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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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瀅一路跑著到了眾人眼前,目光逡巡一周,站在了原地,看著抬起頭的楚沐,開口道:“白茉呢?” 楚沐抬眼朝著病房的方向看了眼,那里面楚灃克制而哀慟的聲音猶在。 他神色疲憊,聲音低低道:“她死了?!?/br> 這話一出,樓道里登時又靜了兩分,楚瀅似乎不敢置信般退了一步,神色怔怔地看著病房的方向,忽而笑了,也聲音低低:“真好!” “混賬!”背身而站的楚老爺子猛地回身,手掌高舉,一巴掌就要朝她揮過來。 “爸!”邊上原本正哭泣的一個女人猛地拉了楚瀅一把,護在身后,神色倉皇道,“孩子還小。她還小,有口無心的?!?/br> 話音落地,又急忙扯著楚瀅的胳膊道:“說什么呢!傻孩子,是不是嚇呆了,這種話可不敢說?!?/br> 楚瀅仰頭看了楚老爺子一眼,神色倔強。 “還小?!”楚老爺子登時怒了,“她五歲用熱湯潑了白茉,你就說孩子還小,不懂事。眼下她十九歲了,十九歲哪里?。堪??!她就比白茉小三歲,那丫頭已經(jīng)躺在里面了,她一句道歉都沒有!你聽聽,聽聽這怎么說的?!我們楚家有這樣的孩子,楚家哪里需要這樣的孩子,???!” “爸,爸你別氣。”女人一邊抹眼淚一邊將楚瀅往邊上拉,柔聲哄著,“別惹你爺爺生氣了。啊,先回家,這么晚了,你先回家休息?!?/br> 楚老爺子哼了一聲,氣急敗壞。 楚瀅站著沒動,唇角緊抿著,一雙杏眼濕漉漉也好像含著水光,回過神的林思琪便連忙拽了她一下,朝著臉色鐵青的楚老爺子開口道:“去我家吧。楚瀅晚上去我家?!?/br> 她說著話,將楚瀅往自己的方向拉了拉,低聲道:“別鬧了,先去我家。” “我送你們回去。”宋望也看了眼楚老爺子,朝著楚瀅邊上的中年女人開口道,“就讓她和思琪住幾天,我送她們回去。” “好。”中年女人又抹抹淚,伸手在楚瀅的手臂上拍了拍。 林思琪拉著楚瀅轉身走。 楚瀅再沒說話,亦步亦趨的跟著她。夜里凜冽的冷風吹過來,她眼角一滴淚便隨風飄了出去。 幾個人走到了樓道口,寒風更甚。 “白茉!” 身后撕心裂肺的一聲喊猛地傳來,林思琪心臟緊縮了一下,被她拽著往前走的楚瀅也登時身形僵硬,有些邁不動步子般腳步一頓。 她知道白茉有病,從知道的那一天就盼著她早點死。 可此刻,她當真離開,她心里卻是說不出的痛,好像原本結疤的一個傷口,被人猛地撕開,痛徹心扉。 臘月的夜晚十足安靜,從燈光敞亮的醫(yī)院出來,街道上霓虹燈都閃爍著清冷的光。 人很少,寂靜的像曠野。 宋望將身上的大衣脫了下來,披到了林思琪肩上,開口建議道:“還是去我那吧。時間晚了,回去影響你媽和思源?!?/br> 林思琪看了眼楚瀅,朝他點點頭。 趙青開車過來,幾人便先后上了車,依舊是安靜的沒有人說話。 車子從深深夜色中一路穿行,宋望沉默,林思琪和楚瀅也沉默,從上車到回家,連前面開車的趙青也一句話都沒有。 林思琪不知道說什么,剛才楚瀅冷淡地笑讓她一顆心針扎似的疼。 她心疼刺猬一樣的楚瀅,卻也心疼病房里了無生機的白茉,甚至對楚灃乃至每一個楚家人的無奈都感同身受。 世間安得雙全法。 一個枝頭若是長了兩朵花,總有一朵向陽,吸收更多的雨露恩澤。 楚瀅看起來很累,就像楚灃,好像突然間被人抽走了所有力氣。林思琪將她帶到了客臥,洗漱完,便動作輕輕地鉆進了她的被窩。 楚瀅沒睡,抱著被子靠在床頭。 林思琪靜靜地陪著她。 時間過去許久,楚瀅聲音低低地開口道:“就是今天這樣,從小,每次她生病,全家人總是如臨大敵,全部圍著她團團轉?!?/br> “那是她生病了?!绷炙肩髀曇粢驳?。 “我知道。我知道她不健康,從小就知道。知道她可能最多活到二十歲,知道她可能連結婚生子的機會都不會有?!背]聲音哽咽了一下,“可是我還是生氣??