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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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鈺也在看她,而且沒有回避,眼含深意地道:“我在福建時嘗過咸粽子,感覺還好,許久沒吃,你們一提我竟然有些想了,既然表妹會做,那幫我做個火腿粽子?” 態(tài)度比以前親昵了不少。 含珠雖然知道他在故意演戲,但還是被這樣親昵又帶著一分討好戲弄的眼神弄亂了心跳,胡亂嗯了聲,加快腳步去尋方氏了,留下心情完全不同的表兄弟倆。 周文嘉胸悶地幾乎喘不上氣,恨不得用眼神將程鈺燒成火,還火腿粽子,臉皮怎么這么厚! 程鈺沒理他,繼續(xù)往前走,眼睛看著含珠窈窕輕盈的身影,心里有些惋惜。 其實他,還是更喜歡吃甜粽子。 不過她親手包的,就算只有一團糯米,他也愛吃。 ☆、第48章 周家算上凝珠一共五口,加上她與程鈺,一共是七個大人,含珠就做了七個火腿粽子,七個蛋黃粽,又單獨給阿洵包了一個蜜棗的。她做咸的,方氏做甜的,娘倆一邊包粽子一邊閑聊,院子里不時傳來凝珠阿洵歡快的笑聲。 “往后你多帶阿洵過來,”方氏瞅瞅外面,慈愛地對含珠道,“人多了熱鬧,跟過年似的?!?/br> 含珠嗯了聲,想到meimei的異樣,低聲問道:“meimei是不是做錯事了?我看她有點不對勁兒?!?/br> 方氏疑惑地抬頭,馬上想起來了,嘆道:“她不愛吃葷菜,你兩個表哥非要她吃,她不好拒絕……”人家姐妹倆都在孝期,大的不得不出門赴宴應酬,小的有口難言,吃了葷,心里恐怕都不好受吧? 她說的隱晦,含珠卻懂了。 包好粽子,含珠洗洗手,出去找meimei。 程鈺與周文庭坐在走廊長椅上看周文嘉陪兩個孩子玩,瞥見含珠出來,程鈺側(cè)目看了過去,周文嘉則匆匆放開懷里的大黑狗,理理衣衫迅速站了起來,朝含珠笑道:“表妹忙完了?。俊?/br> 含珠點點頭,“剛包好,嘉表哥幫我看著阿洵,舅母說meimei有心事要同我講,我先去陪她?!?/br> 那邊凝珠聽到jiejie的話,低頭哄阿洵:“阿洵先陪黑黑壯壯玩吧,我請jiejie去我屋里坐坐?!?/br> 阿洵舍不得兩個jiejie,跟著凝珠走了兩步,牽著她手道:“我也去!” 凝珠扭頭看jiejie。 含珠蹲下去,指著堂屋同小家伙說悄悄話:“jiejie給阿洵做了一個特別好吃的蜜棗粽子,就一個,舅母表哥他們都沒有,阿洵得在這里看著表哥他們,你跟jiejie去了,蜜棗粽子被人搶走了怎么辦?” 阿洵一聽,轉(zhuǎn)身一一打量三個表哥,目光最后落在了最大的表哥身上,記得舅母說過大表哥最愛吃甜的,馬上用力地點頭,也不跟兩只狗玩了,邁著小短腿朝堂屋跑去,自言自語地嚷嚷,“我去屋里看著,棗粽子是我的,誰都不許搶!” 含珠低頭偷笑,怕被人誤會,趕緊牽著meimei走了。 到了自己的房間,凝珠埋到jiejie懷里哭了起來,“jiejie,我又吃rou了,你會不會生氣?” 含珠連忙扶起小丫頭,笑著用帕子幫她擦淚,打趣道:“jiejie就穿這一身衣服來了,被你哭皺了,一會兒我怎么出去見人?” “jiejie不怪我嗎?”發(fā)現(xiàn)jiejie沒有生氣的意思,凝珠茫然地問。 含珠搖搖頭,握著meimei手道:“不怪,meimei喜歡吃就吃吧,咱們心里想爹爹,跟這些沒有關系?!彼M量堅持替父親守孝,是一種緬懷父親的方式,meimei還小,這些俗禮在她心里還沒有扎根,她或許都不能理解為何不吃葷菜就是孝順父親,那她何必強求?說到底,禮數(shù)都是虛的,那么多禮法,有幾個人真正都做到了? 她們心里記得父親,記得自己的真正身份就夠了。 “meimei站起來給我瞧瞧,我看你好像又長個子了。”