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節(jié)
劉念道:“我們中間總要有一個人清醒著?!?/br> 袁盤道:“他是咎由自取,若是一心一意跟著我修魔,是決計不會出現(xiàn)這等紕漏?!?/br> “袁哥哥,你又在這里糊弄哪個小弟弟呢?!彪S著一聲叫人直起雞皮疙瘩的嬌嗔,一個身長七尺的昂藏男子穿著一身五顏六色的彩裙,笑吟吟地走過來。 劉念注意到他臉上涂了胭脂抹了粉,配上臉雖然有些怪異,妝容卻很精致,額頭還畫著一朵梅花。 袁盤道:“沒想到是涂老弟先到了?!?/br> 涂老弟說:“我日日夜夜地想著袁哥哥,心急如焚,恨不得插翅飛來與你相見,誰知道你卻與……喲,這是誰家的孩子,這般俊秀!”他一雙眼睛直勾勾地看著靳重焰,那目光饒是大力士也拔不下來。 袁盤道:“你這般盯著別的難看,黃院主知道后,又要打飯醋壇子了?!?/br> 涂老弟吃吃地笑:“看到這樣俊秀的后生,也不知道他是吃我的醋,還是吃他的醋。” 袁盤說:“我若是你,就不會招惹他。” “這是為何?” “他是靳重焰?!?/br> 涂老弟的臉色頓時有些古怪,意味深長地看著靳重焰,半晌才道:“竟這么大了?!?/br> 袁盤與他一道往村里走,問道:“老黃何時到?” 涂老弟用肩膀輕輕地蹭了他一下:“袁哥哥如何知道他沒來?” 袁盤笑道:“老黃若是在,你喊第一聲袁哥哥時他就已經(jīng)沖出來了?!?/br> 涂老弟抿唇一笑,笑容中甚為得意:“他那個壞脾氣讓袁哥哥見笑了。”兩人在村中最大的磚瓦屋前停下,涂老弟推開門,一股濃郁的花香從里面飄出來。 涂老弟嫌棄地邁過門檻道:“若不是袁哥哥的盛情難卻,打死我也不愿在這腌臜地方多留一刻?!?/br> 袁盤正要與他調(diào)笑幾句,就看到院子里躺了個被捆得結(jié)結(jié)實實的胖子。“這人是誰?” 涂老弟還沒回答,跟在后面的劉念卻已經(jīng)認出來了。 第80章 霧繚繞,影清明(九) 摩云老祖。 離開不棄谷之后,劉念已經(jīng)很久沒有想起這個人,沒想到竟會在此遇見。 涂老弟說:“拜血院的爪牙,在摩云崖開山立派,專門騙有靈根的孩子當鼎爐?!?/br> 同是魔修,也分個三六九等。 袁盤對這種專向孩子下手的魔修十分不屑:“我不曉得涂老弟還喜歡這樣的東西。” 涂老弟道:“我看他在天梯山附近鬼鬼祟祟,順手拿來的。” 袁盤的臉色這才好看些。 兩人相攜入屋,將摩云老祖當做畜生一般丟在地上,再不理會。 摩云老祖怕他們對自己下手,也不敢發(fā)聲,眼睜睜看著他們往里走,只是劉念與靳重焰經(jīng)過時,小小的眼睛瞬間迸發(fā)出精光。 劉念低頭看了他一眼。 摩云老祖用口型說:結(jié)盟。 劉念垂眸,不動聲色。摩云老祖的所作所為,他也不恥,可是此時與靳重焰深陷魔窟,本著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的原則,他與摩云老祖聯(lián)手,倒可增加逃離的可能。 只是,若袁盤所言為真,他身上的魔珠吸引靳重焰體內(nèi)的魔元,使他無法離開的話,縱然與摩云老祖聯(lián)手也無濟于事。 