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節(jié)
有一天,她真的這樣做了,他反倒有種令人窒息的憋悶感。 他捏著她的手腕,攥得緊緊地不讓她動彈,心里的無名火在燒,卻無處發(fā)泄。 “一點(diǎn)也不好玩?!睂幦輴瀽為_口,抬著眼,和胤礽對視,絲毫不退讓,“可是總該有個章程,不然殿下納那么多妾室,難道就在后院里白放著?” “孤是不是要白放著,很重要嗎?” 他幽深的眼睛一瞬不瞬盯著寧容,像是要透過她的眼睛,一直望進(jìn)她心里去。 她喃喃道,“很重要?!?/br> 如果你準(zhǔn)備讓她們真正成為你的女人,像李佳氏一樣為你生兒育女,那么,太子妃就只是我的一份職業(yè)而已。 你在哪里,做什么,與我無關(guān)。 寧容垂著眼,瑩白的臉上,難得帶著幾分脆弱。 “妾身不想和旁人爭,可不是妾身不爭就可以的。她們總會過問,太后娘娘總會過問。不如寫在紙上,大家都明明白白的?!?/br> “為什么不想和旁人爭?” 胤礽在她耳朵旁吐息,看她耳朵尖一下變得通紅,聲音不自覺放輕了幾分。 寧容躲了躲,眼神執(zhí)拗地看過去。 “在殿下心里,她們是誰,我又是誰?” “如果我們都是一樣的,那妾身就當(dāng)個大度的太子妃又有何妨......” 胤礽瞇著眼打量她。 小女人總是低著頭,不肯和他對視,哪怕他靠的這樣近,她連看都不肯看他一眼。 問起這個,她卻不躲不藏地緊盯著他。 似在等他一個答案。 可是此刻,他卻無法給予回應(yīng)。 他心里有兩個聲音,不斷拉扯。 一個聲音帶著上輩子的執(zhí)念,向著大位,要他冷靜、理智,做個明智的君王。 另一個聲音,卻只聽見她一人。 胤礽松了手,微微退開。 寧容的心開始下沉。 早就預(yù)見過這個結(jié)果,還以為真的可以不在乎的,卻徒然酸澀起來。 她眨眨眼,努力把眼淚逼回去。 “刺啦”一聲。 她不明所以地抬頭望過去。 太子修長有力的手,握在小冊子兩端,隨意一拽,小冊子頓時成了兩半。 見她看過來,他動作越發(fā)不緊不慢。 隨著不停的“刺啦”的聲音,先前還完好的小冊子,在太子手里碎成了渣渣。 他手一揚(yáng),雪白的紙片順著風(fēng)飛過來,像是雪花一樣鋪展開。 宮燈下,太子俊逸的臉上沒有絲毫表情。 但他的聲音沉穩(wěn)有力,直入人心,居高臨下地看過來時,有種獨(dú)屬于王者的蔑視。 “孤要去哪里,孤自己說了算?!?/br> “太子妃,你是不是沒有腦子,孤跟你說過了,叫你信我!” 第39章 “孤只是在告誡他,不許他折…… 太子眼神兇狠地看過來, 目光落在她臉上,又變得柔軟。 寧容緊緊盯著他,覺得男人這個樣子, 比平常任何時候都好看。 她心緒亂了一瞬, 似乎能聽見, 徒然加快的心跳聲。 “別哭了,孤答應(yīng)過你的事, 一定會做到?!?/br> 太子嘆口氣, 重新靠近她,抬手給她擦眼淚, 指尖觸碰到guntang的淚珠,心也跟被燙到了似的。 寧容抬頭摸摸臉頰。 一片冰涼。 原來不知道什么時候,她竟然哭了嗎? 太子小心地避開她的肚子, 擁緊她,細(xì)碎的吻, 落在她的額角。 “容容,不管遇見了什么事, 都可以告訴孤, 在這宮中,你從來都不是孤身一人?!?/br> 太明白孤獨(dú)的滋味了, 所以不想小女人也變得和他上輩子那樣。 不管到了何種境地,他都愿意給她依靠。 