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節(jié)
說完,他右手?jǐn)鄤χ苯硬迦氲孛妫笫质中睦锏难q如暗器一般揮灑而出,只見瞬間地動山搖,整個結(jié)界內(nèi)的地面以他腳下為中心,像是蜘蛛網(wǎng)一般裂開,而那些血水穿透結(jié)界,朝著蘇停云飛射過去。 她只能揮劍擊潰,然就在這時,嚴(yán)玉卿冷笑一聲,他破除結(jié)界,身形一閃,整個人直接進入了裂縫當(dāng)中。 然進入的那一瞬間,嚴(yán)玉卿忽然回了頭,他臉上出現(xiàn)了異常痛苦的神色,神色也突顯清明,握劍的那只手都松開了劍柄,而滿是鮮血的左手朝著蘇停云的方向伸了出來…… 小師叔! 蘇停云立刻伸手去抓,同時靈氣運轉(zhuǎn),想要使出最大的力氣將人給拖回來,卻沒想到,他詭異一笑,將她往里面一拽。 上當(dāng)了! 她已經(jīng)感受到了極度陰寒的氣息,心里也出現(xiàn)了慌亂驚懼甚至憤怒等不正常的情緒,然戒指陡然發(fā)威,清涼涌遍全身,就像是一盆涼水從頭到腳淋了下去,讓她全身都濕透了。 而她本來手已經(jīng)伸入了那深不可測的黑洞當(dāng)中,此時卻被一股巨力給彈了出來,偏偏蘇停云一直沒松手,就使得嚴(yán)玉卿也被拽出來了一些。 “軒轅問天,遠(yuǎn)離封印,是陰謀!”嚴(yán)玉卿忽然說出這幾個字,他眸子里有濃得化不開的哀傷,“師父,他還活著嗎?” 蘇停云此時已經(jīng)分辨不出是真是假了,就在剛剛,嚴(yán)玉卿就想將她也一起拖入那深淵,而此時,他也死死捏著她的手,并沒有松開,還想把她往里拽。 一股往外的排斥力和一股由嚴(yán)玉卿而形成的拉拽力將蘇停云作為戰(zhàn)場,她感覺自己的身體都像是要被劈成了兩半了一樣,若不是戒指在不停地滋養(yǎng)她,這會兒她肯定已經(jīng)支撐不住了。 蘇停云咬牙切齒道:“我說了,嚴(yán)長老還活著,他讓我?guī)慊厝?!?/br> 若你真的是為了變強不惜自愿入魔,那我就帶你回去接受門規(guī)懲罰! “還活著!”嚴(yán)玉卿神情又變得猙獰起來,他眸色深沉,猶如殘陽下滾滾黃沙,看得讓人倍感荒涼。 “等我回來?!辈恢獮楹?,他說這話的時候并沒有發(fā)出聲音,卻能清楚的看懂他的口型,明白他的意思。 那種無聲的話語,就像是冰冷的威脅,讓蘇停云感到遍體生寒! 難不成,他還要再殺一次!那是大白耗盡心血救回來的人,他難不成還想再殺一次,通過弒師入魔問鼎殺道巔峰?禽獸不如! 而就在這時,蘇停云感覺掌心一痛,她手稍稍一縮,就發(fā)現(xiàn)死死拽著她手的嚴(yán)玉卿也松了手,他的身體像是墜入了萬丈深淵一般,徹底消失在了那一片黑暗之中,蘇停云則被巨力彈出數(shù)丈之外,她看了一下自己的手掌心,發(fā)現(xiàn)上面滿是血水。 是嚴(yán)玉卿的血。 而她手里還被塞了個東西,那依然是一個木雕,是拿著劍橫在身前的蘇停云,而她的劍上還串著大白。 準(zhǔn)確的來說,那不是蘇停云,而是熹光。 當(dāng)初蘇停云還用著魏云身體的時候,小師叔也雕刻過一個木雕,但那時候,她的身形體態(tài)模糊,而大白則是精雕細(xì)琢,此時這木雕很小,但熹光雕刻得栩栩如生,神態(tài)惟妙惟肖,大白也是十分可愛,讓人一眼便能看出,雕刻之人有用心。 蘇停云不知道自己心頭是個什么滋味,她也沒去多想,而是將注意力放到了巨石上,小師叔已經(jīng)進入了其中,她現(xiàn)在該怎么辦? 