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節(jié)
胤褆咬緊牙關(guān),半垂著眼,不敢叫人看見他眼底的嫉妒和怨憎。 寧容的目光也不自覺鎖定太子,見他被康熙賞識,勾唇燦笑,有種與有榮焉的感覺。 正巧這時太子已經(jīng)起身,狹長如玉的鳳眸抬起,和寧容的對了個正著。 見寧容對著他笑,他也緩緩勾起唇角,眼神寵溺。 剎那間,仿佛所有的嘈雜都散去,天地間,只余那個人,和他明如朝暉的笑容。 寧容心臟猛地縮了一下,手一抖,率先放下簾子。 納蘭元晉站在人群里,也看見太子妃笑了。 他抿緊唇,眼神黯然,捏了捏藏在袖籠里的信,思索著等下怎么給寧容才好。 第19章 故舊情深 太子收回目光,余光里瞥見納蘭元晉盯著寧容的眼神。 心底冷笑,面上卻越發(fā)溫潤,只是捏著九龍玉佩的手越來越緊。 他垂著眸,笑著應(yīng)付和他搭話的兄弟們,卻在思索著,怎么樣把那個膽大妄為的臭小子,徹底打服。 因?qū)幦蓦x開,而垂頭喪氣的納蘭元晉,突然覺得脊背一寒,轉(zhuǎn)過頭卻沒發(fā)現(xiàn)任何異常。 他四處轉(zhuǎn)了一圈,看見在隊伍里看見石府中人時,眼神一亮。 * 圍場狩獵住的地方自然不會在室內(nèi),而是由宮人提早搭建出來的帳篷里,有點(diǎn)像后世草原上的蒙古包。 按照身份大小,帳篷的位置、大小等也都不盡相同。 寧容跟著太子,住的地方自然離康熙最近,帳篷也極大。 掀開帳子進(jìn)去,里面擺好了床榻、桌椅擺件等,雖不如毓慶宮精致,卻頗有些野趣。 秋蕊幾人一直跟著寧容,也是頭一次住帳篷,一進(jìn)來就新奇地四處看,臉上興奮的神情怎么也掩飾不住。 丹桂笑著打趣,“你們出去可別這幅樣子,不然人人都以為娘娘的身邊的人,都是些沒見識的!” 秋蕊氣結(jié),上去和丹桂扭成一團(tuán),霎時間帳篷里洋溢著小宮女嘻嘻哈哈的笑鬧聲。 寧容跟著一笑,并不阻止。 此時只有她們主仆在,她也樂得看她們都開開心心的。 皇宮就像一座牢籠,把她和幾個丫頭都圈住了,一朝呼吸到新鮮的空氣,連她都跟著輕快起來,自然由著她們玩樂。 主仆幾人氣氛正好,忽聽見外頭靜宜求見。 寧容擰了眉,笑意收斂。 她差點(diǎn)忘記了,石府倚仗她和石文炳的身份,也獲準(zhǔn)參加圍獵。 就是不知來的人都有誰? 靜宜抬步走入帳內(nèi),秋蕊幾人已經(jīng)規(guī)規(guī)矩矩地垂首站好。 當(dāng)著外人的面,她們幾個一向很有分寸,這也是寧容和杜嬤嬤愿意多寵她們幾分的原因。 待靜宜恭恭敬敬行了禮,落座。 丹桂捧茶,秋蕊上點(diǎn)心,幾個丫頭先后退了出去,留守在賬子入口。 “娘娘身邊的丫頭進(jìn)了宮,倒是長進(jìn)了許多?!?/br> 靜宜笑看了眼秋蕊,隨后不動聲色地四處打量。 她很好奇,寧容和太子是如何相處的,是不是真如外面所說,很得太子喜歡。 其實(shí)女人受不受寵,從家具擺件,都能看出來。 四周擺設(shè)并不算很精致,但每一樣?xùn)|西都不是太子妃庫房里能有的,隨意一件拿出來,都不似凡品。 穿的自不必說,一眼掃過,寧容身上每一件都是最新進(jìn)貢的新品。 就拿丹桂端來的茶盞來說。 用的是白玉籽料,觸手瑩潤,指甲蓋那么大一點(diǎn),估計都得要幾百兩銀子。 這種該刻成玉佩,雕成玉鐲,擺在家里傳家的上等玉器,寧容卻拿來奉茶。 說不清是什么滋味,靜宜一時有些走神。 “大jiejie,你來找我可是有事?”寧容捏了塊糕點(diǎn),側(cè)身看她。 原主這個jiejie,每一次看都覺得好奇怪,她身上有種很強(qiáng)烈的違和感。 杜嬤嬤上次和她說過以后,寧容覺得要么靜宜同她一樣是穿越的,要么就是有什么神通,否則她怎么會恰好避開選秀? “是有事?!膘o宜品了口茶,沒去看寧容那張姝麗無雙的臉。 入了宮,寧容越發(fā)長開了,明明看了十來年的人,每一次見面,都會讓她覺得驚艷。 