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節(jié)
邊上一堆侍女尚官本來緊張得要命,就怕皇后真的和德王妃掐起來。 畢竟德王妃實在年輕,受不得氣再正常不過了。想當年的太子妃李安琴,不也是這么走過來的么? 但話說回來,皇后對李安琴,至少面上挑不出問題。不熱絡,也絕不會當眾下李安琴的面子??傻皆峭磉@頭……嘖嘖,不待見都寫在臉上了??! 邊上一堆侍女尚官本來緊張得要命,就怕皇后真的和德王妃掐起來。 畢竟德王妃實在年輕,受不得氣再正常不過了。想當年的太子妃李安琴,不也是這么走過來的么? 但話說回來,皇后對李安琴,至少面上挑不出問題。不熱絡,也絕不會當眾下李安琴的面子??傻皆峭磉@頭……嘖嘖,不待見都寫在臉上了?。?/br> ☆、108第 108 章 被這么一攪合,皇后頓時心情全無。她本來想給元非晚一個下馬威,只可惜元非晚裝傻裝得很聰明。若是什么手段都能用就罷了,問題在于很多手段不能用;她剛才那種要依靠元非晚自己想多的辦法怕是沒多大作用,還可能落人話柄。 “其他沒什么,開始吧?!被屎笞约航o自己找了個臺階下。她心情更加不虞,但面上倒是看不出什么了。 一眾宮女尚官回神,趕緊照辦。不管皇后怎么想,她們把自己的事情做好就行了! 這倒也給元非晚省了力。她當然不會蠢到第一次見面就當面頂撞皇后,所以早就做好了裝聾作啞的準備。這是皇后吩咐下來,她自然動了,想的是早回去早好的主意—— 蕭欥說得沒錯,話要少說,早點回去!反正,只要皇后愿意找她麻煩,還差這一次機會嗎? 不得不說,皇后的想法就和元非晚一樣。以前,元家和她毫無關系,她什么也做不了;如今,元非晚是她兒媳,她調教媳婦不是再正常不過? 所以,在元非晚離開立政殿后,皇后心里只有一種想法:落到本宮手里的人,本宮還沒法子了不成?不過就是早些和晚些的區(qū)別而已! 而元非晚這頭,她正走在游廊上,步子和平常沒有區(qū)別。水碧和谷藍一左一右跟在她身后,非常想問她情況如何,又不敢—— 看主子的樣子,應當是萬事大吉吧? 但明顯,這事兒沒那么容易完。因為元非晚一行剛走出立政殿沒多久,就迎面撞上了另一群正過來的人。為首的女人一身珠光寶氣,發(fā)髻高聳,眉宇間更是帶著股抹不去的盛氣。 光看神態(tài)就知道來人是誰,更別提元非晚對宮內所有人的服飾品級都一清二楚?!耙娺^貴妃娘娘?!眱扇酥g距離不過幾步時,她先開了口。 “喲,這不是德王妃嘛?”陰貴妃笑吟吟地接上,但一雙眼睛直在元非晚身上打轉兒?!斑@樣都能碰上,可真是巧呀!” “貴妃娘娘說的極是?!痹峭砘卮穑曇衾镆矌闲┬Γ骸百F妃娘娘可是也要去立政殿?” “還真是冰雪伶俐呀,德王妃?!标庂F妃捂著嘴嬌笑起來。不過以她的年紀,這么做完全不顯可愛,倒是令人有些毛骨悚然?!坝心氵@樣的兒媳婦,皇后娘娘一定很喜歡!” 鬧了半天,原來在這里等她? 元非晚本來就不信陰貴妃在她出宮之前撞上是偶然,這會兒一聽,更是確定了自己的猜想—— 陰貴妃向來和皇后不對付,哪里能看皇后好?這不,預料到她和皇后沒什么好交際,就迫不及待地來挑撥關系了吧? ……她看起來像有那么蠢嗎?蠢到別人想把自己當槍還不自知? “母后確實不錯?!