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節(jié)
那宮女手掌比一般宮女還寬大些,眉眼看不清,行禮動作和旁人不同。 她開始以為是新來的宮女,還不熟悉宮規(guī),但一想也不對。 所有的宮女在入宮之前就會被仔細(xì)訓(xùn)練三個月,若是不達(dá)標(biāo),根本不可能放出來做事的。 待她再回頭看,那地方哪兒還有什么宮女,空蕩蕩的,只有一小片野花在風(fēng)中搖曳,似從沒有人出現(xiàn)過。 “娘娘,怎么了?”秋蕊疑惑。 寧容搖搖頭,繼續(xù)往前,但越是仔細(xì)思量,越覺得剛才那宮女有古怪。 也不知這次跟來的宮女只個別這樣,還是...... 她想到一個可能性,忽然間汗毛倒豎。 “剛剛那宮女不對勁,咱們還是快回去提醒太子,多加防范!” 寧容面色變了變,急匆匆往回趕,生怕去晚了,一切都來不及。 因著在宮外,地面不平整,她一向穿著舒適的鞋子,疾步走起來,倒也穩(wěn)當(dāng)。 秋蕊起先不懂,后頭又被她拉的一個踉蹌,不知踩到了什么,“哎呀”一聲,狠栽到地上。 小丫頭把手掌都摔破了,星星點點的血絲,直往外冒。 寧容本來走得極快,聞言又回過頭來找她?!翱捎惺??” 秋蕊反手掩住手掌,忍住疼痛,直催她,“娘娘,您先走,不用管奴婢。” “奴婢只是蹭了一下,不礙的,回頭找櫻桃貼兩次膏藥保準(zhǔn)能好?!?/br> 寧容仔細(xì)看了看她的面色,沒看出什么來,只得道,“那我先過去,稍后喊了櫻桃過來找你,你可不許亂跑?!?/br> 秋蕊爽朗一笑,“知道了,娘娘,奴婢都這樣大了,早不是個小孩子了?!?/br> 她家主子,從落水以后待丹桂和她,很是有些疏離,秋蕊先時還擔(dān)心來著。 如今見寧容這番情狀,暗笑自己和丹桂想太多了,主子她大概剛進(jìn)宮也各種不適應(yīng)吧? 她們當(dāng)奴婢的,能遇到這樣的主子已經(jīng)是一輩子的幸事。 合該為主子分憂才是,結(jié)果總是主子為她們多考慮幾分。 寧容點點頭,抬步離開。 越是往來時的地方走,她心里的不安感就越是濃烈。 說不好是為什么,只盼著,事情都能往好的地方發(fā)展。 * 充作臨時飲宴的地方,一片祥和,觥籌交錯。 人們互相交談著,對于潛在的危機(jī)一無所覺。 寧容匆匆而來,發(fā)鬢微亂,她一出現(xiàn)便吸引了太子的目光。 胤礽長腿一邁,很快走到寧容身邊,待把她拉到不起眼的角落,才伸手替她整理頭發(fā),“皇阿瑪還在,怎么把自己弄得這么狼狽?” “殿下......” 她正要說,余光里又瞥見了先前那個可疑的宮女。 那宮女端著酒壺,站得位置離康熙極近,看那模樣,大概是想給康熙斟酒。 寧容的心一下子提到的嗓子眼,她緊緊抓住胤礽的手腕,“殿下,你看那個宮女......” 她話音未落,場內(nèi)驟然響起一陣破空聲,一支通身烏黑的箭矢,像有自己的意識一般,直面康熙而去。 寧容嚇得張開嘴巴,一聲驚呼就要破口而出,卻被太子一下子捂住了嘴。 男人眉目端肅,眼底深寒一片,向來溫和的聲音里多了幾分肅殺,“你躲在這里別出去,孤去護(hù)著皇阿瑪!” 他抬步就走,卻被寧容勾住了衣裳下擺。 胤礽不耐地回頭,卻見寧容一張精致的小臉上,滿是慌亂,他聲音溫和了一瞬,“別怕,會沒事的?!?/br> 隨后不待她回應(yīng),頭也不回的離開。 第24章 少年清越 寧容嚇壞了,她是個身在和平年代的女孩,哪里見過這種場面。 她哆哆嗦嗦地幾乎就要站立不住,卻見唯一能觸及的一片明黃,離她越來越遠(yuǎn)。 說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明明已經(jīng)告誡過不要再抱期待。 但太子對她的溫存,總是叫她生出一絲錯覺來。 