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節(jié)
連蘇青荷都沒有反應(yīng)過來,愣愣地盯著毛料的切面,表情有些呆滯。 幾秒鐘的沉寂過后,眾人相繼發(fā)出不可置信的抽氣聲,接著是喧天的驚呼。 “龍…龍石種!” “這就是龍石種?天哪,我還是第一次見到……” “城多久沒有開出龍石種了?” “在前年的祭玉節(jié)上開出過一次,這兩年一直銷聲匿跡,沒想到今日能再得見,真是好運氣啊……” 龍石種屬于翡翠中的頂級種類,同時也在巖洞里生長的翡翠種類中唯一的一種,有著冬暖夏涼的特征,水足飽滿充盈,宛如牛奶般細膩、潤滑,所謂“珠圓玉潤,光滑細潤”讓人感覺水快要溢出,散發(fā)著淡淡熒光,光澤度極好。 龍石種的特性是寒種寒色,無色根無色塊,綠色完全融入了翡翠中,并且質(zhì)地純透,達到玻璃種才可稱之為龍石種。龍石種之所以叫這個名字,寓意是其就像神龍一樣難遇。 蘇青荷望著那澄凈如海,觸之生寒的翡翠切面,心里被填滿了從未有過的滿足喜悅感。 一聽有人解出了龍石種,越來越多的路人圍上來看,待看到那切面時,眼里俱是nongnong的驚艷。 有幾個公子哥湊到蘇青荷身邊問她賣不賣,在得到否定的回答后,都有些不甘又可惜地嘖嘖兩聲,搖頭欲走。 旁邊賣毛料的小販也看傻了眼,回過神來,連忙沖人群揮手喊道:“都是從我家開的!各位爺,別走??!別看我這鋪子小,接連切出了冰種藍灰飄花翡翠和龍石種,絕對質(zhì)量保證!” 于是一部分圍觀的人被小販的吆喝所吸引,抱著試一試的念頭走到一旁,挑石頭去了。 拒絕掉所有來問價的人,蘇青荷看著那水盈盈的龍石種,接著閃過的念頭是:用這塊龍石種去上掌盤? 不,龍石種和四色翡是同等級的翡翠,或者可以說只比后者珍貴一點,用它去上掌盤還是有些冒險,賭贏的幾率僅有八成。 蘇青荷從不打沒把握的仗,她來城,不是為了高檔翡翠、珍稀翡翠,而是直奔絕品翡翠。她來此之前沒有考慮到運氣的因素,只道城里定有可以必贏的絕品翡翠,她沒想到的是城如此之大,短短幾日,她根本不可能將整個城鎮(zhèn)的毛料都看個遍。 絕品翡翠可遇不可求,就如同滄海一粟,誠然這事也講究緣分,沒緣分時,掘地三尺都挖不出個毛來,有緣分時,就像今日無意間路過的小攤,純靠眼光,叫她賭出了這塊龍石種。 蘇青荷走上前摸了摸龍石種的切面,觸感微寒,這是最后的退路,若實在碰不到中意的翡翠,再拿這龍石種去頂包吧。 不過若是讓古韻幾人聽到了她的心聲,怕是會集體上來胖揍她一頓,連龍石種都嫌棄,你究竟還想要啥? 一陣爽朗中氣十足的笑聲傳來。 古老爺子走過來,沒有任何的羞惱尷尬,拍了拍蘇青荷的肩,眼里閃過不加掩飾的贊賞:“老頭子我服輸,這次真是大大地看走了眼?!?/br> 古老爺子沉吟片刻,像是在思索什么,接著徐徐道:“你說得沒錯,不該全部照搬前人的經(jīng)驗,這爆松花,老頭子我總共也就見過兩回,那兩次切垮了,所以誤以為那流傳下來的便是真理。這回信口直斷,倒是差點讓蘇姑娘錯過一塊好玉啊?!?/br> 古韻雖說希望蘇青荷賭漲,但見古老爺子真輸了,又有些心疼,上前挽著他胳膊嬌聲道:“爹,都知道您是好心,您又不是神仙,這人哪有沒看走眼的時候呀?!?