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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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學(xué)校,只有高三陽光班在上課,平常喧鬧的校園此時空空蕩蕩,校道處、cao場上、教學(xué)樓前都沒有人,安靜的有些清冷。 樓下,只有孤零零的少年懶散地倚靠在那,融在寂靜清冷的校園里,看起來落寞孤獨。 季眠心頭像被誰擰了一下似的,酸得受不了,她干脆趴在護欄處,沖著樓下小聲喊—— “姜妄!姜妄……” 原本神情晦暗的落寞少年,聽到聲音,嘴角忽地就勾起一個漂亮的弧度。 他長腿邁兩步,走到雨臺外,仰頭跟趴在欄桿上的季眠對視,“喊什么?” “去教室啊。” “嗯,”他唇角牽了牽,笑得有點勉強,“你先去吧,我等會兒。” “我等你?!?/br> “別鬧,快上去吧,要遲到了?!?/br> “那你就快點上來?!?/br> 姜妄遲疑了一下,沒再說什么,抬腿往樓上走。 季眠在拐角處等著他,很快腳步聲靠近,一身黑衣的姜妄出現(xiàn)在視野里,她幾乎本能地就沖他露出個甜甜的笑。 她站在那里,迎著晨曦,笑容在發(fā)光。 姜妄眼神頓了頓,將目光挪開,淡淡問:“你不是讓我晚點再上去?” “一起吧。” 姜妄低著眼,不知在想什么,“不嫌棄我了?” 季眠已經(jīng)上了一階臺階,聽了他的話,停下腳步,轉(zhuǎn)過身詫異地看他。 “你怎么會這么想?”她站在比他高一節(jié)的臺階上,視線勉強可以和他持平。 姜妄雙手往后用手肘搭在欄桿上,身體懶洋洋靠著,目光斜向上看她,帶著點輕佻的味道,仍是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你不是不想跟我一起進去?” 季眠愣了愣,然后恍然,老老實實道歉:“對不起,我不是這個意思,但是也怪我沒有說清楚。你很生氣嗎?” 姜妄靠在欄桿上,微揚著下頜看她,靜靜的,沒有說話。 季眠有點慌,趕緊解釋:“我沒有嫌棄你的意思,我只是、只是不太習(xí)慣被大家盯著看。你在學(xué)校挺受歡迎的,大家都知道你,都會下意識關(guān)注你,我只是不習(xí)慣這個?!?/br> 姜妄看著她沉默了一會兒,低下眼,指尖捻著剛拿下的香煙捏著玩兒,卻一直沒說話。 “姜妄?”季眠小聲叫他,“別氣了?” 姜妄抬眼看她,終于是笑了,“行了,上去吧,我晚點?!?/br> “沒關(guān)系的?!?/br> “去吧,話真多,”他扯扯唇角,笑得挺無所謂,“你還考不考大學(xué)了?馬上響鈴了啊?!?/br> 季眠一驚,想要跑上樓,又猛地停下,沖姜妄招招手,“你過來呀?!?/br> 姜妄沒說什么,直起身,聽話地走了過去。 季眠站在臺階上,抬手摸摸他的頭發(fā),“那我上去啦。” 姜妄猛地一怔,脖頸居然微微發(fā)燙,卻故意裝兇道:“擼我干什么?我是你家狗啊?!?/br> “沒,狗沒有你好看?!?/br> 姜妄笑著罵了一句,“我看你膽子越來越大,就是仗著我舍不得揍你。” 兩人最后還是一前一后進的教室。 姜妄進去時,上課鈴已經(jīng)響了。班主任不悅地看他一眼,訓(xùn)斥了兩句,指指教室最后的角落,“去坐那兒吧,動作快點,別打擾其他同學(xué)上課?!?/br> 姜妄應(yīng)了一聲,拎著書包,吊兒郎當?shù)淖吡诉^去,好像對班主任明顯的嫌棄滿不在乎。 幾乎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姜妄這種人是不可能憑著自己的本事考進陽光班的。