痹峭砦⑿χ卮穑爸拔疫€擔心;今日見見,才知道我之前都是白擔心了?!笨涫强?,沒錯;但夸得很含糊,并沒有說皇后具體哪里不錯。 雖然只是一瞬間,但陰貴妃臉上的笑容的確僵住了。 等等,事情和她想象得不一樣?。恳曰屎笮娜藘扇甑某潭?,若是不給元非晚小鞋穿,她就不姓陰! 但是,若皇后真對元非晚甩臉子,元非晚還能這么鎮(zhèn)定地說一切都好?簡直一點破綻都沒有……太子妃李安琴都沒這種不動聲色的功夫呢! 陰貴妃很不甘心?!芭??”她故意問,“你之前都擔心的啥呀?莫不是怕皇后?” 這引誘話題的目的明顯得都和直接說“皇后就是那種會對我挑三揀四的人”差不多了。如此淺顯的坑,元非晚自然不跳。“那當然不是。我只是擔心,若是我一緊張出了錯,豈不是給父皇母后丟臉?” 第一次進宮見皇帝皇后,是個人都要緊張。陰貴妃挑不出毛病,更加悻悻然?!叭绱苏f來……” 她還想說點什么,但元非晚利落地接過話題:“現(xiàn)在看看,幸虧是我杞人憂天了?!彼贿呎f,一邊露出一副略不好意思的模樣。 不知道為什么,陰貴妃總覺得一口血卡在喉嚨里,上不上下不下的難受?!暗峦蹂绱硕?,陛下和娘娘自然愛護。”她稍一停頓,又說:“看我,一不小心就拉著你說話,都忘記你是要出宮的。德王殿下想必已經在府里等急了吧?” 元非晚心道那個厚臉皮就該晾著,但臉上卻笑道:“這個我便不清楚了。不過貴妃娘娘既要往立政殿去,卻是我不該拉著娘娘說話了。”她讓身后的一眾奴仆讓出路來,“娘娘先過去吧。” 陰貴妃又哪里想真的去見皇后?她先走過去,轉了彎便停住了。 “娘娘,現(xiàn)在要去哪里?”靈焰見她不動,只得出聲問道。 “還能去哪里?”陰貴妃恨聲道,“小看她了,本以為是像……”李安琴那樣的軟包子的!結果這美人包子看著軟,內里卻貨真價實是個芝麻餡兒的! 靈焰聽出了這言外之意。但她們現(xiàn)在所處的地方離立政殿更近;為防人多口雜、隔墻有耳,她只小聲請示道:“……那咱們這就回去?” “回去!”陰貴妃不爽地肯定。她當然知道自己在別人的地盤上,所以剛才的話沒說完。但這并不影響她進行進一步的思考,并為此露出喜色—— 瞧元非晚的模樣,怕是不容易挑撥起來和皇后掐。這對她來說是個刺兒頭,對皇后不也一樣嗎?就和蕭旦和蕭欥互相視對方為對手一樣,皇后和她兒媳不也正能內部消耗力量嗎? “這才是個好辦法!”陰貴妃道,臉色陰轉晴。 這沒頭沒尾的一句話,靈焰也沒聽明白。不過,她從主子的語氣中揣摩到了重點,就是幸災樂禍—— 雖然德王出宮建府了,但后宮里的火藥味兒更重了??! 對元非晚來說,公婆見過,結婚剩下的其他事兒——比如宴請賓客之類——都不關她的事情了。她得了空兒,除了努力打發(fā)總是想把她往床上拐的新婚丈夫外,剩下的時間都在合計皇后和陰貴妃的恩怨情仇—— 魚家和陰家兩邊實力差不多,陰貴妃當年只差一點就能成為陰皇后; 無論大小事,陰貴妃處處找皇后麻煩,然而皇后顧及自己母儀天下的地位,一直都不能做太大的動作。 比如說,連宮女名字,陰貴妃都要和皇后對著干——皇后身邊的宮女名字都和布料有關系,她就新取了一系列和火有關的名字—— 這難道還不能看出陰貴妃不放過任何方面的找茬態(tài)度嗎? 反正吧,宮中其他兩個妃子的關系暫且不說,皇后和陰貴妃絕對是互相厭惡到仇視的,絕對沒希望轉圜。