她這么軟, 這么小一只, 嬌滴滴的窩在他懷里。 若沒有他護(hù)著, 被人欺負(fù)了可怎么辦? 太子心臟一抽,拒絕去想這種情況,扣住她的臉頰, 覆上去,加深了這個吻...... * 毓慶宮,南院。 “側(cè)福晉,您想簪哪知釵?” 小宮女捧著首飾匣子,頭埋地低低的,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站著。 程氏卻見不慣她這幅瑟縮模樣,“不簪了,天都黑了簪什么釵?” 她側(cè)過身,望眼欲穿地盯著院門。 “去,幫我看看殿下來了沒有。” 她伸腳踢了下月芽,輕抬下巴。 “是、是?!?/br> 月芽把首飾盒放下,一溜煙退了出去,關(guān)上門時,輕輕吐了口氣。 對面的宮女見她出來,隔著一道院門,趕緊遞上一個食盒,她把聲音壓得低低的。 “晚膳還沒吃吧?喏,庶福晉叫我給你留的。” 月芽接過來,隔著蓋子都能感覺到溫?zé)帷?/br> 她鼻子一酸,“jiejie替我謝謝庶福晉......咱們院里的jiejie們?nèi)恢沙鋈チ?.....” “去做什么?”葡萄有些好奇。 “去......去打探殿下的行蹤......” 月芽漲紅了臉,不大好意思開口。 “啊......” 葡萄想說,后殿的女人去打探殿下的行蹤是犯忌諱的。 只不過還未開口,院里程氏又在喊月芽了。 月芽一下子繃緊了身子,臉上流露出幾分驚恐。 “你、你若實(shí)在受不了,不如去找杜嬤嬤......其實(shí)太子妃娘娘,人很好的?!?/br> 葡萄見她哭喪著臉,卻不敢不往內(nèi)室去,忍不住勸了聲。 回應(yīng)她的,只有月芽急急跑遠(yuǎn)的身影。 * 立秋那日,大福晉早早遞了帖子給寧容,要他們一塊兒去皇莊過節(jié)。 寧容坐穩(wěn)了胎,肚子卻還不顯,正是適宜活動的時候。 她估摸著,待肚子大起來,再想出宮便難了。 大福晉帖子剛遞過來,她便點(diǎn)頭應(yīng)承下來。 海棠給她新裁的衣裳里,有一套絳紫色的裙衫,在裙擺上繡了一簇簇細(xì)小的菊花,清新又別致。 她側(cè)坐在馬車上,裙擺隨意鋪散開,有種雅致昳麗的美感。 馬車轱轆動了兩下,就要出發(fā),卻突然被人掀了簾子。 胤礽穿著一件鴉青色常服,一步跨上馬車,落座在寧容身旁,握緊她的手。 “可帶了披風(fēng)不曾?晚上風(fēng)涼?!?/br> 見寧容點(diǎn)了頭,他這才伸手,小心地貼在她的肚皮上。 原本平坦的小腹,已經(jīng)凸起一小片,隔著衣裳還不大明顯,但手貼上去,已經(jīng)能感受到不小的弧度。 “殿下,你在和他打招呼嗎?他如今還不會回應(yīng)你,太醫(yī)說要過了四月,才能明顯感受到胎動。” 太子的手掌很是溫?zé)?,抬手敷在她的肚子上,眼睫下垂,長長的睫毛在眼睛下投下一片陰影。 他的目光溫柔又虔誠。 寧容心頭突然變得軟軟的。 太醫(yī)請過了平安脈,滿宮里都知曉她懷孕了。 太后和皇上賞了不少布匹、藥材、食材下來,四妃也跟著一塊兒賞了一通。 從那一日起,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全盯著寧容這里,猜測她這一胎懷的到底是男是女。 說不緊張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