但規(guī)矩是學(xué)校定的,分數(shù)也明晃晃張貼了出來,大家也沒有證據(jù)證明姜妄作弊,他甚至通過了單獨考核,這樣再不讓他進陽光班,就顯得學(xué)校似乎在刻意針對他。 而且學(xué)校也知道姜妄家庭條件好,有錢有勢,不敢太過分。他家里人要是知道自己的孩子在學(xué)校被刻意針對,不知道會鬧出多大事來。 高三是關(guān)鍵時刻,學(xué)校不敢冒這個風(fēng)險,但也擔心姜妄會是那顆壞了陽光班一鍋粥的老鼠屎。 陽光班的老師們也都很快達成了共識,把姜妄放在最后一排角落里,免得影響其他學(xué)生,只要他不打擾別人,就不會管他。 遲到、早退、翹課都行,沒有人會管他,也沒有老師會搭理他交不交作業(yè),寫不寫習(xí)題,全然當他是空氣。 季眠對學(xué)習(xí)的事情很用心,起初一段時間都一心撲在了學(xué)習(xí)上,沒有察覺什么異常。 一段時間后,她才后知后覺地發(fā)現(xiàn),姜妄那么大一個活生生的人,就坐在那里,卻好像完全不存在一樣。 他原本是那么鮮活張揚的一個人,存在感強到無法忽視,現(xiàn)在卻好像跟陽光班的人生活在了兩個完全平行的世界里一樣。 他也準時上課,按時下課,但偶爾逃學(xué),向來嚴厲的班主任也從沒說過他。 陽光班的學(xué)生百分之八十都是以前班級的,大家或是討論題目或是聊點閑話,都有說有笑氣氛和諧。唯獨到了角落處,好像平白多了個透明罩,將那個趴在桌上的少年隔在了真空中,沒有人靠近,也沒有人跟他說話。除了上課時間,他前面有同學(xué)坐著,一到下課時間,前面的幾個同學(xué)都會聚到另一邊去討論題目。 也許同學(xué)們都只是無意,也許好學(xué)生跟壞學(xué)生之間有天然的隔閡,總之他孤零零的被無聲地孤立在那里了。 以前那個恣意張揚、意氣風(fēng)發(fā)的少年,每天形單影只,變得越來越沉默。 季眠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心疼的喘不上氣,鼻頭一酸,差點就要哭出來。 姜妄每天還是準時上課,跟季眠一前一后進教室。 季眠坐在第三排,以前進教室了就直接開始早讀,很少去注意坐在最后角落里的姜妄在干什么。課間也是寫題或者跟別人討論題目,要不就跟幾個相熟的女生去小賣部洗手間之類的,中午吃飯也是跟女生一起,從沒在意過姜妄會跟誰在一起,或者他可能根本就沒有去吃午飯。 但從她意識到姜妄現(xiàn)在被整個班級包括老師在內(nèi)的所有人無意識孤立了以后,一顆心就皺皺巴巴的,怎么都做不到不去關(guān)注他了。 她嘴里念著英文,卻忍不住豎起書,偷偷回頭往后看。 姜妄坐在最后一組最后一個,單獨的一個位置,傳說中的壞學(xué)生大佬vip專座。 季眠隔著一個個學(xué)生往后看,從縫隙中看見清瘦的少年趴在桌上,面對窗戶,后腦勺對著這邊。陽光從窗外灑進來,給他的輪廓勾上了一層金邊,燦爛的顏色,熱烈的氛圍,卻襯得他越發(fā)孤獨。 盛夏,他穿薄薄的t恤,顯出肩胛骨高高的弧度,像是要振翅飛走一般。 他好像從一進教室就趴在桌上,一趴就一整天,每天都像在熬日子。 季眠默默地數(shù)著,他居然熬了半個月了,可她才發(fā)現(xiàn)。 同桌發(fā)現(xiàn)季眠的異樣,趴在桌上偷偷湊過來,問:“眠眠,你在看誰呢?” 季眠驚了一下,收回目光,“沒、沒看誰?!?/br> 季眠這幾天都很不在狀態(tài),不管干什么,都忍不住要回頭往后看看,但不管她什么時候看,姜妄都是一動不動趴在自己桌上的。 季眠覺得心頭的酸意越來越重,沉重的讓她心臟發(fā)疼。 當她再一次扭頭長時間看著姜妄時,班主任何老師終于忍不住了。 他猛地把數(shù)學(xué)練習(xí)冊拍在講臺上,訓(xùn)斥道:“季眠!你在看誰?