而皇帝的態(tài)度嘛…… 元非晚瞇了瞇眼?;实鬯坪跄倪叾疾粠汀⒛倪叾疾黄?,這是真的嗎? 不管如何,這婚結了,并且總體還算順利,至少元非晚和蕭欥都挺滿意。這話題霸占了長安百姓街頭巷尾議論熱搜的頭名,好幾天后才被非正常情況壓下去—— 這非正常情況,就是吐蕃使團進了長安。 “哎喲,這什么牛啊?身上毛怎么這么長?真的是牛嗎?感覺會很臟啊……” “是啊,他們的衣服也好奇怪!” “我一直以為胡服好看得多,怎么輪到吐蕃人身上就不管用了?” “哎,別說,真是北面胡人的裝束好點!” “還有他們的臉,一個賽一個紅!這種膚色,咱們圣人哪里能看得上?” 基于大盛和吐蕃之間不怎么良好的鄰居關系,幾乎所有長安人都戴了一副有色眼鏡看進城的吐蕃人,敵意不言而喻。從他們說的時候故意忽略好的部分——比如說貨真價實的金銀寶箱——就知道了。 吐蕃使團眾人大多不懂長安話,但這并不影響他們從路邊民眾的表情語氣上揣摩出他們不受歡迎。至于高層的幾個,聽倒是聽懂了。 “這開頭不太好?!辈嫉仑曎澃欀嫉?,“不過還在意料之中?!闭账暗念A估,臭雞蛋爛菜葉都是最低層次的?!靶姨潎鴰熌愠隽酥饕狻!?/br> 布德貢贊也就二十來歲,被他稱作國師的人看起來竟然比他還年輕,光看臉絕對不能服眾的那種年輕。此時聽到布德貢贊的話,他也只是笑了一笑:“這只是開頭。王子,你不必擔心?!?/br> 布德貢贊顯得稍微平靜了點?!胺彩掠袊鴰煟易匀环判?。不過,”他又確定性地問了一句:“大盛的皇帝真的愿意嫁一個公主給我嗎?” “肯定會的?!蹦贻p的國師向他保證,“不管是不是真的大盛皇帝女兒,你都一定會娶到一個大盛的公主。而且,這反正不是咱們此行的主要目標,不是嗎?” 一聽到這話,布德貢贊臉上的最后一絲憂慮都一掃而光了。“你說得對,國師?!彼?,壓低聲音,其中帶上了一點危險的意味?!暗任耶斏腺澠?,公主什么的都沒有用!” 若是有個大盛官員聽到這些話,定然知道吐蕃一行人的真正目的確實是被軟禁的吐蕃大王子葛爾東贊。 時間再往前拉拉,德王府里。 吐蕃使團今日到達長安,這事兒該知道的都知道了。畢竟這是正式的外事訪問,時間之類兩方自然得約定好。作為必須上朝的親王之一——沒錯兒,為了平息眾議,皇帝前兩年就叫上一眾成年兒子參與朝議,倒是顯得蕭欥不那么突出了——蕭欥更加清楚明白。 “好的不來壞的來?!痹诮o蕭欥整理朝服時,元非晚如此道。因為就算她想著要借刀殺人,也不能掩飾吐蕃來使的不懷好意。 “也沒有什么?!笔挋鰪堉鴥芍皇郑畏蛉嗽谒砩蟿幼?。因為身高原因,他還略彎著腰讓元非晚擺正他的官服領口?!敖駮r不同往日,我們難道還怕他們?” “咱們自然不怕。”元非晚給他弄齊整,繼續(xù)道:“不過是有人嫌葛爾東贊活得太久了而已。我現(xiàn)在都懷疑,葛爾東贊是故意給咱們抓住的了!” 蕭欥低沉地笑了一聲?!斑@不太好說。但以我的意思,早晚踏平的地方就不要在意太多了?!?/br> 這話可謂狂妄,不過元非晚只白了他一眼?!笆鞘鞘?,知道你很行!但不管如何,他們這八成是上門砸場子,咱們難道要忍嗎?” “當然不忍!”蕭欥斬釘截鐵地道,“說句實話,我正等著看他們出招呢!” “那今日朝議,你可得走點心,別讓吐蕃人提出什么陰點子。”