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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重明繼焰照流年在線閱讀 - 第96節(jié)

第96節(jié)

    靳重焰這才知道他為什么罵獨孤盛。想起獨孤盛曾隱身大鬧魔盟大會,手里一定有與隱身石相似的法寶,不過為何苗革懷疑來的是柳越而不是獨孤盛?

    若是獨孤盛,哪怕有萬分之一的可能,苗革也絕不敢如此破口大罵。

    除非,獨孤盛已死。

    是了。獨孤盛就算是當今魔道六院第一人,也無法與昔日的厲向陽相比,厲向陽尚不能在雷劫中偷生,何況獨孤盛?當日那樣的情況,也是出乎他的意料。

    早在獨孤盛拿自己打壓銀月宮的時候,他就料到必有后招。后來獨孤盛提出比斗,他就心中有數(shù),開始盤算制勝之道。他是銀月宮少宮主,既承了其名,便司其職,無路可退。

    那時,他想了好幾個法子,比如說用體內(nèi)的金丹設下反護山大陣,又怕不能一擊必中,反倒失了依仗。也是他的運氣好,剛瞌睡就有人送枕頭,秋雪芙送上的仙果提神丹讓他想出了個大膽的計劃——先將自己的功力提升到歷劫之境,強行招雷,等雷劫引至,再自爆金丹,將這場大戲送給獨孤盛獨享。

    卻沒想到,沒等他自爆金丹,那仙果提神丹就失了效用,體內(nèi)的元氣還不斷流逝,還在他學的是圣元無極功,還勉強撐住一時,終是將計劃完成。

    靳重焰正思量,就聽腳步聲往這邊行來。

    苗革抬起一腳將繭子往踢入洞中,才看向來人。

    竟是先前的魔修去而復返。

    苗革不悅道:“半路回來做什么?”

    那弟子說:“我們抓住了個分神期的道修,剛要捆來見師兄,他就躲進了繭子里,我們束手無策,只好來請示。”

    “繭子?”苗革一臉錯愕,暗道:難道這道界已經(jīng)被妖修們滲透得無處不在了么?怎么到處都是蝴蝶道修。他狐疑道:“你確信對方要被你們抓住了?”

    弟子道:“千真萬確!師兄若是不信,親自一看便知?!?/br>
    苗革將信將疑,又放不下分神期大能的誘惑,猶豫了一下,從玲瓏囊里取出一個鐵鉤子,勾住了姚步吉的大繭子,一路拖著走。

    靳重焰和劉念自然是跟在后面。

    那弟子帶著苗革翻過兩座山之后,來到平原。

    平原上果然有個大繭子,卻不是姚步吉那樣的蠶繭,而是個紙糊的。

    苗革心里打個突,扭頭想跑,就被擋住了去路。紙糊的球從中間破開,戴禮而走出來,似笑非笑地說:“怎么剛來就走。難道老朽在你的眼里,還比不上一個分神期的大能?”

    苗革暗道:我抓大能回來是為了雙修。以你老人家的年紀和姿色,別說分神期,就算是大乘期的,我也下不去口。想是一回事,臉上擺的又是另一回事。他笑吟吟地說:“他說抓了個分神期的道修,沒想到竟是戴院主,真是有眼不識泰山!這樣的人留之何用?”說著,一把拖過那弟子,手在脖子上一擰,直接將頭摘了下來,之后,還不過癮,又取出一個瓷罐,罐蓋一開一合,口中念念有詞。

    戴禮而面色不佳:“你心里不爽快,殺人也就罷了。為何連他的魂魄也不放過?”

    苗革笑道:“戴院主是個好相與的,不同他計較。日后若遇上了獨孤盛那樣不好相與的,又該如何是好?我自然要給他一點教訓?!?/br>
    戴禮而冷笑道:“可見是人走茶涼。獨孤盛死了還沒多久,尸體都沒涼,就跟個沒人管的草坪似的,人人都能來踩一腳?!?/br>
    正說著,他身邊慢慢地顯現(xiàn)出一個人影,赫然是柳越。柳越盯著苗革,眼神兇狠惡毒,顯然將剛才的話聽得一清二楚。

    若不是在場都是耳聰目明之輩,靳重焰正想仰天大笑三聲,順便為他們鼓掌喝彩。這魔修內(nèi)斗起來,果然是高潮迭起,精彩萬分,讓他和劉念看得十分過癮。

    他們早看苗革不順眼,眼見著戴禮而和柳越有意聯(lián)手對付他,心中期待不已。

    苗革也不負所望,笑容變得勉強起來。

    若是只有柳越一人,他是不怕的,可是旁邊還有個戴禮而,鹿死誰手就難說了。他道:“不知戴院主找我來,有何調(diào)遣?”