這幾天一直往后看,你不想考大學(xué)了?!” 周圍寫習(xí)題的都停下了,大家若有似無地看她。 季眠是出了名的好學(xué)生,居然被被老師當著全班點名批評,大家忍不住好奇。 季眠回過神,一張臉通紅地坐在位置上,垂著眼看自己的手指,不敢跟任何人有眼神接觸,窘迫地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 各科老師都很喜歡這個乖巧學(xué)習(xí)好的孩子,班主任也不例外。可能是愛之深責之切,自己的得意門生在這種關(guān)鍵時刻掉鏈子,他火氣自然大,一句句責問:“你到底怎么回事?這幾天我發(fā)現(xiàn)你好多次了,一直往后面看!后面有你的高考成績?也不看看現(xiàn)在多關(guān)鍵,你到底還想不想考大學(xué)了?你自己……” 刺啦—— 椅子腿摩擦地面的刺耳聲響起,打斷了班主任的訓(xùn)斥。 所有人都循聲看了過去,角落處,姜妄踢開椅子,懶洋洋站了起來。他微抬著下巴,隔空看著講臺上的班主任,目光帶著不服管教的野氣和一些些挑釁。 陽光班的學(xué)生都是出了名的乖,哪有過公然頂撞老師的情況,一時間沒人敢出聲,連呼吸的聲音都被刻意放輕放緩,整個教室死一般寂靜。 班主任原本是不打算管姜妄的,但前提是他不能公然擾亂課堂秩序,現(xiàn)在也太過狂妄不像話了。 他猛地一拍講桌,驚得全班學(xué)生都回過了神。 “姜妄,你要造反?。 ?/br> 姜妄吊兒郎當往后墻上靠著,冷冷牽一下唇角,正想懟他,卻看見前排轉(zhuǎn)過來的季眠。 她死死盯著他,眼里有哀求。他比普通人視力好太多,能清清楚楚看見她泛紅的眼眶和鼻頭,還是慘白的臉和顫抖的唇。 她在無聲地求他,讓他不要鬧事。 姜妄胸口憋得難受,他死死咬著槽牙,這一段時間的窩囊氣,是這輩子都沒受過的。 放眼天地間,誰敢給他姜煊陽氣受? 但現(xiàn)在他得受了咽下去,因為她不喜歡。 他咬得槽牙都疼,最后泄氣一般,慢吞吞吐出一口氣,裝作滿不在乎的樣子,“沒啊,我就是想請假上廁所?!?/br> 班主任氣得一個勁拍桌子,沖他吼:“趕緊去!” 姜妄沒再說什么,雙手抄兜里,垂著頭低著眼,從小組間的走廊溜溜達達的走出去。 季眠默默松口氣,但看著他走出去的孤寂背影,心里越發(fā)難受。 剛好下課鈴響起,班主任憋了一肚子火,也沒心思拖堂了,指指季眠,“你跟我來一趟,其他人下課?!?/br> 季眠跟著班主任往外走,整一層樓就這一個班在上課,也沒走到辦公室,就在無人的走廊,班主任就憋不住,問了起來。 “季眠,你這幾天到底怎么回事?”班主任恨鐵不成鋼,拍了拍欄桿,“我在課堂上,不好說得太多,你一天天到底往后看誰?是不是在看姜妄?!” 走到走廊拐角處,正準備下樓的姜妄:…… 他停下腳步,默默靠在了墻邊。 然后,他聽見季眠有些小心的聲音響起—— “是的?!?/br> 普普通通兩個字,一下子就釋放了姜妄憋了好久的悶氣,他垂著頭,無聲地笑起來。 那邊,季眠還在說話,聲音很小,但是很堅定—— “何老師,我、我想跟姜妄坐同桌。” “季眠!”何老師氣得吼出來,“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季眠嚇了一跳,緊張地咽咽口水,卻沒有退縮,認真道:“老師,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您放心,我會對自己的人生負責,也不會讓您失望的。” 她當然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一直一直都是姜妄勇敢的往前走,或許她偶爾也該勇敢一點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