舒服了?” 他關(guān)切的聲音傳來,蘇戀心頭一暖,搖頭笑道:“不是?!?/br> 宋天銘不滿,咕嘟著提醒:“我眼睛看不見,耳朵還是好的,這也要瞞我?” “不是瞞你,是真的沒事,我只是看到了不該看到東西,有些反胃?!币膊恢滥切┯浾呤鞘裁葱睦?,將一張慕希雅做了影后時的照片,和她在樓下慘死的照片一起放上來,那樣的對比,還真是讓人唏噓。 “什么新聞這么刺激人?說出來讓我開心開心?”也許是因為一切都想通了的原因,也許是因為手術(shù)的時候,四少說過手術(shù)很成功的原因,所以,雖然還沒有拆開眼前的紗布,可是宋天銘的心情卻很好,好到隨時都可以開玩笑。 “銘,這個消息,我是該告訴你的,只是,你要做好心理準(zhǔn)備?!碧K戀的口氣并不輕松,宋天銘從字里行間就能聽出端倪,他伸出手,很準(zhǔn)確地找到蘇戀的手,問:“什么事???搞的這么神秘?” “其實,我看的消息,是關(guān)于慕希雅的?!?/br> 一聽這個,宋天銘便沉下了臉,抗拒道:“不要再提這個人?!?/br> “也是最后一次提了,因為,她死了?!?/br> “……” 最后的三個字,宋天銘用了足足30秒才算是消化干凈,他想不到新聞的內(nèi)容,也不太想知道新聞的內(nèi)容,可是,這個消息,卻真真實實地讓他感覺到了壓力,慕希雅死了?死了? “在某軍區(qū)醫(yī)院治病的時候,從五樓跳下來,當(dāng)場死亡?!彼龥]有告訴他在此之前,慕希雅曾絕食過三天,也沒有告訴他,慕希雅在墜樓后,曾用自己的鮮血在地上劃了一個g,這樣的絕然,讓她覺得可悲,但更多的,卻是覺得恐怖。她不是故意要惡毒地咒她,可是,如果這個女人還活著,她們的未來,真的會安寧么? 她死了,對她來說是什么蘇戀不知道,但,對于自己和宋天銘來說,絕對是一種解脫,她知道這樣的想法很殘忍,可是,人都是自私的,她就不能為了自己的未來自私地想一想么?也只能是想一想了,畢竟,這個女人,永遠(yuǎn)也不會再出現(xiàn)在她們面前了。 無法形容自己的心情,宋天銘困難地咽了一下口水,沉痛道:“她到底還是太驕傲,寧死也不愿意再改變?!?/br> 一個女人的一生,可以用花兒來形容,從含苞到綻放,從盛開到枯萎,可是,慕希雅的選擇,卻是在最努放的時刻,親手?jǐn)財嘁磺?,寧可活在最燦爛的過去,也絕不要一步步走向枯萎,她就那樣的絕斷,以至于,親手?jǐn)嗨土俗约旱纳?/br> 說不難過是假的,畢竟,曾在自己的生命中,扮演過那般重要的角色,可是,縱然他覺得可惜,可是,對于自己的選擇,卻從不曾后悔,是他造就了慕希雅,也是他親手掐滅了她的一切,雖然,也會顯得很無情,可是,為了自己的‘家人’,他想,就算是早就知道會有這樣的結(jié)果,當(dāng)初,他的選擇也一樣不會改變。做錯了,就應(yīng)該承擔(dān)后果,無論她是不是國際天后慕希雅。 只是,心依然在顫動著,為了那個曾經(jīng)鮮活的生命,為了那個,曾在許多年前,讓自己產(chǎn)生保護(hù)欲的小姑娘,死了嗎?真的死了啊!只是覺得,太嘆息! “如果,你心里不舒服的話,我不會介意的,人已死,恩怨也都隨風(fēng)而去吧!” 有時候,蘇戀也覺得自己很奇怪,恨一個人的時候,恨得要死,可是,不恨的時候,也似乎很容易說服自己。對于慕希雅,從一開始她就喜歡不起來,不是因為她有多優(yōu)秀,而是因為女人的直覺。也許,一開始她就知道對方會成為自己的情敵,所以,從見到她的那一天開始,她們便互相討厭的,直到,她結(jié)束自己的生命,將她們之間的恩怨變成了陰陽兩隔。 都已是如此了?她還有什么可恨的呢? 宋天銘一嘆,低聲道:“我要是說我心里一點沒感覺,那也是假的,我從小就照顧著她,快20年了,她就像我的親人一樣,如果,不是她犯了不可饒恕的錯,我不會那樣對她的,可是,她已無救可救,所以……” “你沒有錯?!?/br> 他搖頭,似笑似苦:“我有錯,錯在不該一而再,再而三的給她希望,她原本也是個單純的人,是我把寵膩,讓她變成現(xiàn)在這個樣子的,其實,也是我害了她?!?