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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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青、程謙和李侯分了工,一個留下照看,一個回家拿東西,一個出院買些水果吃食。 與此同時,網(wǎng)上的粉絲在經(jīng)歷了一天的混戰(zhàn)之后,齊齊失聲。 十分鐘以前,不具名網(wǎng)友爆料了宋望失明的消息引起粉絲圍攻,卻因為煞有其事的補充說明讓許多粉絲慢慢相信。 這消息在網(wǎng)上傳播了一會,程思琪懷孕的消息也被網(wǎng)友爆料了出去。 娛樂圈一片嘩然。 先前被突然掛了電話的楚瀅猶豫著給程思琪重新?lián)芰穗娫?,一直無人接聽。 相熟的徐堯等人也陸續(xù)得了消息,撥電話,無人接聽。 到最后,在廚房里一直響著的手機被程瑜發(fā)現(xiàn),她接通了正巧打進來的一個電話。 是江遠。 程瑜知道他,猶豫了半天也沒隱瞞,感謝了他關(guān)心,掛了電話。 讓回家取東西的趙青將手機帶去了醫(yī)院。 醫(yī)院里—— 宋望的電話也差點被打爆,基本上都是李侯接的。 得了消息的楚老爺子差點急暈過去,第一時間到了醫(yī)院,拿著拐杖就敲打了李侯幾下,看著病房里兩個人痛心疾首。 宋望一直沒睡,眼睛受了傷,纏了一圈紗布。 程思琪也剛醒,就站在他床邊,有點手足無措地看著楚老爺子,抿唇喚了聲:“外公。” “坐下坐下。”楚老爺子看著她連忙道,“怎么出這么大的事都不通知我,你們倆是想氣死我?要不是楚沐,我現(xiàn)在還被瞞在鼓里!” “這不是不想讓您擔心。”宋望狀若輕松地笑了笑。 “能不擔心嗎?”老爺子看著他,無奈地嘆了一聲,又連忙看向程思琪安慰道,“你別著急,現(xiàn)在醫(yī)學(xué)這么發(fā)達,肯定沒事的,等他情況好轉(zhuǎn)些就安排手術(shù),復(fù)明沒問題?!?/br> 程思琪勉強笑了下。 宋望抑郁地“哼”了一聲,開口道:“你以為眼角膜移植術(shù)那么容易,最起碼有了角膜才行?!?/br> “我說有就會有?!崩蠣斪記]好氣地看了他一眼,伸手揉了揉太陽xue,安撫道,“你別著急,再等等,我們一起想辦法?!?/br> “我沒著急。”宋望伸手摸到程思琪手腕,懶洋洋笑一下,“這樣衣來伸手飯來張口也挺好的?!?/br> “德行!”老爺子蹙著眉罵他一句,猶豫道,“思琪懷著身孕整天待在醫(yī)院能行嗎?要不讓她先回家?!?/br> “不可能?!彼瓮苯哟驍嗨?,“我老婆得一直陪著我,我這都看不見了,她不照顧我誰照顧我?!” “你這!”老爺子被他揚著下巴的樣子氣得說不出話來。 宋望不以為意,程思琪卻難得的笑出了聲。 聽見她笑聲,宋望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心里蘊藉了許久的煩悶也散了些,他握緊了程思琪的手指。 抱最好的祈愿,做最快的打算。 在程思琪剛才暈過去之后,他突然想通了。 無論他如何,他都必須是程思琪的主心骨,能愛護她照顧她的男人,而不是被她照顧遷就的男人。 如果不能事事時時照顧她,最起碼應(yīng)該盡可能照顧她。 治療的過程中,他得盡快適應(yīng)失明的生活。 等楚老爺子無奈離開后,他便拉著程思琪的手,要求她講解一下房間布置結(jié)構(gòu)。 程思琪眼看著他一張臉突然煥發(fā)出神采來,非常親近黏著她,竟是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更多的是如釋重負。 這些天宋望雖然看上去平靜,可她多了解熟悉他,自然能感受到他內(nèi)心的挫敗和焦躁。 可眼下這個他,是不同的。 好像突然想通了,狀態(tài)積極了許多。 可在他們之外,所有的朋友和粉絲都呈現(xiàn)出焦慮不安的一種狀態(tài)。 程瑜和趙青等人送三個小家伙去幼稚園適應(yīng)的第一天都被圍觀的寸步難行,無奈之下,宋望讓趙青請了幾名家庭教師專程培養(yǎng)三個孩子。 他和程思琪一直在醫(yī)院,三個孩子便懂事了許多,連程瑜都非常省心。 幾場雨過后,到了十一月下旬。 宋望在醫(yī)院住了兩個月,一直接受中醫(yī)治療,眼睛情況好了許多,只等著眼角膜移植便可復(fù)明。 可眼角膜實在珍貴,除了等別無他法。 整整兩個月,醫(yī)院里也就三個病患成功做了眼角膜移植術(shù)。 捐獻眼角膜的是患有先天性心臟病的一個女孩。 程思琪很羨慕,她甚至希望宋望能插隊做個手術(shù),可每每想到,都覺得自己過于自私。 畢竟,前面那些人已經(jīng)等得夠久了,生命無貴賤,她怎么能提出那樣自私的請求。 