    戴禮而道:“這時候是有何調(diào)遣了,剛剛不還是誤抓了我嗎?”

    苗革毫不尷尬地接口道:“我適才又想了想,以戴院主的修為,若不是自己愿意,哪里有人能生擒你?!?/br>
    戴禮而面色稍霽:“世侄客氣。老朽今日找你實是有一事相商?!?/br>
    苗革暗暗松了口氣。相商好,有商量就說明對方一時三刻不打算殺他。

    戴禮而說:“自從王兄主持秘境,就很少與兄弟相見,我甚是想念,想請世侄領個路,讓我們老友相逢?!?/br>
    苗革道:“世伯客氣了,這樣的事本就理所應當。”

    戴禮而笑了笑,從柳越手里結果了一個木匣子。

    苗革心中又不好的預感果然,戴禮而的弟子將匣子遞到他面前,并當面打開,里面放著數(shù)十顆仙果提神丹。他“呵呵”地干笑了一聲:“這好像是銀月宮的……”

    戴禮而打斷道:“仙果固脈丹?!?/br>
    苗革心道:真當我是三歲小孩嗎?連這一盒親手浸了藥的仙果提神丹都認不出來。只是,戴禮而帶著這一匣子丹藥來,怕是來意不善。

    戴禮而道:“銀月宮的仙果乃是人間至寶。你難得去一次,怎好空手而回。幸而世伯我考慮周到,你就將這盒禮物送給你師父吧?!?/br>
    苗革沒想到獨孤盛剛死,戴禮而就想接著干掉自己的師父稱霸六院,不禁暗暗嘲笑戴禮而沉不住氣,需知六院除了他的師父之外,袁盤和黃眾也不是省油的燈,河還沒過就想著拆橋,殊為不智!

    他卻不知玄黃院院主早與他的親密愛人涂德開一道喪命在荒郊野外了。

    戴禮而威脅道:“我生平最不喜歡不孝之人!你若是不孝,我少不得要替你師父管教你。”

    一肚子的壞水也能說得這般冠冕堂皇,真正是不要臉之極。苗革笑著將木匣子收下:“一切聽戴院主安排?!?/br>
    戴禮而沖柳越使了個眼色。

    柳越立刻隱身,少頃,苗革就感到后腰被一把利器抵住了。他苦笑道:“柳兄,適才是我失言,還請原諒則個?!?/br>
    “我不怪你,接下來的你也別怪我?!闭f著,苗革就感到后腰一陣刺痛,好似有一根guntang的針扎入自己的肌膚,隨著經(jīng)脈運行著。

    柳越道:“拜血院一向慷慨,從不吝嗇展現(xiàn)本事。這是千秋追命針,你若是喜歡,我以后可以教你,保證不會只有一半?!?/br>
    苗革自然聽過千秋追命針,還知道中針之后,若無特殊手法解除,就會一日痛過一日,直到生生痛死,笑容更苦:“先謝過柳兄了。”

    靳重焰看苗革又勾著繭子離開,正要跟上去,就被劉念拉住了。

    劉念指了指白色的紙球。不一會兒,球里又走出來一個人,竟是袁盤。

    怪不得戴禮而能想出這樣的法子,原來背后有高人指點。

    靳重焰一時躊躇,不知該跟著苗革摸到王儉藏身處,再救出姚步吉,還是跟著袁盤和戴禮而,尋找自己的母親。

    劉念倒沒有這個煩惱。自從上次挑錯了人,沒能救出姚步吉,他就習慣將這些交給靳重焰決定。

    第116章 千年功,一朝成(五)

    袁盤與戴禮而沒有逗留,朝反方向走去。靳重焰遲疑了一下,還是跟上了柳越和苗革。一是銀月宮大會過去這么久,蛋嬸行蹤不明,未必還跟著戴禮而。一是之前答應姚步吉救他,不好失言。與其兩頭空,不如追著舊線。

    苗革拖著繭子,走得不緊不慢。

    靳重焰和劉念很快跟了上去。

    苗革一點不像中了千秋追命針的樣子,嘴里還與柳越說笑,見柳越不搭理,話鋒一轉道:“獨孤院主走后,偌大的拜血院今后不知由誰做主。據(jù)說有位尤師兄生前既受獨孤院主器重又得其他師弟敬重,若是他繼承院主之位,戴院主怕是不敢小瞧,更不敢使喚他跑腿?!?/br>
    柳越淡然道:“不必用激將法。師父既死,拜血院如何都與我無關,若尤師弟能將其經(jīng)營得當,我也為他高興?!?/br>
    苗革碰了個軟釘子,又說:“厲教主當日的心腹大將只剩下我?guī)煾概c戴院主兩人,若是厲教主復活,當成左膀右臂,日后前途無量?!?/br>
    柳越道:“與我何干?!?/br>
    苗革道:“柳兄好寬的心!難道不怕狡兔死,走狗烹嗎?”