/br> 告訴他這個事實,是因為總有一天他會知道??墒?,如果這個事實會讓他覺得難受,她便要想辦法阻止,所以,她故意挑著眉,不怎么高興地問:“你干嘛把自己說成這樣,不怕我吃醋啊?” 聞聲,宋天銘淡淡地笑了,握著她的手,也下意識地收攏著,她知道他在緊張,害怕自己真的介意,可是,她卻并不出聲,只任他緊緊握著自己的手。終于,他又開了口,可憐兮兮地問:“跟一個死人也要吃醋的嗎?你什么時候這么好妒了?” 蘇戀繼續(xù)挑眉,嗆聲道:“你不知道孕婦是會改脾氣的嗎?” “那就妒著吧!反正,有你在身邊,我也不會再看其它人?!睂⑺氖郑饋矸旁谧约盒目?,他傻傻的笑,她也跟著傻傻地笑:“哼!說的好聽。” “什么叫說的好聽??!我還能好好做呢!只是,某人不能做?。≌孢z憾。” “……” 又不正經(jīng)了,這貨自從她們合好以來,就恢復(fù)成了這模樣,對于某件事的執(zhí)著度驚人地可怕。話說,這家伙的腦子里就不能裝點別的么?舊情人死了耶!他就是裝也得裝的傷心一點嘛!現(xiàn)在就想那么‘邪惡’的事。 真是,思想太邪惡了,心理太齷蹉了…… 三天后,陽光明媚。 蘇戀接到首映邀請函的那一天,宋天銘的雙眼,也要解開最后的束縛了,為了自己的男人,蘇戀毅然而然地拒絕了參加首映禮,可是,因為leo的缺席,導(dǎo)演要求蘇戀一定要過去,想了想,蘇戀最后還是選擇了拒絕。 馮導(dǎo)無奈之下,一個電話打到了宋天銘的手機(jī)上,他想了想,只對她說了一句:“你的人生第一次,一定要去??!” 她擔(dān)心他睜開眼睛看到的第一個人不是自己,所以,死活不肯聽,想了想,宋天銘又說了一句:“要不,我陪你一起去?” “可是,你今天不是要……” 他笑著搖頭,輕輕松松地打斷她的話:“我也想看看,你在第一部戲里的表現(xiàn)會不會太遜!” 聞聲,她嫣然一笑:“好??!那就拆了紗布一起去看吧!我保證,會讓你嚇一大跳的。” “等著你的那一大跳?!?/br> “……” 其實,她很擔(dān)心的,擔(dān)心就算手術(shù)成功后,他能睜開眼,卻還是看不見,可是,聽到他這么一說,她竟真的安心了許多。是啊!他一定會好起來的,他還有那么多該看的東西沒有看呢!他一定會看到的,一定……‥是四少親手做的手術(shù),也是四少高興地宣布著手術(shù)的成功,所以,拆紗布的那一刻,四少輕笑著對蘇戀點了點頭,雖然同樣地?fù)?dān)心,可是,對自己的醫(yī)術(shù),四少有信心。 一圈一圈,一層一層,當(dāng)束縛層層解開,宋天銘終于露出他完顏的俊顏,起初,他只是閉著眼,直到四少告訴他,可以睜開的那一刻,他才小心翼翼地扇動著雙眼,慢慢地,慢慢地睜開了原本凌厲的眸。 蘇戀摒著氣,一直站在最前面,她甚至夸張地將四少都拖到了她身后,然后,她對上他的眼,就那么傻傻地對視了幾分鐘。很長很長的時間內(nèi),她都不敢說話,他也沒說話,就那么傻傻地對視著。從最初的喜悅,到徙時的不確定,蘇戀原本就緊張的臉,終于漸漸慘淡成青白交加的顏色。 她尷尬地一笑,動作夸張地握住了他的手,說:“這個,才做完手術(shù)也沒有多久,應(yīng)該還有恢復(fù)期的,沒事,沒事的。” “……” 宋天銘沒有說話,仍舊那樣呆呆地‘看’著她,那木然的眼神,那空洞的眸光,蘇戀心一酸,卻只能強(qiáng)忍著眼淚繼續(xù)笑著說話在:“其實,我覺得,你應(yīng)該能看到東西了,雖然,暫時還看不清,是不是?” “……” 結(jié)果到來之前,她抱了太大的希望,她甚至做好了拆紗后互相抱頭痛哭的準(zhǔn)備,可是,他的反應(yīng),讓她明白了一切,因為害怕刺激到他,所以她不敢再哭泣,只能強(qiáng)裝堅強(qiáng)地笑著對她說:“哈哈!還看不清的話也沒事的,再給四少一點時間嘛!也許,也許還有什么地方搞錯了,應(yīng)該,還有辦法解決的,真的。” “……” 沉默,沉默,沉默! 