他本不擅長算計,此時肩負靳重焰與自己的安危,不禁愁眉不展,讓涂、袁二人看了個一清二楚。 涂老弟說:“靳重焰我惹不得,這個道修娃娃倒也清秀可人,不若給了我,讓我好好疼惜一番,也算是我與他的緣法。” 袁盤望著劉念腰際那只緊護著的手,坐看好戲:“涂老弟若是有本事,便可試試。” “一個金丹期的娃娃……”涂老弟右腳虛抬,眼睛望著靳重焰。他抱著劉念,渾然一體,有眼睛的都知道兩人關(guān)系非同尋常,他不敢托大,先試探了一下。 果然,靳重焰立刻轉(zhuǎn)身,赤紅的眼睛正對著他,好似在“怒視”。 涂老弟哈哈笑道:“有意思。”說著,又換了方位。 靳重焰跟著轉(zhuǎn)身。 涂老弟不停地轉(zhuǎn),靳重焰也跟著轉(zhuǎn),劉念在他懷里被轉(zhuǎn)得暈頭轉(zhuǎn)向,幾乎要吐了,卻一動不敢動。 還是涂老弟率先停下來,扶著額頭道:“年紀大了,到底不比小娃娃龍精虎猛?!?/br> “你又要與哪個龍精虎猛!”一聲怒喝從門外響起,隨即是摩云老祖一聲慘叫。袁盤推門而出,沖八九尺高的巨漢笑道:“老黃啊老黃,你可算來了?!?/br> 老黃不耐煩地看了他一眼,將腳從摩云老祖的腳踝上挪開:“好好的院子,堆放這些雜物作甚,差點絆腳!” 涂老弟吃吃地笑:“你那象腿,誰絆得了?” 老黃一把將他拽到懷里,手伸進褲子里一通亂摸:“你說誰龍精虎猛?” 涂老弟被他摸得嬌喘連連,忍不住一口咬在他胳膊上:“臭不要臉!” 兩人扭打起來,過了會兒,又纏纏綿綿地抱在一起進了偏房。袁盤早進了堂屋閉目養(yǎng)神,靳重焰跟著他,抱著劉念坐在對面,剩下摩云老祖一人在院子里聽那嗯嗯啊啊的聲音。 到了半夜,老黃與涂老弟換了身衣裳出來了。 老黃總算正眼看人,打量了袁盤兩眼,才說:“你不是做道修去了嗎?怎的又不做了?” 袁盤睜開眼睛,笑道:“我?guī)讜r說我不做了?” 老黃鼻子動了動:“還是個道修,一股子泥土味?!?/br> 袁盤道:“我每日明月清風(fēng)為伴,自然比不得你軟玉溫香在懷。” 老黃得意大笑。 袁盤說:“道修魔修都是修,只要修成大道,管它怎么個修法!” “道理是這么個道理,不過,道不同不相為謀?!蓖坷系芡宵S身上一靠,等老黃坐下,順勢坐在了他的大腿上,“要是袁院主一直做個道修,我們魔道六院可不敢相信你啦。” 袁盤笑道:“這些年我?guī)土四銈兌嗌倜?,也不信我嗎??/br> 涂老弟道:“那是盼著您老人家早日回渾天院主持大局。拜血、驍戰(zhàn)、正陽三院鬧騰起來了,聽說厲向陽的魂魄已經(jīng)聚齊,找到合適的軀殼就能奪舍重生?!?/br> 袁盤道:“你信他們胡說八道,厲向陽當初是不容于大道,當初的雷劫是沖著他命去的,他也知道,才將三魂七魄分封于三大異血神獸。三大異血神獸才現(xiàn)世一個烏羽……還不知道另兩個在哪里呢。” 老黃道:“你說的可是黛甲金鱗?” “你也聽過?” “我不但聽過,還見過?!崩宵S頓了頓,眼睛突然瞄向聽得入神的劉念。 似是感覺到劉念的緊張,靳重焰將他往懷里摟了摟。 老黃道:“這兩個小子又從哪里冒出來的?” 不提袁盤,涂老弟就覺得無語:“他們從頭到尾就坐在這里?!?/br> 老黃道:“我生平最討厭小白臉?!?