    柳越道:“不勞cao心?!?/br>
    苗革見挑撥無果,便不再費唇舌,只帶著人在山山水水里瞎走。眼見著他從白晝走到夜晚,又從夜晚走到白晝,柳越也不急,冷眼旁觀。

    倒是姚步吉在里面被拖得暈頭轉向,忍不住嘀咕。

    苗革說:“你我夫妻一場,你夫君我就要倒大霉吃大苦啦,你自然也要受著些,以示同甘共苦,夫妻同心?!?/br>
    姚步吉道:“聽說正陽院以前是拜陽教的刑堂,管的是獎懲賞罰??纯茨氵@模樣,那拜陽教內(nèi)里一定是烏煙瘴氣,是非不明的。”

    苗革道:“你做了我妻子,我?guī)煾妇褪悄銕煾福阌惺裁床粷M,只管說出來,我們一起參詳?!?/br>
    柳越冷冷地說:“既然知道要吃苦頭,還是老實點的好。”

    他說完沒多久,就看到苗革滿頭大汗,起先還能走幾步,到后來,竟跪倒在地,在地上打滾。

    柳越道:“這枚千秋追命針我特意用你下了毒的仙果提神丹浸泡過,滋味一定很特別?!?/br>
    苗革疼得臉色發(fā)白,竟然還勉強回答:“的確……有些。先是爽快!后來,爽快……爽快……爽快……”大笑不止。

    縱然不喜苗革為人,劉念看他此時的模樣,仍動了幾分惻隱之心。

    靳重焰道:“看不出他有些骨氣。”

    吃了這次痛,苗革沉默了許多,又走了一夜一日,痛了一回,比上次更厲害,笑也笑不出來,滿地亂爬。到第三日,他再無余力繞圈子,干脆破罐子破摔地找了個涼亭待著。

    柳越也不逼他,干脆現(xiàn)出身形,坐在亭子外的荷塘邊上,拿著樹葉子吹。

    曲子招來不少修士的側目,只是他們一看到池邊的人,拔腿就跑了。見過柳越的人雖然不多,可是他的相貌在道、魔兩界廣為流傳,卻是無人不曉的。

    入夜。

    涼亭里發(fā)出凄厲的慘叫聲,池塘邊的小曲子在叫聲的映襯下變得輕不可聞。

    靳重焰有點后悔當初沒有選擇跟著袁盤。至少袁盤和戴禮而這兩個大魔頭一定不會讓場面變得這么粗暴難看,他們可能會坐在一起喝茶,然后四只腳在桌子下面斗得你死我活。

    ……

    比起聽他們一唱一和,他寧可去看四只腳。

    劉念拉了拉他的袖子:“我們?nèi)ゾ纫Σ郊?。?/br>
    因為亭子大小有限,繭子沒法進入,只能在階梯下方。如今苗革自身難保,沒人看顧,柳越不像是管閑事的,正是解救人質(zhì)的大好時機。

    靳重焰和劉念偷偷地摸過去,輕輕地推了下繭子。

    姚步吉知機,跟著他們的方向努力地滾動。

    柳越眼角掃了一眼,以為姚步吉自己要跑,也沒有阻止,眼睜睜地看著他滾遠。

    滾到半路,靳重焰道:“我們總不能這么一路把他滾回太一宮吧?”

    姚步吉道:“這倒不用,我到時候出來啦。之前有苗革在,才繼續(xù)躲在里面的?!闭f著,就聽繭子發(fā)出撕裂聲,起先是輕輕的一點,漸漸地,就看到一道縫隙從繭子中間破開,一只腳率先露了出來。

    劉念和靳重焰同時后退。

    姚步吉艱難地鉆出繭子,還來不及慶賀,就看到救命恩人站在七八丈遠的地方,遙望自己?!皟晌唬瑒毡刈屛耶斆娴乐x?。 辈焕⑹峭ㄌ鞂m少主啊,看這份救人之后揮揮袖就走的灑脫,真是值得大家學習。

    靳重焰道:“我們要繼續(xù)盯著苗革?!?/br>
    說罷,拉起劉念就跑。

    路上,兩人狠狠地吸了口氣。

    劉念回想起姚步吉蓬頭垢面的模樣,感慨道:“原來吐絲的時候不能梳洗?!?/br>
    靳重焰說:“還不能吃飯?!?/br>
    那個姚步吉,明顯比初見時瘦了好幾圈,那袍子松得兜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