安撫好meimei,含珠跟小丫頭一起站了起來,抬手到meimei腦袋,對著自己身上比劃了一下,欣慰道:“再過兩年,meimei也該變成大姑娘了?!?/br> 凝珠瞅瞅jiejie,由衷地道:“jiejie也更好看了,jiejie,義母說顧衡來了,我盡量不出門,那等我再大幾歲,你說他還能認出我嗎?” 提到顧衡,那就有很多話要叮囑meimei了,含珠重新拉meimei坐到床上,竊竊私語起來。 一聊就膩歪了小半個時辰。 “快回去吧,不然他們以為咱們談論什么大秘密呢?!苯忝脗z敘舊夠了,含珠領著meimei回了正院,未料找了一圈,不見阿洵人影,方氏也不在。 周文嘉大聲笑道:“阿洵說怕我們搶他的蜜棗粽子,非要去廚房看著,我娘陪他去了?!痹捓飵е揶?,分明猜到是含珠編瞎話糊弄阿洵了。 含珠紅了臉,不是因為周文嘉,只是因為另一道若有似無的注視。她記得阿洵跑去護粽子前似乎多看了程鈺幾眼,那程鈺會不會誤會她點名道姓說他要搶了?這些人里頭,就她所知,確實只有程鈺特別偏愛甜食。 “我去找他?!痹较朐讲桓颐鎸λ?,含珠逃也似的走了。 但晌午吃飯時,還是聚到了一起。 擺了兩張桌子,男女各一桌,那邊周寅領著程鈺三個表兄弟,這邊方氏陪著含珠姐妹,阿洵坐在jiejie旁邊,眼巴巴看著丫鬟給他剝粽子。方氏做的粽子都一樣,不必區(qū)分,含珠做的,火腿餡兒的用紅線系的,蛋黃的用黃線,阿洵的兩樣都用了。 “這個是我的!”阿洵得意地瞅著對面的一桌男人。 那炫耀的小眼神,跟當日朝他顯擺香囊一模一樣。程鈺瞅瞅小家伙,第一次想用力捏捏表弟的胖臉蛋。他煞費苦心給他找了個好jiejie,阿洵竟然反過來跟他炫耀,真是小白眼狼。 搖頭笑笑,程鈺專心吃自己的火腿粽子。 因為挨得近,含珠留意到程鈺連續(xù)吃了兩個。 是真的那么喜歡吃,還是故意吃給周文嘉看的? 飯后她領著弟弟meimei一起去菊園歇晌,四喜抓空跟她說了一句話。 程鈺讓她去葡萄架那邊等他。 怕四喜誤會,含珠神色淡淡的,也是提前做好了準備,才能裝得像。 等凝珠阿洵都睡著了,含珠悄悄起身,簡單收拾收拾身上,去了這邊的小花園。來過幾次了,含珠記得路,很快就瞧見了那片綠油油的葡萄架,因是晌午時候,丫鬟們也都在各自屋里打盹,一路無人,她腳步飛快,不消一刻鐘就到了地方,身上出了一身汗,香氣遮掩不住。 含珠隱在陰涼里,拿出帕子擦汗,一雙美眸緊張地留意周圍。 身上的汗?jié)u漸落了,透過葡萄藤的縫隙,她也看到了那道月白色的身影,閑庭散步般緩緩朝這邊走來,跟她之前偷偷摸摸的舉止簡直是天差地別。想到他或許躲在何處看見了她過來的樣子,含珠臊極了,不再看他,皺眉尋找周文嘉的身影。 沒找到。 但程鈺已經(jīng)走了過來,含珠再無心思尋找周文嘉,咬唇背轉(zhuǎn)過身。 程鈺慢慢停在她身后,看著她一身綠裙站在葡萄架下,終于明白她為何這樣穿了。以他對她的了解,程鈺相信這是她第一次與人私會,看來還是有點小聰明,知道如何隱藏。 “表妹找我?”他低聲問道。 含珠傻了眼,分明是他叫她…… 難道這就開始作戲了? 含珠忍不住又打量周圍,聲音細如蚊吶:“他,他在哪兒???” 那聲音要多輕柔就有多輕柔,聽得他骨頭發(fā)軟,程鈺情不自禁又靠近她一步,聲音更低了:“不用管他,裝作要送我荷包?!彼碌街芪募紊挝缍〞磉@邊晃悠,所以他過來時故意讓那小子瞧見了,這會兒肯定躲在哪個地方偷看呢。 他好像就在她耳邊說的話,含珠被他吹紅了耳朵,扭捏一會兒,想著早點送出去便可以早點離開,含珠強迫自己轉(zhuǎn)身面對他,從袖中摸出那個香囊,低著腦袋遞了出去,“你,表哥,送你的……” 不用照鏡子,含珠也知道,此時她臉肯定紅得沒法看了。 所以他一伸手,她扭頭就要走。 手腕卻被人攥住了。 這是意料之外的,含珠慌亂回頭,撞上他幽如深泉的眼,肆無忌憚地盯著她,看得她六神無主。 