若是先前她能夠感覺到陰冷和驚懼,此時這裂縫卻顯得普通和狹窄多了,她都不知道什么時候,這縫隙只剩下了一個手掌的寬度。 蘇停云神識再探,發(fā)現(xiàn)這竟只是一個普通的裂縫,她甚至能看清那縫隙里長滿的青苔,伸手去摸,手堪堪能夠夠到狹縫底部,觸摸到滑膩濕軟的青苔,給人一種黏黏的惡心感。 若非親眼看到張智梓和小師叔進去,她怎么都不會以為這里是個出口。 他們?nèi)ツ膬毫四兀?/br> 想到昆侖神木上那個仙宮里的魔物,蘇停云不由想到,這里,會不會是什么魔界入口。 此時,入口關(guān)閉,所以她根本進不去? 蘇停云用春水劍斬向巨石,然力道用盡,石頭也紋絲不動,她這會兒倒是真的被熹光的身體排斥了,她只能把這一切擱置,保證安全要緊。 蘇停云趁著還能堅持飛快離開,然她走之后,不忘回頭看了一眼,這一下,剛剛的巨石都完全不見了,她明明用神識標(biāo)記了位置,此時,卻仿佛被誰輕松覆蓋,一點兒痕跡也不留下。 那個入口,消失了。 剛剛出了祁連山,蘇停云就堅持不住了,她本是打算休息兩天之后再回去,沒想到癟了的大白依舊要求出去,它發(fā)了脾氣,蘇停云這會兒沒敢繼續(xù)壓制它,直接把它放了出來。 大白一聲不吭地把蘇停云裝到了肚子里,飛快地返回拭劍樓,一路上,她都沒有說一句話。 在蘇停云有危險的時候,大白想出去幫忙,結(jié)果她居然把它們困在戒指里,不讓它們出去。 大白想吃掉小師叔,它把小師叔雕的木頭人都從肚子里吐出去扔掉了。她也生婆婆的氣,那么危險的時候,還不要幫忙。 大白悶悶不樂,小白也懨懨的,而蘇停云這會兒心情也十分不好,因此這返回途中,沒有一個人講話,顯得死氣沉沉的。 等回到拭劍樓,看到扁扁的大白,大家都圍了過來,蘇停云只能在大白的身體里,傳音回答大家的問題。 她沒能把嚴(yán)玉卿找回來。 嚴(yán)玉卿,應(yīng)該是心魔纏身,入了魔道。這會兒嚴(yán)長老是在自己房間里修養(yǎng)的,她選擇把這件事情告訴掌門和幾位師伯,至于他們該如何跟嚴(yán)長老講,蘇停云就不知道了。 畢竟,他們對嚴(yán)長老了解得更深刻一些,也更加明白,應(yīng)該如何處理這件事情。 但是在房間里跟展魚師父單獨相處的時候,蘇停云便把事情說得更詳細(xì)了一些。 地下室內(nèi)的記載的那個劍修,奇石上被挖去了名字的劍修,包括嚴(yán)玉卿自己說的,他的師父是軒轅問天,加上當(dāng)時她看到有人教授小師叔劍法,殺意沸騰,她把這一切都重新梳理了一下,告訴了展魚。 卻不料展魚沒頭沒腦的答了一句,“其實皓月宗當(dāng)初傳的那個飛升修士,也是十多萬年前,跟拭劍樓變故的時間應(yīng)該相差得不遠(yuǎn)。” 一直以來,皓月宗都說自己門派出過飛升修士,所以他們才成為修真界第一大派,這樣的說法大家都深信不疑,肯定當(dāng)初有過什么天地異象,紫氣東來等等,才能讓所有人都信服。 然而白夙說,這一界根本沒有修士飛升過,算是拆穿了皓月宗的謊言。 那當(dāng)初的異像不是皓月宗修士飛升,又會是什么呢? “兩個人同時渡飛升仙劫,一個失敗,一個機緣巧合直接成了魔,魔物?所以沒有人到上界,但又有奇怪異相?!闭刽~明明沒有長胡子,說到這里,還做了個捋胡須的假動作。 蘇停云想到池底封印,瞬間覺得眼前的迷霧都像是被風(fēng)吹散了不少。 “你知道具體時間?”蘇停云問。 “不知道啊?!闭刽~咧嘴一笑,大咧咧地回答道:“我猜的,橫豎什么都不知道,異想天開一下也沒什么?!?