無奈之下,她和宋望商量著先出院。 她身孕有了五個多月,醫(yī)院的氛圍過于壓抑,其實并不適合養(yǎng)胎。 這天一早,趙青去辦出院手續(xù),她在另一張病床上整理衣服,江遠和卓航恰好來探望。 宋望住院的這兩個月,來探望的人實在很多,趙青攔了些,可像江遠之類相熟的,自然是沒有攔著。 卓航先前和江遠來過一次,江遠單獨來了兩次。 這已經(jīng)算得上第四次。 前面有一次他其實沒有進病房,在醫(yī)院花園里遠遠看了兩人一會而已。 此刻眼看著程思琪背身忙碌的背影,心臟微微緊縮,在房間門口就停下了腳步。 卓航卻笑著詢問道:“這是準備出院?” “卓導(dǎo)?”宋望從洗手間剛出來,戴著副墨鏡,低頭略微笑了笑,又道,“和江編?” “他沒出聲你都知道?”卓航意外地問了句。 “有呼吸聲?!?/br> “他聽得見呼吸聲?!?/br> 宋望和轉(zhuǎn)過身的程思琪同時說了句。 卓航了然地點點頭,病房里跟著幫忙的護工連忙接過了兩人手里的果籃和營養(yǎng)品。 她從宋望眼前側(cè)身而過,宋望忍不住笑了笑:“柚子還挺香的。” “這你都聞得見?”卓航啞然。 “眼睛不好使,耳朵和鼻子好使了?!彼瓮f著話,將身后走來的程思琪準確無誤地圈到了懷里。 程思琪仰頭看他一眼,眉眼柔和地笑了笑,柔順地偎依著他。 幾個人正說話,穿著白大褂的靳允浩突然從外面急匆匆而來,看見眼前幾人一副準備出院的情景,愣了一下,連忙道:“先別急著出院?!?/br> “靳院長,是有……”程思琪面色一怔,后面的話還來不及說完,靳允浩已經(jīng)點頭道,“有眼角膜了,指明給宋望,那孩子剛才去世,我已經(jīng)讓醫(yī)生準備手術(shù)了。” “孩子?”宋望愣了一下,“先前也沒聽醫(yī)生說?!?/br> “這事情不能事先透露,”靳允浩朝他道,“是十五歲一中學(xué)生,一周前車禍入院的,手術(shù)前簽了字,說是萬一死亡自愿捐眼角膜給你。” 靳允浩聲音頓了一下:“應(yīng)該是思琪的粉絲吧?!?/br> 病房里幾人一時間都說不出話來。 靳允浩繼續(xù)道:“眼角膜移植術(shù)要在捐獻者死亡一小時內(nèi)摘除,四十八小時內(nèi)就得移植到患者眼中去,我專程過來看看……” 他說著話,朝身后急忙跟來的醫(yī)生吩咐道:“給宋總做檢查,盡快手術(shù)?!?/br> “您放心。”醫(yī)生連忙點頭說了一句。 靳允浩預(yù)備再說話,程思琪突然開口道:“我能去看看嗎?” “什么?”靳允浩看她一眼。 “那個孩子,”程思琪緊緊抿唇道,“我想看看那個孩子。” “嗯,”靳允浩看了她一眼,又看宋望一眼,略微想想道,“行。我?guī)氵^去,應(yīng)該正準備手術(shù)了?!?/br> 他轉(zhuǎn)身又叮嚀了兩句,帶著程思琪先去手術(shù)室。 江遠不放心,跟著兩人一道過去。 不一會,三人一路到了手術(shù)室外面,老遠聽到一陣凄厲的哭聲。 程思琪再走幾步,看到了跪倒在移動病床跟前的中年女人,她一只手緊緊抓著邊上醫(yī)生的袖口,淚流滿面道:“不行。我不同意,孩子小不懂事,我做mama的怎么能讓她死了都不得安生?!?/br> 程思琪心口一窒,看著病床上毫無生氣的女孩,垂在身側(cè)的一只手緊了緊,看了邊上的靳允浩一眼。 靳允浩也神色一愣,站在了原地。 那女孩簽字的時候父母已經(jīng)陪在身邊,可眼下…… 死者家屬手術(shù)前突然反悔的情況也不是沒有過。 病床前的兩個醫(yī)生一臉為難,一側(cè)身,就看到了面色凝重的靳允浩和他邊上緊緊抿唇的程思琪。 女孩的mama自然也看見,愣了一下,突然站起身來,不敢置信地看了程思琪一眼,流淚道:“這么快就來了,你迫不及待地想摘掉我們孩子的眼球是不是?” 她說著話,又看了眼程思琪邊上的靳允浩,神色變了幾變,更是突然崩潰地撕扯上一個醫(yī)生的胳膊,質(zhì)問道:“說,你說你們是不是故意放任我孩子死掉的?啊,在你們醫(yī)院花了這么多錢,為什么都沒有治好我的孩子,就想要她的眼角膜是不是,畜生,你們這群草菅人命的畜生!” “您冷靜點?!贬t(yī)生連忙扶著她勸慰起來。 “我冷靜不了,死的不是你女兒!”中年女人惡狠狠地看著程思琪,“你做夢!我說什么也不會同意,誰也別想拿掉她的眼角膜。真該讓她睜眼好好看看,喜歡上一個什么狗屁偶像!” 她一字一句地控訴著,邊上紅著眼的丈夫連忙拉扯她,看著程思琪道:“我們夫妻倆不同意捐獻孩子的眼角膜,您另找吧?!?/br> “對不起,”程思琪嘴唇顫抖兩下,低聲道,“我只是想來看看她?!?/br> “貓哭耗子?!敝心昱藨崙嵅黄?。 程思琪哽咽兩聲,倏然扭頭過去,一滴淚砸到了地面上。 “得尊重家屬意愿?!苯屎坡曇舻偷偷卣f了句。 “我明白,謝謝您?!背趟肩髟捯袈涞?,飛快地順著來路返回。