含珠忘了什么約定什么演戲,緊張地心要跳了出來,“你,你做什么……” “你繡的?”程鈺緊緊攥住她手腕,不會讓她疼,也不會讓她跑掉,她往后退,他便往前走,直到她抵在纏繞在支架上的葡萄藤,他才停住,高大的身軀幾乎將嬌小的她完全遮掩。 含珠心跳快到不行,又好像停了,對著他胸膛,什么都無法思索。 她臉紅如霞,香汗淋淋,程鈺暗暗品味這香,一時也分不清什么是真什么是假。她不說話,她乖乖縮在他身前,呆呆傻傻的,他趁機把玩手里的香囊,粉色的綢緞上繡了青花瓷的寶瓶,里面放著一柄玉如意,旁邊還有書架花卉,似是男子書房。 “表妹親手繡的?”他又問了一遍,盯著她的眼睛。 含珠閉上眼。他喊她表妹,他是在演戲,她不懂怎么演才像,那就跟著他走吧。 “是?!彼⑽e過頭,露出一段染了粉色的脖頸。 程鈺目光移了下去,喉頭發(fā)緊,“為何送我?” 含珠明白了,他要逼她說喜歡他,說給周文嘉聽。 可她怎么說得出口? 她做不到他那樣以假亂真。 就算她真的喜歡他,她也不可能說啊。 他又問了一遍,含珠忽然生了氣,至于做到這種地步嗎?周文嘉又不是傻子,一個姑娘偷偷約表哥出來,還羞答答送了一個香囊,不是喜歡是什么?她明白程鈺是想讓周文嘉親耳聽到徹底死心,但這完全是多此一舉,他可有考慮她的感受? “表哥不知道嗎?”心里有氣,含珠仰起頭,蹙眉怒視他,“為何送你,你真不知道?” 程鈺怔住,為她眼里浮動的淚光。 含珠眼淚滾了下去,一把搶過香囊,推開他要走:“不知道就算了,我不送了!” 她不陪他演了! “含……含含……”她又氣又哭,程鈺情急之下想喊她名,出口后察覺不對,及時加了個字,手更是再次抓住了她。她不愿被他碰,使勁兒掙扎,紅唇賭氣噘著,神色倔強,臉上淚珠不斷,程鈺怕繼續(xù)下去被周文嘉看出不對功虧一簣,沒有辦法,片刻猶豫后,抬起另一條手臂,將嬌嬌小小的她摟到了懷里。 她先是渾身一僵,隨即越發(fā)掙扎。 “別鬧了,我,我知道你為何送了,”他緊緊摟著她,低頭在她耳邊輕語,“喜歡我是不是?” 輕輕飄飄的六個字,像是春風,一直吹到了她心里。 面前是他寬闊結(jié)實的胸膛,隔著單薄衣衫,含珠甚至聽到了他強而有力的心跳。 就在她默問自己是不是喜歡他,就在她努力保持清醒思索該如何回答他,如何回答給周文嘉聽的時候,她聽見他用一種輕到宛如幻覺的語調(diào)在她耳邊說,“別哭,其實我,我也喜歡你。” ☆、第49章 進京之后,含珠不是第一次被人在耳邊輕輕說喜歡她了。 阿洵是個黏人又愛撒嬌的孩子,晚上含珠哄他睡覺,小家伙有時候乖乖睡了,有時候會摟著她脖子問jiejie喜不喜歡他,含珠說喜歡,小家伙就會咧著嘴笑,湊到她耳朵前輕輕說我也喜歡jiejie。 男娃的聲音稚嫩天真,含珠聽了心中柔柔軟軟,會抱住小家伙親一口。 而程鈺的聲音,低沉如雨后空山里,最后一顆水滴掉落在葉子上發(fā)出的聲音傳了過來,有些恍惚有些飄渺,帶著他慣有的清冷,正因為那一絲絲冷,在這炎炎夏日才如此清晰,讓她聽得清清楚楚??伤暮粑质悄敲礋幔苯臃髟谒樕隙?,一句“我也喜歡你”,軟了她的身。 沒了力氣掙扎,她只能被他手臂壓迫著靠在他懷里,他胸口就在她眼前,咚咚的心跳是那么有力。她微微側(cè)目,旁邊是他白皙的下巴,他低頭說話,兩人挨得那么近,好像她動一動,臉就會貼上他的。 她的心也砰砰砰越跳越快。 程鈺好像看到了花開。 她在他懷里,腰細得驚人,驚得他不敢多用力氣,怕一不小心折斷了這纖細的亭亭花枝。而她羞紅的臉就是開在他心頭的那朵花,散發(fā)縷縷幽香。程鈺聽說過女人身上都有體香,但他從沒聽說過她這種香法。起初只是淡淡的無跡可尋的一縷,等她臉紅了,緊張地呼吸快停了,香氣漸濃,迷人心神。 越緊張就越香嗎? 最香又能香到什么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