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節(jié)
他說完這些之后,再不想開口,緊了緊攥著的拳頭,看著高臺上正在爭斗的兩個人,緩緩地邁步走到了看臺前面,一雙鋒銳的眉眼緊緊地盯著肖長河,直到肖長河再一次被林霄一劍抽在臉上,狠狠地被抽到了他的腳邊,他臉上的殺意才化作了笑意。 如今,跟上輩子不一樣了,他也不再只是一個人,他還有師尊,師尊喜歡縱著他,寵著他,誰惹了他,誰就是師尊的敵人,就像,此刻的肖長河一樣。 他抿唇輕笑,低頭看著肖長河拉得老長的鐵青老臉,沖著他嘲諷地笑了。 “找死!”肖長河何曾被人如何笑過?他今日受到的侮辱,簡直堪稱這輩子之最,被林霄一個小輩壓著打已經讓他沒面子了,如今又被這么一個小東西笑話,幾乎氣瘋了他。 他收拾不了林霄,難道還收拾不了一個小毛孩子嗎?! 他這么想著,當下便惡由膽邊生,跳起來就要反手一劍就想將這小子結果了,卻不想自己的動作才施展了一半,就覺得背后一陣危機感襲來,他心中一凜,知曉是林霄已經到了跟前,當下不得不放棄原本的攻擊,準備先躲開再說。 然而君墨怎么會如他的愿?眼見他想退,當下邁步上前,砰的一腳便踹在了他的大腿內側,若非是肖長河躲得快一些,這一腿下去,當場就能夠讓他斷子絕孫! 只不過雖然沒有正中目標,但是他半個蛋都麻了,連帶著麻痹掉了的還有右腿整個大腿,那種近乎骨裂的疼痛,讓他一個分神期的大能都忍不住慘叫一聲踉蹌著跌坐在了地上。 所有人都呆住了,誰也沒想到這個看起來挺溫和的年輕人,上來就是這么一招陰損至極的斷子絕孫腳。 不,或許重點的不是斷子絕孫腳,而是這樣一個年輕人,卻用這樣看起來并沒有什么真氣的招式,把一個分神期的高手給踹趴下了! “放肆!你們這是作弊!” 有執(zhí)法堂的人立刻就不干了,可惜,沒有人聽他的話。 一個二十歲的年輕人把一個三百多歲的分神期強者踹趴下了,誰信???! 不光是觀眾不相信,便是肖長河自己,即便是疼得恨不得在地上打個滾,也不得不強忍著疼痛站穩(wěn)了腳步,且對剛剛沖口而出的慘叫后悔不已。 比起被暗算,被暗算到這件事,顯然更讓他覺得丟了臉面。 然而讓他丟臉的事情顯然還不夠多,林霄沒有給他任何休息的機會,在他爬起來的一瞬間就已經出現在了他的面前,老招重來,又是一劍朝著他的老臉抽了過來。 肖長河有心想要挪開,卻奈何下半身如今已經疼得徹底麻痹,別說是在這樣凌厲的招式下躲開,就是正常行走都成了問題,他哪里能夠躲得過? 因此他不過剛剛抬腳挪了半步,林霄的劍就已經到了,躲,還不如不躲,那劍尖直接在他的臉上開了一道口子,鮮血刷拉而下,染得他半張臉都是血紅,看起來狼狽得如同乞丐。 堂堂高手,鎮(zhèn)守門派的所在,什么時候受到過這樣的侮辱? 肖長河遭遇了這一系列的碾壓,如今被這些鮮血激起了血性,算是徹底受不了了。他再也不能安慰自己林霄不過是一時僥幸,也不能安慰自己君墨的得手是因為自己的一時大意。 他很清楚的明白——這兩人比自己強,他,敗了。 “林霄!殺人不過頭點地,老夫與你勢不兩立!”他嘶吼一聲,沖著林霄就沖了過來。 林霄清冷的聲色頓時更冷,眼見他臌脹了真氣沖過來,意圖昭然若揭,當下便冷笑一聲,不退反進,迎上三步,抬腿,一記飛踹就踹進了他小腹上正中臌脹的丹田! 噗! 一聲悶響之后,肖長河渾身一震,仰天吐出了一大口的鮮血,倒飛出去的時候慘叫幾乎貫穿了整個會場。 