是不是太子也因著這張臉,才格外厚待她幾分? 她收回目光,懊悔的情緒啃噬著她的心,讓她常常想,如果當(dāng)初被賜婚的人是她會怎么樣...... 不對,這樣不對。 明明是她要拋棄他的,明明他就是眼中只看見的皇位的......失敗者。 寧容擰著眉,昳麗的臉上帶著不解。 這位大jiejie不是有病吧?突然來找她,說有事,卻又不說清楚,她難道不知道說一半留一半,最讓人討厭? 寧容老神在在的嘗糕點(diǎn),并不理會靜宜的獨(dú)角戲。 今兒為了出宮方便,她早上不曾好好用膳,這會兒是真有些餓了。 櫻桃新做的菱粉糕,是拿宮里的老菱角磨成粉做的,一個個切成兩指大小的菱形小塊兒,好看又好吃,正是應(yīng)季。 一口咬下去,冰冰涼涼,滑糯回甘,據(jù)杜嬤嬤說還可美容養(yǎng)顏呢。 寧容一連嘗了兩塊,靜宜似才回神一般。 她赧然一笑,“瞧我,見了娘娘太過歡喜了,竟是忘了正事。” 這話說的,寧容默默翻了個白眼。 一進(jìn)門捧著茶就發(fā)呆,她可沒在她臉上看到半點(diǎn)歡喜的情緒。 怎么比太子還假? 寧容不應(yīng)她,讓她一個人演個夠。 靜宜卻完全不覺得尷尬,她從身上掏出一封信,拿給寧容手看,“娘娘,這是納蘭公子讓我?guī)Ыo您的,想必他有許多話想同娘娘說?!?/br> 她加重了“許多話”這三個字,說的意味深長。 寧容瞥了眼信封,并沒有伸手去接。 靜宜見她看過來,手腕一縮,稍稍往后退了些?!傲碛幸患乱锬镎f......” 她捏著信封,臉上露出恰到好處的羞澀,暈紅的臉頰,給她清秀的臉添加了一抹艷色。 “阿瑪......阿瑪為我定下了納蘭公子......” “這是好事啊?!睂幦菪χQ贊。 只不過,靜宜給自己未婚夫送信這個舉動,該說她大度呢還是她別有所圖? 總之,怎么看怎么詭異。 “原本是好事?!膘o宜說著,眉眼間染上一抹輕愁,“只可惜......三書六禮走了一半,納蘭公子卻不同意了?!?/br> 哇哦,吃了一口大瓜的寧容,默默品茶。 “腦子有坑”的納蘭公子拒絕了娶靜宜,卻還讓靜宜給她送信?最關(guān)鍵的是,靜宜還同意了。 就挺意外的。 原本只覺得納蘭元晉腦子不好,原來這倆人都腦子不好。 靜宜懇求,“娘娘,這封信就留在臣女這里吧,為了石府,臣女不會刻意害娘娘。但是娘娘已為人婦,實(shí)在不應(yīng)該和外男過多接觸......” “臣女這次來,是想求娘娘,能不能和納蘭公子徹底斷絕往來?” 寧容:...... 她已經(jīng)被靜宜的saocao作給整懵了。 她一個沒忍住笑起來,更顯明眸皓齒,眉目冶艷?!八裕阌X得我會放棄俊美無儔的太子,和那個納蘭元晉有什么勾連嗎?” 不過須臾,寧容收起笑容,冷聲斥道,“石靜宜,你放肆!” 靜宜跪的很利索,臉上卻不卑不亢。“臣女不敢?!?/br> 她心道,你只以為納蘭元晉是個沒什么用的六品小官,胤礽是堂堂太子殿下。 可你焉知,風(fēng)水輪流轉(zhuǎn)。 往后納蘭元晉會位極人臣,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而太子......不過落得個幽靜終身的下場。 吹了半刻鐘冷風(fēng)的胤礽,把里面兩人的對話聽的真真的。 如果不是石靜宜突然來這一出,他差點(diǎn)都忘記了,在他第二次被廢之前,納蘭元晉已經(jīng)官至二品,而且皇阿瑪對他頗為賞識...... 太子垂著眼,深邃清寒的鳳眸里幽深一片,滿是陰翳。 身上朱紅色的騎馬服,像是一團(tuán)烈火,恨不得把里面的女人焚燒殆盡。 到了這一刻,他才明白,原來石靜宜也回來了。 之所以不愿再當(dāng)一回太子妃,是因?yàn)榕矢降搅艘粋€潛力股? 若他猜的沒錯,寧容成為太子妃,也和她脫不了關(guān)系吧? 可她一個深閨女子,到底是怎樣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