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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與柳戟月像舉案齊眉、至高至明的帝后,落在坊間要夸一句典范的那種。 楚棲莫名覺得有點扎眼,再往右看了一位。 淑妃羅淑媛是羅冀的小女兒,一眼就能認出父女的像,她從頭到尾也沒和誰說過話,自己一個勁地埋頭吃東西,似乎已經放棄了爭寵,倒有一點可憐的意味。 不過鑒于楚棲對他父親印象很差,于是他就當沒看見地撇開了目光。 而底下的百官大臣中,又唯有一人極為搶眼。 ——丞相明淺謖。 明淺謖已年逾不惑,但他就那么一動不動地端正坐在那兒,都能收獲在場的百余道目光,因為有些人的身段與氣質不會隨時間改變。或者說,他光是就這么坐著,就能將自身的性格信念顯露了出來。 先帝曾評價他是“一池清冽的溪水”,過于天真,可以一眼見底,卻又永遠是這副模樣,片污沾染不透。 楚棲心想明遙說的果然沒錯,很難有人不被這皮相蒙住雙眼吶。 不過他還是例外的,他見過不遜色或者說更美的。 ——他穿越前照鏡子的時候。 吃吃喝喝,看看歌舞,夜幕已經降臨了。 楚棲估摸著時候覺得差不多了,便想溜下去準備準備,但又有點犯難。 ——他接下去要聯(lián)合男團成員們做什么,其實沒和柳戟月打商量,他只和負責宴會的大臣通過氣,對方也同意了。 但正在他猶豫用什么理由離開的時候,柳戟月卻有意識地看了過來,輕笑道:“要去給朕準備驚喜了?” ……也是,禮部大臣估計也要上秉了皇帝才能同意。楚棲哼哼道:“陛下都知道了,那還能叫驚喜嗎?!?/br> “所有楚卿贈予朕的,都是驚喜?!绷聹厝岬?,“去吧?!?/br> 他看著楚棲快步離開、去找明遙和瀾凝冰的背影,緩緩抬眸,望向夜空中的一輪圓月,低聲喃喃:“這場宴會,本就是為你準備的。” 戌時一刻,月至正中,銀輝星瑩,照滿大地。 上一波舞姬下去之后,很久沒有新上來人表演,眾人飲至歡處,不免有些心癢難耐,想隨歌擊箸,想隨舞扭動。 正是在這個時候,有數(shù)十宮人不知從何處搬來了一個偌大的戲臺,戲臺上搭著紅色的幕布,百官全都被吸引了注意。 那戲臺下有輪軸轱轆,可以滾動,所以搬起來倒也不費力,就是看起來高有三丈多,長寬更是驚人。 若此地有偷摸去過風光樓的官員,應當看得出,這戲臺與風光樓的那處倒差不多少,連兩邊的小戲臺也模仿了出來。 正在眾人研究談論這是個什么東西的時候,戲臺之中忽然傳出一聲琴音! “錚——” 那琴音不只是婉轉纏綿,也不只是金戈鐵馬,而將兩種至陽至剛、至陰至柔的氣息完美結合在了一起,讓眾人瞬間想到一種剛柔并濟、纏綿卻果決的事物! 那是什么?情感豐富者想到巾幗女子,忠心為國者想到濟民之道,每個人都有自己心中所想,而伴隨著他們思考的是,朱紅幕布驀然掀開,西邊戲臺之上,一位白衣青年蒙眼盲探,潺潺琴聲正是從他手中奔流而出! 而與他琴音相輔相成的是,戲臺之上仍保留著一塊白色幕布,一道颯爽身影在幕布之后揮甩鏈鞭,正是唯有周圍昏暗、月色垂落之下才能看得見的朦朧。那鞭法時急時緩,時烈時柔,又將琴音中的陰陽兩道演繹到了極致。 “好!” 有不少武官看出鞭法招式的厲害,忍不住放聲贊道。 而少頃后,蒙眼青年的琴聲卻突然變了。 變成了輕松歡快、如小溪流水、小雞啄米般富有韻律的曲子。 緊接著上臺的一個人更把大伙兒逗笑了。 明遙努力繃緊面部表情,嚴肅認真地跳起他的扇子舞。 他的折扇隨著瀾凝冰的琴聲一展一收,他也隨著他一展一收一蹦一跳。 扭腰、下腰、甩袖、轉身,雖然沒哪一個動作做的完美了,但節(jié)奏倒是找的不錯。 臺下七扭八歪笑倒了一群人,特別是諸位大臣的家眷,已當娘的欣慰又贊許地看著這孩子,沒當娘的羨慕又喜愛地看著這孩子。 總而言之都是媽粉。 最后,明遙實在忘了自己接下去的一個動作,就只好靈機一動,一展折扇,扇著扇著突然露出一張俏皮臉蛋,吐著舌頭嘿嘿兩聲。 媽粉又多了一群。 ——可以啊明遙!真不愧是你啊明遙! 楚棲在臺下用力鼓掌,狠狠熊抱了一下連滾帶爬逃下來的明遙。 瀾凝冰的琴聲還在繼續(xù),又一轉韻律,變作一支舒緩中暗含殺機的曲子。 楚棲來不及多稱贊明遙了,只好先提著劍上去了。 本來他們人就太少,他又怕明遙表現(xiàn)不好,出事故,所以把自己加在后頭,試圖救場。結果沒想到明遙的反響如此熱烈,他基本可以不用上了。 但來都來了……而且,這個他特制的機關還沒用呢。 楚棲深吸一口氣,緩緩從戲臺正中央升起,憑空出現(xiàn)在眾人面前。 這個戲臺,是他根據(jù)風光樓的那個改造的,特別適用于流動匯演,中間則真的造了個升降臺,人力轉動,便可以從中閃亮登場。 壓軸還挺不好意思的,楚棲想,他抬手,隨著琴聲來了一段劍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