砰砰砰…… 一連串的爆響聲從肖長河的身上傳來,眾人心神皆寒地看了過去,頓時被他的慘狀弄得渾身都是一個哆嗦。 只見他的身體就像是被什么東西從內里爆炸開來,手筋腳筋,全身關節(jié),都隨著爆炸聲炸出無數的血花,而最慘的就是他的丹田,竟是直接生生爆出了一個血洞出來,甚至能夠直接看到下面被血染紅的土壤。 “林霄你找死!”執(zhí)法堂的人頓時嘶吼了起來,叫囂著就要沖上去。 林霄渾身的氣勢一震,直接壓得那位執(zhí)法堂長老噗地吐血跪在了地上:“他要自爆,我這是救他。” 沒錯,救他。 他的確是要救他。 這個人很明顯跟君家的滅門之仇有關,他既然知道了,又怎么可能讓他就這么簡簡單單地死了? “這不合規(guī)矩!林霄師徒兩人共同暗算肖供奉!這不公平!”執(zhí)法堂大長老站了出來,氣得渾身都在發(fā)抖。 在這種關鍵時刻,一個老祖宗級別的人代表著什么,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肖長河廢了,那些計劃怎么辦?他們怎么辦?! 一切都是這兩個師徒的錯,若不是他們突然回來,此刻孟清云已經重傷,只要孟清云倒了,他們這一派早就該被收拾個干凈了! 林霄冷著臉從高臺上飛身而下,站在了君墨的身邊,根本沒有理會他。 君墨不緊不慢地整理著林霄有些亂的衣衫,直到整理好了之后,才轉身道:“大長老說話之前最好過過腦子,但凡是長眼睛的都能看到,這一場比試,我?guī)熥饛氖贾两K都在壓著他打。若不是他用了法器,根本就挺不到現在。 至于我和我?guī)熥鹇撌帧呛?,小子不才,如今才不過元嬰。大長老的意思是說,肖長河,被我一個小小的元嬰期修者就這么輕易地暗算到了么?” “你!”大長老頓時語塞,君墨的修為并沒有遮掩的意思,只要有心去查,便能夠看得出來他的確是元嬰不假,元嬰對上分神,絕對只能是被秒殺的份兒,且剛剛大家看得分明,分明就是這分神期的大能想要偷襲人家元嬰期的小孩兒,結果被人家?guī)熥鸾o抽了。 先不說要不要臉這件事,打不過就裝作被偷襲成功,還是被一個能夠秒殺的人偷襲了,這樣的分神期,就算是藥渣堆出來的,也不該這么次的。 肖長河此刻還留著一絲神智,聽到眾人嘁嘁喳喳的聲音,看到那些懷疑至極的眼神,頓時只覺得一股熱血涌上心頭,噗的又是一大口血噴出來,當場就進氣兒上出氣兒多了。 “先別急著昏,我且問你,當年殺我君家滿門的其他人,在哪里?” 君墨一句話問出,整個會場頓時靜了下來,似乎落針可聞…… ☆、第九十二章 天罡絕殺陣 君家滅門案在十三年前轟動一時,畢竟君家一族一直都帶著極為神秘的色彩,無論是君家一直招人至極的玄妙功法,還是那個據說藏得很深的君家寶藏,都讓每一個人心動至極,即便是大宗門也很少有例外。 當年君家滅門之后,去君家遺址上搜尋的人來來回回,便是到了現在還沒有停歇,后來君墨的身份被透露出去以后,有心人立刻便將主意打在了玄真宗的身上,只不過他們還沒有開始算計,就傳出來了君墨成了玄真宗老祖宗干孫的事情。 這般一來,他們便是有心算計,也不得不消耗原本十倍以上的人力物力來精打細算,畢竟因為一些虛無飄渺的東西對上一個大宗門,實在是不智的做法。 