正在這時,一塊帕子從天而降,把她眼前的一切都遮擋住了。 她看不見也聽不見,卻覺得莫名安心。 好像所有害怕的都已經(jīng)遠(yuǎn)去,把她單獨隔絕在了一個空間里。 “二嫂,你別怕,我就在這里?!鄙倌昵謇拭髟降穆曇魝鱽?。 寧容疑惑道,“胤禛?” “是我?!?/br> 他也說不上自己為什么會過來,只是見過那女人明艷肆意的笑容,突然蒼白無力的一張臉,看起來那么礙眼。 不知什么時候,他會開始在人群中下意識地尋找她。 明知這不是個好預(yù)兆,但這一切都由不得他。 * 康熙雖然久居高位,但他十五歲擒鰲拜,自然身手敏捷,不待兒子和護(hù)衛(wèi)們過來,他已經(jīng)抬腳一踢,飛快地將箭矢打落。 近身的宮女一箭不成又被眾人圍住,干脆心一橫,滿滿一壺酒,砸碎在了康熙腳邊。 “哐當(dāng)”一聲。 隱匿在宮女、太監(jiān)中的刺客,驟然現(xiàn)身。 竟然有十好幾位,把康熙團(tuán)團(tuán)圍住。 一副不殺康熙,誓不離開的架勢。 護(hù)衛(wèi)著康熙的暗衛(wèi)也來得極快,十幾個把康熙護(hù)住,和周圍的刺客們戰(zhàn)成一團(tuán)。 不過片刻,場內(nèi)瞬間一片刀光劍影,四面都是武器相擊的聲音。 女眷們尖叫起來,現(xiàn)場瞬間進(jìn)入一片混亂。 明明滅滅的篝火照在人臉上,像是有一只巨獸張開了大嘴,要把人拆吃入腹。 “皇阿瑪你可還好。” 胤礽拎著劍,把康熙牢牢護(hù)在身后,頭也不回地問道。 康熙掃了眼底下,其余的阿哥們,有的正和刺客撕打在一起,有的正護(hù)住自己的妻子,有的被困住暫且過不來...... 只有他的保成,在出事的第一時間,沖在他身前。 兒子長大了,身高都比他還要高,年輕英俊的臉上,一片肅殺。 像極了他年輕時,擒鰲拜、滅三藩的模樣。 康熙驟然心生感慨,語氣溫和,“朕一切都好,保成你可無事?朕不必你護(hù)著,有暗衛(wèi)們在,這幾個三腳貓還動搖不了朕?!?/br> “皇阿瑪,你從前問過我為何要努力習(xí)武?!?/br> 胤礽轉(zhuǎn)過身來,目光定定地看著康熙,滿眼認(rèn)真。 “如今兒子告訴你,是為了保護(hù)皇阿瑪?!?/br> 他說著不等康熙回應(yīng),又肅然轉(zhuǎn)身,始終把康熙護(hù)的牢牢的,連一個衣服角都沒漏出去。 康熙鼻子一酸。 人人都道他對保成偏心,可人家就是有叫他偏心的資本。 如此忠貞赤城的兒子不偏,難道還偏向底下那幾個? 丹桂和櫻桃趁亂摸索過來,兩人一人一邊護(hù)住寧容。 “主子,您沒事吧?” 丹桂對胤禛行了禮,才伸手把寧容頭上的手帕揭開。 帕子底下主子面容平和,只嘴唇微微泛白,丹桂松了口氣。 櫻桃則努力穩(wěn)定心神,給寧容把脈。 發(fā)現(xiàn)她只是有些受驚,并無其他傷勢,才略略放下心來。 “我無事?!睂幦菖牧伺牡す鸬氖直?,勉強(qiáng)露出個笑來。 她漂亮清潤的眸子,看向胤禛,“剛剛多謝你?!?/br> 胤禛搖搖頭,眼眸低垂,“二嫂平日里沒少陪著小五一塊兒玩,臣弟只是因著這場混亂,恰巧在這里?!?/br> 他聲音很是清越,只看起來有些過于板正了。 問什么答什么,眼睛并不看她,守禮到有些刻板。 丹桂和櫻桃對視一眼,一時無話。 她們剛剛也看見太子瞥下娘娘,奔赴陛下身邊的場面了。 很是為娘娘心疼,若不是四阿哥正好在這里,她們主子這次恐怕會被嚇得不輕。 好在場面控制的極快,刺客們數(shù)量不少,卻遠(yuǎn)不是暗衛(wèi)的對手。 千鈞一發(fā)之際過去,來勢洶洶的人,大多數(shù)被轄制住,僅有一位刺客頭頭,趁亂溜走。 “查,給朕查!看這群老鼠是怎么來的這里!” “至于跑掉的那個——殺無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