吹剿【蜕鷼狻?吹剿腥藝龍F團轉就生氣。她分明不是爸媽的孩子,也不是爺爺奶奶的親孫女,可為什么,就因為生著病,就得分走我一半的寵愛。” “我真的討厭她,”楚瀅將臉頰埋進膝蓋里,“我討厭爺爺和爸爸總是把白叔叔的大恩掛在嘴邊,也討厭mama和奶奶每次關心了她,又回過頭來小心翼翼的討好我,更討厭楚沐和堂哥,他們對她說話都柔聲細語??墒恰?/br> 楚瀅聲音頓了一下,哽咽道:“我沒想燙傷她。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生氣,想要嚇嚇她而已。可是,那碗湯太燙了啊。思琪,那碗湯是guntang的。我根本端不住,一脫手,它就盡數(shù)朝著白茉潑過去了?!?/br> “她沒有任何防備,從凳子上摔了下去,痛的滿地打滾,睡衣下水泡都冒了出來。她那個樣子,我真的好怕,害怕極了。邊上只有楚沐,他用那樣震驚那樣惶恐的目光看我,好像我就是故意的?!背]聲音里哭腔更重,“我站在原地不敢說話,爺爺聞聲而來,二話不說就給了我一巴掌,我知道是我的錯,可是我真的不是故意的?!?/br> 楚瀅抬起頭來,一張臉爬滿淚痕:“思琪,你相信我嗎?” “信,”林思琪朝她點點頭,伸手將她抱了抱,“你還小,那會你才五歲。這事情都過去十幾年了,別想了啊?!?/br> “我不想不行啊。”楚瀅趴在她懷里嗚嗚的哭,“堂哥每次看見我都恨不得殺了我,爺爺也是,好像我做了十惡不赦的事情。時間久了,我都覺得我是故意的。我為什么這么壞,我用guntang的一碗湯潑了她。她心臟有問題,甚至不能動手術,不敢穿料子輕薄的裙子,甚至,二十多歲連胸衣也沒穿過?!?/br> “我討厭她,看見她就覺得害怕?!背]泣不成聲,“她身上一片傷疤好像就長在我身上,時刻提醒著我,我連道歉都不敢,把她弄成那樣,她肯定恨死我,怎么可能接受我的道歉呢。要是誰那樣對我,我會生氣得想要殺了她的?!?/br> 林思琪抱著她,伸手在她肩膀上拍了拍,楚瀅便又往她懷里蜷了蜷:“其實有時候我很羨慕她,為什么得病的那個不是我。這樣爺爺和爸爸都會心疼我,所有人都圍著我轉。思琪,為什么得病的那個不是我…” “得病不是一件好事,”林思琪眼眶里都泛著淚,“再沒有什么比健康更重要。楚瀅,再沒有什么比健康更重要。你可以肆無忌憚的玩耍蹦跳,唱歌舞蹈,談情說愛,長大了組建家庭,生兒育女,這些都需要健康。你很容易做到,白茉卻沒有,她實際上并不比你幸福?!?/br> “是啊,我現(xiàn)在知道了,可是晚了?!背]喃喃道,“其實她很可憐。她時常左右為難,她有堂哥的愛,可是她連回應都不敢。她以前老躲著他,等他走了又跑出去看著他的背影哭。我看見過好些次,你說,是不是因為我燙傷她,她覺得自己丑,不敢和堂哥在一起?!?/br> “不是吧?!绷炙肩髋呐乃谋?,“她應當只是不想給楚灃留下太多回憶。” 相愛至深的兩個人,往往,總是留下的那個更痛苦。也許,正是因為早早知道自己的生命有盡頭,她才不敢去愛,不敢給楚灃太多回憶。 若是沒有她,那些回憶都太沉重,是負擔。 楚瀅說了很久的話,差不多凌晨四點,才困倦地睡過去。 睡著了,臉上還掛著淚痕。 林思琪擰了熱毛巾幫她擦了臉,自己卻全無睡意,輕手輕腳的起身,關了門,聲音小小的下樓去。 她在客廳里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喝著水,心頭酸澀難言,又忍不住掉淚。 時至如今,還是有點不敢相信,那個永遠微笑的女孩,已經(jīng)這樣離開了人世。 她的確瘦,小小的豆芽菜一樣,永遠白凈乖巧,不惱怒不生氣,不自傲不張揚,不怯懦不自卑。 她好像情緒很少,就是柔和淺笑,潤物無聲的細雨一般。 從來不大聲說話大聲唱歌,永遠都是淺淡的白裙子,卻在生命的最后,穿了那樣亮眼的一抹紅。 其實還是不舍得,應該還是不想離開。 她最后倒在舞臺上,小巧纖瘦的好像隨時會被風吹走的紙鳶。 林思琪怔怔的想著,低頭抹了抹眼角的淚。