直到后來君墨留在了外面,才終于給了他們機會,但是鎩羽而歸的人越來越多,付出與收入完全不成比例,且聽說君家的暗部也開始出來活動,這兩年間發(fā)展極快,勢力越發(fā)龐大詭秘,而這些人正在搜尋當年的兇手,在這種情況下,再想往上湊的人其實已經很少了。 但說實話,眾人對君家滅門兇手到底是來自哪里,其實還是極為好奇的,畢竟,有傳言說,那些人當年從君家?guī)ё吡瞬簧俚暮脰|西。 如今聽到君墨問肖長河,他們頓時察覺到了這其中必然有種種□□,再看肖長河勃然變色的老臉,以及努力認人的樣子,他們就知道,這些事,多半是真的了。 其實以肖長河的深沉心機,這些表情本不該被表現出來的,一切都是因為貿然聽說這君家君墨這個時候回來了,他便覺得心中一跳,似乎有些事情有了要跳脫出掌控似的,所以臉上才忍不住便流露出來了幾分不自然來。 君墨和林霄一直都盯著他,自然將他的神色看在眼中,心中頓時便感覺到有些不對勁。 肖長河嘶聲道:“沒錯,當時是本座看上了你君家的功法和財富,然而奪到了手中之后,也不過如此罷了??茨愕男逓檫M步如此之快,必定不是因為你君家的玉真決吧?呵呵,可笑可笑,若是這玉真決當真如此有用,你們家為何就全部敗在了本座的手下?被殺的就只剩下了你一個小崽子?!” 肖長河冷笑連連,還要再說些什么,卻覺得眼前一片陰影,抬頭一看,卻見林霄不知何時出現在了他的身邊。 “你要做什么……啊!” 想要阻攔的大長老發(fā)出一聲慘叫,卻是被林霄一巴掌抽飛了出去,其他人一個猶豫之間,林霄便已經抬手按在了肖長河的腦袋上! “啊啊??!” 肖長河呆了呆,猛然發(fā)出了一聲聲撕心裂肺的吼叫聲,然后一雙眼睛漸漸失去了光彩,最終徹底變成了一灘死水! “搜魂!他在用搜魂術!”有人大叫起來。 所有人勃然變色,這種殘忍至極的法術,若非是特殊情況,是絕對不允許被用的,無論怎么說,這肖長河都是宗門內的老祖宗級別的人物,便是真正犯了錯,也不該由林霄一個后輩來管。 可是沒人敢動,林霄神色冷漠地吐出來一句話來。 “他們布置了‘天罡絕殺陣’?!?/br> 這一次,再沒有人敢多說一句話了,那些不明所以想要詢問的年輕人,都被自家長輩按捺住,似乎唯恐耽誤了林霄的搜魂,生怕他錯過了一丁點兒的東西。 天罡絕殺陣,一個從上古傳下來的上古陣法。 所謂絕殺,意為殺無赦,不死不休。在陣法中的所有生靈悉數滅殺之前,陣法是絕對不會停止的。所謂天罡,則是指此陣法有奪天之能,借用天地能量,吸收轉化天地之間的人的能量。 換句話說——無論是多少人,只要他們身處天罡絕殺陣,天罡絕殺陣都能夠把他們消化個干凈。在陣內的人死光,修為被抽干之前,這座陣法絕對不會停止運轉! 絕殺,還有一個意思,便是所有人都必死無疑! 啪嗒。 肖長河癱軟的身體跌落在地上的那一刻,沒有人再去說什么有違人道,也不再聲討林霄越俎代庖,他們緊緊地盯著林霄,尤其是那些掌門大佬們,一個個更是神色凝重。 林霄一眼就看穿了他們在想什么,無非是覺得他有可能做假,又不敢輕易下結論,他因此冷聲說道:“我林霄以心魔起誓,從肖長河的神魂中搜到了他們布置‘天罡絕殺陣’的消息!” 此言一出,滿堂皆靜。 “老祖宗們呢?”林霄沒有繼續(xù)說他從肖長河的記憶里搜到了什么,反而問了一個看似無關重要的問題。 孟清云心中不安,沉聲道:“老祖?zhèn)儼朐轮熬鸵呀浺黄痖]關,說是得到了一個陣法,那個陣法可以修補空間裂縫,所以全部都……” 他說到了這里猛然頓住,臉色更是徹底變了。 