/br> 蘇青荷心里也很明白,她這次純屬是撞大運了。 如果這毛料解開,是像古晟說得那樣,是爆松花,她也不會感到很驚訝,因為賭石就是這樣,毛料不被切開,你永遠不會知道里面究竟是什么,賭石的變化千千萬萬,一切皆有可能。 古晟是根據(jù)他的經(jīng)驗來判斷,蘇青荷也是根據(jù)多年摸石摸出來的經(jīng)驗來判斷,經(jīng)驗對上經(jīng)驗,只有看運氣了。 古晟本就是個心寬體胖、心性豁達的老頭,被女兒這么一哄,更是天大的事都過去了,從袖中掏出一百兩銀票,遞到蘇青荷手里,笑呵呵道:“彩頭可要拿著,是個好兆頭。”很有一種長輩對孩子說“給,拿去買糖吃”的即視感。 蘇青荷莞爾一笑,大大方方地收了,接著笑道:“那中午便我做東,請大家去酒樓大吃一頓罷。” 眾人紛紛表示同意。 趙菁掏出隨身帶著的粗布,上前把龍石種包好,一舉抱在懷里,跟在眾人后頭。 蘇青荷一轉(zhuǎn)身,見羅英還站在一旁,于是開口問道:“羅公子要不要一起去?” 羅英在這兒站了半天,古家人吃癟的場景沒看到,反而看到一副其樂融融的場面,聽蘇青荷如此問,不由得尷尬地冷哼一聲,合起扇子,直接轉(zhuǎn)身走了。 *** 飯席間,古老爺子多喝了兩盅,圓臉上泛起紅暈,打著酒嗝對蘇青荷道:“蘇姑娘,老頭子我真是第一次見你這么敢不上手賭石,又有自己見解的姑娘家,會相玉還會賭石,真是不得了?!?/br> 蘇青荷被他夸得不好意思,只得干巴巴道:“古伯伯謬贊了。” 古晟舉著酒盞,直搖頭:“可惜啊,我這雙兒女要像你這般爭氣,我也不用整日cao心家業(yè),早就一撂攤子,享清福去了?!?/br> 殷守插嘴笑道:“伯父,古兄這些年不都在替你跑商?怎么就不算爭氣呢。” 古老爺子眼一瞪:“他有幾斤幾兩,我還不清楚?他兄妹二人,聰明是聰明,但在賭石上實在沒什么造詣,偏偏我古家又是世代經(jīng)營玉石生意。將來家業(yè)傳給他們這倆連芋頭梗都辨不出的半調(diào)子,我如何能放心?” 古韻不滿地揚著下巴道:“爹,我和哥哥不正在學(xué)嘛,您也說過,這賭石是門細水長流的學(xué)問!” 古老爺子輕哼一聲:“等你們學(xué)成了,我老頭子半截身子都入土嘍?!?/br> 蘇青荷在一旁用喝茶來掩飾偷笑,然而未料到,古老爺子的下一句話,差點沒把她把茶水噴出來。 “蘇姑娘,你覺著我這兒子怎么樣?”古老爺子直言不諱,笑瞇瞇道,“雖然是木頭一個,但嫁進我古家來,保證讓你不受委屈!” 古老爺子話音一落,只聞“噼啪”兩聲,古意嚇得筷子都掉地上了。 古韻捂嘴嗤嗤地笑。 殷守握著茶盞的手一抖,茶水險些晃出來。 蘇青荷默默扶額,古老爺子您這樣亂點鴛鴦譜真的好嗎? 第65章 他來了 “咳……古伯伯,我還未考慮過這嫁人之事…” 蘇青荷有些風(fēng)中凌亂,結(jié)結(jié)巴巴道。 古老爺子一派語重心長:“你家中的事,韻兒都跟我提過,你一姑娘家獨自帶著幼弟在兗州生活,委實不容易。我看你跟韻兒也差不多年紀(jì),如今已是及笄了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