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節(jié)
教人看了心疼。 寧容有些后悔。 李佳氏可以找個別的由頭收拾,折騰孩子算什么漂亮小jiejie! “太子妃,你看這.......” 胤礽也被這孩子的聲勢嚇到了,看著寧容,面露糾結(jié)。 平時李佳氏帶著孩子請安,他頂多看幾眼,口頭上關(guān)心幾句。 君子抱孫不抱子。 這小家伙驟然嚎啕大哭,他只覺頭皮發(fā)麻,恨不得躲的遠(yuǎn)遠(yuǎn)的才好。 他皺著眉,清雋的臉上一片愁苦。 越是這般,寧容越是不饒他。 自己孩子,抱一抱怎么了,人家現(xiàn)代男性多的是奶爸,他這倒好,連孩子都沒抱過。 不像話。 她一個健步,三下五除二從秋蕊手里接過孩子,塞燙手山芋似的,塞了胤礽滿懷。 可憐的太子殿下,尚未反應(yīng)過來,懷里就被塞上一團軟綿綿。 他渾身一僵,手腕彎也不是,不彎也不是。 怕她掉,還怕她哭。 明艷俏麗的女人,還站在一邊說風(fēng)涼話?!暗钕拢杀Х€(wěn)了。小格格沒見過妾身,害怕也是有的。殿下是阿瑪,自來不一樣。” 胤礽暗自磨牙。 維持了二十來年的溫潤形象,有了一絲絲裂縫。 吉蘭換了個懷抱,哭聲頓了一下,眨巴著眼看著太子。 這父女倆長得有八分像,冷不丁的放在一起,仿佛一個模子里印出來似的。 寧容看得稀奇。 血脈,真是奇怪的東西。 胤礽繃著臉,抿唇看她。 許是他表情過于嚴(yán)肅,吉蘭又哭了起來,哭聲更甚,“額娘......額娘......” 哭聲擊穿耳膜,胤礽頭皮都要炸了。 而且,他有個小秘密,從不曾對人言。 他恐懼一切軟乎乎的東西,小孩這種生物也算。 不過他沒想到,這么小小,軟綿綿一團,殺傷力這么驚人。 高貴如神祗的太子殿下,此刻像個木頭人一般,面帶驚恐,求助的小眼神,拼命往寧容跟前扔,指望這女人搭把手。 若不是顧忌著對方是太子,這一幕就夠她叉腰大笑了。 到底孩子可憐,哭久了對身體也不好,將將才好,扯壞了嗓子可不行。 寧容一時心軟,笨拙地從胤礽手里接過孩子。 也不知是不是她身上帶有玉露的味道,吉蘭的小鼻子微微動了動,哭聲漸漸停歇,精神一松,困倦襲來。 在這如蘭淺香的懷抱里,尋了舒服的姿勢,緩緩睡去。 胤礽終是吐了一口氣,笑罵,“這個小東西?!?/br> 寧容嗔他,“殿下小聲些,若是把她鬧醒,妾身可不哄了。” 男人利索的捂住嘴,不再說話,眼神落在寧容身上,有些愣神。 寢殿里點了燈,她抱著孩子,坐在燈下,見懷里的小家伙哭的滿頭大汗,細(xì)長白嫩的手指,輕輕地幫吉蘭把發(fā)絲撩開,眼神專注,帶著幾分不易察覺的溫柔。 因著吉蘭哭鬧,對她的決定本有些微詞。 到了這一刻,竟然有些釋然。 她有什么錯呢? 當(dāng)著宮人的面,不扳回一成,豈不是失了太子妃的威嚴(yán)。 孩子哭鬧,非她所愿。 * 太子妃回門,對石府來說,是件天大的喜事。 更別說,太子竟然還微服而來。 接到這個消息,整座石府天不亮,就動作起來。 忙忙碌碌,好不熱鬧。 靜宜也被鬧得睡不著,卯時便起身,梳妝打扮了。 “大小姐,太子妃娘娘回門定不會這么早的,您何苦這么早早起來陪著?”