元非晚道。別以為她不知道,蕭欥面上沒表情,但朝堂上他認為不重要的事情,通常都是左耳朵進右耳朵出的! 蕭欥略微皺眉。夫人太聰明了也不是好事,他的小動作總是被戳穿??!但是沒辦法,誰讓他就喜歡她這樣呢? “來親一口?”話雖然是個疑問句,但蕭欥立馬采取了行動。 元非晚連反對的時間都沒有,就被按頭吻了個天昏地暗。等兩人再分開時,她不得不抱怨:“剛給你整理好的,又皺了!” “哪里皺了?”蕭欥心滿意足地拍拍自己胸前的團狀花紋布料,“是你要求太高了……行啦,時間不早了,我去上朝!”在元非晚真的生氣之前,他腳底抹油地溜了。 元非晚又好氣又好笑。但她知道,凡是蕭欥答應她的事情,就從沒有做不到的。得,那她就安心等消息吧! 這消息一等,就等到了傍晚。期間蕭欥派人帶了口信回來,說中午不回來吃飯。元非晚一聽,就知道吐蕃人在使幺蛾子。要不,只是覲見一趟、獻點東西,何至于要蕭欥留在兩儀殿議事? 事實證明,元非晚所料不差。蕭欥回來時,臉色不算差,也絕對不算好。 “怎么了?”元非晚先陪他吃完飯,才這么問:“吐蕃人提出了什么無聊的要求?” 蕭欥大為驚詫?!澳阍趺从种??”想想,他覺得自己表述不夠清楚,又補了一句:“他們提出要比試……我覺得很是無聊,不過其他人好像不這么想。” 元非晚沒解釋她覺得無聊的原因。 為了彰顯睦鄰友好的關系,當然要辦點兒活動。也就是所謂的友誼競賽,比點不傷大雅的方面,比如琴棋書畫詩詞歌賦等等。但當然,要求吐蕃那種蠻荒之地出來的人比博大精深的中原文化實在不可能,所以比的方向更可能偏向體力—— “他們要比什么?摔跤?牽鉤?蹴鞠?”元非晚一個一個地猜了下去。從蕭欥的臉色中,她就能看出來,她八成全猜中了。 “你說的他們全說了,”蕭欥回答,剛才那點驚異不一會兒就全都蛻變成了“不愧是我夫人”的自豪,“但當然,不可能他們說什么咱們就聽什么?!?/br> “最后定了哪一項?”元非晚比較關心這個。 “蹴鞠?!笔挋鲆矝]浪費時間賣關子?!霸蹅冞@邊提出來的是圍棋。至于跳舞,好像兩邊都沒異議?!?/br> 三項才好分勝負,十分正常。元非晚思索著,又問:“人選定好了嗎?” “沒有?!笔挋霭咽忠粩??!斑@才是我覺得無聊的原因——光是項目,一群人就吵了一天;再選人出來,怕是至少得三天?” 元非晚撲哧一笑。蕭欥耐心有限,且從來都是以行動說話,自然覺得浪費時間。“要我說,蹴鞠就不用挑人了。你直接上不就得了?” 對于自己的實力,蕭欥從來不掩飾。又或者說,在自己絕對信任的人面前,他非常放心?!斑@個不用說也是我。我只有一個希望,某些人不要來拖后腿?!?/br> 元非晚這下真忍不住臉上的笑容。蕭欥很明顯地在暗指蕭旦——太子殿下的心思都放在朝斗上了,打球水平那叫一個一般般,連秦王江王都比他好! “至于下棋和舞蹈,那就不關我事了?!笔挋鲋涝峭硪呀浝斫饬俗约旱囊馑?,繼續(xù)道:“但我大盛泱泱人才,難道還比不過吐蕃?” 元非晚本想點頭,忽而又想起了吐蕃那種女子露出肚皮、渾身輕紗、渾身若隱若現(xiàn)的舞蹈。這舞女的看著沒什么,男的看起了反應,就準備丟臉吧!“這可說不大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