同樣沒睡著的宋望從樓梯上走了下來,坐到沙發(fā)上,將她攬進了懷里。 “你也沒睡?”林思琪仰頭看了他一眼。 “嗯?!彼瓮皖^在她額頭上親了親,“別多想了。白茉的情況大家都知道,總有離開的時候?!?/br> “我知道?!绷炙肩鲗⒛橆a貼到他胸膛上,“只是覺得難過。太突然了。晚上比賽的時候,她還說,不需要我讓她?!?/br> 宋望攬著她的手臂緊了緊,林思琪便伏在他懷里,落下淚來。 …… 現(xiàn)場直播,總決賽上的突發(fā)事件轟動全國。 成功進入三強席位,三個人,最終也只有蘇晉完整的唱了一首歌,在最后登頂冠軍,讓比賽勉強收場。 白茉一首歌尚未唱完,在現(xiàn)場評委商議之后,獲得總決賽季軍。 林思琪中途退場,亞軍空缺。 這結果自然讓所有人始料未及,一夜焦急的等候擔心之后,白茉去世的消息更是引得娛樂圈一片哀慟。 連帶著,接連而至的新年,似乎都籠著陰霾。 十多天一晃而過,《天籟之音》在全國掀起的熱潮徹底落下帷幕,粉絲們也慢慢從悲傷中走出,只最后總決賽上幾人唱的所有歌,依舊在大街小巷中無數(shù)次響起,提醒著所有人,曾經(jīng)有那樣一個女孩,在舞臺上鮮活過。 蘇晉一炮而紅。 縱然是中途退場,林思琪也依舊備受矚目。 4:0勝出蘇晉的第一輪pk更是讓她成為《天籟之音》決賽舞臺上不容忽視的存在,棋子們覺得可惜,她原本應當是冠軍的。 偶爾想起,林思琪也覺得遺憾,可總歸,她不曾后悔中途離開。 楚灃消失了。 白茉死后七日,一直未曾合眼的他暈睡過去,楚家人瞞著他,將病房上躺了整七日的白茉火化。 楚灃當夜醒來,據(jù)說是發(fā)了瘋一般,和楚老爺子大鬧一場,抱著白茉的骨灰,丟下了身后所有事,消失的無影無蹤。 其余人的生活仍在繼續(xù),《天籟之音》全國二十三強簽約星際音樂,林思琪至此,以歌手身份正式出道。 她的第一張個人專輯已經(jīng)開始籌備。 星際音樂,卻因為少了一貫運籌帷幄的總裁,而顯得缺乏生機,目之所及,大廳里所有的工作人員都有點心不在焉。 林思琪小小的嘆了一聲,看了眼邊上面色沉郁的蘇晉,跟著前面的經(jīng)紀人一路往電梯方向走。 身后突然傳來一陣sao動,幾個人下意識回頭看過去。 大廳里忙碌的員工齊齊起身,兩列高大健壯的保鏢進了旋轉玻璃門,最后面穿著雙排扣大衣的男人緩步而入。抬眼逡巡一周,男人英挺的眉眼溫潤清朗,姿態(tài)閑適,帶著點英倫貴族般讓人如沐春風的浪漫柔情。 是楚洵,前世星際娛樂的掌權人。 “楚總好。”一眾工作人員顯然早早得了消息,只愣了一秒,問好的聲音便齊齊響起。 楚洵比楚灃親和許多,抬眼朝邊上的工作人員點頭笑了下。 林思琪神色正恍惚,大廳的巨幅電子屏幕上,突然傳出女主播清晰略帶急促的吐音:“網(wǎng)友'半分年糕'的這段視頻一經(jīng)上傳便在網(wǎng)上引起巨大轟動。視頻拍攝時間為今日清晨六時二十七分,截至當下,短短半小時已經(jīng)有三百多名網(wǎng)友跟帖留言。雖說距離較遠,可已經(jīng)有網(wǎng)友指出,視頻當中,在樺山出云峰引火自燃的男子為星際音樂總裁楚灃……” 女主播話音未完,大廳里倏然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電子屏畫面再變,出現(xiàn)的視頻里,跳躍的火焰將周圍蒼茫的山色映紅,楚灃冷峻的側臉,在所有人的眼前,慢慢消失了。 “楚總……” 周圍驀然響起一陣驚恐壓抑的哭聲,哭聲一起,倏然間就連成一片,回蕩在林思琪的耳邊,她身子踉蹌一下,被邊上的蘇晉及時扶住。 原本正微笑的楚洵笑容僵硬在嘴角,看著畫面靜了一秒,他飛快轉身,出了旋轉的玻璃門。 他身后,訓練有素的保鏢也直接跟了出去,好像壓根就沒有進來過。 楚灃,引火自燃…… 這樣的字眼回蕩在林思琪的耳邊,縱然被蘇晉扶了一把,她還是覺得微微眩暈,看著電子屏,有點駭?shù)谜f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