給她梳著頭發(fā)的丫頭,如是道。 小丫鬟哪里知道,她從寧容出門子起,就沒睡過一個整覺。 還不容易挨到回門了,又怎么躺的住。 丫鬟只當(dāng)自家小姐將尊卑刻在了骨子里,嘴里不禁絮叨,“大小姐,您也太過小心了,您與太子妃姐妹情深,就是多睡會子,就怎么了。再說,當(dāng)初這太子妃之位......” “住口!越說越不像話,太子妃豈是你可妄議的?還不退下?!”靜宜臉色一沉,斥責(zé)道。 蘭草跪在地上,不敢求情。 只覺近日大小姐越發(fā)喜怒無常。 靜宜捏著梳篦,對鏡梳妝。 淺黃色的銅鏡,印出一個模樣端莊的姑娘,她抿唇微笑,帶著幾分鮮活。 * 太子妃的車架里,寧容飲著茶點,姿態(tài)悠閑。 昨兒半夜里,吉蘭倒是沒鬧,可塌上睡著這么一個軟小生物,寧容怎么也睡不安生。 一會兒怕擠到她,一會兒怕把自己動作大了,不小心把孩子踹下去。 有心讓孩子跟著奶嬤嬤睡吧,只要離了寢殿的門,吉蘭就心有所感般哭了起來。 折騰一回,終究還是她帶著她睡了,可這一晚上,也不敢睡實。 沒睡好,還不許她吃好一點? 太子妃這工作吧,別的不說,待遇絕對的好! 早上膳房里端來一疊豆腐皮包子,她多嘗了一個,車架里立馬也備上一疊。 古代的豆腐皮可不好得,須得把豆?jié){煮沸,等它冷卻時,上頭會結(jié)上一層薄薄的豆衣,這豆衣晾干,就是豆腐皮了。 豆腐薄如蟬翼,一觸即破,卻還要在里面填上拌好的菌菇rou沫,拿蛋清粘合,隨后才能上鍋蒸。 蒸熟了的豆腐皮包子,晶瑩剔透,帶有豆香味,清新爽口。 再配上一盞清茶。 嘖嘖。 拿太子來換也不成。 胤礽也品著茶,一雙眼睛,幽幽望著她。 見她沉浸在美食里,竟然有些氣悶。 這個小女人,簡直無法無天! 竟然叫他——堂堂太子殿下,睡了一晚上的小塌! 那小塌又窄又短,稍一動生怕掉到地上。 要睡床榻吧,這女人眨巴這雙大眼,無害地問他,壓傷了小格格是否無礙? 待要走,卻心有顧忌。 新婚三日,夫妻不同房,皇阿瑪一準(zhǔn)以為他怎么了。 睡得不好,心情就不好。 太子坐在車架里,冷氣嗖嗖的往外冒。 馬車?yán)镆粫r無話,只余裊裊茶香。 秋蕊、丹桂兩個呆在外間,也覺氣氛不好。 秋蕊拿眼神瞥過去,似在問怎么回事。 丹桂搖搖頭,沒說話,意思是喊她不要多嘴。 秋蕊會意,雙手捂住嘴,做了一個上鎖的動作。 所幸石府離紫禁城不遠(yuǎn),寧容嘗了兩個包子,也就到了。 馬車?yán)锏臍夥眨K于輕松起來。 太子再想低調(diào),禁不住石府想高調(diào)。 兩人剛下車架,外面等著請安的人,已經(jīng)站了密集一片。 石府大開中門,石文炳領(lǐng)頭,身后跟著妻妾、兒女。 就是妻子家里的姻親,也早早趕了來,有一個算一個,都站在門前,靜候太子夫妻。 靜宜站在人群里,跟著大家一起叩拜、請安,再抬眼,才敢打量站在寧容身邊的男人。 太子長得極高,與武將出生的石文炳不分上下,但他容貌英俊,氣質(zhì)溫潤,只站在那里,就如青山翠竹,叫人心生敬意卻又忍不住想靠近。 可她分明記得,上輩子,明明是自己一個人回門的。 這個男人,如天上明月,高不可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