/br> 他指了指自己的太陽xue,“我們實力低微,眼界也窄,很多事情都覺得不可能做到,然而事實并非如此,所以,放心大膽地猜嘛,沒準(zhǔn)真相就在那里!” 說到這里,展魚又道:“按你的推測,如果那個被剜去名字的劍修,就是十多萬年前害得拭劍樓一蹶不振的劍修,并不是因為天罰連累了門中人,而是他入魔親手殺的,那是誰將他逐出師門的呢?或者說,是他自己挖掉的名字,就是不想讓人知道,他其實還活著?” “活了這么多年?”展魚神色一滯,“十幾萬年前的人,現(xiàn)在還冒出來教嚴(yán)玉卿劍法?真是跟個萬年老王八似的,命這么長啊……” 蘇停云壓低聲音道,“他能自由進出拭劍樓,沒準(zhǔn)就在附近,你說他是老王八……” 就見展魚雙手合十,瞬間節(jié)cao全丟,“老祖宗,有怪莫怪。” 等做完這一切之后,他才道:“既然嚴(yán)玉卿找不回來了,他那兩個徒弟就暫時歸我們管了,你帶回來的那個女孩子跟杜溪之商量了,把樹苗種在了我們拭劍樓里,反正我們?nèi)松?,劃了一片地方給他們,讓他們自己折騰去了?!?/br> 展魚嘆了口氣,“我們都是太依賴徒弟,所以才會這樣啊。小云啊,最近讓你cao心太多了,你就暫時別管這些事,好好修煉,安安心心地找到什么水,給自己塑造個身體,成日里換殼子,多糟心。” 他拍了拍蘇停云的肩膀,感嘆地道:“我展魚這輩子何德何能,能收到你這樣一個弟子,讓你受累了?!?/br> 他們這些當(dāng)長輩的,才是最應(yīng)該挑起大梁的人。若是他能早點發(fā)現(xiàn)嚴(yán)玉卿的異常,也就不會出現(xiàn)這樣的事情了。 “哎……” ☆、第138章 :那不是真的 真仙界。 歷史悠久的白家坐落在真仙界靈氣最充裕的望仙谷。 望仙谷谷底有地下河,地下河曾是真仙界天河的分支,靈氣充裕不說,還能靜心凝神,煉器煉丹。只是如今天河都快干涸了,這地下河早已經(jīng)斷流,對白家來說也是個不小的損失,不過最傷筋動骨的,莫過于失蹤的言靈守護靈。 言靈遺失一萬多年,白家雖不至于因此而一蹶不振,但在真仙界的地位也已經(jīng)大不如前。他們是隱世一族,并不參與這真仙界的一切爭斗,然而現(xiàn)在總有那么些人,想把他們扯進斗爭漩渦。 望仙谷內(nèi)有一座圓形高塔,每一層都是圓的,看上去就跟串了一串糖葫蘆似的。此塔共有九九八十一層,高聳入云霄,站在最頂層,可以將整個真仙界盡收眼底,而從前守護言靈就住在這里。 如今言靈失蹤了,這里依然每天都有族長長老打掃,默默祈禱,希望全族上下,早日將言靈給找回來。 白長歌是白家九長老,他人已經(jīng)到了中年,穿一身素雅長袍,長發(fā)以簡單的木枝束著,笑起來溫文爾雅,看著像是一個很好接近的人,年輕時也必定是風(fēng)華絕代的美男子。 他正在清掃言靈居住的地方,手里握著一根雞毛撣子,將這里的每一件物品都細(xì)細(xì)掃過,他神色肅穆,就像是在朝圣一般。 明明可以用除塵訣將房間瞬間整理干凈,他卻喜歡用最原始的方法。 當(dāng)然這雞毛撣子也不是普通的雞毛,而是修真界的九階珍稀靈獸風(fēng)翎鳥的毛,以往守護靈最喜歡吃風(fēng)翎鳥的胸脯rou,用它尾羽制成小刷子,讓族長用刷子給它刷肚子。 只有族長才能靠近言靈,而白長歌,他對一家之主的位置很是看重。當(dāng)年他輸了,沒有贏過白夙他爹,現(xiàn)在雖然得到了大家認(rèn)可,成了白家名副其實的當(dāng)家人,但因為缺少信物,這位置坐得依然不穩(wěn),大家也依然叫他九長老。 言靈失蹤就算了,連伴生舌蘭草都選擇了白夙。