/br> 袁盤聞弦音而知雅意,立刻說:“你們先去隔壁待著?!?/br> 靳重焰不動。 袁盤無法,只好帶他們?nèi)チ烁舯冢鰜頃r刻意將門關(guān)上。 靳重焰要出去,被劉念拉住了。兩人在黑暗中面對面地站了會兒,靳重焰才離開門,慢慢地貼到墻邊。由于與堂屋相連的墻邊放著一張榻,他整個人是坐在榻上的,手還拉著劉念,使勁往懷里帶。 劉念一上榻,人就不好了。想來老黃與涂老弟剛才就是在榻上行事。他看了眼靳重焰,見他始終無動于衷,不由嘆了口氣,將人縮成一團,窩進他的懷里。 靳重焰連忙摟住他。 兩人靜下來,隔壁的聲音就斷斷續(xù)續(xù)地傳了過來。 老黃說:“我原在南海尋找碧掌海鶴,正好遇到當?shù)氐囊粋€叫海仙派的道修門派被驍戰(zhàn)院收服。想那驍戰(zhàn)院自詡拜陽教第一戰(zhàn)團,平日里除了武斗啥也不管,竟然千里迢迢跑來尋一個小道修門派的晦氣,讓我心中好奇,于是乘著夜色跑去他們門派里轉(zhuǎn)了一圈,正好看到他們在后院圍了個海水池塘,養(yǎng)了好幾只龜甲上寫著‘福壽’的海龜。” 甲上有福壽的海龜正是黛甲! 劉念在心中默道。 果然,袁盤急切道:“你何時看到的?” 老黃說:“也有百來年了?!?/br> 袁盤道:“黛甲、烏羽!他們已然湊齊了兩個,想來那金鱗也在股掌之間了。” 老黃道:“你說厲向陽的魂魄被分封在三大異血神獸之中,這不是塊湊齊了?” 袁盤苦笑道:“縱然沒有,也差不離了。” 涂老弟說:“厲向陽既不容于天道,就算復(fù)生也翻不起什么大浪來。我們何必杯弓蛇影?” 袁盤道:“我以前也是這么想的,入了通天宮之后才知道,天道亦為道。它已對厲向陽出手過一次,不管厲向陽是死是活,都不會出手第二次。也就是說,厲向陽這次復(fù)活之后,將跳出天道,游走三界,不受拘束?!?/br> 老黃呼吸粗重,涂老弟干笑道:“這未免也太逆天了吧?!?/br> 袁盤道:“受天懲而幸存,本就是逆天之舉?!?/br> 老黃道:“難道就沒有制止的法子了嗎?” 袁盤道:“依我看,唯有道魔聯(lián)手?!?/br> 涂老弟的聲音立刻變了調(diào)子:“此言何意?難道袁院主與通天宮達成了合作?” 袁盤笑道:“通天宮少宮主就在隔壁,你瞧他如今的模樣,我與通天宮可還能善了?” 老黃道:“那你說的道魔聯(lián)手是什么意思?” 袁盤但笑不語。 涂老弟將話題岔了開去:“無論如何,我們都是同一條繩子上的螞蚱,不管是道修得勢還是厲向陽復(fù)活,對我們都是壞處,唯有同舟共濟。” 袁盤說:“此話在理。” 涂老弟說:“可惜龍吟院很久不現(xiàn)世啦,不然……” “不現(xiàn)世也好。”袁盤意味深長地說。 涂老弟好似愣了下,隨機又回過神來,很快說:“不錯,不錯。還是不現(xiàn)世的好,省得局勢更加復(fù)雜。” 袁盤說:“沒有龍吟院也不要緊,我已經(jīng)聯(lián)系了魔修十二門二十五屋前來助陣,聲勢必不會弱于拜陽教?!眳栂蜿柸魪?fù)活,拜陽教三合為一成定局,他也不再分三院呼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