宋天銘傻了,宋天銘呆了,宋天銘徹底的不再有反應(yīng)了。蘇戀的眼淚終于掉了下來,忍著心頭的酸澀,她將他的手握在自己手中,語重心長地勸:“銘??!你不要這樣,就算,就算真的失敗了,也沒關(guān)系的!我不介意,真的不介意?!?/br> “……” 無論她如何說,無論她如何做,始終喚不回他的反應(yīng),蘇戀終于忍不住了,悲傷道:“好,好,好!就當(dāng)你看不見好了,就算你看不見好了,沒關(guān)系,我說了沒關(guān)系的,你干嘛還要這樣?不高興就叫出來,吼出來?。e憋著,你這樣,讓我,讓我很難受……” 直到最后,她難過到不能繼續(xù),他卻突然抬起頭,捧起她的臉,說:“你不介意,可我介意?!?/br> 以為他受不了刺激,又要崩潰,蘇戀搖著頭,反握住他捧往自己臉的手,急急地勸道:“你不要這樣……” 打斷她的話,他的眉頭擰的很深很深:“媽都給你吃了什么?怎么懷孕的人還能瘦成這樣?” “阿姨給我吃的很好,你不要隨便怪她,她……”頓了一下,蘇戀的眸中精光大放,緊握著他的手,突然也更加用力了:“你說什么?你說我瘦了?” 終于,他笑了起來,帶著些孩子氣的表情,說:“傻瓜,你以為我真的瞎了嗎?你不信我,老四的醫(yī)術(shù)總該信的吧?” “你真的看得見?這個,這個是幾?” 比劃著伸出一支手指頭,在他眼前晃了晃,他不忍指了她的意,只得老實地答道:“一?!?/br> 又加了一只手指頭,比出個剪刀手,她繼續(xù)問:“這個呢?” “二。” 將兩只手都伸到了他的面前,她激動地問:“那這些呢?” “十?!?/br> 話到這里,宋天銘終于忍不住了,問:“你究竟是在對一個失明患者做確認(rèn)呢?還是在對一個失腦患者做鑒定呢?” 聽到這話,蘇戀突然就不做聲了,原本還只是潺潺細(xì)流的眼淚,突然就跟開了閘的水,洶涌著,滾滾而來。她氣得直抖,也不管病房里還有著宋家的長輩,指著他的鼻子就罵:“混蛋,你看得見剛才還那樣,你嚇?biāo)牢伊耍慊斓?,混蛋……?/br> 他笑著拉下她的手,痞痞地答:“是,我是混蛋,可是,我這個混蛋終于看得見了,小戀,我看得見了,看得見了。” 在他說出一迭聲的看得見后,蘇戀的心又軟了,她不顧一切地?fù)溥M(jìn)他懷里,又哭又笑:“嚇?biāo)牢伊?,嚇?biāo)牢伊?,以后你不許這么嚇我了,我都能感覺到孩子們在和我一起發(fā)抖,你嚇到她們了知道不知道?嗚嗚……” 一聽這話,原本還在嘻嘻笑的宋天銘被嚇到白了臉:“啊?孩子們在抖,你不要嚇我,你,你沒事吧?” “看你還敢不敢玩,你自己摸摸,是不是在抖?” 緊張地將手放到她已經(jīng)很明顯隆起的小腹上,當(dāng)腹部的顫動隔著不算薄的衣料傳出,宋天銘的臉,頓時更白了:“天??!真的,真的在抖耶!會不會有問題???要不要叫醫(yī)生啊?” 她扁著嘴抹淚,一邊抹一邊怨:“看你還敢嚇我?” 自知做錯了事,宋天銘后悔不迭地解釋道:“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嚇你的,我只是剛開始有些不適應(yīng),然后,我,我自己也傻了,你不知道重新看見的那一刻,我的內(nèi)心有多激動,因為太激動所以才說不出話來的,不是要故意嚇你的,小戀,你真的沒事吧????” 話到最后,蘇戀好像不抖了,可是,這個還玩鬧著的男人卻抖起來了,蘇戀沒好氣地睨了他一眼。這才輕搖著頭,笑著吻他的額,重重的啵的一聲響過后,她含著眼淚微笑:“我沒事的,孩子也沒事,他們會抖,也許,只是因為感受到了爸爸,要不要再摸摸他們?” “好?!?/br> 迫不急待地重新摸上她的肚子,一邊摸,他還一邊嘀咕著:“可是,你的肚子怎么會這么大?不是才四個多月嗎?” 毫不客氣地白了他一眼,蘇戀橫道:“拜托,你的孩子也是人家的三倍之多好不?能不大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