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戟月在劇烈喘息中抬起手臂，指了一個方向，楚棲連忙湊過去，只見龍床之下有一道暗格，他摸了一把，好多瓶瓶罐罐，但有一瓶他很眼熟，趕忙拿了出來，倒出兩顆給柳戟月服用。

    柳戟月服下了藥，痛苦的呼吸才逐漸減緩，他靠在楚棲肩上，一點點平靜了下來。

    楚棲輕柔地拍著他的背，就像許多年前一樣熟練，然后覺得差不多了，將柳戟月平放了下來，他果然已經(jīng)睡著了。

    皇帝的呼吸困難是心病。

    椿芽兒這才匆匆趕到，見到這一幕，手忙腳亂道：“咱家以為是……所以才進來晚了……”

    “你以為是什么？有沒有搞錯，他現(xiàn)在是皇帝了，還敢這么怠慢！”楚棲氣不打一處來，“我說過多少遍了，雨季要特別當(dāng)心，別讓他聞見水氣，柳戟月很脆的，一碰就碎的！”

    椿芽兒訥訥道：“可是陛下這些年癥狀已經(jīng)大好了……”——尋常用此痼疾作理由也只是推脫而已。

    “大好？你給我說這叫大好？”楚棲瞪著他，“你們到底怎么伺候的，怎么感覺越來越嚴(yán)重，每天還要喝那么多藥……”

    椿芽兒看了眼柳戟月昏睡中也扯著不放的手，決定閉嘴挨罵。

    第16章 朝秦暮楚，眠花宿柳（2）Vocal……

    楚棲忍不住問道：“陛下一天要服多少湯藥？”

    椿芽兒道：“尋常是三劑，早、中、晚各一帖。偶爾得了風(fēng)寒，又或者這次掌傷，就再添一服?！?/br>
    楚棲蹙眉道：“怎要這么多？這三劑分別是治什么的？”

    “……咱家其實也不是很清楚……太醫(yī)開的，咱只管熬煎就是了?！贝谎績邯q豫了一下，“應(yīng)當(dāng)是些預(yù)防調(diào)理的，陛下這些年也確實好許多了?！?/br>
    “不問問清楚也敢用，哎……”楚棲看著柳戟月沉睡的側(cè)臉，不免有些心煩意亂。

    他當(dāng)年穿越來后，自然多注意這位險些被他原身害死的七皇子一點。七皇子本就身體不好，從母體里出來就帶了病，落水之后更是嚴(yán)重。一是失語，也不算完全發(fā)不出聲，只是反應(yīng)遲鈍、吐字艱難，進而不愿說話；二便是不能聞見大量水氣，諸如池塘湖濱之類避著走也就是了，但嚴(yán)重起來遇到暴雨、甚至濯身的浴池都會犯病，活著很是不容易。

    這兩個癥狀連太醫(yī)也束手無策，只說并非外傷，是落水后的心病。等過段時間走出心理陰影了，就會自然不藥而愈，但具體要花多久誰也說不準(zhǔn)。

    楚棲聽完哪還不明白他們意思，心病是落水帶出來的，落水又是他原身害的，說起來，罪魁禍?zhǔn)走€是“他”。

    不過那時誰也沒有責(zé)怪他的意思，只叫太醫(yī)想出辦法。太醫(yī)們沒法讓七皇子快速忘掉煩惱，就搞了點快速入眠的藥，睡著了就算解決呼吸問題了。

    雖然七皇子不愿碰見自己，但楚棲總比其他人關(guān)心他些，成日看緊著身體狀態(tài)，有段時間不在，便向他身旁的隨侍詢問，時刻注意犯病情況。就這樣強行熬過幾個雨季后，總算癥狀減輕了許多，七皇子對他的敵意也消弭不少，他們分開前，這心病已經(jīng)偶爾才犯了。

    ——所以現(xiàn)在怎么又出現(xiàn)了？

    ——該不會是因為見到他而想起落水的往事吧？

    ……不該啊，他看柳戟月也挺開心的。

    良久沉默后，楚棲道：“椿公公，不好意思，我多話了?！?/br>
    他一時情急，多絮叨了兩句，如今漸漸卻冷靜了下來，覺得自己態(tài)度有些輕狂。畢竟已經(jīng)不是十年前了，現(xiàn)在柳戟月是皇帝，椿芽兒也當(dāng)上了內(nèi)宦總管，而他只是臣子，于情于理，都有些逾矩。

    “嗐，世子哪里話，是咱家粗心大意，今后一定注意?！贝还屑?xì)看著了眼楚棲的神色，又試探問道，“世子要不多留些時候？等皇上醒了再說?！?/br>
    楚棲不由看向自己的手指，柳戟月昏睡時還不忘將它攥在掌心，抽也抽不回來。不過即便不曾被捉住，皇帝沒有發(fā)話，他也不可能一走了之。

    “好?！?/br>
    七月正是雷雨的季節(jié)，前夜剛下過，今夜又有。夜里雷聲不歇，從遠(yuǎn)及近，轟鳴響過，雨聲也從大及小，終于逐漸停下了。

    楚棲在這般鬧聲中始終保持著清醒。他雖然作息良好，但熬夜通宵也不在話下，甚至比白日里更能集中精神，許多一閃而過的疑惑也重新冒了出來。

    主要自然是瀾定雪的事。

    他是覺得事情越來越復(fù)雜了。

    他對瀾氏這個氏族了解的不多，畢竟都是前朝的事了，多半是些坊間添油加醋出來的逸聞軼事，還是要被分在玄幻靈異那一欄的。

    而瀾氏質(zhì)子有沒有那種天賦異能，如果有，又是什么，他不清楚；毒殺瀾定雪的人是沖著他的瀾氏身份、還是羅縱愛人身份、又或者另一原因去的，他不清楚；還有最重要的一點就是，他不清楚柳戟月是真的碰巧不幸撞上，還是有人故意設(shè)計的。

    要是碰巧也就算了，若不是巧合，牽扯恐怕更大。

    思索了一番案情后，楚棲也干脆不去煩惱那么多了，他沉下意識，任由造星系統(tǒng)的界面浮現(xiàn)出來。

    衡量之后，楚棲將一點技能點數(shù)加在“觀察術(shù)”上，變成了二級。

    “叮！”

    “恭喜宿主將觀察術(shù)升至二級，系統(tǒng)解鎖了新的情報！”

    意識界面騰騰冒出了好多提示框，楚棲等它們自動消失后，點開成員信息欄，比之前又多了許多條數(sh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