白長歌手中的雞毛撣子重重掃到了桌上的一個插了鮮花的瓷瓶,眼看瓷瓶要跌落,他指尖微微一點,那瓶子便被托舉回到了原地,里面的紅花都沒有抖一下。 他將周圍打掃干凈過后,又去了屋子角落的一面白玉石墻上,那白玉石墻光可鑒人,平滑如鏡。 鏡子上刻字一行一行的蠅頭小字,以他現(xiàn)在的修為,看久了都會頭暈眼花,唯有族長才不會受此影響。 種種跡象都表明,哪怕他現(xiàn)在能夠自由出入這里,他也并非真正的族長,要想名正言順,他得收回伴生草,找到言靈。 “白夙……” 他緩緩閉上眼睛,用雞毛撣子輕輕掃拭這明鏡臺,心想,“你怎么沒死在外面呢?” 不僅被活著帶了回來,還收服了伴生蘭,若不想辦法奪走與他神魂相連的伴生蘭,他就不能死,明明被逐出了白家,還得費大力氣給他治傷,保他不死,真是…… 想到這些,白長歌臉色都陰沉了一些,他睜開眼,就看到了明鏡臺里一個深情兇狠的自己。 白長歌深吸口氣,讓自己臉上表情顯得溫和了一些,然就在這時,他眼角的余光瞄到了明鏡臺上一絲不同尋常之處。 明鏡臺上多了一行字。 “婆婆,他不會死的!” 言靈是天道代言,輕易不說話,一旦說話,且引動天道之力,便被尊為神諭,會被記錄在明鏡臺上。 白家侍奉言靈千萬年,明鏡臺上的話也不過六句,現(xiàn)在突然多出了一句,句子還這么奇怪,直接讓白長歌都看傻眼了,他在原地靜立許久,直接傳音道:“把白夙從禁地放出來,讓他立刻到言靈塔頂層來見我!” …… 白夙一直被關(guān)在禁地,不過因為小蘭認(rèn)主的緣故,白家沒敢折磨他,反倒還給他治傷,他當(dāng)時被天罰劈得只剩下了一口氣,如今命是撿回來了,傷勢也恢復(fù)了七七八八。 當(dāng)然,毫無人身自由就是了。他被關(guān)在禁地里,雙腳鎖了真仙界最重的炎火石制成的腳鐐,而且還用震靈石封了他體內(nèi)靈氣,使得他走一步都艱難無比,基本上沒了戰(zhàn)斗力。 若不是小蘭在他丹田識海里,他元神估計都會被設(shè)法封禁。 腳背鎖了,手還空著,白夙坐在黑漆漆的房間里,讓救他回來的三叔給帶了些柔韌的草葉子,每日安安靜靜地用草葉子編靈獸,如今冰冷的石床上都擺了整整齊齊地一大推,那看守他的族人看了,還以為他是要弄出什么厲害的陣法來沖破結(jié)界,當(dāng)時緊張得不得了,后來發(fā)現(xiàn)靈氣全無,一腳就能踩得米分碎,加之他時不時把伴生蘭草弄出來做無聲的威脅,大家也就放任不管了。 編就編吧,大概是腦子壞掉了吧。 當(dāng)然,擺得那么整齊不行,白夙修為高又聰明,以前就喜歡搗鼓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當(dāng)初就憑那些玩意兒盜走了舌蘭草,大家總得提防些,一旦他擺出了個造型,就有人立刻過來,給他嘩嘩啦啦弄得一團亂,到最后白夙也就不擺放了,如今床上地下都是亂七八糟的躺著各種草鞭靈獸,不過仔細(xì)看也會發(fā)現(xiàn),基本靈獸的頭都是朝著一個方向的。 有強迫癥的人真是傷不起。 這天,他編了個人,守衛(wèi)進來的時候打開了禁地密室的炫光陣,使得本來漆黑一片的房間變得亮如白晝。 “喲,今天不鞭靈獸了?”守衛(wèi)看了一眼,“編了個老太太?手里提著燈籠呢?”這守衛(wèi)對白夙倒也不差,偶爾還能跟白夙說上幾句話。 她手里提的哪里是燈籠,那是大白,啊不對,那是言靈。只不過言靈是白家守護神,大家尊敬都來不及,怎么都不會想到它會變得那么小,還被人拎手里,所以根本聯(lián)系不到言靈身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