三大宗門的老祖?zhèn)兪且黄饋淼?,而那些低一些的勢力中的修為高深者,甚至是散修中的修為高深者,只要是達到了合體期,也全部都聚集了起來,一起加入了修補空間裂縫的事情中去了。 沒有人會覺得那些老祖宗們會出事,畢竟,整個龍淵大陸上,修為最高的就是他們了,但是,這里有一個前提——那些人不會遇到這種上古陣法! “我記得,這‘天罡絕殺陣’要啟動,需要的就是……”千幻門掌門的聲音無比的艱澀,幾乎要說不出來接下來的話。 孟清云心中沉重一片,卻是果斷地打斷了他的話,沉聲道:“宗門大比已經結束了,大家各自安排好門下弟子,一個時辰之后,請各位掌門到我玄真宗的議事大廳集合吧?!?/br> 他們已經做了最壞的打算,且已經猜到了此刻的情況。 若這陣法沒有開啟,林霄會做的絕對不會只是站在這里,而是立刻讓眾人離開玄真宗,然而,他什么都沒有說。 陣法……已經開啟了,在他們完全不知道的時候。 一個時辰過的很快,等眾人都安頓好了之后,所有人都沒有按照原來的計劃去議事大廳,而是直接到了藏劍峰。 執(zhí)法堂的事情出了之后,議事大廳已經不適合再商量事情了。如今,那里已經被執(zhí)法堂等人占據了,他們被所有人逼迫得幾乎要狗急跳墻,死活不承認自己做了什么,只管死守在議事大廳,孟清云當機立斷斬斷了那里通往其他各峰的路,然后便帶著眾人來到了藏劍峰。 所有人都用了所有可以想到的辦法去聯系自家的老祖?zhèn)?,然而,一個回應的都沒有。 他們只用了兩刻鐘的時間就把門下的門人們安妥妥當,剩下的時間幾乎都在想方設法找尋自家老祖,然而那些大能們的杳無音信讓他們明白——真的出事了。 孟清云親自帶著幾個掌門人去老祖?zhèn)冮]關的地方找人,然而那里早就人去樓空。他們不敢往跟遠的地方去了,尤其是在一個元嬰期的修士在被嚇破膽之后亂闖,然后被看不見的結界瞬間吸成了一張血皮之后,再沒有人敢亂來一下,也再沒有人存有僥幸心理了。 陣法真的已經開啟了,這些結界會在接下來的時間里,越來越緊縮。而陣法吸收越多的修士血rou,修為,收縮的速度就會越快,然而不吸收,卻又無法遏制陣法產生的毒氣,整個陣法中的人又很快就會被結界上散發(fā)的毒氣沾染。 提供血氣,結界收縮速度加快,不提供,眾人就只能等著中毒,照樣要死。 “到底是怎么回事?!”天星宗掌門皺眉問道,他其實一點兒也淡定不下來,心中簡直窩火至極,若是早知道這玄真宗的水竟然這般深,他們絕對不會踩進來。 此刻眾人都已經回到了藏劍峰,在大廳里坐著的至少都是掌門甚至是長老級別的人,他們都是知道許多大陸秘聞的,也都是修為高深的人。 然而此刻,這么許多的人聚集在這里,卻也都一籌莫展。 天罡絕殺陣要怎么破?沒有人知道。 所以他們唯一能夠知道的事情,竟然只是這件事情是怎么展開的。 林霄作為最清楚這件事情的人,心中也是凝沉一片,李淳風果然是在下一盤很大的棋,這盤棋下完的結果,就是整個龍淵大陸的高端勢力全部凋殘,頂尖高手大片死去,只剩下一些小勢力,以及極少數的高手。 這一次的群體宗門會合,不光是要對付魔道,最重要的其實還是要應對空間裂縫,所以基本上整個大陸九成以上的分神之上的高手都在這里。 這些人若是死了,整個龍淵大陸都至少要倒退六百年!而李淳風的勢力,卻會成為整個大陸的頂尖,至少在五百年內不會被超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